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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合作

第二百九十五章 合作

葛律師一時也想不起有什麼好說。WWW.tsxsw.COM東湖區政府對他而言,目前還是個抽象概念,他不知道這項決議的背後,到底是區長還是書記的意志在起作用,他只是憑著以往的經驗知道,如果愛西要改變這項決議,就必須把工作做到更多、更高階別的人身上,而現在最好的辦法是靜觀其變,先聽聽對方的方案。

他籲了口氣,衝汪所長點點頭,禮貌地請東湖方面講解方案。汪所長急忙解釋道:“我們可以建五棟高樓,一棟給內部職工,另外的都可以作為商品房出售。那個地段的高層商住樓均價已經漲到了三千多一平米。”

聽了這話,葛律師用徵詢的目光看著廖主任,後者微微點頭表示道:“嗯,規劃局方面,我們可以協助做工作。”

葛律師微笑著問:“如果我們要求把您說的這一點,寫在協議裡,可以嗎?”

他的話讓廖主任一時有些語塞。汪所長馬上搶過話頭:“廖主任的話就代表一級政府,你還有什麼不相信的呢?”

葛律師的心裡冷笑了一下:咱們的協議都已經談到這個份上,政府不是一句話就推倒重來了嗎?他滿臉堆笑地推託道:“不是我不相信,是他們老美做事情,都得憑白紙黑字,否則我很難跟他們解釋。”

廖主任聽了這話,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好,我們辦事也應該和國際接軌嘛。這個,我在這裡負責任地向你承諾,這一條可以寫到協議裡。”

接下來,雙方又談了許多細節問題,葛律師象徵性地徵求了身旁兩位負責技術的同事的意見,這兩位同事自然提不出什麼新問題。他作勢看了看手錶:“歐總的電話會議應該結束了,我看咱們大家先休息一下,我去房間請他下來。”

葛律師進了總統套房,查理歐正在暗紅色的八仙桌旁,埋頭處理電子郵件,他的目光沒有離開筆記本的螢幕:“我還要五分鐘。說說看,這些‘九頭鳥’又提了些什麼新想法。”

葛律師扼要而客觀地將東湖的方案和盤托出。他知道查理歐的習慣,喜歡將事實和評價分開,他現在只告訴查理歐事實,而不夾雜一絲自己的感覺。

“呵呵,我們想娶他們的一個女兒,他們倒想把一家子都嫁過來。”查理歐“啪嗒”一聲關上筆記本,開啟行李箱,開始一絲不苟地選擇領帶:“你的意見

呢?”

葛律師訕訕地笑著,跟在查理歐的身後,邊努力看他的臉色,邊發表自己的評論:“中國人結婚嘛,就是和對方整個家庭結合,所以他們這麼想也不奇

怪。”他見查理歐沒有表示明顯的異議,就大著膽子接下去說:“我覺得別的倒沒什麼,那塊地很有價值。如果能談得好,到時開發成功,至少可以賺它個大幾千萬。”

查理歐對著穿衣鏡,正了正領帶,滿眼含著寬容的笑意。他覺得葛律師和大多數中國人一樣,都有強烈的土財主心結,以為佔有了土地,就掌握了財富,但財富實際上是由人創造的,沒有優質人口,單純的土地並沒有什麼意義。

葛律師的想法他很清楚,愛西如果拿到了這塊土地,可以在東湖搞房地產,從而在短時間內賺上一筆。但這有違查理歐的商業理念能買到的東西決不自己做。在東湖所的舊址上開發房地產,可由很多專業的房地產公司去做,當然,這就是一個有許多供應商的競爭市場,愛西做房地產並沒有自己的核心競爭力,而沒有核心競爭力,就不應該進入那個市場。

商業理念往往很簡單,但越是簡單的理念,卻越難堅持,因為人們常常受到誘惑。但如果愛西不打算去開發那塊土地,東湖方面所提出的新方案,就失去了非常關鍵的價值,那麼收購x8的談判又該如何進行下去呢?

