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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讓我靜靜

“入雲殿下,你要去哪裡?”

奇人額頭滲出汗,緊張又一臉好奇地看著入雲問道。同時,他發現入雲明顯加快了腳步,雖然是高高的木屐但卻行走如風。而蘭丸,一副模樣不緊不慢卻也恰好跟上她的腳步,只有奇人為了追上他們使出了全力。

“欠錢沒還的傢伙沒資格提問,追不上會死哦。”入雲看了看握在手上的項鍊。

“蘭丸,你也一起?”奇人再次加快步伐,而蘭丸的神色卻依然平靜。

“……我要找的東西也許就在入雲姐去的方向。”蘭丸遲疑了一下回答。

入雲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蘭丸,並沒有開口,繼續大步向前。黑曜也從蘭丸懷裡蹦跳下來跟在他們身後。

奇人更是有些摸不到頭腦,雖然他此刻更想快知道關於死城的事情,但不知哪裡來的預感,答案似乎就在那裡。

然而喧譁聲以及整齊的應和聲還是向他們逼近了。

“大人剛剛抓來的人跑了,他們還帶走了珍貴的次元獸,大人有令,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並且要毫髮無損地帶回次元獸!”

“是!”

入雲聞言靈機一動,轉頭向後望去,大片的火光正向他們所在的樹林撲來,那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正手舉著火把在展開地毯式的搜尋。

只有進森林了……

她一個跨步跑進泥濘的林子,高高的木屐踩在處處都有冒出頭的樹根和潮溼的泥地上不免有些踉蹌,眼看就摔個正著。

啊!

這時只聽她一時驚呼,竟是被奇人攔腰扛在了肩上。

“喂,你放我下來!”

“冒犯了,入雲殿下,這林子裡溼滑,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裡,所以讓我……”

奇人不為所動,他的肩膀雖然還不夠寬厚,但是扛著入雲的手卻無比堅定,雙腳大步邁開,專挑樹林的死角鑽入。入雲雖然陰著臉,但並沒有再抱怨。

蘭丸緊隨其後,大腿上還掛著一隻驚魂未定的黑貓,黑曜可不想再次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牢籠裡過著野獸般的日子。無意識中,他尖利的爪子穿透衣服刺入了蘭丸的皮膚內,蘭丸只是微微皺了眉,並沒有多什麼。

漸漸地,身後追擊的聲音離得越來越遠,最後終於歸入一片寂靜。

而被他們拋在身後的那座城裡,那位被手下敬畏的“大人”、讓奇人等人落荒而逃的銀髮青年——明智光秀,正黑著臉看著地上的一團屬於霧藏的黑色粉塵以及山魈的屍體,用力地握緊了手中的長鞭。

穿過一片楓葉樹林,楓樹枯萎了一大半,落葉滿地,只有一部分還殘留著血紅色的葉子。然而天氣卻有些悶熱,沒有一絲風。

他們走了應該有半天的光景,奇人的步伐卻不見減慢。

漆黑的雲塊在遠處堆積,如同一層層的幕布將天空蓋住。他們腳下的道路卻越來越清晰寬闊,四面的樹林已經變成矮灌木和田地。只不過田地荒蕪了大片,只有烏鴉和麻雀偶爾路過。

“可以放我下來了吧?”入雲麵條一樣無力地掛在奇人肩上,聲音悶悶地道。由於奇人的動作略有些粗魯,入雲的肚子正好抵在他的肩膀上,一路上顛得完全沒有了罵人的力氣。

“不行,還不能知道危險是不是過去了。”奇人的語氣非常的嚴肅。

他又向上提了提入雲,心不碰到她的臀部。入雲惱怒地漲紅了臉,剛想抱怨下巴就重重撞在奇人背上。她無奈地撐起臉,觀察著四周,突然眼前一亮,發現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接近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她朝右邊的一條路指了一下:“走那裡!”

“入雲殿下認識這裡嗎?”奇人依言走了過去,順便往後看看蘭丸有沒有跟上來,這一看便看出了問題。

蘭丸原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通透了,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他的呼吸也相當粗重。

“蘭丸,你流血了!”

