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臉色保持著冷靜。
在上輩子關於詩詞方面的內容他已記得不多，翻來覆去就那麼些經典名篇。
就這些，他也背不全，忘得差不多了。
至於適合做謎底的相關名句，他是一句也想不到。
之前說謎面的時候，他都是胡亂說些應付過關，別人一猜就能猜到，所以結果就是他一直在悶頭喝酒，在眾人之中毫不起眼。
眼看著就要痛失九花仙釀，他心中也不禁焦急了起來。
方才，他見窗外有零散的雪花飄落，院子裡面的梅花盛開，突然他靈光一閃，腦海中浮現一首詩來。
於是他自告奮勇，走到了眾人之間，醞釀著情緒。
其他人見陸沉站了起來要說謎面，都興致缺缺。
在他們的眼中，這一晚下來陸沉的表現實在平平淡淡，沒有任何可值得稱道的地方。
花魁娘子也對他沒有多少興趣。
只不過本著職業的基本素養，見陸沉想要表現，她的臉上也保持著職業微笑，一副翹首以盼的模樣。
陸沉拿起酒杯說道：“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
在場之人多少也能懂點詩文，聽著前兩句，也都不禁搖了搖頭。
既不大雅，也不大俗，毫無味道。
方文博見他說出這種不三不四，似詩非詩，似謎非謎的語句來，不由的嗤之以鼻。
陸沉沒有管他人那麼多心思，繼續說道：“千片萬片無數片。”
“唉……”
花魁娘子暮雲，心中發出長長的嘆息，這位公子的才華真是不堪啊。
其實以她的眼光來看，今天這些人她都是瞧不上的。
這裡面也就是謝公子有些才情。
聽說他還是位六印武師，今晚花了五千兩重金，必是有備而來，相與紫霄亭搭線，套弄訊息。
按照閣裡的規矩，若無看到自己特別中意的，就只能選謝公子這金主了。
只不過打茶圍還沒有結束，她還是要耐著性子賠笑，不能掃了客人的興致。
暮雲打算等這位公子說完這無聊的短句，就退下沐浴更衣，以承新歡。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這位公子說出的最後一句，卻讓所有人為之精神一震。
“千片萬片無數片，飛入梅花總不見。”陸沉轉身說道：“還望姑娘猜一猜是何物？”
暮雲也是個懂詩詞的人，知道陸沉詠唱的是什麼，幾乎就脫口而出：“雪！”
這首詩實在獨特了。
前三句看似平平常常，在低谷徘徊，然而到了結尾的第四句，卻以動靜相宜的深邃意境，一下子將全詩從低谷推向奇峰，簡直是一篇可以流傳的於後世的名詩。
她試著把詩句連著讀了一遍：“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萬片無數片，飛入梅花總不見。”
越讀著就越覺得不可思議。
這描述的是雪，可通篇沒有一個雪字出現。
前幾句幾乎全部用數字堆砌起來，從一到無數，卻不顯絲毫累贅，讓人彷若置身於大雪紛飛之中。
最後一句點明了主題，讓雪與梅花融在了一起，意境超脫。
不僅是她，其他人也都回味了過來。
方家的二公子方文博自小就懂詩文，當陸沉練出最後一句後，登時就怔住了。
這首詩的高度，他這一輩子也不可企及啊。
房間中陷入了短暫的寂靜，長時間無人說話。
陸沉淡淡說道：“還是花魁娘子聰慧。”
“我自罰一杯。”他仰頭喝下一杯酒繼續說道：“我給此詩起了一個名字，叫‘正月十五於暮雲小院詠雪’。”
此言一出，暮雲的身子微微地顫抖，臉色中蘊含著緊張又驚喜的神色。
陸沉知道，當他說出詩名的之時，暮雲就斷然不會拒絕。
有了這樣詩篇，好好運作一番，傳揚出去必能成為一部佳話，而暮雲這花魁的位子坐穩了不說，還會名聲大漲，名利雙收。
以後說不定還能在史上留名。
“多謝公子留詩，小女子也乏了，就先告退了。”花魁娘子暮雲賜了一個萬福，告罪一聲，在侍女的陪伴下回到房間。
在場之人都知道，今晚的打茶圍算是結束了。
後面若花魁娘子看重了誰，那麼就可以留誰在此住宿。
有些人自知無望，選擇提前退走：“今日能見一佳篇也算是值了，我要去別院打茶圍了，去給其他同道指點迷莖，告辭。”
“同去，同去。我等可將在場之事好好傳揚出去，變成一段佳話，你我臉上皆有光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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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的功夫屋子裡就走了兩三人。
就在他們走後，暮雲的貼身侍女走了出來，福了福身子道：“陸公子，今晚勿走，我家娘子要與您秉燭夜談。”
一夜銷金五千兩的謝公子，頓時變得有些失魂落魄，而方家的二公子，見陸沉春風得意的模樣，更是恨得牙癢癢。
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在玲瓏閣他們還沒有到敢隨意放肆的地步。
兩人黯然神傷，離開了小院。
方家二公子方博文走出小院之後，極為不甘心。
一次這樣，兩次還是這樣，他中意的女子好似都被那臭小子奪走。
憑什麼？
“謝公子留步。”方博文喊住了前方的謝天瑞：“謝公子五千兩銀子全部打了水漂，難道就這麼甘心嗎？”
“你什麼意思？”
“謝公子，走，我帶你去另外一個院，裡面住著一對姐妹，我們邊走邊聊。”
……
小院的主臥中，霧氣蒸騰，譁啦啦的水聲不斷從中屏風裡面傳來出來。
一尊玉人泡在木桶之中，撥動著水花。
水面上氤氳著五彩的光華，不知名的藥草花瓣浸泡在水中，陣陣香氣從中飄蕩而出。
這是玲瓏閣中特別調製的藥浴，浸泡之後，可以把花草的香氣固在人的身上，可達一個時辰。
但其造價不菲，也只有她這樣的花魁級女子才有機會使用。
暮雲延頸秀項，白皙動人。
她從水中站起，水從如凝脂般的肌膚中滑落，毛髮上掛著晶瑩的水珠。
燭光搖曳之下，讓她身上有多了些晶瑩之光。
由於修煉過武道，她的身材充滿了爆炸力，還顯得極為協調，肥一分太多，瘦一分太少。
平坦的小腹中，沒有一絲贅肉。
該挺的挺，該翹的翹。
貼身侍女拿來一件白紗薄裙為她披上，使得她變得婀娜多姿，攝人心魄。
她光著雪白的腳丫走到了床邊，坐了下來，說道：“你把陸公子請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