查理歐正在沉思著,葛律師卻在一旁催促道:“歐總,我們應該儘快有個原則性的意見,您就可以下去見見他們,以後我再細細地跟他們討價還價。”

查理歐眼中的笑意凝固了,他穿上短大衣,冷冰冰地說:“他們的方案不能接受,這不符合愛西的經營方向。”

葛律師吃驚地看了查理歐一眼,馬上反應過來,隨聲附和道:“是啊,我們是走專業化的路線,怎麼能去做房地產呢?只是他們這個方案,對國內的公司很有吸引力,如果我們不接受,x8很可能落入他人之手。”

這倒是個迫在眉睫的現實問題。由於查理歐為了促成收購計劃在總部透過,將收購的可能性作了過多的正面描述。愛西總部受其影響,早就將x8技術列入產品線的擴張計劃。現在收購告吹,他們對中國區的辦事能力,必然會打上重重的問號。

查理歐明白,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但樓下的客人們卻是拖不得的。他朝窗外看了一眼,不知不覺間,天已經全黑了。

“走吧,他們的方案畢竟顯示了一片誠意,咱們晚上在這裡做東,請他們吃頓飯,順便看看還沒有其它的可能性。”

夏琳與武銳鋒訂好約會後,一算時間,還有四個多小時的空閒,她準備先抓緊去美發廳做頭髮。

夏琳的那頭披肩直髮,曾伴隨著她在各種正式場合宣講產品,接待高層客戶,但現在她對著美發廳裡銀光閃閃的梳妝鏡,左右擺弄著,卻有些信心不足。

“唉,不過就是去吃餐飯嘛,怎麼比第一次拜見大客戶,還要上心。”

直到反覆看過幾十種髮型的樣本,夏琳才下定決心,看中一款把直髮燙成蓬鬆飄逸的捲髮。

當她坐到舒適的皮圈椅上時,忍不住朝鏡子中的自己撇了撇嘴:“武銳鋒那家夥,可不一定會有那麼細心,看出我髮型的變化。不過自己馬上要去培訓銷售人員,這種髮型至少會顯得成熟些。”

做頭髮的時候,夏琳心裡已經盤算好了去哪裡吃飯。蛇口的海邊有一家豪華西班牙餐廳,雪白的歐式建築,矗立在臨海高大黑黝的礁石旁。入夜時分,通明的燈光透過大落地窗,投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夏琳對那裡的典雅氣氛,有深刻的印象。

美發廳裡放著《阿甘正傳》中的主題音樂《幸福的味道》,這既是夏琳最鍾愛的樂曲,也非常配合她現在的心情。給她做美髮的帥哥一看她陶醉在音樂中,就示意前臺多放了幾遍。

夏琳的思緒像白色的鵝毛在空中輕舞,她一回憶起西班牙餐廳的燈光,馬上警覺地張開雙手,伸出十指打量了一番,這些天她忙著購物、佈置房間,沒有費心打理指甲,指甲都有些灰暗,油彩有些剝落。這樣的指甲在燈光下肯定不行,武銳鋒的眼睛亮著呢。在做好頭髮後,夏琳又去做了手部護理和指甲,直到十個指甲都炫出淡雅、閃亮的珠光,她的自我感覺才恢復。

就這麼一番包裝,時間眨眼就飛了過去。等到武銳鋒打電話來問該到哪裡接她時,她才在家選好了衣服、香水,最重要的化妝,還沒有開始。

她知道武銳鋒開車過來用不了一刻鍾,而他可是個不願意浪費時間等人的傢伙,情急之下,她趕忙採用簡易流程,匆匆描眉畫眼,心裡不停地埋怨自己:這才閒下來幾天,怎麼就磨磨蹭蹭地不在狀態了。

夏琳把一切收拾停頓,又上下檢查了一遍才出門。

剛走出蛇口花園,只見小街旁停了兩部警車,車頂的警燈在刺目地閃爍著,車旁站著些看熱鬧的行人,佳記水果店的四周拉起了警戒線,幾個面目嚴肅的警察抱著一些紙箱,從水果店的裡間走出來,有幾名電視記者正在忙前忙後地攝影。

