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的米棉大戰讓戶州變得有些烏煙瘴氣，民怨載道。
不過在宋清婉的有意對抗之下，蘇家一方的投機商人全部元氣大傷，再也不成氣候了。
戶州的生活重新恢復了秩序，獲得了安定。
同時，經此一役，宋家也在戶州得了民心，累計了很大的威望。
最起碼能夠在戶州商界做到說一不二的程度了。
之前見宋家形勢不妙的諸多掌櫃此時都有些後悔離開宋家。
“應該再多等等看，不應該那麼急著走。”
有中年掌櫃在酒桌上發起惱騷。
在他的面前也有三個掌櫃，大家聚在一起喝酒閒聊。
他們之前都是宋家聘請去的掌櫃，後來見機不對脫離宋家到了蘇氏這邊，原以為是個大好機會，沒想到卻是一步臭棋。
蘇氏被宋家這麼擺了一道後已經在風雨飄搖之中了。
雖然說還沒有傾倒，但一時半會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他們曾經得到許諾，那些待遇自然也是做不得數。
事到如今，一個個早就把腸子都悔青。
不該那麼衝動的。
一個長著白鬚的掌櫃說道：“我聽說有幾位已經重新回去求宋家那位了。”
“結果如何？”
有人伸出脖子問道。
“吃了個閉門羹。”
“唉……”
聽到這話，眾人都唉聲嘆氣。
“後面我這一家老小怎麼辦吆！年紀不小了，賣力氣也比不上那些後生，實在不行我只能去當個賬房先生，教些徒弟做賬餬口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過慣了大魚大肉的日子，你要再和以前一樣，談何容易。”
聽這些熟悉的老友，左一句右一句的說著，中年掌櫃放下酒杯道：“大家也不用這麼沮喪，我等還有機會。”
“周老闆，你聽到什麼訊息了？”
“據說，今日元陽宮偷偷派人過來了，聽說是要把天罡宗的人……”說到這裡的時候，中年掌櫃用手劃了一下脖子，示意滅口。
其他三位掌櫃都表情一凝，說道：“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
“看樣子蘇氏還想再搏一搏啊！城裡人都說，沒了陸宗主的天罡宗跟閹了太監沒有區別，根本硬不起來，我看是所言不虛的。”有掌櫃感慨著說道。
“以前蘇家在九扇門下，家裡有不少好手。曾經的十二幫都不敢觸黴頭，那四人改頭換面後難道就有多了一個膽了？烏雞就是烏雞，上了枝頭也變不了鳳凰。”
“那我們就靜觀其變吧。來，幹！”
……
“燕門主，影衛那邊寄過來訊息，說元陽宮好像偷偷派人過來了。”
聽到這則訊息的燕北紅，表情一下子就變得異常凝重。
“來的哪一位？”
“很有可能是元陽宮的朱雀長老。”
“朱雀？”燕北紅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知道元陽宮的朱雀可是銀骨五轉的修為，遠勝於他們，在這位面前他們沒有還手之力。
“還有多久到？”
“目前已經有幾位元陽宮的武師到了，應該是前來探路的，這位朱雀長老差不多還有兩天的路程。”
燕北紅站起身來，在房間踱著步子，自言自語地說道：“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對方來勢洶洶根本打不過，他思來想去毫無辦法，眼前這的局面危如累卵，完全無解。
“請其他三位門主也都過來，商量對策。”
就在這時，有天罡宗弟子快步跑了過來稟告。
“門主，宋小姐託人送了一個錦囊過來。”
“嗯？”燕北紅有些意外，他拿起錦囊從裡面掏出了一張紙條，上面赫然寫著“化整為零”四個字。
這個四個字彷彿有著巨大的魔力一般，深深吸引著他的目光。
一團亂麻的思緒中給這四個字瞬間捋出了一個大概來，只是還有點模糊，讓他有種抓住了重點又沒有抓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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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錦囊，燕北紅吩咐道：“讓宋大小姐也來一趟。”
天罡宗的速度很快，就在燕北紅發出指令後，一炷香的功夫宋清婉就收到了邀約。
宋清婉笑了笑，對著面前的男子說道：“沒想到，先生還能有此大才，在我這當賬房真是屈才的。”
“不敢，是宋大小姐賞口飯吃而已。”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投靠宋家做賬房的張合。
一個偶然的機會被他聽到了眼下天罡宗的處境，於是便毛遂自薦，給了一個‘化整為零’的計謀。
宋清婉說道：“先生謙虛了，你能獻出此策，可見先生對天罡宗對戶州的局勢是很深的理解，非一朝一夕之功，不知先生是想圖謀什麼？”
在她看來，張合的出現有些太過巧合，很難不讓她多想對方的動機。
張合想要開口說些謙辭，可見宋清婉目光銳利，不似那麼好糊弄。
見她平日裡的行事作風，頗有正義之感，也不像個小肚雞腸之輩。
於是他醞釀了一下說道：“宋大小姐真願意聽在下的狂妄之語？”
“說來無妨。”宋清婉的行為舉止表現大度，沒有給張合過多的壓迫感。
張合說道：“大小姐知道天罡宗山門的兩句聯語嗎？”
宋清婉皺眉回道：“偶有耳聞，聽說是陸宗主之作。”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張合誦讀一遍，覺得眼睛中似乎閃著光，把這兩句讀完之後，他低頭拱手行了一禮說道：“我不求做那山上之仙，但我想做那水中之龍。”
宋清婉微微一愣，隨後反應過來說道：“先生真是好大的志向。”
“談不上志向，只是受夠了這般碌碌無為的日子。”
良久，宋清婉開口道：“天罡宗的幾位門主邀我去談論你獻的計策，不如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多謝大小姐。”張合喜怒不形於色，深深作了一揖。
望著張合離開的背影，宋清婉若有所思。
她抽出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張合的人生經歷。
他出生於家道中落的書香門第，十七歲娶妻，二十歲得子，前半輩子都只當個教書先生養家餬口，從這些履歷上看這張合普通得不能在普通。
卻沒想到他這瘦弱身體裡面藏著一顆有如此抱負的雄心。
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道裡面，他這普通人想要一躍成龍，談何容易。
但只要這人來歷清白，給他一個機會又有何妨呢。
宋清婉放下薄薄的一張紙，壓在了最底部，大步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