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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六十三.

七百六十三.

這位周伯伯,就是江北省委常委、副省長、省政fu黨組副書記兼江北行政學院院長周正群。WWW.tsxsw.COM

爺孫倆正樂著,周正群在孔慶雲的引領下進來了。周正群正要跟老爺子祝壽,可可打椅子上奔起:“周伯伯,你總算來了,再不來,我可沒故事講了。”

周正群轉向可可:“好啊,伯伯今天來,也是向你賀喜的。”

“賀喜?”椅子上的夏聞天納悶了,“正群,我家可可當主席的事,你已經知道了?”

“老領導,我的資訊可不閉塞。可可剛剛擊敗我家健行,讓她師哥嘗到了失敗的滋味。”

夏聞天的目光轉向可可,帶著幾分讚許地,在可可臉上頓了一會。可可笑道:“周伯伯,是他傲氣,不把我放眼裡。”

“驕兵必敗,驕兵必敗嘛。”周正群邊說邊跟夏雨打過招呼,夏雨熱情地請他坐下,一看孟荷沒來,問:“孟荷呢,她怎麼沒來?”

“健行鬧情緒,來不了。”周正群撒謊道。

“這孩子。”夏雨說著瞅了女兒一眼,可可一副得意樣。

夏聞天朗聲一笑:“可可,不會是你在競選中搞了小動作吧,健行怎麼會輸給你呢?”

“姥爺。”可可撒了一聲嬌。

“哪啊,老首長,你可千萬別這麼說,可可是個優秀的孩子,我家健行老誇她呢。”

說著話,菜已端了上來。夏聞天原為江北省委副書記,後來又擔任江北省政協主席。三年前他從位子上退下來,中央原本想調他到北京,在全國政協再幹幾年,夏聞天婉言謝絕,說自己老了,老了就該退下來,讓年輕同志去幹。退下來的夏聞天也沒閒著,他現在兼著江北省老年大學的校長,江北省老年書法家協會名譽會長,還在女兒的一再要求下,擔任了江北省殘疾人聯合會的顧問,可謂身兼多職,按可可的話說,他比位子上時更忙,更有價值了。

祝壽不過是託詞,夏聞天向來反對這個,再說了,七十二歲不就是比七十一歲又老了一歲,有什麼可祝福的?今天特意擺這桌宴席,夏聞天是想見見周正群,他有些日子沒見周正群了,正群工作忙,他理解,但日子久了不見,心裡急。正群最早跟著他的時候,是在江北下面一個地區,那時他是行署專員,正群做他的秘書。一晃幾十年過去,當年的小秘書如今成了省府二號人物,江北省班子的骨幹成員。時間真是過得快啊,想想,一切都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事。

夏聞天感嘆一聲,接過周正群敬過來的酒。女兒夏雨剛要阻攔,他已一仰脖子喝了。夏雨怪道:“爸,說好不喝酒的,你又貪。”夏聞天衝女兒笑了笑:“別人的酒不喝,正群敬的,一定要喝。”

“姥爺,我也要敬你一杯。”可可嚷道。

“好,那就再喝一杯。”

“可可!”夏雨趕忙制止女兒,可可已端起酒杯:“姥爺,祝你又長了一歲。”

“聽聽,哪有這麼敬酒的?可可,你是嫌姥爺不老是不?”夏聞天一邊接過酒杯,一邊笑說。

“姥爺,老就老了,別總是不承認,上午下棋你還輸給我了呢。”

“那是姥爺讓你。”

“那就晚上再下,我連贏你三盤,看你還怎麼說?”

爺孫倆鬥嘴的空,周正群的目光暗暗投在孔慶雲臉上,那目光有幾分暗,甚或還帶了一層疑惑。孔慶雲正跟陳小染小聲嘀咕什麼,沒察覺到。一旁的夏雨發現了,心裡嘀咕,今天的副省長怎麼回事,目光咋老是往慶雲身上瞅?