夏琳剛想看看武銳鋒的車到了沒有,中午在電梯裡遇到的那個韓國女孩,在一名女警的帶領下,神色驚恐地從裡間出來。她正覺得好生奇怪,探頭看個仔細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掏出手機一看,是坦克打過來的。

坦克是武銳鋒手下一等一的大將,本名叫譚克,人長得粗壯、精幹,解決技術難題向來敢打敢拼,那股氣勢就像一輛重型坦克,碾過街角的廢墟,因此在飛揚大家都叫他坦克,本名卻漸漸被人忘了。

坦克是湖南人,說話有點湖南口音。武銳鋒第一次將他介紹給夏琳時,她一聽坦克這個名字,就忍不住笑了,因為她知道湖南人習慣將過了門的媳婦,稱為“堂客”,正好和譚克同意,她就和坦克開玩笑:“你是個男的,怎麼叫這麼個名字呀?”

坦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嘿嘿,我爸當時在西北支邊,可能高興得有點過了頭,沒注意到這一點。”

坦克的老家雖然在湖南,但卻和夏琳的江西老家相鄰,就和她認了半個老鄉,每次夏琳去研發部找武銳鋒,他碰到了都會聊上幾句。

夏琳一看坦克打來電話,心裡馬上收縮了一下:“別是武銳鋒又被老闆抓去開會,不能來赴約了。”

只聽坦克在電話裡心急火燎地說:“小夏,我在香港出差,今天回不去了。我家那位好像要生了,你能不能送她去醫院?”

“啊?現在呀?”

“是啊,本來預產期在一週後,不知怎麼搞的。”

“行,坦克,你告訴我她的電話和住址。”

坦克的妻子夏琳見過兩次,是個小巧的靦腆女孩,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做媽媽了。

接完電話,夏琳有些煩亂地準備通知武銳鋒計劃有變,一輛烏黑鋥亮的賓士“唰”地滑到她身邊停下,嚇了她一跳。她正要不滿地朝車裡瞪眼,只見武銳鋒在車裡笑著朝她招手。

“咦?你怎麼換了輛車?”夏琳上車問道。武銳鋒平時開輛別克,幾個星期也難得洗一次車,髒兮兮的簡直看不出本色。夏琳常常戲謔地說他開了輛“難民車”,對此武銳鋒的解釋是:“難民就難民吧,愛因斯坦剛到美國普林斯頓時,穿得很糟糕,別人勸他穿得像樣點,他說‘反正大家也不認識我’。過了一陣子,大家都認識了愛因斯坦,別人又勸他穿得好點,他老人家卻說‘反正大家也認識我了,穿那麼好幹嗎’,我這車啊,也就跟他的衣服一樣。”武銳鋒目光犀利,思維敏捷,最重視事物的本質,平時自然不會在意車是否該洗了。

“今天請你去赴宴嘛,我向接待部要了輛車。”看到自己的安排讓夏琳驚喜了一下,武銳鋒就像獲得老師表揚的小學生那樣,面有得色。

武銳鋒剛滿三十歲,個子不高,理著小平頭,兩隻眼睛不大,稍稍有些凸出,夏琳說他是盯問題盯得太專注,恨不得把眼睛貼到問題上才這樣的。而他自己則開玩笑說,是自己的大腦常常要激烈地思考,產生的內部壓力太大,把眼睛擠出來了。

在飛揚,乃至整個通訊界,武銳鋒強大的思考能力,確實名聲響亮。

但武銳鋒和那些聰明外露的人不同,他極其善於排程自己的智力使用方向,只要是他認為價值不大的東西,即使再花裡胡哨,他也會視而不見,而只要是進入他關注範圍的問題,他就一定會徹底弄個水落石出。

