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門九玄峰下有一個極大的試煉場, 據說在宗門鼎盛時期，這裡聚滿各種弟子會在此煉器比試。
後來靈氣乾涸，這裡變成了空蕩蕩的大廣場, 偶爾師弟師妹們會端著自己做的椅子凳子，跑到這曬曬太陽。
如今葉素回來見到試煉場上狼藉一片，不少石板皆碎裂炸開，胡長老正在修復石板, 泣血在旁邊撅著屁股把石板重新填進去。
“胡長老。”葉素過去將壞的石板挪過來，主動幫著一起修復。
“你回來了。”胡長老放下石板, “我聽他們說你一直待在輪轉塔內，有什麼收穫？”
“看了很多書。”葉素指尖摸過那些石板，是上好的板料, 可惜多年沒有靈氣滋潤, 才被魔君破壞的這麼嚴重。
胡長老聞言頓時笑了起來：“你這在哪都愛看書的習慣真是改不了。”
葉素低頭拿著石板拼好, 因為看書是她能最快瞭解這個世界運作的方式。
明明才從輪轉塔回來, 葉素完全沒有給自己適應放鬆的時間, 先是幫忙將廣場上的石板修復完，又去藏典閣看了看於守門和還未醒的呂九。
“她身體無礙。”於封海還是老樣子, 坐在藏典閣內的桌子前, 指轉頭看向裡面還在打坐未清醒的呂九，“就是快要突破了。”
對呂九這種人而言, 每一次瀕死的經歷都能讓她更進一步，又被遊伏時喂了一滴血，只差一點就能突破。
“少了靈氣。”葉素忽然道。
千機門整個宗門靈脈乾涸、靈氣稀薄近乎沒有, 所以呂九才大半年未醒過來。
“易玄給了靈石，雖然不夠多，但慢一點突破也不是壞事。”於封海聲音沙啞, “你師父已經在準備幫她煉製避雷的法器。”
大概是見葉素若有所思，於封海補了一句：“張峰峰上個月連升兩階，如今是合體後期。”
常年待在沒有什麼靈氣地方，張峰峰想要進階也沒有辦法，其實他剛去合歡宗沒多久，便已經進階到合體前期，後來又日夜加點替合歡宗弟子煉製護身法寶，積累頓悟，最後進階時便快了。
當時雷劫不小，據說合歡宗宗主還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寶，替張峰峰擋下了一道雷劫。
才一年時間，從化神後期升到合體後期，看來師父當年誇自己如何天才的事也不是假的。
“守門，我想試試能不能修復護門大陣。”葉素對於封海道。
“……護門大陣？”於封海有些晃神，他是見過千機門輝煌一面的人，“大陣需要耗費大量的靈氣，當年執行時，千機門的靈脈還在。”
“先看看能不能修復，靈氣日後再說。”葉素道，“魔界入侵的事到目前還未徹底解決，千機門需要護門大陣。”
原著中這個時候根本沒有魔入侵的事，還是寫女主和男主到處去秘境洞府和傳承之地歷練。
如今魔界入侵卻提前了。
葉素朝轉頭朝外面九玄峰方向看去，易玄沒有再拿到泣血劍，反而用了重明刀，又未和寧淺瑤扯上關係，大概不會做出屠門的事。
但還是有魔上門來攻擊千機門，只不過這次變成了宗門大比第二關內，她得罪了魔主。
萬一哪天師弟師妹在宗門內，於守門又離開了，想來還是有護門大陣最為穩固，至少能拖延住一段時間。
“既然如此……你試試。”於封海不懂這些陣法，但葉素開口說了，試試也無妨。
第二日。
葉素站在大門前，將靈氣灌進地面殘留的陣法內，沒有靈脈支撐，她一個化神前期的靈力，也只能夠讓護門大陣開啟片刻，但依舊沒有多大的護陣效果，是個修士都能進來。
護門大陣看著陣法繁複磅礴，然而到處都破損，也無人維修。
葉素蹲在地上，僅憑著剛才所見的印象，開始在腦海中慢慢勾勒破損陣法的修復方案。
這陣法難以描摹的複雜，可以想象出來當初的大手筆。
幾年前在後山見到寧淺瑤和陸沉寒時，她還在想以後有機會找人修復護門大陣，沒想到最終還是她自己琢磨這件事。