奇人發現了問題所在,掛在蘭丸腿上的黑曜在他身上抓出了十個鮮紅的血洞,十條細的血痕透過布料印了出來,看上去相當恐怖。本來大家都在盲目逃亡,匆忙間,蘭丸並不十分在意腿上的傷,現在速度放慢了下來,他才覺得有站不穩。

“喵!”

黑曜被嚇得一躍而下,嗅著爪子上的血腥味,神色複雜地看著表情並不太好的蘭丸。

因為蘭丸受傷了,奇人終於是把入雲放了下來,看著她從木屐裡拿出傷藥給蘭丸治療。奇人在一旁非常擔憂,道:“入雲殿下,蘭丸不會生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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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傷,很快就好了。”

“可是以前我跟著真田主公的時候,看到那些被動物咬傷抓傷的人過了沒多久就會變得非常瘋狂,就好像咬他的動物一樣,時而興奮想咬人時而怕光怕水,反覆幾次後就死了,軍醫這是因為動物身上特有的傳染病。”

“喵!你是在懷疑本大爺有病嗎!”黑曜一聽,毛都炸起來了。他跑到蘭丸腳邊,用爪子排著胸脯道:“你放心,我是一隻健康的貓,呸,神獸!”

蘭丸微微一笑,“嗯,在下相信你,畢竟你身上還蓋著合格章。”

蘭丸指的是黑曜身上那個神秘的咒印,黑曜嘟囔道:“都了,那是詛咒留下的痕跡,不要把本大爺和那些愚蠢的動物混為一談!”

“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了。”入雲收拾好傷藥,直起身子活動了下筋骨。

大家跟在入雲的身後重新上路,這一次入雲不用扮演麵條了,因為奇人不得不扶著受傷的蘭丸。

“看上去有熱鬧?”奇人發現沿著入雲所指的路走下去,周圍的景色不再荒涼,來往穿梭經過的地民也越來越多。

“兆天——集市。”入雲剛完話,突然拉著身後的兩人,順便拎著黑曜的脖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到了一旁停腳歇息的商隊裡面。

他們的闖入引起了商隊裡不的埋怨聲,但入雲充耳不聞,一直闖到隊伍人最多的地方才罷休。

“入雲殿下,怎麼了?”

“是那些人。”蘭丸看到了讓入雲避之不及的人。

奇人順著蘭丸看的方向望過去。

越往集市靠近,道路變得越來越開闊,人流也越來越大。集市由高高的城牆包圍保護,城牆由數塊巨石累成。但大門也異常寬敞,足夠三兩馬車並排行駛。高大的木門敞開,部的白色橫幅用兩條木棍支撐著,上面寫著‘兆天集市’。

但是就在寬闊的大門前正守著一隊騎著高頭大馬、身著盔甲的軍隊,右肩上的花紋似曾相識。他們各個面無表情,粗魯地盤問每一個進出集市的人,手上還拿著畫像一一比對,似乎在找什麼人似的。

“沒想到他們竟然已經到了這裡。”入雲冷冷地道:“本以為躲進集市就能徹底擺脫他們,現在看來我們必須離開這裡了。忘記了,‘兆天’是赤土最熱鬧的區域,而集市正是樞紐——對了,這個訊息收你一百。”

“好貴!”奇人滿頭黑線。

“那個被手下叫做‘明智’的銀髮人似乎管理著這一片區域,要逃離他的追捕看來並不簡單。”蘭丸擔憂道。

“可以的!”奇人突然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

入雲翻了白眼,“那你來聽聽?”

奇人環顧了一下所處的商隊:“我們可以混在這個商隊裡進去。真田主公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肯定想不到我們竟然會自己跑到集市裡去,反而會放鬆警惕。”

入雲滴溜一下轉了眼珠,不得不承認奇人的還真是個不錯的主意。她對兩人道:“在這裡等我。”然後擠開那些明顯是僕人的人迅速跑到了隊首的馬車旁,奇人和蘭丸只看到她眉飛色舞地比劃了些什麼,然後好像非常心疼地從懷裡拿出了一些東西,最後捧著一堆衣服回來了。

等到商隊再度開動時,隊伍裡已經多了三個童工。

奇人費力的往上提了提胸前的衣服,裡面窩著的黑曜發出不滿的呼嚕聲。

“入雲殿下,為什麼我穿的是女人的衣服。”黑曜窩著的地方正好形成了“傲人的胸部”,這讓奇人覺得很丟臉,他怎麼也是上過戰場的人,是真正的武士,怎麼可以穿女人的衣服呢。