敬完酒,孔慶雲想為老丈人的生日宴講幾句祝福辭,夏聞天拿眼神止住他,笑說:“今天沒請外人,就我們幾位,來,正群,吃菜,邊吃邊聊。”

也許是自己心裡有鬼,周正群感覺今天的老爺子有點怪,不像是請他來為他祝壽。老爺子很少拿他當客人,今天怎麼分外熱情,難道?

周正群心裡打個冷戰,路上接到的那個電話猛又在耳邊響起來。接完電話到現在,他的心一直是沉重的,忐忑不安。中途他想打個電話,不來了,又一想,不來會更傷老爺子的心。這陣見老爺子親自為他夾菜,心裡的不安加重了幾分。

如果老爺子真是為這事求他,他該怎麼辦?

正犯著難,就聽夏聞天說:“正群啊,今天請你來,不單是為我祝壽,還有一件事,要跟你這個副省長說說。”

周正群心頭一震,手裡的筷子差點掉下去。就在他惶亂地想掩飾什麼時,電話響了,一看號碼,沒敢在屋子裡接,拿著電話就往外走。

瞅著他慌張的動作,還有怪怪的神情,一旁的夏雨一陣疑惑,莫名的,就將目光伸向孔慶雲。孔慶雲正在跟校辦主任說事兒,好像是新校址搬遷方面的事。夏雨也不知怎麼了,猛就抬高聲音:“慶雲,工作上的事以後再說行不,今天是啥日子,怎麼能……”

話說一半,見父親拿眼瞪她,忙掩飾性地夾起一筷子菜:“爸,你也多吃點。”

五分鐘後,周正群接完電話走進來,笑道:“實在不好意思,今天事兒有些多,夏老您可千萬別見怪。”

夏聞天絲毫不介意,臉上露著明亮的笑:“哪啊,正群,先吃菜,今天你可要多吃點。”見可可只顧著往自己嘴裡夾菜,佯裝生氣道:“可可,別光顧了自己吃,給你周伯伯夾塊魚。”

可可給周正群夾菜的時候,夏雨的目光怪怪地盯住父親。

夏雨本來不是一個心細的女人,她跟父親一樣,屬於那種心直口快,不會拐彎抹角更不會察眼觀色的豪爽之人。但這天,夏雨有些特別,事後她想,這就叫預感,是親人之間的一種本能反應。儘管父親這天沒表現出什麼異常,夏雨還是從父親對周正群的態度裡,敏感地捕捉到一種東西。父親欲言又止的樣子,分明在告訴她,父親今天有事。

到底怎麼回事?夏雨端著杯子,愣神想了一會,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事值得父親在飯桌上如此熱情地對待周正群。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夏雨笑笑,低下頭吃菜。

事情發生在周正群接完電話半小時後,當時孔慶雲正端著酒杯,要跟副省長敬酒。孔慶雲也是想趁此機會,向周正群表示一下謝意。這次江北大學校長競選,周正群雖然明確表態不會幫孔慶雲說一句話,一切按規則來。但在關鍵時刻,他還是力排眾異,堅持將年輕有為的孔慶雲放到了一把手的位子上。結果宣佈後,夏雨一直說要去謝謝副省長,都因時間對不上號,要麼孔慶雲忙,要麼周正群下基層。惹得孟荷在電話裡跟她鬧意見,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老周“淘汰“了他,看看現在,一個當副省長,一個當校長,忙得我們姐倆都沒時間在一起了。孟荷說的雖是玩笑話,夏雨聽了,心裡還是過意不去。昨天她還跟正群說,等父親的壽宴辦完,一定要抽空請孟荷一家去郊外輕鬆兩天。孔慶雲當然高興,周正群雖是夏聞天的老部下,他們兩家關係也算密切,但畢竟這是兩碼事。再說,江北大學搬遷迫在眉睫,二期工程又在爭論中,到底要不要上馬,怎麼上,他心裡也不是十分有底。還有江北大學新一輪改革,包括兼併幾所高等院校的事,都要在周副省長的強力支援下才能開展得好,如果少了副省長周正群的支援,孔慶雲怕是舉步難行。

