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是馬爾濟斯, 一種活潑小型犬。為體型極小照顧起來很方便,晚上怕冷要放在屋裡,白天可以去院撒歡。
姜宥好不容易逮到狗, 邊教育邊指裴明霄:“給你崽取個兒......不許叫yoyo種。”
裴明霄問:“男生女生?”
姜宥掰開它腿, 辨認半天:“......慘了慘了,竟然是兒!我想要明明是貼心小棉襖!”
裴明霄看著他慘兮兮表情,感覺很好笑:“買時候沒溝通麼。”
“影片選, 當時看他跟他爸爸長得像就直接要了, 沒想麼。”
......長得像他?
裴明霄觀察片刻,沒看出它和自己一丁點相似之處, 反倒狡黠小眼神跟姜宥如出一轍。
隨即,裴明霄就看到男生唇角彎彎,一副奸計得逞表情, 說:“欸,怪我啊, 我說說而已, 是你自己非要帶入狗爹。”
裴明霄挑了挑眉, 並在晚上用同樣方式與姜宥“深入”交流。
姜宥:“......你、你快給我下去, 你他媽是不是想弄死我!”
裴明霄:“怪我, 我只是重一點而已, 是你自己受不了。”
姜宥:“......”
姜宥:我錯了qaq。
他們最後給兒定下字是momo,和yoyo簡直天生一。
小狗精旺盛, 喜歡黏人, 從這天開始, 他們徹底失去了雙人用餐快樂,每次只要一開飯,momo必到場, 坐在桌下面眼巴巴看看兩位爸比。
姜宥故意吃東西動作做很誇張,饞momo上躥下跳。姜宥哈哈大笑,然後特稀罕地抱起momo,摟在懷裡親親抱抱。
直到一記冷冰冰眼刀扎過來。
姜宥默默放下momo,轉身抱住裴明霄:“雖然崽可愛,但崽他爸是世界上最好人。”
裴明霄冷哼。
姜宥捧住裴明霄臉頰啵了一口。
裴明霄這滿意了。
不過做老父親日沒持續久,很快到了該去紐約“騙錢”時間。
臨走之前,姜宥得到一個訊息,是姜湛俞告訴他——姜天來病倒入院了。
“挺嚴重,”姜湛俞在電話裡說,“意識時而模糊時而清醒,有時候連自己老婆孩都認不出來。哥......你真不來看看?”
姜宥沉默了很久:“在趙院長兒?”
姜湛俞:“是,我在呢,姜唯他們也在。”
姜宥看看時間,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三個小時,和裴明霄交一聲,車先走了。
在姜宥人生中,所有壞事幾乎都是在醫院發生,又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他滿心只想早點探望完病人早點離開。
可一想到要看是誰,他腿又不自開始僵硬,平時一鍾能爬完樓梯,最後足足走了五鍾。
病房外,姜唯、舅母和姜湛俞正在長椅上坐著。見他過來,舅母低頭不語假裝沒看到,姜唯瞪著眼睛死死盯著他。
怎麼弄?姜宥眼中驚訝一瞬即逝。
——面前姜唯眼球突出,兩腮塌厲害,曾經股光風霽月書卷氣不知道跑哪去了,變成了極其普通中年人,平凡到不值得看一眼。
與之前判若兩人。
姜宥想:如果他是姜天來,可能也會認不出自己兒吧。
他和姜唯母沒什麼話可說,收回視線,走到病房門口,透過房門上小窗戶往裡看。
姜天來胸前貼著好幾種儀器,正在昏睡,估計是心臟病引發併發症——他是前兩年前忽然患心臟病。
現在想來,估計是做了不起親外甥事後夜不能寐,得病吧。
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他目光,須臾,姜天來睜開眼睛,與他視一眼,和旁邊護工說了句什麼。
護工開門:“您是姜宥先生嗎?”
姜宥:“我是。”
“病人想見您,”護工道,“不過他說您可能不想見他,一切聽從您意願。”
姜宥沒回答,直接走進了病房。
如果用一種聲音來形容來“衰敗”和“行將就木”,一定是儀器“滴滴”聲。
病床上姜天來頭髮花白,神色委頓,像一棵乾癟,失去生命樹。他廢了好大氣手從被裡伸出來,碰到姜宥之前,頓了頓,又費了好大氣縮回去。
“來啦小宥......”他聲音虛弱,“今天幾號了?”
姜宥說:“十月三號。”
“哦......你還有一個月零九天過生日,想到今年怎麼過了嗎?”
“沒計劃,時候可能在美國。”
“不能沒計劃啊......要吃長壽麵,”姜天來此很執著,“去年我在外地出差,忘提醒你了,你肯定沒吃,今年必須吃。”
“......好,我會記得吃。”
這幾句話似是費盡了姜天來所有氣,他聲音越來越微弱,張著嘴不停倒氣。護工趕緊跑過來開吸氧機,輕車熟路地呼吸罩扣到姜天來口鼻上。
姜宥站在病房中央,木然地看著護工操作。等弄好所有儀器,姜宥垂眸看向病床:“......你好好休養,我五點飛機飛紐約,先走了。”
說完,姜宥轉身欲走,姜天來猛地拔下呼吸罩,語氣艱澀:“小宥......你還願意認我這個......大舅嗎?”
