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億三千萬！”
“兩億四千萬！”
“兩億七千萬！”
圓形會議室內，拍賣仍舊如火如荼地進行。第二輪加價沒有彪悍到以億為單位，但也是千萬級別，令人不禁咋舌錢多了果然就是數字，還不如掙了一百萬提款到家裡數錢數得樂此不疲。
陸離並沒有繼續參與拍賣，這種血清擁有一支研究出功效就足夠，他現在需要大把的時間, 來找到逆轉這種血清的方法。
“我們接下來需要怎麼做？”路明非茫然地看著這場報價遊戲，掌心發燙，忍不住握住袖口冰冷的短弧刀降溫。
那是裝備部批量生產的鍊金武器，握在手裡是玉石般的觸感，涼意並不逼人，夏日可以消暑降溫，據說還有某種‘清心’的效果。
“等, 等這場拍賣會結束。”陸離拿出一支筆迅速在本子上書寫, 他的眼睛不斷盯著針管, 在不久前他抽出了水蛭內全部的血清，濃縮到只有兩毫升。
目前淺金色的液體流淌在針管底部，那簡直就是一灘融化的黃金。上面映著純白色的光澤，來源於陸離拉風的‘元素之眼’。
“然後我們抓布寧去黑天鵝港？”路明非問。
正常來說事情就應該是這個發展，但問題是他們破壞了洛基重要的實驗材料，還俘獲了他的代言人之一。就是好脾氣如他都忍不了在，何況是高傲狂暴的龍類？
“洛基要是識相，就不會對我們動手。”陸離快速書寫相關的資料，“批次版本的血之恩賜技術不僅侷限於龍王的血清，次代種、三代種乃至與五代種都可以，前提是純血龍類，只不過是效果的不同而已。它是一種技術，並不依賴於某個唯一的個體。”
路明非似懂非懂地點頭，沒有繼續問下去。
洛基要是不識相也很簡單，大不了就再派出一支軍隊，反正只要不是他親臨, 那些雜兵來多少死多少，無疑就是‘殺出去’與‘走出去’的區別。他要是親身降臨就更好了，說不定旅程提前就大結局了。
“那剛才布寧……”他忽然想到了老布寧拍賣會開始的發言。
“奸商抬價的手段，物以稀為貴。”陸離聳聳肩，“看來龍類割韭菜比資本家割得都狠。”
路明非苦笑一聲，重新抬頭觀摩這場與他全然無關的拍賣會。
“三億五千萬！”布寧豪邁地落槌，宣佈了第二件貨物的最終成交價。
勝者是這次旅行一個不起眼的傢伙，小個子紅鼻樑，他縱情歡呼激動到手舞足蹈，不過參與競拍卻沒有獲勝的客人眼睛都是冰冷的，望向他的目光中說不出是冰冷還是殺意。
看起來這次拍賣會結束之後不可能安然退場。
第三輪的競價起步就被抬到三億美元，眼看拍賣會已經過半，所有人徹底瘋狂了，他們抬價的氣勢更像是鬥毆前的叫囂，紅著眼徹底撕破了禮儀的偽裝，加價程度令人頭皮發麻。
“人類的財富……就這樣被進貢給了龍類？”楚子航低聲問。
這個感慨不無道理，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角落發生這樣的事情，身居高位的人透過不擇手段來獲取財富，可財富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數字。他們需要時間與生命，為了這些東西可以把一切進貢給魔鬼。
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還有點噁心。
“師兄，放心。”路明非安慰人不是一把好手，只能抓住他的手，使勁握了握。
雖然楚子航經過這段旅程的‘補課’，已經弄清楚了混血種、人類、龍類的關係，也知道了不少內幕。但聽故事和自己經歷過的感悟是完全不一樣，今天這場黑暗拍賣的內情給十五歲的少年帶來了巨大的衝擊。
“該死！”陸離忽然一拍大腿。
路明非的傷感之情還沒過去，忽然痛得呲牙咧嘴，因為那只白皙修長的手掌拍在了他的大腿上，肌肉與皮膚一起震盪，感覺就像是觸電。
“教授你激動能不能拍自己的大腿？”路明非連忙把裝著小布寧的麻袋推到身前，“要麼你拍他的也行，這不是現成的人肉沙包嗎？”
“哦，抱歉。”陸離緩緩閉上眼，眼中流動的電光盡數歸於虛無，後知後覺地低頭看了一眼，滿懷歉意地一笑。
路明非捂著大腿一陣猛揉，也不想去追究陸離教授是怕疼故意拍錯了還是專心致志導致的失誤。這種情況是罕見的，很少見到他如此失態，連忙追問：
“怎麼了？”
“有一些資料無法記錄。”陸離眉峰緊蹙。
“為什麼？”路明非眼前閃過的白色電光還記憶猶新。
“因為元素之眼是從鍊金術層次來分析微觀事物的，貝希摩斯的血清有一部分是鍊金術，另一部分涉及到了基因層次，比如某個鹼基的配對和螺旋結構。”陸離指著自己的雙眼，“我雖然掌握一點基因學的知識，但不是這方面的專家，需要藉助專業的儀器才能看清。剛才有個一閃而過的反應，我沒有記錄下來。而且牛肉乾不是非常好的觀察物件……”
“就是缺少專業的儀器以及……活體實驗物件？”路明非的歸納總結還是出色的。
陸離肯定地點頭。
“那就難辦了。”路明非苦著一張臉，東西伯利亞地廣人稀，連個鬼影都看不見，去哪找這種觀察基因的裝置？
活體實驗物件更是奢求，總不能進行人體實驗……估計023號城市連一隻老鼠都沒有。