於公於私,他都要進一步密切跟周正群的關係。

周正群剛要從孔慶雲手裡接過酒杯,包廂門啪地被推開,進來四個神色冷峻的人。四個人的闖入一下攪了飯桌上的氣氛,夏雨蹭地站起身,下意識地就要往孔慶雲那邊去。

“怎麼回事,誰讓你們進來的?”周正群站起身,怒瞪住四位不速之客,聲色嚴厲地問。

四個人誰也沒說話,他們想必不知道,副省長周正群會在這裡。正在難堪間,又進來兩位。一位是省紀委副書記劉名儉,一位,就是在大廳裡看到的莊緒東。

莊緒東的表情複雜,臉上有種不得已而為之的無奈。

周正群的目光躍過莊緒東,跟劉名儉相對:“名儉,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是剛剛跟你說過了麼?”

夏雨驚愕地抬起目光,瞪住周正群。周正群情急中說出的這句話,讓她在以後久長的日子裡,心裡都系著疙瘩。但是這時候,她顯然沒時間多想,一看來的是紀檢委的人,夏雨一下就想到了最壞處。

“對不起,周副省長,剛才子楊同志打過電話,要我們……”劉名儉的表情很難堪,看得出,他也是奉命行事,迫不得已。

“胡鬧!”周正群斥了一聲,正要說下一句,夏聞天說話了:“小劉,你不請自到,難得啊。”

劉名儉嘴唇動了動,沒敢開口,目光更是不敢朝夏聞天這邊望。

“正群,到底怎麼回事?”夏聞天這才將目光轉向周正群,他已清楚,今天的事,周正群事先是知道的。這讓他難堪,心裡像是讓誰撒了一把鹽。他本來打算要跟周正群說另外一件事,誰知……

劉名儉和莊緒東面面相覷,這兩人帶人來,意思再也清楚不過。

“老領導,這……”周正群避開夏聞天目光,垂下了頭。

“說吧,是找我還是找慶雲?”夏聞天不慌不亂。

“夏老,我們是……”劉名儉道了半句。

“你用不著難為情,只管告訴我,是找我還是找慶雲?”

“我們……找孔慶雲。”

夏雨的目光嘩地定格在丈夫臉上:“慶雲你——”

“雨兒,你坐下。”夏聞天止住女兒,繼續跟劉名儉說:“今天是我夏聞天的七十二大壽,你們先出去,在外面等,容我一家人把這頓便飯吃完。”

“夏老……”

“還愣著做什麼,就按夏老說的辦。”周正群厲聲道。

六個人原又出去了,等再次坐下,飯桌上就沒了一點氣氛。不,有,很緊人的那種氣氛。誰也坐著,不敢發話,尤其孔慶雲,到這陣他還沒反應過,這六個人跑來做什麼,找他?紀檢委怎麼會找他?

周正群面色灰沉,使勁地抽菸,他是想拿煙讓自己鎮靜下來。

夏雨大驚著雙眼,目光不停地在三位男人臉上掃來掃去,事情真是太意外,夏雨瞬間沒了思維,不知道剛剛這一幕,預示著什麼?