“不這樣穿,那你想把黑曜擱哪兒,好了,安靜。”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到了“赤土集市”門口,那些士兵舉著長矛很不客氣的在商隊裡戳來戳去,比對著手裡的畫像看看有沒有長得相像的人。僕人們各個低著頭,誠惶誠恐。

奇人他們也學著低頭不語,當長矛戳過來時,入雲牢牢緊貼著奇人,使他不心往前跌了一步,長矛正中他的“胸部”,奇人能聽到黑曜非常壓抑的一聲喵嗚。

“咦?”那個士兵投來狐疑的目光。

這一下可把三人嚇壞了,黑曜更是抖得連帶著衣服都在晃動。

那個士兵緊緊盯著奇人晃動的胸部,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姑娘倒是發育的不錯,就是左右不大對稱……而且怎麼好像在動……”

奇人感到黑曜已經快忍受不住,正拼命剋制著顫抖的身體。趕緊用手托住胸口低下頭露出嬌羞的表情:“大人真討厭~”

士兵用長矛挑起奇人的下巴,奇人臉上被入雲塗抹的五顏六色,“只可惜長得太倒胃口,倒是你身邊的這位更符合我的口味。”

士兵將目光投向蘭丸,雖然身穿粗布丫鬟服,臉上還刻意塗了幾條泥灰,但還是難掩蘭丸清秀的面容。

入雲一看要壞事,連忙踩了蘭丸一腳,蘭丸會意,突然歪斜了嘴巴一臉痴呆,入雲陪笑道:“我妹妹她從腦子就有問題,這個……冒犯您了。”

士兵厭惡地啐了一口痰,不耐煩道:“走走,趕緊走,真是晦氣。”

三人有驚無險地瞞混過關。

“終於到了!”奇人抬起頭感嘆。此時他們已經進入集市深處,並且脫離了商隊,扯下的衣服被扔到一旁。

“就是這裡。”入雲上下打量了一下奇人,思索了一下道,然後徑直往目的地走去。

巨大的集市人頭攢動,各種大大的攤位鱗次櫛比。蔬菜水果、糧食器具到工具布料應有盡有倒也稀鬆平常,但有些店卻掛著各種奇特的裝飾品。

巨大的怪物胸骨裡裝飾著紫色丁香,看上去有詭異的美感。

柔軟的獸皮掛毯鑲嵌著十幾只畫眉,鳥還是活的,嗓音婉轉中帶著緊張,像是歌唱著求救,因為它們翅膀都被細線定在了毯子上,只能掙扎卻如何都逃脫不了。

還有一個活物攤,老闆牽著一直長了蝙蝠翅膀的猴子,強迫他表演鑽火圈。猴子怕得吱吱叫卻還是衝了過去……

奇人來不及流連這些奇景,立刻跟上腳步,怕只是稍微分神就可能走丟。只有一些年輕的女子喝特別的職業才會穿著比較豔麗的衣服,大部分地民都身著簡單的布衣。

只是今天的集市似乎還多了一絲異樣,常常能見到地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偶爾漏出幾句話來。

一個肥頭大耳的商人正神神秘秘地道:“聽了嗎,城主大人正在抓逃犯。”

一個渾身裹著色彩豔麗的布條的大媽不屑道:“這又不是一次兩次了,誰不知道現任的城主大人脾氣不好,我有個在赤土城就職的侄子,聽他,那真是每天都在走鋼絲啊。”

一位大爺敲了敲手裡老舊的菸斗,一副“你們年輕人不懂”的優越姿態,道:“知足吧,這位城主大人雖然崇尚武力,不過對我們倒是挺好,沒有頒佈什麼奇奇怪怪的法令。不過我還是挺想念因為那位城主的……”

奇人戳了戳黑曜,道:“黑曜,他們的以前那位城主是你嗎?”

黑曜的豎狀貓眼裡看不出什麼情緒,一路上都保持著沉默。對此,入雲發表了看法,“聽赤土城的城主是七、八年前用武力奪來,是個很恐怖的傢伙,你們也見過了,就是那個銀頭髮的,好像叫明智什麼來著。不過,這些事和你們沒多大關係,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