在與夏琳交往之前,武銳鋒也接觸過幾個年輕靚麗的女孩,但交往的時間都不太長,基本停留在較淺的層次,最後都無疾而終。比起女性的容貌,武銳鋒覺得自己更容易被她們的智慧所吸引,但能和他的智力相匹配的女孩,實在鳳毛麟角。

在武銳鋒的頭腦中,價值是他的頭等目標,他重視生命的價值,而這種價值就體現在每天的生活中。作為飛揚研發部的主管,他率領上千名智力優異的工程師們,攻克技術難題,他不僅要求自己保證高效率,也想方設法讓手下能出又快又好的成果。除了用高額回報刺激自己的團隊外,他還時時言傳身教,把自己的座右銘灌輸給對他敬佩有加的部下,那就是工作的效果,就是生命的價值。

武銳鋒不知道,坦克給他取了個外號,叫“生命愛好者”,他的手下暗地裡都簡稱自己的頭為“生命”。武銳鋒從工作中找到了生命的樂趣,也不急著找女朋友,這事就慢慢拖了下來。

“哎,車裡挺香啊?”夏琳驚訝地問。

“噢,我差點忘了,後面有一束花,是送給你的。”夏琳探身到後座將一大束鮮花拿過來抱在懷裡,鮮紅的玫瑰、淡紫的康乃馨、橙藍相間的鶴望蘭,簇擁在一起,顯得雍容華貴。夏琳對著鮮花深深吸了口氣,沉醉在溫馨的浪漫之中,因為坦克的電話而不能去吃飯的煩惱,被拋在了腦後。

“我去接待部取車,就順便向他們要了一束。”看夏琳沉醉在鮮花中,武銳鋒不合時宜地解釋道。

“哎呀,你就不能不說這一句嘛,讓我覺得你百忙之中能去買花,多好。”夏琳佯裝生氣地嗔怪著,雖然她也知道武銳鋒不可能花半個小時去買花。

“呵呵,一高興說漏嘴了。”武銳鋒不在意地笑笑:“去哪?我只有兩個小時。”

“他果然沒有注意我的髮型。”夏琳一閃念,隱隱有些遺憾。

“銳鋒,坦克剛來電話,他太太要生了,讓我送她去醫院。”

“哦?有這事?我等下要和香港電訊開電話會議,他就在那邊主持。”武銳鋒很重視坦克這員大將,常常讓他獨當一面,但他們之間的關係是“純爺們”式的,像坦克的太太要生孩子之類婆婆媽媽的事,武銳鋒從來不問,坦克也從來不說,彷彿提這些,就顯得不夠爺們。

“他都到這時候了,你應該安排別人去出差嘛。”夏琳輕聲埋怨道。

“我太忙了,哪能顧得上他們的私事。要不,我另外找人去陪她?”

“還是別了吧,我都已經答應坦克了。”

“行,那我送你們去吧。”

“咦?不會耽誤你的時間?”

“我這兩小時就是專門為你騰出來的,既然不去吃飯,陪你做點事也好呀,何況對坦克還有幫助。”武銳鋒用時間像用錢一樣,也有很強的“專款專用”意識,這段時間計劃幹什麼,就一定要用在那件事上。

這時,街道上的兩輛警車都開了起來。武銳鋒跟在警車的後面,按照夏琳指的道路,朝坦克家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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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警察們在查抄佳記水果店時,它的實際主人梁佳明,正蜷縮在街角的一間沙縣小吃店,遠遠地窺視著外面警察的一舉一動,桌上的雲吞麵早已涼了。

梁佳明五十歲上下,面容乾瘦,額頭刻著深深的皺紋,臉色彷彿吸鴉片的人那樣,透著青冷。但梁佳明並不吸毒,那褪不去的青冷,只是長期夜生活留下的印跡。

深圳的夜生活豐富多彩,豐儉由人。但梁佳明去的往往是耗資不菲的夜總會。如果佳記只是一間普通的水果店,那是無法支撐梁佳明頻繁的夜生活的,當然也不會有警察的查抄。水果店只是佳記的幌子,它在裡間經營的才是主業:洗錢。