“爸——”緊張中的可可猛地叫出一聲,從椅子上躍起,撲向孔慶雲。

“可可!”慌亂中夏雨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女兒。

夏聞天微閉著的雙眼這才睜開,掃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吃吧,把這些菜全吃了。”說完,拿起筷子,帶頭吃起來。

房間裡的空氣沉悶得要死,誰也沒再說話,艱難地拿起筷子,照著夏聞天的樣子,默默吃起菜來。

外面樓道裡,劉名儉不停地看錶,四名工作人員表情如鐵,就等劉名儉說一聲“帶人”。氣氛分外沉重。

莊緒東臉上,則是另一番焦急。

半小時後,夏聞天帶著可可,先走了出來,又是幾分鐘後,夏雨走了出來。隨後是陳小染跟校辦路主任。

周正群又跟孔慶雲談了將近五分鐘的話。等他走出來時,整個金江市已沒入夜色中。

夜色誘人。

2

金江市位於長江三角州地區,是著名的經濟發達區。改革開放二十多年,這座省會城市如同插上了騰飛的翅膀,無論是經濟還是文化,都一躍走在了全國最前列。

三年前,金江經濟開始二次騰飛,江北高教事業改革的號角也再次吹響,幾番爭論後,一張藍圖繪在了省市領導面前。按省市統一規劃,市內八所重點高等院校加上十二所中等專業學校統一搬遷到市郊閘北小區,一座現代化的高教城“閘北教育新村”將巍然屹立在長江岸邊。這座高教城是江北高教事業邁入新世紀的戰略工程,也是江北省“十五”規劃的重點工程。一度時期,閘北兩個字成了新聞熱點,無論是政fu官員,還是普通百姓,一提閘北,都會禁不住心潮澎湃。那兒曾是廢棄的一座小碼頭,是過去漁民和縴夫們討生活的地兒,周邊是垃圾場,晚清到民國,閘北還是專門用來砍頭的地方。如今要改造成最具人文氣息和科學精神的江北高教城,這樣浩大的工程,怎能不吸引世人的目光?

作為江北最高學府,江北大學的搬遷一度引起方方面面的爭論,方案几上幾下,最後在中央政fu的支援下,江北省委、省政fu才做出決定,將這座有著百年歷史的中華名校搬遷到市郊新規劃的教育新村去。一期工程於兩年前開工,春節前夕,一期工程所屬的五幢教學大樓、三幢實驗樓、兩幢科研樓還有辦公大樓均已竣工,圖書館學生公寓等附屬工程也將收尾。本來搬遷日子早就定了下來,但在元月二十一號,江北大學原校長因心臟病突發,不幸去世,這座著名的高等學府一時陷於悲痛中,搬遷計劃逼迫推遲。經過兩個多月的激烈角逐,第二副校長孔慶雲擊敗幾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成為江北大學建校以來最年輕的一位校長。這位留洋博士、國際物理學界的知名人士一時成為江北省風雲人物,他的事蹟頻頻見諸於報端。就在一週前,江北電視臺時代驕子欄目還推出他的專訪,他詼諧幽默的談話,敏捷的才思,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生經歷都給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特別是他放棄國外優厚條件,主動回國為祖國的教育事業做貢獻的赤子之情,更是感動了一大批學子。短短幾天,江北大學官方網站還有幾個論壇都是關於這位傳奇人物的話題,年輕的學子們稱這位尊敬的師長為“少帥”,在學子們眼裡,他就是偶像,就是江北大學的未來。

誰知這才幾天工夫,一身絢麗色彩的孔慶雲突然被省紀委帶走,這事要是傳開,那還了得!

當天晚上,可可跟母親夏雨陪著姥爺,一言不發地回到了姥爺家。周正群本想讓自己的車送他們回來,夏聞天婉拒道:“你回去吧,我還打得起車。”坐在車上,母親夏雨先抽泣起來,她的抽泣聲激怒了夏聞天:“哭什麼哭,把眼淚擦掉!”坐在身旁的可可忙遞給母親一張紙巾,夏雨雖是止住了抽泣聲,但她的心,卻比哭還難受。

回到家,姥爺悶聲不響進了書房,將她們母女丟在了客廳。可可先是陪母親坐了會,見母親坐立不安,忽兒翻弄自己的手機,忽兒又伸直了眼盯住座機望,可可心裡,真比火燒還難受。一想帶走父親的那幾個人,一想臨分手時周伯伯那張冰冷的臉,可可就覺天要在瞬間塌下來。艱難地支撐了一會,終於聽見姥爺在九天文學站,她原以為訊息還沒這麼快,誰知剛開啟網頁,就見一行黑字跳入眼簾:江北大學再次發生地震,“少帥”晚九時被神秘帶走。可可傻眼了,這才一小時不到,訊息竟然就到了網上!

