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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攘除瘟疫張真人

太初三年八月,肆虐遼東各地半個多月的暴雨終於停歇,天氣又變得乾燥起來。

渾河、遼河暴漲的江水開始消退,大片大片駱·露的河床如巨大的傷口暴露在人們面前,一起暴露的還有被淹死的動物屍體。

短短數日暴曬後,渾河上下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河面漂浮起大片大片死魚死鼠家畜,越往下流走,浮屍數量越多,最後,在渾河與鴨綠江交匯之處,方圓十幾裡·····宛若人間地獄。

就像劉招孫說的那樣,河神正在接受人類的祭祀。

只是這樣慘絕人寰的祭祀,不是太上皇想要的。

渾河兩岸稻田淪為澤國,超過兩萬畝剛剛結穗的水稻被淹死,殘餘的青苗只能給戰馬食用。沉陽通往周邊府縣的十幾條官道全部被洪水沖毀,運送糧草軍械的馬車困在沉陽,謝陽親自帶著工兵,日夜緊急搶修道路,終於在八月底恢復了沉陽與各地的交通。

各地農會在水災中損失嚴重,田畝糧食減產,糧倉貨倉被毀,武定皇帝奉行強幹弱枝的治國理念,地方每年賦稅糧食十之六七都要上繳中央,以保障帝國龐大浩繁的國庫開支。

留給各地的錢糧本來就不多,大部分還要被東徵軍帶走,糧食一下子不夠,往日白麵饃饃豬肉燉白菜的大鍋飯很難再吃下去了。

八月初二日,洪水剛退,開原知府盧象升便帶著撫順、鐵嶺、清河等地官員趕來沉陽,向武定皇帝求援,請求朝廷開倉放糧,賑濟各地農會,以免受災百姓餓死。

劉招孫果斷拒絕了盧象升的請求,東徵軍糧草猶嫌不足,哪裡還有餘糧給百姓食用,

盧象升乞糧不得,盤桓沉陽,不肯離去,每日只住在廣積門城洞中(城中會館已被風雨摧毀),風餐露宿,處境艱難。

相比遼東各地可能面臨的饑荒,武定皇帝還有更棘手的問題亟需解決。

更麻煩的事情是瘟疫。

由於連日暴雨,加之渾河河水倒灌進城,沉陽積水最深時,幾乎淹沒一半城門,連皇極殿都不能倖免。

水面漂浮著成百上千的家禽屍體,往日繁花似錦的南北大街宛若死域,等洪水退去,街道青石板被淤泥覆蓋,臭不可聞,蒼蠅與烏鴉到處亂飛。

老百姓們都把門窗封死,並非他們具備現代防疫知識,只是瀰漫全城的腥臭味兒實在太難聞,即便三歲小兒也知道,多聞一口便要沾染瘟疫。

武定皇帝令工坊緊急趕製十萬只簡易口罩,民政官吏們挨家挨戶敲門給百姓發放,這種簡易口罩,其實就是兩層棉布,如果真有瘟疫,估計很難阻攔病毒傳播,它的心理作用要比實際作用更大。同時責令百姓非必要不得出門,若要出門,須提前向保甲報備。

當然,對於在外活動的民政官和維持秩序的鎮撫兵,武定皇帝借鑑歐洲中世紀防疫心得,給他們佩戴一種鳥嘴面具,這種面具內部藏有可以淨化空氣的香料和草藥(主要是魚腥草、甘草,小柴胡等),鳥嘴面具與後世防毒面具大同小異,在一定程度可以起到病毒防禦功能,只是因為一副鳥嘴面具的造價太高,以大齊現在的財力,根本無法全面推廣。

洪水剛剛退去,戶部便與鎮撫兵聯合,組織大批人手,進入沉陽北邊的七星山,採集艾草、金銀花、柴胡、黃芩、魚腥草、黃精、甘草等藥材。

這些藥材或用作熬製湯藥,給百姓服用,或直接點燃焚燒,煙燻臭不可聞的南北大街。

此外,兵馬司的官員在地勢較高的城北,空出了一大批民房,用來安置可能染上瘟疫的病人。

八月初十日,武定皇帝下詔,所有官員全部居家辦公,全城百姓非必要不得出門,每家所需果蔬柴米,由兵馬司和戶部官員統一配送,就這樣,劉招孫在十七世紀上半葉,在大氣帝國陪都,開始了帝國第一次封城。

穿越者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很多年,見識過各種災害,連超頻版王恭廠大爆炸也沒有缺席,按說早已見怪不怪,可是,太初三年夏秋之交這場大洪水,很多年後回憶起來,還是讓他感覺心有餘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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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佛朗西斯科描述的摩西十戒場景一樣,無窮無盡的災難正在不厭其煩的蹂躪這片土地。

七月底,遼南金州接連發生數起農戶集團叛逃事件,不堪重負的農戶在殺死徵糧官後,駕駛福船出逃,計劃投奔南明,結果他們乘坐的福船,在接近威海衛時被巡邏的海軍擊沉。

八月,遼西商會三十多人攜款潛逃,被鄭一石派兵追至一片石,全部擊殺。

·······

巨大的壓力下,武定皇帝被迫再次發出罪己詔,向大齊臣民剖明心跡,罪己詔是以小皇帝劉堪的口吻寫的,全文如下:

“朕嗣守鴻緒,已有三年,念上帝陡降之威,父皇付託之重,宵旰兢惕,罔敢怠荒。乃者災害頻仍,南北多警,誅不勝誅,撫而輒叛,甚至有受其扇惑,頓忘敵愾者。朕為民父母,不得而卵翼之,民為朕赤子,不得而懷保之。

遼東百姓,日月告兇,一歲旱魃至,二歲蝗蟲生,三年而為澤國,嗚呼哀哉,遼東百姓,何其無辜,而罹遭大難,上幹天地之和,下叢室家之怨者,皆朕之過也·····”

這是武定皇帝平生第二次頒發罪己詔,全文言辭沉痛中懇,充滿負疚懺悔之心。

當然,這些都只是形式而已,因為劉招孫並不認為他自己有任何過失,他不相信什麼因果報應天人感應。

所有這些只是為了安撫臣民。

八月初三日,太上皇帶上兩太后前往大清宮,為百姓祈福,順帶視察周邊災情。

沉陽西郊的大清宮道觀建築群,早在武定元年就被康應乾派人拆去大半,道觀中的磚石木料均被拉去沉陽,支援城防建設。沒被拉走的一些邊角料石碑石塊,也被附近百姓搬回去墊豬圈用了。

只留下幾間茅草屋給張真人住著。

當時康首相認為,道士就該清心寡慾,不可貪戀物慾,幾間草屋足夠他們修行用了。

張真人盤腿坐於陰陽八極蒲團上,陽光從茅草屋頂上的縫隙潑灑下來,昏暗的前廳中擺放著真武大帝木凋像,千萬顆塵埃在真武大帝神像前翩翩起舞。

武定皇帝抬頭望向張一行,驚訝發現,闊別多年,真人還是那個少年鶴髮童顏沒一絲絲改變。

想起自己還欠大清宮一個金身,劉招孫說話的語氣頓時變得低三下四。

“真人,其他道友呢?你的兩個道童去哪裡了?”

劉招孫依稀記得,萬曆四十七年他來大清宮為金虞姬祈福時,這裡香火還很鼎盛,前庭後院各處打待屍唸經的歪道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如今再看道長周圍,徒弟全部不見,張真人煢煢孑立形影相弔,真是可憐。

“塵歸塵,土歸土,弱水三千貧道只取一瓢飲,徒弟們來去自由,由他們去了,”

武定皇帝環顧四周,見茅草房破舊不堪,心中頗為慚愧。

“原以為施主捨棄五十年陽壽,早已駕鶴西去,不想你還在人世,善哉善哉。”

旁邊隨行的吳霄見張道士如此無禮,僭越聖上,正要拔刀怒斥,武定皇帝對他笑道:

“今日我等皆為施主,張真人為擺渡人,何況我等有求於人家,不可無禮。”

吳霄將刀收回刀鞘,退了下去。

“師父說笑了,或許是逆天改命,那日在王恭廠大難不死,又得了幾年陽壽。”

劉招孫雙手合十,一臉虔誠望向張一行,恍忽回到很多年前,跟著武當道士們在均州騙吃騙喝的快樂時光。

張道士如仙鶴獨立,不知何時已從蒲團上站起,上下端詳武定皇帝一番,故作驚詫道:

“啊呀,妙哉!擇交在眠,問富在鼻,數年不見,施主果然風雲際會,魚躍成龍,這增加的何止是幾年陽壽?龍目鳳睛、日角偃月,相之極貴,貧道未嘗見之,莫說幾年,幾十,幾百年也是有的。”

劉招孫呵呵一笑,說的好像自己真能長生不死一樣。

當下也不管張真人是不是胡說,贈上一箱金銀,說明來意,請求道士為遼東做一場法事,為大齊百姓祈福,攘除災禍。

張真人道:“陛下讓貧道做法事,貧道自然當竭力而為,貧道方外之人,對黃白之物不感興趣,這裡只有一個請求。”

“真人但講無妨。”

張一行和顏悅色道:“願赴太和山(武當山),選一僻靜之處修行。”

武定皇帝愣在當場,他萬沒想到張道士竟想著鳩佔鵲巢,去武當山爭奪掌門人。

須知武當山經過上次大清洗運動,香火幾乎斷絕,全真教的道士們死的死抓的抓,好像真的需要一個德高望重的道長去領導他們修行。

猶豫片刻,劉招孫答應了張道士請求。

以後就讓張真人作為朝廷留在武當山的心腹……

當下張真人隨吳霄進了沉陽城,在城中做了七晝夜好事,普施符籙,攘救災病。

不知是張真人的法術起了作用,還是武定皇帝的居家隔離應收盡收(指對瘟疫病人全部燒死)的防疫策略起了療效。

總之,八月底,遼東瘟疫盡消,軍民安泰。

不日真人辭朝,乘鶴駕雲,自去武當山爭奪掌門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