梁佳明是深圳寶安人,1978年前隨著逃港的人群,來到香港,但他在香港混得並不好。大陸80年代改革開放後,梁佳明沒有以港商的身份,榮歸故里成立港資公司,但靠著朋友幫襯,他依然在開放中找到了一條獨特的謀生之路,那就是充當“水客”。將那些稅率高、體積小、價值大的貨物,以螞蟻搬家的方式,透過羅湖口岸從香港運進內地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走水”。

梁佳明開始“走”的貨物很雜,既有洋菸、洋酒、膠捲,也有手機、晶片,但他和一般的“水客”不同,他有一股出人頭地的強烈願望,不想靠做水客只混口飯吃。

慢慢地,他將走貨的產品定位在貨幣上。這些貨幣主要是港幣、美元和人民幣。

但大量夾帶貨幣出境,在中國是違法的行為,梁佳明早期也曾經被查處過一次,但那時他還剛剛入行,做事相當謹慎,每次夾帶的外幣都不太多,那次“事故”給他帶來的損失並不大。

在這行混得久了,梁佳明開始有機會建立自己的渠道,他在香港和深圳的朋友,都漸漸為他介紹在口岸工作的海關熟人。梁佳明很清楚“有錢大家賺,有財大家發”的道理,一來二去,就和他們中間的幾位成了朋友,每個月分別給他們一筆固定的費用,梁佳明以後過關,就專門揀在他們值班的時候,自然順風順水。

與他長期合作的一幫潮汕老鄉看他做事勤力,為人老成持重,就拉他合夥在香港旺角開了一間找換店,專門代客兌換貨幣,佳記水果店就是旺角那間找換店的連體兄弟。佳記在境內收到客戶的人民幣,旺角則根據指示在境外將相應的外幣,付到客戶指定的賬號;或者相反,旺角收到客戶的外幣,佳記在境內支付相應的人民幣。

這種生意也叫做地下錢莊,賺的是匯款的手續費和匯差。

佳記水果店在蛇口開業兩年多,雖然門面不大,但每天的貨幣進出,都在一千萬以上。

臨街的水果店是接待客戶的門面,梁佳明另外在附近租了間公寓,用來記賬,存放週轉用的貨幣,只有內部極少數的心腹,才知道這個公寓的所在。

這天下午,梁佳明接到一個老客戶的電話,要用人民幣兌換十萬美元。佳記平時的保險箱裡沒有準備那麼多美元,等梁佳明籌集好時已經是傍晚。

他通知對方到水果店的裡間等待後,就像平常一樣,用黑色塑料袋裝好十萬美元,準備到店裡去交易,順便和老客戶打個招呼。忽然,他看見兩輛警車駛過來,心裡一動,掏出手機還沒來得及撥電話,警察已衝入水果店。

他只得趕緊跑回公寓,將賬本和保險箱中的錢塞入手提包,躲進樓下的沙縣小吃,正好看到那個要來兌換十萬美元的老客戶,被倉皇地帶上警車。

梁佳明在這一行做得久了,對這種事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他唯一擔心的,是不要因為這件事而失去了那個老客戶,因為它的名字,就是飛揚。

在深圳,誰都知道,能和飛揚做上生意,就是發大財的標誌,梁佳明當然不願斷了自己的財路。

愛西招待東湖研究所的晚宴,就設在東湖賓館西餐廳的貴賓房。

葛律師招呼大家入座後,駕輕就熟地為查理歐點了一份鐵板烤牛眼肉配黑椒汁;廖主任則對著選單猶豫了一會兒,點了一份洋蔥烤羊扒。查理歐驚訝地發現,對方所有的人也都點了洋蔥烤羊扒,他感覺到坐在自己正對面的這位國資委主任,在這次談判中的分量。