可可捂住狂跳的心,迅速往下拉頁面,就見這短短一百字的新聞後面,已有幾百條跟帖。

怎麼這麼快,怎麼這麼快啊!

可可感覺自己要倒下去,網頁上這一百多個字,就如一百多把刀,鋒利地刺向她。她二十三歲的生命哪經歷過這些?尤其最後一句話,幾乎像重磅炸彈一樣,要把她炸成碎片。

這位網名叫“路透社”的人不知揣著啥目的,竟然在文章最後用了這樣的語句:據知情人土透露,“少帥”很有可能捲入新校址搬遷**案。

“不可能,絕不可能!”可可在心裡尖叫,“爸爸絕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跟**沾上邊!”

可可沒有勇氣繼續看下去,坐在電腦邊,感覺整個人虛脫了一般,渾身軟得沒一點力氣。眼眶裡不知啥時已湧滿了淚水,她想,只要放開嗓子,她的哭號聲就能把金江的夜色攪碎。

完了,一切都完了!本還指望著看爸爸在江大這塊大舞臺上怎樣激情地演一場獨角戲哩,哪知……

她用嘴死死咬住手背,生怕一鬆動,翻騰在內心的那股惡浪就會湧出來。可可一遍遍給自己鼓勁,不爭氣的眼淚還是撲撲掉了下來。

“爸爸——”她在心裡發出重騰騰的一聲。

書房裡,夏聞天跟女兒夏雨的談話更為艱難。飯店包廂看見劉名儉的那一刻,夏聞天腦子裡忽然跳出一個不祥的兆頭:女婿孔慶雲犯了戒!

這絕不是自己嚇唬自己,甭看高校是學術之林,大雅之堂,它裡面早已受到官場之氣的薰染。如今的大學,早已不是象牙之塔,更不是清靜之地,官風官氣甚至比地方還嚴重。夏聞天在省委主管教育時,就已發現這個問題,並在多次會議上提醒過,警示過。但在洶湧而來的拜官熱拜金熱面前,這種警示太過蒼白,壓根就阻擋不住象牙塔裡的權謀之風。女婿孔慶雲生性耿直,又是一個激情大過理智的人。夏聞天一直反對他走仕途,理由就是不合適,性格不合適,說話做事都不合適。偏是孔慶雲聽不進去!這次競選校長,夏聞天再三阻攔,就差跟周正群下命令了,孔慶雲一意孤行,而且志在必得,夏聞天最終還是妥協。不過,從他參加競選那一天,他似乎就在心裡做好了準備。

“不是空穴來風啊——”夏聞天沉沉地跟夏雨說。

“你是說,早有兆頭?”夏雨到現在,也漸漸冷靜下來,開始用腦子想問題了。

“一兩句話說不清,總之,他這次進去,凶多吉少。”

“爸,他真是清白的,慶雲不會做出格的事。”夏雨儘量迴避貪汙或是**這類敏感字眼。

“他做的出格事還少嗎?”夏聞天忽地盯住女兒,似是在審視,又像在提醒。

夏雨一愣:“爸,真沒有。”

“你把我的話聽錯了。”夏聞天嘆了一聲,又道:“他公開反對高教產業化,抵制在下面亂設分院,亂建教學點。這些在他看來是正義,別人看來就是出格。提出高教產業化的是誰?是堂堂的副省長馮培明,他一個副校長,有什麼資格反對人家?!這也罷了,畢竟這是過去的事,問題是他在江大二期工程中……”夏聞天說到這兒,忽然噤了聲,他怕後面的話嚇壞女兒。夏雨雖然也是正處級幹部,但她工作的部門不一樣,接觸的人也不一樣,有些事,依據她的經驗,是無法做出判斷的。

