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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火葬場的最後告別

一連半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萬朝暉的媽媽天天在家等不到訊息,心急如麻。

雖然慘案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了,但是萬朝暉仍然無法在黑暗中安然入睡,媽媽已經知道萬朝暉的心境了,所以讓萬朝暉依舊點著燈睡覺。

開著燈,身旁又有媽媽在,萬朝暉的心顯得踏實多了,她漸漸進入夢鄉,她夢見自己到了火葬場,看見二姨被推進了火爐,接著二姨就在火爐中醒來坐著,萬朝暉高興的喊著二姨……

清早,頭感覺沉重的萬朝暉早早的就起床了,當她把自己昨晚做的夢告訴媽媽時,媽媽嘆了口長氣說:“那是你太想你二姨了!”

萬朝暉沉默地低下了頭,眼裡已經沁滿了淚水。

二姨爹家安排了很多車子,陪同去火葬場的除了兩家直系的親屬外,還有堂兄弟妹及朋友和鄰居。當萬朝暉隨著車子去外婆家的時候,看見舅爺爺正在外婆房間激勵勸阻外婆還是不要去了,因為外婆年時已高,白人送黑人,太讓人難受了,現在又是炎熱的天氣,萬一外婆在路上有個閃失又或者見到二姨的屍體時,承受不了打擊,出什麼意外的狀況,就不好了,清醒的外婆只說了一句話:“讓我最後看我的兒一眼!”看著她滿眶的眼淚,一旁的舅奶奶拉了一下舅爺爺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勸阻了,接過話說道:“就讓姐姐去吧,讓姐姐做我們的車,我們好隨時照顧她。”舅爺爺聽了,也無話可說了,含著眼淚的點著頭。

外婆出門的時候吐了一口痰,眼睛銳利的萬朝暉看見痰裡有一塊淤血,她的眼淚又奪眶而出了。萬朝暉忽然想到外公的去世,現在又看到外婆因為二姨吐血痰,她非常的難受,為什麼最疼她的外公外婆都不能安享晚年呢?

從大隊車人出的那一刻,哭聲就開始在萬朝暉耳邊想起,在萬朝暉的潛意識裡,她自始至終都不能接受二姨和表妹已經不在人世的事實,想到馬上就要見到二姨和表妹了,她的心境竟然象平常回來看她們的那般開心,她沉浸在對過去的歡快的記憶裡,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一絲淡然的微笑,這是她聽到惡訊後的次微笑,笑得那麼美,她從來沒有這麼柔美的笑過,笑得讓人覺得比哭還要心疼,那是目空一切的笑,是不亞於死亡的心灰絕望。

這是萬朝暉第二次來火葬場了,上一次是來送外公,在萬朝暉的心裡,從小以來就很愛很疼很縱容自己的外公,他的離去,令萬朝暉痛苦不已;今天是來送二姨和表妹的,在沒有見到二姨和表妹以前,萬朝暉的心裡什麼感覺都沒有,除了有意識的隨著人群前行以外,她的大腦是空蕩蕩的,什麼都不想,她只是覺得馬上要見到二姨和表妹了,她沒有了痛苦,只有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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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停屍間的門外,警察示意大家都停下腳步,並且囑咐一些重要級親屬必須有人攙扶著,怕待會大家的情緒失控,又怕有人承受不了事實而生意外狀況,萬朝暉看到媽媽由二嬸和么嬸攙扶著,外婆由舅爺爺和舅奶奶攙扶著,她心中沒有顧慮了。

這時,在外地上班的爸爸坐計程車趕到了,他氣籲虛虛的向大家跑過來。

昨天,媽媽就曾經叮囑過萬朝暉,因為萬朝暉來月經了,媽媽叫她到時候不要靠近二姨她們的屍體,說是不好,萬朝暉知道這是農村的舊俗性,她也不想深究其中的道理,一切照辦就是了。

由於沒有了顧忌,心急的萬朝暉靈活的擠到人群的最前面,當警察示意可以進去的時候,萬朝暉第一個衝進停屍房,在親眼目睹二姨那真實靜靜的平躺著的遺體時,憋了好久好久的萬朝暉“啊”的一聲痛哭起來,這一刻,切身的心痛和決堤般的眼淚真實的告訴萬朝暉:二姨已經死了,死亡的可怕是再也不能說話不能行動了,這一幕,在萬朝暉心中立刻留下深深的難以抹去的傷痕,她痛苦的哭著,同時,她的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她好恨害死二姨的兇手,她好恨命運對她的捉弄,為什麼愛她的人,都要一個一個的死去,永遠的離開她了呢?

後面的人群蜂擁而上,頓時哭聲一片,剛懷孕不久的大表姐,一時接受不了事實,哭得昏了過去,表姐夫連忙將她抱起來,送出了停屍房。

萬朝暉在現實面前變得全身無力,她靠著門,癱跪在地上,眼淚模糊了視線,心如同掉在地上的玻璃珠,頓時碎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叫時間到了,遺體要送去火化了,沒有人聽從指使的自覺的走出停屍間,又過了一會兒,警察親自來相勸了,舅爺爺大舅伯爸爸他們男人顧大局的拉走了外婆媽媽她們幾個哭得最傷心的人。

望著二姨被工作人員推走,萬朝暉連忙站起身來,委隨其後,她一直哭著送二姨到家屬止步的地方,看著二姨即將消失在萬朝暉面前,她痛哭著跪了下去,撕心裂肺般的喊了一聲:“二姨……”

從火葬場以及喪禮回來後,媽媽私下對爸爸講,她當時摸二姨的腦袋的時候,感覺裡面是空蕩蕩的,爸爸解釋道:因為二姨被兇手用釘錘重擊多次,會有這樣的創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爸爸嘆著氣說:“你們還沒有看到君君那孩子呢,被燒得只剩下幾塊骨頭了,而且黑乎乎的,慘不忍睹啊!”這些話自然是揹著表弟揚揚上學以後才說的,可是他們忽視了房間裡的萬朝暉的真實內心,當時因為情緒的激動失控以及詳情的不知,萬朝暉根本就不知道表妹君君就停在旁邊,否則,不管表妹被燒得如何慘不忍睹,她一定會看上最後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