“哎,廖主任,愛西的各位朋友,謝謝你們給我機會盡地主之誼。”各人的菜上齊後,查理歐舉起手裡的白蘭地向大家敬酒。

“哪裡哪裡,本來該我們做東的。”眾人紛紛客氣著一飲而盡,長條餐桌上頓時響起一片刀叉碰撞的叮噹聲。

“歐總,不好意思啊,我知道美國人是很講規則的,我們這個突然的變故,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廖主任將一塊肥嫩多汁的羊扒嚼爛咽下去,與查理歐又碰了下杯,將白蘭地仰頭喝完:“不過,從整體上說,新方案要比舊方案好,愛西不僅獲得了技術,還得到了能夠開發技術的人才,大家都知道中國的工人便宜,但實際上和國外的工程師相比,中國的工程師比工人更便宜。”

“謝謝你們的誠意,我一定會向總部大力推薦這一新方案,愛西在中國的投資有長遠的戰略,一直也想加強本地的研發力量。”

查理歐的話是個大大的利好,餐桌上的氣氛頓時熱烈起來。東湖所的人說話帶上了憧憬,彷彿愛西的收購已成定局。汪所長高興地對廖主任表示:“您的兒子從武昌大學畢業後,就可以來所裡工作嘛。”

“唉,那孩子,成天都想著出國。”

查理歐聽到這裡,不經意地側過頭朝葛律師看了一眼,後者心領神會地記住了廖主任他兒子的這一愛好。

沒想到廖主任又用掩飾不住的得意口吻埋怨道:“我是希望他把所學的東西為國家做點事,但前一陣子,他自己考到英國倫敦去了,只有等他回來再說了。”

宴會結束,廖主任在臨分別時很知己地將查理尤拉到一旁:“歐總,咱們這事還得抓緊啊,我那裡有幾家正排著隊呢。我一直說愛西有意向,可不敢給他們鬆口。”

查理歐在賓館門口的暗夜中,看不出廖主任的眼神,也就順著他的口氣,熱絡地回應道:“好,好,有廖主任這番盛情,咱們成功的機會就大多了。”

葛律師陪查理歐回到總統套房,殷勤地將所有燈開啟,泡好咖啡,然後謹慎地請示道:“歐總,下一步我們怎麼辦?”

“我們先回去對新方案進行評估,你和他們保持接觸。”

收購x8技術雖然由中國區主談,但卻與愛西的產品線有關,現在收購出現變局,查理歐覺得自己不能作主,必須和上面溝通,才能決定究竟是中止談判,由總部採取應變方案;還是繼續談判。如果繼續談判,那麼愛西的立場,又應該作何種調整。

葛律師告退後,查理歐馬上準備給愛西亞太區總裁比爾打電話。

比爾是條明尼蘇達漢子,來愛西之前,在摩托羅拉任亞太區總裁,因業績顯赫被愛西獵取過來,查理歐在他手下已工作了三年多。

比爾是愛西的明日之星,公司內部常常有人私下預測,他會在四到六年內成為愛西的全球ceo。查理歐知道中國區業務的高速增長,為比爾的個人聲望大幅飆升,起了很重要的作用。這對自己來說,既是一種榮幸,也是一種壓力。

比爾雖然中文不好,卻是個實際的中國通,很善於用西方人的批判精神,來分析中國人。當查理歐作為中國區負責人第一次被介紹給他時,他就很直接地向自己的下屬宣佈了一項政策:“查理,中國人缺少堅強的自我,他們向來喜歡報喜不報憂。如果你有好消息,可以按正常流程向我通報,但如果有壞消息,就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

這話說得挺讓查理歐窩火,因為他早已在美國入籍,心裡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當作美國人。