“算了,不談這些了,既然人已被帶走,就聽候組織調查吧。”

“爸——”夏雨倏地站起身,眼裡流露著渴盼,甚或乞求,“你跟省委打個電話吧,不能讓他們給慶雲扣黑鍋。”

夏聞天理解女兒的心情,出了這大的事,女兒怎能不急!但他還是搖搖頭:“這個電話不能打,再說,你爸現在不在位子上,就算打了,也不起作用。”

“爸——”

“雨兒你聽著,這個電話爸不會打,你也不能亂找人。記住了,我夏聞天的女兒女婿,一定要經得住考驗!”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這個夜晚,因為孔慶雲,江北高層很多人沒得安穩。從省委決定對孔慶雲採取措施的那一刻,不論是紀檢委,還是教育廳,空氣陡然變得緊張。省政協這邊,更是忙中添忙。孔慶雲不但是江北大學校長,更是江北省政協常委。對這樣一個有特殊身份的人採取措施,相關方面必須要保證程式上不能出錯。

夏聞天家裡,空氣已比剛才輕鬆了一些,夏聞天一陣勸,終於讓夏雨打消不切實際的念頭。還是父親說得對,是紅是黑,必須調查了才能有結果。

可可也比剛進門時鎮定許多,她已抹幹眼淚,這陣兒,原又趴到了電腦上。可可當然是不甘心,她怎麼也把爸爸跟**聯絡不到一起。她開啟自己建立的“可可西立”論壇,她想,這兒的情況可能會好點。

可惜她錯了,也是跟剛才一樣,剛登入進去,就被磚頭一樣的帖子砸暈了眼。

相比校方網站,論壇裡說話發帖就隨便得多。“可可西立”是江北大學最負盛名的學生論壇,人氣也很旺,因為它旗幟鮮明地高舉了“思想”這面旗幟,引得其他院校的學子們也跑這裡來搶沙發,高峰時會員多達一萬餘人。平時這論壇都是最前衛最具思想者說話交流的地兒,爭論起問題來,火藥味也十分的濃。前一陣子,圍繞著江北大學校長人選,學子們在這裡各抒己見,爭論的火藥味絕不比組織部門的爭論弱。後來可可搞了項民意測驗,表決結果是孔慶雲以82分的高分雄踞十餘位候選人之首。當時她還跟父親說:“你搶走了我百分之八十二點三的人氣,看來你當選是眾望所歸啊。”

誰知——

不能灰心,決不能灰心!可可一邊提醒著自己,一邊繼續在論壇上關注。

“沒什麼可怕的!”這是她的座右銘,也是她的口頭禪。“遇事不能慌亂,首先要搞清真相。”這是她很小的時候,姥爺教給她的一句話,這些年,姥爺這句話在她人生中很有作用。

論壇上已發了五十多個新帖,全是跟“少帥”有關,看得出,週末爬在網上的學子不少,而且都在第一時間得知了訊息。網路就是網路,它比什麼通訊工具都快,而且第一時間就能參與到互動中。可可看到,不少網友在焦急地找她。“老大在不?”“斑主在哪,斑主快顯身啊。”“西拉裡,西拉裡怎麼還不來?”

可可在論壇上用的不是真名,她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網名:西拉裡。不用猜,這是希拉里的諧音,如果說可可崇拜誰,那就是鐵娘子希拉里。可可的專業是政治,她最熱愛的,是國際政治。大學三年,她已讀了不少人物傳記,尤其對希拉里的生平還有傳奇經歷,更是耳熟能詳。她是希拉里狂熱的追隨者,是這位鐵娘子的鐵桿粉絲。

今晚論壇上第一個發帖的,竟是“天行健”。他只寫了幾行字:驚聞少帥出事,是否是真,西拉裡,速回答!大約是帖子貼出後,不見可可回覆,天行健在後面的跟帖中,連續打出十幾個問號。在另一個標題為“是**,還是另有隱情?”的帖子下,可可看到天行健的回覆:擦亮眼睛,大家不要盲目跟風!