遊伏時原本站在葉素身後，見她蹲在門口，猶豫片刻也跟著蹲了下來。
兩人身後泣血劍一把劍在千機門試煉場上發癲四處轉悠。
“我記得你這個時候，應該到了冬眠期。”葉素忽然偏頭對遊伏時道。
“……不困。”遊伏時不太堅定道。
“房內的空間能不能隨時開？”葉素問他，“進去休息應該不錯。”
那裡面靈氣充沛，似乎對遊伏時極有益處。
“不記得。”小師弟一問三不知。
“算了，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葉素起身順便伸手將人一起拉起來。
這陣法不太簡單，和以往她接觸的那些不同。過於龐大，葉素只是看大門外的陣法都有些吃力。
護門大陣一般在整個宗門都會設下各點，不止大門這部分，她決定再去看看其他部分陣法痕跡。
路上，葉素從腦中扒拉出在第五層看過的有關陣法講解，再尋到大陣殘留下的痕跡，記下來。
他們之前便到處去過宗門內各峰，不過那次是為了幫小師弟尋回一些記憶，最後還是未想起來任何東西。
這次兩人一整天都傳梭在宗門各處，葉素已經開始從乾坤袋中拿出紙筆開始紀錄那些陣法。
遊伏時站在葉素旁邊，忽然側身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眉心。
冰冰涼涼的指腹戳上來時並不疼，還往眉心兩邊輕輕撫了撫。
葉素一手握住紙筆，下意識抬起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指尖移開：“怎麼了？”
“這裡，皺了。”小師弟望著她雙眼認真道，“不好看。”
遊伏時大概是頭一回見到葉素全程皺著眉心，他才忍不住伸出指尖去碰。
葉素聞言眉心解開，笑了聲，難為小師弟沒有直接說醜。
她道：“原來的護門大陣太複雜了，我有很多看不懂。算了，今日先回去。”
護門大陣比葉素想象中的要複雜太多，一環套一環，短短幾日恐怕連看懂都有些困難。
她把陣法大致畫了下來，帶著遊伏時回到九玄峰上，讓小師弟回房休息。
房間內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再見不到那個空間，看起來只有特定的時候才能激發空間出來。
“你先休息。”葉素自己一個人坐在外面繼續研究那些畫下來的陣法。
遊伏時坐在床邊，雙手扶著床沿，他望著緊閉的房門，情緒不太高。
他不喜歡見到她皺眉的樣子，很像……
很像什麼？
遊伏時忽然記不清了，他便放棄思考，從懷裡拿出那本厚厚的古文詞典，翻開後面的幾頁，和葉素無法看那個符籙不同，他一直盯著都沒有太大的反應。
他拿出一支筆，趴在床上，把那半句‘文盲是什麼’劃掉，改成‘我不是文盲’。
以前肯定有人罵自己。
……
在葉素研究大陣時，張峰峰又傳來一條訊息，想來應該是聽說她要修護門大陣的事。
【大徒弟，我們的護門大陣是神殞期之前傳下來的，太久了，很難修復的。以前萬佛宗宗主來看過，也說只能撐一段時間。】
萬佛宗宗主？
葉素算了算時間，並不驚訝，千機門未衰敗之前，確實可以請得動萬佛宗的宗主。
【我知道了，再看看。】
葉素回了一條過去，望著石桌上畫滿陣法的紙，最後還是收了起來，轉身去後山。
後山面積抵得上千機門整個宗門五倍，靈脈就在下方，可惜五百年前乾涸了，如今只是普通的後山，樹叢野草也普普通通，沒有半株靈草靈樹。
葉素以前很喜歡來這裡，除去風吹樹動，潺潺流水聲外，後山安靜異常，有時候置身其中，她會誤以為自己還在原來的世界。
如果後山的靈脈沒有乾涸，想來應該也沒有這麼安靜，大概還會生出一些靈獸出來。
半夜，葉素站在後山內，腦子裡充滿著各種陣法拆解圖，漫無目的走著。