但這通火在公司內部還不能發,他當晚就去了方哥的神州會,方哥見他情緒不高,張羅了一個金髮碧眼的保加利亞姑娘陪他回家,他總算在這個白種女孩的身上,找到一點心理平衡。

比爾說話直,辦事也講道理。他知道中國區的重要性,因此經常向總部申請資源,讓查理歐能發揮得更加順暢自如;即使出現小小的問題,也會幫忙向上面做些遮掩。去年中國區在與飛揚爭奪烏州的訂單時,查理歐在夏琳的巧妙攻勢下,不僅丟了已經勝券在握的訂單,讓飛揚突破了省會城市的防線,還使比爾簽約儀式上,當眾大大難堪了一把,但比爾對此沒有追究。

在給比爾打電話前,查理歐反覆在鬆軟的地毯上來回踱步,思考著如何措辭。最後,他還是忍不住想用一些好消息做糖衣,來包裹東湖這顆苦藥。他給lily打了個電話。

lily是中國區的大客戶部總監,三十多歲,是個能幹而強勢的上海女人,正負責北京電信的那張大訂單。

果然,lily的進展很不錯:“查理,我們的工作挺有成效,吳大姐也幫我們說了些話。今天下午,我們分別和北京電信的王總、張副總、翟總工作了確認,這次訂貨還是按以前各家的市場份額來走,我們能拿到65以上。”

“不會有什麼變故吧?”查理歐知道,lily說的吳大姐,是信息部牛副部長的夫人,和lily的關係不錯。

“不會,過幾天就投標了,我們每時每刻盯著呢。”lily的語氣雖然綿軟,但話卻說得擲地有聲。查理歐心裡有了底氣,這才打電話到新加坡。

“比爾,這麼晚還打攪您,您說話方便嗎?好,北京電信的訂單很有希望,份額大約是百分之六十五。不過x8的收購,有了一些新情況。”查理歐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他感到比爾的耳朵豎在手機旁。

比爾專注地聽完,有些不滿地說:“怎麼可以這樣?!總部知道我們今天簽約,已經中止了後備計劃。關於這件事,你寫個報告給我。”

比爾對於重視的問題,通常會要求書面報告,看來這件事還必須要妥善解決了。

查理歐換上睡袍和拖鞋。開啟電腦邊寫報告,邊思考對策。但直到他把報告email給比爾,也沒有想出好的辦法。

坦克的家挨著蛇口中學,很好找。夏琳上樓推門進去時,坦克的妻子單巧雲已收拾停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她。

“你怎麼樣啦?”夏琳雙手扶著單巧雲的肩膀問。這是個小巧、純樸的女人,臉上有一絲面對考驗的緊張:“琳姐,給您添麻煩了。”

“哪裡話,東西都在這兒吧?”夏琳擔心武銳鋒車停在路邊著急,隨手拎起地上鼓鼓囊囊的旅行包。

“是啊,坦克整天在外面忙,我早都自己準備好了。”單巧雲站起身,把窗戶關好。

“那到時誰照顧你呢?”夏琳小心地讓單巧雲在前面走,幫她關上防盜門,反鎖上。

“我表姐會來的,她直接去醫院了。”

夏琳聽她這麼一說,心裡忽然升起一股渴望:也許把她送到醫院,我還可以和武銳鋒去吃飯。她為自己這個“自私”的念頭搖了搖頭,帶著單巧雲上了車。

武銳鋒在前排掉頭轉身,笑著問候道:“恭喜呀,馬上要做母親了。”

“啊,武總,是您呀?”單巧雲驚訝地叫了聲,臉紅了起來。

“武總知道坦克在香港回不來,就專門開車來送你。”夏琳伸手將前排那束鮮花拿過來:“這是送給你的,祝你們母子平安。”

“是啊,馬上要有個小坦克了。”武銳鋒邊開車邊開著玩笑。

“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武總,您什麼時候結婚啊?”

“快了,快了,這不……”這時,後面一輛吉普斜插上來超車,武銳鋒踩了下剎車,把夏琳想聽的一截話,也剎回了肚子。接下來的話題,卻轉開了。

夏琳領著單巧雲在南山醫院辦好手續,壓著自己的心急火燎,一直等到單巧雲的表姐趕來,才匆匆到醫院的停車場去找武銳鋒。

開啟車門,一股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引得她肚子“咕咕”直叫。武銳鋒在車裡剛吃完,笑著給她遞過一個盒飯:“知道你不能回來那麼快,我去給你叫了快餐。”

“咦,你沒給單巧雲買?”