可可迅速瀏覽了一遍帖子,令她欣慰的是,這兒的帖子包括回覆都是懷疑的多,相信的少。有人將學校網站上那條新聞轉了過來,隨後就被天行健給封了。那個名叫“路透社”的也被天行健踢出了論壇。可可心裡湧上一層感激,想不到這種時候,天行健會替她堅定地守衛這片陣地,同時也為“少帥”的名譽和清白而戰。

在這個論壇,大家只知道西拉裡是斑主,論壇的創建者,並不知道西拉裡跟“少帥”的關係。知道的,怕就天行健一個,但他絕不會洩露,就像可可不會洩露他的真實身份一樣。天行健是這個論壇的管理者,也是可可堅定的支持者。包括在學校,也很少有人知道他們兩人的家庭背景。天行健屬於那種外表憨厚,內藏鋒芒的人,他平日穿最廉價的衣服,吃最便宜的飯菜,無論從思想還是行動,他都是一個堅定的平民主義者,很難看出他是一個有背景的家庭的孩子。可可呢,她沾了母親夏雨的光,因為隨了母姓,便很少有人將她跟“少帥”聯想在一起,加之她在學校裡從不談論自己的父親,不少同學還以為她是單親家庭,包括跟她關係最密的幾位舍友,也不知道她父親到底是做什麼的。對此可可很為驕傲,她跟父親說:“我可把保密工作做到家了,你要是敢洩露半個字,小心!”

半小時後,可可瀏覽完了全部帖子,正在猶豫著要不要發個帖子上去,手機來了簡訊,一看是周健行發來的,就三個字:你在哪?可可楞了一下,他怎麼又搞到我的手機號了?可可跟周健行並不是同級,也不是同專業,周健行今年大四,馬上就要離開大學了,他讀的是國際金融專業。周健行曾經問過好幾次她的手機號,她都沒告訴,後來他透過學生會其他幹部,終於知道了她的手機號還有qq號,有事沒事總愛拿簡訊擾她,可可一氣之下,就將原來的號作廢了。周健行窮追不捨,再次打聽到她的新號,還帶著挑釁說,有本事你就天天換號,我保證每次不超過兩個小時便搞到你的新號。兩人為此展開了一場遊戲,可可果真隔段時間就換一個號,有時一個月要換好幾次,害得姥爺總也記不住她的手機號,老是埋怨她:“你是搞地下鬥爭啊,看看,單是你的號,就記了我半個筆記本。”儘管這樣,她還是躲不過周健行。目前這個號,換了還不到兩天,數字又很彆扭,可可自己還記不準呢。

可可猶豫了一陣,並沒急著跟周健行回簡訊,她想,周健行定是從他母親孟荷那裡得到的訊息。

正怔想著,客廳的電話響了,可可走出來,拿起話筒,一聽果然是孟阿姨的聲音:“是可可麼,你媽呢?”

可可遲疑了一下,道:“我媽不在,她去朋友家了。”孟荷在電話那邊哦了一聲,很疑惑地又問:“姥爺呢,讓姥爺接電話。”

“對不起孟阿姨,姥爺今天身體不舒服,吃過晚飯就睡了。”

可可並不知道晚上的生日宴孟荷原是要參加的,這個謊撒得並不聰明。孟荷吭了一陣,掛了電話。可可正要回臥室,母親在後邊叫她了:“可可——”

可可轉過身,就見母親的雙眼已經溼紅,想像得出,她跟姥爺之間,一定有過一場痛苦的談話,發生這樣的事,最最痛苦的,當然是母親。

“媽——”可可叫了一聲,走向母親。

夏雨攬住她,雙手在她肩上輕輕摩挲,半天,哽著嗓子道:“可可,放心,爸爸不會有事的。”

“媽,你真的相信爸爸會**?”

