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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戰京城

“文採斐然,氣勢磅礴,這檄文是誰寫的?好多典故朕都不知道呢。”

劉招孫捧著蓑衣衛從城外繳獲來的流賊檄文,匆匆讀了幾句,不由大吃一驚,都什麼時代了,李獻忠竟然還在用南北朝那些四六文(駢體文),華而不實,平平仄仄。

大學士錢謙益輕咳兩聲,正要給武定皇帝細細講解流賊檄文中提到的諸多典故,卻聽皇帝陛下接著道:

“文章寫的好,不知道仗打得怎麼樣,朕記得當年駱賓王寫的那篇《為徐敬業討武曌檄》,那個發誓討伐武則天的徐敬業,最後是什麼結局?”

錢謙益連忙接過話頭。

“兵敗逃往潤州,為部下所殺。”

“所以李獻忠也會敗亡,他現在吞下的越多,死的也越快。”

楊鎬與喬一琦互看一眼,旁邊站著王化貞袁可立等重臣,康應乾已被排擠出大齊權力最核心,取代老康的正是國丈楊鎬。

楊鎬顯然並不安心只做個皇親國戚,他現在是開原體系最高民政官,同時兼任大齊朝內閣首輔,有國丈身份加持,在朝廷可謂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可見招一個好女婿是何等重要。

流賊逼近京師,山西各地官軍本就不是開原體系勢力範圍,劉招孫稱帝後,山西原先那些總兵參將衙門只是將大門口的牌匾上的大明兩字換成了大齊,除此之外,一切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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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指望這些地頭蛇站在武定皇帝這邊,顯然是扯淡。楊鎬混跡官場多年,山西官道這點門道他還是看得清楚的。

“陛下,臣與內閣其他閣臣都以為,應當遷都了。”

楊鎬此言一出,周圍其他幾位文官紛紛附和,只有袁可立沉默不語。

“遷都?往哪裡遷?杭州還是福州?”

說出這話的時候,武定皇帝眼前浮現出靖康之難的畫面,徽宗父子北狩,康王完顏構騎著泥馬渡江,一路向南,從杭州逃到福州。

“來,趕緊把《宋史》拿來,好好研究研究,看看當年趙構是怎麼南遷的。”

聽武定皇帝語氣不善,周圍眾人都不再說話,楊鎬硬著頭皮道:

“聖上,是去遼東·····”

“遼東?”劉招孫目光忽然變得兇狠起來,死死盯著他的岳父,看得楊鎬毛骨悚然,武定皇帝收斂起笑容,一字一句道:

“三年前,朕率十萬大軍從遼西入關,問鼎天下,如今讓朕丟盔棄甲逃回關外,朕有何顏面見遼東父老!朕早就說過,朕不會逃走,太子也不會南下,朕會在京師,和李獻忠決一死戰。”

楊鎬搖頭咋舌,喬一琦忍不住道:“項羽當年可是不肯過江東的,最後只得在····”

武定皇帝呵呵一笑:“朕不是項羽,北京城也不是垓下,大風大浪都經歷了,有何懼哉!等滅了李獻忠,朱常灜,朕便是天下之主,大齊將成為日不落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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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定元年三月初六,大唐軍進抵居庸關,宋通和監軍太監曹之秩不戰而降,號稱天險的京師“北門鎖鑰”,不放一箭一矢,便在大唐軍面前敞開了。

當日傍晚,唐軍先鋒抵達京師北面土城(即元大都北面城牆遺址),李獻忠在昌平與北京之間的沙河鞏華城設營,將唐軍中軍大營定在此處,由大將劉宗敏擔任攻城總指揮,負責攻取北京。

十七日,劉宗敏率八萬人馬,進抵北京城下,唐軍隨即開始逐步清除外圍陣地工事。

八萬人中,除了兩萬唐軍舊部,其餘六萬皆為山陝河南等地投降齊軍以及東征途中加入的流民。

在得知永定門不久前才經歷戰火,城牆在戰鬥中受損,劉宗敏立即下令將進攻重點由北邊的德勝門轉向南邊的永定門。

近十萬大軍將北京城重重包圍,一架架火炮在護城河對岸架起,在夜幕中怒吼連連,從陝西山西各軍鎮拉來的炮兵,使用繳獲來的上千支神機營神火飛鴉,對著護城河對岸的齊軍陣地進行覆蓋式射擊。不過這些習慣做布朗運動的大號火箭,總是在點燃後到處亂飛,其中至少有兩百支調轉頭來,衝向大陣後方正在養精蓄銳準備蟻附攻城的唐軍炮灰們,在炸死砸傷幾百人後,引發了流賊與唐軍炮兵之間一場規模較大的互毆內訌。

劉宗敏見狀,大為光火,派出老營上前督戰,不分青紅皂白把參與互毆的填壕炮灰和炮兵各自殺了幾十人,才勉強將這場莫名其妙的內訌彈壓下來,然而炮兵死活不再發射神機營出品的神火飛鴉。前排流民也自覺離火炮遠遠的。

“吵什麼吵!打什麼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死幾個人怕錘子,你仙人闆闆的,媽那個巴子的,驢毬子的,你們每個人走到這裡,背後不知踩著幾個死人,朝廷的銀子女子都在城中,不好好攻城,還要自己人打自己人,攻破這座城,都賞給你們!再敢對自己人下黑手,老子,老子把他閹了!”

劉宗敏騎在一匹黑黢黢的河西馬上大聲叱責,他揮舞馬鞭,把自己這些天從幾位頭領那裡學來的罵人的方言全都罵了出去,罵完之後,兀自覺得不過癮,掄起馬鞭就朝前面還在亂跑的流民抽去。

“驢毬子的,尋死裡!”

老營精銳揮舞刀鞘馬鞭,終於彈壓住前面那群烏合之眾,炮兵繼續開炮,伴隨陣陣炸膛與啞火,一顆顆鐵球掠過寒風刺骨的京郊上空,砸向齊軍陣地。

劉宗敏勒馬立於永定門南邊三里一塊小土坡上,一面寫著“劉”字的大旗在他頭頂上迎風飄揚。

天氣暗下來,曠野裡寒氣瀰漫,劉宗敏打了個哆嗦,搓著小手望向夜幕下升起一團團火球,在心中詫異道:

“狗日的官軍怎麼還不還手?非要等到老子把楯車推到城下嗎?”

如果不是得到確切訊息,開原軍主力還在京師,劉宗敏早就覺得他的本家武定皇帝或許早已棄城逃走。

從陝西到山西,再到河南,劉宗敏一路走來順風順水,除了在寧武關和秦遇吉比劃了兩下子,基本沒有任何對手。

所以他對攻克京師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擔心,斥候稟報說城中還有數萬開原軍,那又如何呢?唐軍又不是沒和劉招孫的人交過手,山西河曲那支人馬,早就是老營的手下敗將,估計這會兒,那個姓鄧的已經被蜈蚣塊張自成砍了腦袋。

“不,蜈蚣塊喜歡把人大卸八塊,下油鍋煮食。”

劉宗敏低聲說著,眯起了眼睛,這幾日鞍馬勞頓,從太原一路趕來,確實有些疲憊了。

遠處暮色四合,唐軍又炮擊了兩輪,炮筒過熱,上百門火炮終於消停下來,劉宗敏不耐煩道:

“夠了,節省點炮子兒,萬一劉招孫那狗東西站在城牆上,讓咱們給打爛了就不好了,闖王還要用他腦袋祭奠一隻熊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