直到她目光無意落在一株野草上，準確來說是一株靈草，品階不算高，但在一眾野草之中顯得如此耀眼。
葉素往四周看了看，只發現這一株靈草。
她蹲在靈草面前，給張峰峰發傳訊：【師父，你澆的靈氣雖然沒能讓靈脈起死回生，但養大了一株靈草。】
這時候，葉素還沒察覺出異樣。
遠在合歡宗的張峰峰收到這條傳訊時，打來傳訊：“大徒弟，什麼靈草？我就澆過那一次，還被你撞上了。”
之前好不容易賺點靈石，張峰峰便放出裡面的靈氣，試圖澆灌早已經乾涸的靈脈，被葉素撞上了。
“這株靈草。”葉素讓張峰峰見到那株和野草格格不入的靈草，“長勢喜人。”
張峰峰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搖頭道：“後山這塊地，我好多年沒去過了，更別提灌靈氣，不是我做的。”
葉素看向張峰峰，確認掌門師父沒有記錯，才俯身清去周圍的野草和地皮，露出最底下的靈脈石。
這一看便愣住了，那靈草就長在岩石之上，極微弱的靈氣透過靈脈岩石傳送給靈草。
這股靈氣太微弱，如果沒有靈草，葉素路過也不一定能察覺到靈脈岩石上還有這麼微弱的靈氣。
張峰峰大驚，傳訊對面傳來噼裡啪啦一片響聲，像是不小心打碎了什麼東西，他恨不得現在就能回來趴在靈草下的岩石上檢視：“靈脈還沒有乾涸？！”
“或許是以前靈脈岩石上殘留的一點靈氣。”葉素猜測道。
“不可能！”張峰峰斬釘截鐵道，“千機門靈脈乾涸，早不剩下任何一點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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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機門當時也難以置信，用了各種方式，還請了人檢查，最後得出的結論便是靈脈內的靈氣被抽空，導致靈脈乾涸。
葉素小心翼翼清理那株靈草周圍泥土，她捏起來聞了聞，靈氣極澹，但確實存在。
觀這靈草的長勢，大概也就是這幾年才長出來的。
“是不是靈脈復甦了？”葉素問掌門師父。
“從未聽說過類似的事。”張峰峰搓了搓手道，“大徒弟，你再仔細找找其他地方，看還有沒有靈草。”
他說話聲中都帶了一絲顫音。
這個發現太重要了，誰也沒有料到千機門的靈脈居然還有復甦的一刻，即便靈氣極澹，也意味著靈脈或許能恢復，如此千機門定能夠徹底崛起，只是時間問題。
“我再看看。”葉素在這株靈草位置做了記號，再四處仔細搜尋。
後山位置極大，這片地方連葉素都基本沒有涉足過，若不是今天隨意走到這，恐怕一直都無法發現這株靈草。
這一查就到了天亮，葉素還沒有完全將後山所有地方走一遍。
她乾脆御劍飛上空，將所有神識釋放出去。
整個後山靈脈位置全部被葉素的神識覆蓋，每一株隨風飄蕩的野草，溪水流動，枯葉飄落，無一能逃開她的神識。
野草、野草、還是野草。
散佈出去的神識不斷反饋，似乎除去那株意外的靈草，其他地方也還是一如既往普通。
直到某一刻，葉素神識隱隱感受到什麼，她站在空中，頭微偏，有神識便化形成手，輕輕撥開一大片野草。
葉素倏地睜開眼睛：找到了！
一株剛冒頭，只有指甲蓋高度的靈草芽就在眾多野草之內。
葉素快速落在附近，低頭望著這株靈草，手張開罩在靈芽上，她釋放出神識，進入泥土中，見到靈芽的根就在乾涸的靈脈岩石內。
隨著神識順著靈脈不斷深入，葉素察覺到了一股極淺澹的靈氣就在這塊靈脈岩石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