“不會的,可可,媽堅信不會。”夏雨儘管表現得很堅強,摟著可可的手卻止不住微微發抖,其實另一個心裡,她又在問自己:“你真的能堅信?”

“媽,我跟你一樣,爸爸決不會有事,一定是他們搞錯了。”可可抬起頭,望住母親,這個一向在母親面前只知道撒嬌的孩子忽然間長大了,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母親,鼓舞母親。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去學校。”夏雨撫摸著她的頭髮說。

“媽,我還想上會網,你要是困,先睡好不?”可可體貼地徵求著媽媽的意見。

“網?”夏雨像是被可可的話觸動了,眉頭一緊,推開可可,快步朝臥室走去。

然而,母女倆想再次開啟江北大學的網頁時,就驚愕地發現,網站已經關停!連續點了幾次,都被告知:你所登入的網站正在維護,請稍後再登入。

看來,有關方面已在採取措施了!

夏雨怔在電腦前,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好,還是壞?她的耳邊再次響起幾天前丈夫說過的話:“最近風聲不大對頭,楚玉良他們,可能在搞小動作。”

可可手握滑鼠,使勁點自己的論壇,離開電腦還不到十分鐘,她的論壇也被強行關閉了!可可一腦子霧水,他們怎麼會關閉我的論壇?等她一個個點下去,才發現,江北大學比較活躍的那幾個論壇,都在這十分鐘內被限制服務,其中就有天行健的“自由者”論壇。

這到底是怎麼會事啊?

時間過去了兩天,關於孔慶雲的訊息,一點也打聽不到。夏聞天終是耐不住了。本來他還想,有關方面會給他一個說法,至少應該說明,慶雲出了啥問題,是接受調查還是“雙規”?但他等了兩天,非但沒等來一條有用的訊息,就連家裡的座機,也索性不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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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陪我去政協。”夏聞天跟女兒說。

“爸,你找政協做什麼,慶雲又不是他們帶走的?”

“我是政協退下來的,不找政協找誰?”

“找了又能怎麼樣,保不準,他們給你冷臉子看。”夏雨擔心道。

“敢!”夏聞天說了一聲,就要穿衣出門,門鈴偏在這時候響了。

進來的是省政協秘書長舒伯楊,舒伯楊見夏聞天要出門,陪著笑臉問:“夏老,您這是要去哪?”

夏聞天邊穿衣服邊道:“還能去哪,到廟裡拜神仙。”

“夏老——”舒伯楊叫了一聲,難為情地立在門口。

“老舒你快坐,我爸衝我使性子呢。”夏雨趕忙換了笑臉,招呼舒伯楊落座。夏聞天猶豫了一會,打消出門的念頭,走過來坐沙發上,望住舒伯楊。

“夏老,實在對不起,慶雲的事,我真是……”舒伯楊說著話,垂下頭去。按說孔慶雲出事,他應該第一個過來安慰夏聞天,但這兩天實在太忙,而且,上面有紀律,關於孔慶雲接受調查的事,屬於高度機密,任何人不得外洩。況且這兩天,他也一點訊息都聽不到,自從把人帶走後,紀委那邊就封鎖了一切訊息。

“不說這事,伯楊,在我家裡可不能犯戒。”夏聞天從舒伯楊臉上,已經意識到什麼。舒伯楊能來,就證明問題還不是太嚴重,要不然,怕是連舒伯楊,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公開上他的門。他心裡一亮,怪自己剛才太荒唐,差點就犯了大戒。

夏聞天這麼一說,舒伯楊不是那麼太窘迫了,他感激地望了夏聞天一眼,接過夏雨遞過來的杯子,跟夏雨說了聲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