“啊,我把這事給忘了,光惦記著我們沒時間吃飯了。”武銳鋒到底心不夠細。

“欖菜肉末豆角飯耶,我最愛吃了。”夏琳不再說什麼,正準備開啟盒飯,看見武銳鋒魂不守舍的樣子,知道他又犯了時間壓迫症,趕忙體貼地問:“你還有多少時間?”

“只剩二十分鍾了,剛夠回公司。”

“那我就自己回去了,你可千萬別誤了和香港的會議。”

夏琳正準備下車,武銳鋒伸出右手,撫摸著她的頭髮,滿眼溫柔地說:“你的頭髮真漂亮。”

“你才注意到呀!”夏琳燦爛地笑了:他到底還是看到了。

“我開始就注意到了,不過為坦克的事一分神,就忘了表揚你。吃飯的事,我另外再找時間。你路上小心點。”

武銳鋒一探身,右手用力將夏琳擁到胸前,夏琳沒有準備,心撲通撲通猛跳起來,臉頰頓時一片緋紅。她擔心口紅會沾在武銳鋒的身上,就將頭抬起來,溫順地放在他的肩上。

武銳鋒靜靜地抱了一會兒,終於按捺不住滿腔的激情,想把她的頭移過來。

“我塗了口紅。”夏琳的話語含嬌帶羞。話沒說完,對方灼熱的雙唇已經壓了過來。

彷彿過了很久,又彷彿只是一眨眼,夏琳從武銳鋒的懷裡挪動了一下。武銳鋒伸手摸了摸她那滾燙的臉龐:“真想遲到呀。”

夏琳回到家,習慣性地開啟電視,深視一臺正在播出晚間新聞,一個鏡頭吸引了她的注意:那個韓國女孩正被帶出佳記水果店。

記者的畫外音講解道:深圳市在春節之後展開“春雷反洗錢行動”,今天下午取得重大成果。

夏琳明白了,原來那個水果店,是個洗錢的窩點,怪不得有些神秘。

查理歐回到北京的第二天下午,把lily找到自己的辦公室:“北京電信的那個標,價格你準備怎麼投?”

“還是按照我們給大客戶的內部價格來報,二點五三億。”

“對手應該很容易測算我們的報價吧。”查理歐知道,中國的客戶其實很難守住商業秘密,每張訂單成交後,價格明細甚至整個合同文本,都可能透過各種途徑流失到對手那邊,成為下一次拼搶的參考依據,所謂的“內部價格”,也不過是個內部說法而已。

“這次主要還是按以前的市場份額,來分配訂單的。”lily沉穩地說。這個價格她已經向甲方做出過暗示,取得了他們的默契。

“能爭取拿到比百分之六十五更多的份額嗎?”愛西亞太區的銷售年會很快就要在香港召開了,查理歐希望北京電信的訂單做得更漂亮些,到時他在比爾面前的影響力就能提升。

lily知道老闆的這個脾氣:沒有最好,只希望更好。但北京是商家必爭之地,競爭早已白熱化,她能守住百分之六十五的市場份額實屬不易。她沒有駁老闆的面子,只是用平緩的口氣回答道:“我再去爭取下吧。”見查理歐微笑地點點頭,就輕輕地走了出去。

查理歐望著lily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雖然名為中國區總裁,但與lily相比,實際上不過是個更高階別的大銷售員。lily負責一城一地、某個大客戶或大訂單的得失,他則負責愛西的整個內地市場,愛西最關心的,同樣也是他的業績。

前些年,中國經濟高速發展,本土競爭對手還相當弱小,因此他所在的中國區成長驚人,查理歐每次回總部,只要愛西的全球ceo愛德華爵士在,總會安排時間與他當面溝通。

這的確是一次非常之難得的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