姜宥閉了閉眼:“五歲到二十三歲這些年間,在我心裡,你不止是舅舅,更是至親。”
姜天來微怔:“......小宥啊......大舅會一直......替你想著長壽麵。”
這句話如同巨石,徹底擊碎了姜宥佯裝出鎮定。
從此以後,再沒有人會抱著他走過條黑黑隧道了。
“......嗯。”姜宥最後看了姜天來一眼,低頭快步離開。
姜宥是在到紐約第三天,接到姜天來去世訊息。
彼時他正和裴明霄走在華爾街上,聽筒端姜湛俞聲音哽咽,哭上氣不接下氣。
姜湛俞看著混,可其實再重感情不過。姜宥靜靜等著姜湛俞哭完,問:“他走痛苦麼?”
“不痛苦,挺安詳,其實你離開當晚他就已經不行了,在icu搶救了三天到底沒留住。醫生說三天他自己沒有求生意識,我總覺得......總覺得他是為了看看你,一直撐著一口氣。後來看到了,就......”
頓了頓,姜湛俞道:“了哥,我爸說老爺之前想東輝傳給你,是為大伯跪在老爺床前坦白了一件事,你知道是什麼事嗎?”
姜宥說:“不知道。”
姜湛俞吸吸鼻:“......哦,大伯後天出殯,你應該回不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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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等我回去再到墓園看他。”
十月紐約已經有些涼了,風吹過,姜宥結束通話電話,身明顯顫了下。
裴明霄替他拉上夾克拉鍊,說:“現在申請航線,後天早上之前能到濱城。”
“不用,”姜宥搖頭,“咱們回酒店吧,你冷不冷?”
裴明霄說:“冷。”
姜宥熱乎乎小手塞進裴明霄口袋:“我給你暖手。”
為待時間短,加上裴明霄陪不了他久,二人沒租房,直接住酒店。很快,酒店管家開著車過來接他們。
他們房間在頂層,正好能俯視整條華爾街,聽起來貌似很大上,實際上姜宥已經快被這條街搞瘋了,從早到晚拉著窗簾,壓根不想看它一眼。
進了房間,他外套甩到衣架上,自己一頭扎進沙發裡。裴明霄走過去,俯身拍拍他臉頰:“聽煩了?”
到這邊之後,裴明霄天天帶姜宥去銀星紐約公司旁聽專案評估,剛也一樣。姜宥有氣無說:“不煩,就是覺得腦袋大,一個投資專案竟然要評這麼東西?!”
裴明霄說:“風投一詞裡,風險在前投資在後,項目組評估維度越,投資失敗機率就越低。不過你不用面面俱到,挑你工作室最突出,和你個人最突出幾個亮點說就可以。”
姜宥有氣無地“嗯”了聲:“我知道了。”
裴明霄說:“有路了麼?有路話去準備材料。”
姜宥著實不想動,轉念一想,工作室裡麼人等著自己呢,一個鯉魚挺跳起來,小跑進書房。
書房更加混亂,各類專業書籍躺了一地,膝上型電腦亮著,嗡嗡響,正在散發三天不關機怨氣。
姜宥坐到電腦前,裴明霄靠坐在書桌桌沿上,絕情道:“和前幾天一樣,我不會幫你準備材料,一切靠你自己完成。”
除了旁聽專案評估,姜宥也查了幾天類似於“如何準備企劃案”、“如何做一份漂亮簡歷”之類資料。裴明霄從頭到尾沒有幫他意,甚至連一句提示都不說,姜宥已經習慣了,“我試試。”
“嗯。”裴明霄隨便撈起兩本書,在他身側看了起來。
如何粉飾自己和工作室公司是一門深學問,這一弄,姜宥就弄到了晚上。
肚“咕嚕嚕”聲音他從極度專注狀態中喚醒,他拍拍肚:“哥哥,我餓了。”
裴明霄問:“想在酒店吃還是出去吃?”
“出去,我現在聞到烤披薩股味道就噁心,咱們找家中餐館吃吧。”
“我知道前面兩條街有家中餐館,味道不錯,”裴明霄外套扔給姜宥,“走。”
異國他鄉街頭,姜宥穿更加放肆,衣服是黑色大logo,褲也不好好提,鬆鬆垮垮地掛在胯骨上。
偶爾有女生或者男生朝他吹口哨,他就露出一副示威嘴臉,意是:看到沒,老行情好著呢,你不珍惜!
然而當有人看裴明霄幾眼時,他又趕緊跨住裴明霄胳膊宣示權,簡直“寬律以己,嚴以待人”詮釋淋漓盡致。
裴明霄不管他,隨他胡鬧,偶爾伸手拽拽他褲。姜宥憤憤地抗議:“拽了拽了,這褲得這麼穿帶感,再拽拽成卡襠褲了......咦,哥哥,你看前面倆人。”
姜宥指指不遠處兩個男生,一個矮一點,穿著粉色t,鞋騷包不要不要。另一個身形挑,是種青春期男孩獨有清瘦。
“兩個......是不是南柯和耀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