“黑天鵝港或許會有這些東西。”零忽然插了一句，“前提是它沒有被完全摧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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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如此了。”陸離聳聳肩，把那根價值連城的針管丟到了尼伯龍根之中。
鍊金矩陣無聲地消散，它的存在沒有意義，第三、第四、第五件貨物陸續被不同的買家獲得，目前多方正在角逐純度最高的最後一件貨物。
“五億加十年！”
“五億加十五年！”
“五億加二十年！”
第六件貨物的價格已經飆升得超乎想象，後面的年限是指購買者家族服役的年限，他們為了時間將家族的未來壓了上去。換句話說，他們整個家族都是龍類的奴隸，只不過這些購買者的臉上毫無屈辱，除了兇狠之外還有自豪，彷彿是什麼莫大的榮幸。
路明非看著這群瘋狂的人長長嘆了一口氣，與這群傢伙背後的龍類相比，小魔鬼都算不上奸商了。
起碼路鳴澤不需要他當幾十年的奴隸，剝奪四分之一的生命也沒有什麼痛感，反而獲得的權與力遠超這種普通的交易。
“五億五千萬加二十五年！”老布寧重重地落槌，宣佈了最後一件藏品的價格。
第六件貨物的得主如釋重負地笑了，雖然他的卡里已經被划走了多年的財富以及二十五年的自由，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拿到裝著水蛭的手提箱之後迅速退場，沒有任何停留。
“我們走吧，要小心。”陸離率先起身。
拍賣會結束後每個人都保持著沉默，他們的臉上或喜或悲，從那扇足以抵禦原子彈爆炸的安全門離開會場，進入亮著汽燈的通道。
“什麼聲音？”路明非忽然聽到了不同尋常的風聲，按照道理來說核掩體的隔音效果應該很好，就算外面颳起了十二級大風，也不該如此刺耳才對。
這說明聲音來源於核掩體內部！
幾乎是同一時間，陸離撐開了精神領域，還不忘記回身把位於隊伍最後方的老布寧拽了進來。
“有人啟動了磁場！”老布寧驚魂未定。
“什麼磁場？”
“記不記得我們在這座城市中心見到了環形建築？”陸離一如既往地保持鎮定，“那應該是一個類似託卡馬克的裝置。”
“我們所處的區域是一個類似可控式核聚變的建築？”路明非以淺薄的物理知識還是聽明白了，“也就是說一枚氫彈要爆炸了？是你幹的？”
怎麼看老布寧都有最大的嫌疑，他是這場拍賣會的主持人，擁有的許可權最大，聽從幕後黑手的指使引爆氫彈也是情理之中。
“怎麼會是我？雖然我很想殺死你們！”老布寧也沒有否認，而是扯著脖子大喊，“但我的女兒克里斯廷娜還在023城市裡，我就算拉著你們同歸於盡也不可能帶上她！”
路明非被這個老家夥的坦然驚呆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看來洛基不識相了。”陸離處於領域中沒有受到半點干擾，“那就看看他給我們準備了什麼樣的驚喜吧。”
一隻手忽然重重地敲在牆壁上，裂縫順著混凝土外牆開始蔓延，沿途甚至擊碎了幾盞汽燈，巨大的勁道順著牆壁湧入黑暗。
走廊裡傳來支離破碎的倒塌聲，那些沒有來得及退出的賓客一鬨而散，毫無章法。
整座城市都被一個強大的磁場包圍了，金屬制品包括血液電流乃至神經電流都會紊亂，哪怕是高階混血種都會眩暈嘔吐，何況這群本就血統不高的客人？
不過唯有處於陸離釋放的精神領域中的幾人毫無異樣，甚至有一種觀看災難片的感覺，還是身臨其境的3D版本。
幾乎是同一時刻，更遠處的黑暗中忽然傳來一聲爆炸，巨型裝置運轉的轟鳴停下，那種像是狂風過境的呼嘯也慢慢減弱。
牆壁中的震動停止了，混凝土內部為了加固摻了鋼筋，但因為剛才強大的磁化這些在混凝土中震動，簡直像是一頭被封印的狂龍，正欲飛上高空。可現在它們重新安靜下來，頗有些當年孫悟空被壓在五指山欲掙脫桎梏，後來卻被貼上了佛言，鬆動的封印被鎖死。
不止是這些鋼筋混凝土，連那些被嚴重干擾神智的賓客們也恢復正常，心有餘悸地喘著粗氣，還有人扶牆狂吐。
“趕快離開這裡。”陸離雄渾的聲音響徹通道，“這個掩體隨時都有可能塌方。”
聲音裡似乎蘊含特殊的魔力，女客們提著裙角不顧儀態地撒腿就跑，甚至把不少男客都遠遠甩在後面。
路明非他們也加快了速度，通道內因為巨震幾乎所有的汽燈都破碎了，只有微弱的光源。在這種黑暗中，他低聲問：
“怎麼做到的？”
“我早就定位到那個裝置在哪了，只要破壞部分結構，它就無法正常運轉。”
陸離摸著牆壁，讓路明非恍然大悟地想起他們不久前進入環形建築的內部，年輕教授的這個動作。
“教授威武！”路明非由衷地感嘆，他可不認為自己能扛住氫彈的爆炸，真出了事所有人都得給這座城市陪葬。
“老闆……是想殺死我們所有人？”老布寧呆呆地呢喃，失魂落魄地一個踉蹌，險些摔在廢墟裡。
“這個問題你稍後可以當面問他。”陸離抽動鼻翼，“我聞到了他的味道，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