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的霎時間宋醉格外地生澀扭過頭, 不清楚周過的東歐模特為什麼會在自己身後。
為了省話費他關了手機口解釋:“我不是說不行換下一個人,只是在說綜測加專案不行換一個。”
對方尾音揚哦了一聲,顯然不信他的解釋,吳縝感覺到風雨欲來跑了, 只剩宋醉無依無靠在原地。
他從來沒有處過同男模的關係, 準確地說也不大會處人際關係。
空氣長久的寂靜。
男人不疾不徐審問:“有過多個?”
宋醉由內而外生出種被長輩教育的感覺, 啊了一聲他鄭重口:“只有你一個。”
賀山亭望著眼前的挑眉,好歹在他身邊養過, 沒他還會有別人, 無論是不是叛逆期也得把這只動不動跑的狐狸崽掰回來。
意識到對方的視線不確定口說什麼, 討論波粒二象好像有什麼不對,他只能硬著頭皮打招呼:“你也是來買東西的嗎?像你們當男模的是不是都白休息夜裡班。”
他的話音落下後感覺胳膊泛起陣涼意, 對方扯了扯唇角:“我們男模說話都要錢。”
宋醉沒想到連說話都要錢,同對方在一片空氣下呼吸是他不配了。
出於挽救失足男人的念頭, 順便透過愛心幫扶加學, 他還是從口袋裡扣扣搜搜拿出五塊錢:“這樣夠了嗎?”
“下次就不是這個價格了。”
眼睜睜地望著男人把自己手裡捏著的五塊錢毫不留情抽走,他不浪費時間打聽:“你爸媽在滬市嗎?”
“死了。”
賀山亭語氣隨意。
如果方助在身邊的話, 肯定會提醒賀山亭的父母生賀山亭時已經三八歲了,五六歲去世並不太意外。
聞言宋醉閉了嘴,雖然他話不多但在腦裡劃過畫面,紀輕輕就父母雙亡,想必是為了給父母治病,他看向男人的眼神更為悲憫人, 簡直像在看小可憐。
“前面在打折。”有經驗的他不由得對著男人叮囑,“我們快點去吧,晚了東西就沒有了。”
賀山亭不緩不慢跟去。
這個速度在看來太慢了,他一條腿都能跑得比男人快, 不過看在人同行的份他還是按捺下慢慢走。
始還是矜持的,不過當他瞥酸奶折出售後立馬朝冰櫃飛了過去,賀山亭抬了抬眼皮,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能扛著袋米跑這麼快了。
宋醉不知道賀山亭的想法,冰櫃邊的人多,他好不容易才提著箱一塊二毛八一瓶的常溫酸奶擠出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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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了冰櫃去往食品區,大學有補助食堂便宜,他一三餐都在食堂吃。
他從貨架抱走了一大袋瑞士糖,每次他滿完成試卷都會獎勵自己一粒,平時也會在口袋裡放粒。
“還喜歡吃甜的?”
對方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嗯了聲。
他其實不太喜歡甜的東西,但他喜歡瑞士糖的味道,嘗在嘴裡瀰漫著酸酸甜甜的氣息,他收回思緒問:“你不買東西嗎?”
因為打折的緣故超市裡全是人,集中在打折力度最猛的生鮮區,對方沒說話朝前面走去。
當他轉頭望男人時不禁沉默了,對方從生鮮區擦肩而過來到口區,只對方拿起口區的牛肉,臉還透著若有若無的嫌棄。
五百塊一盒的牛肉。
三百六塊一小片的霍克福藍紋乳酪。
以及八五塊一捆的黑麥麵包。
對方應該不是一個喜歡幫助的人,他沒有向一次直接說幫助,只是默默盯了好幾眼。
當男人拿起四百九塊一包的俄羅斯魚醬時他終於忍不住提醒:“以你的經濟條件不用買魚醬,買塊的老乾媽就夠了。”
賀山亭聽著話皺了皺眉,這已經是他所能接受最便宜的食物了,還在邊耐心勸:“麵包買快臨期的便宜。”
“牛肉不必買口的。”他用數字解釋,“口肉類容易受細菌汙染,不如去生鮮區買現宰現殺的新鮮牛肉,一斤只要八塊,比你這盒便宜四百二塊。”
“能省多錢?”
賀山亭的語氣不以為意,他沒有將就自己的習慣,吃穿用度都用喜歡的。
宋醉聽到數字捲毛翹了起來:“如果你每週吃一次口牛肉,換成新鮮牛肉一可以節約萬一百六塊。”
平時只吃和牛的賀山亭低頭望著認的眼,面無表情走到生鮮區提了袋血淋淋的牛肉,打折只要七塊。
宿舍裡只有殷涵一個人,他坐在床下的書桌前抄著宋醉的試卷,望著潦亂的字跡心裡始不耐煩。
普物的老師在群裡催促,說不交過去全班平時成績作廢,沒了平時成績期末肯定掛科,班同學也在委婉問能不能快點交過去。
眼看著趕不時間他的筆在未抄完的試卷煩躁劃出長痕,一籌莫展之際瞥的試卷沒有姓名。
他望著同自己相仿的字型突然有了一個主意,只要他神不知鬼不覺在卷面寫下他的名字,這張試卷不就是他的了嗎?
殷涵本來便對宋醉埋著怨氣,如果不是沒給他寫試卷,他根本不會落到匆忙趕作業還趕不的地步。
他在試卷寫下自己的名字,寫好後他抱著作業趕在最後一秒走到老師的辦公室。
吳縝走回宿舍時望殷涵坐在宿舍的床打電腦,他不免問:“你試卷寫完了嗎?”
這次的試卷難度大題目多,他以為殷涵會搖頭可誰知聽到一句:“寫完了。”
“的假的?”
吳縝把買好的東西掛在床邊的掛鉤。
“高透過。”
殷涵摘下耳機補充了一句,吳縝在桌看大半張空白的試卷,他指著紙面狐疑口:“你的卷怎麼會在這裡?”
殷涵從床俯下身奪走試卷,末了瞪了他一眼:“關你什麼事?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
吳縝在象牙塔裡長大,從沒跟社會沾邊的人士接觸過,雖然平時挺怕殷涵的,可他知道每學習有多辛苦,不是在圖書館便是去圖書館的路,要不是這周超市打折根本不會出門。
他不知道宋醉為什麼這麼看重成績,吳縝表面沒說什麼,他走到廁所關門偷偷給宋醉打了一個電話:“我感覺殷涵在試卷做了手腳,說不定把你這份試卷寫成他的名字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電話那邊的聲音異常平靜,智告訴他宋醉只是不敢同殷涵爭執,但似乎沒把這件事放心。
吳縝忍不住勸:“你還是回來看看吧,說不定還有彌補的機會,這個時間老師還沒下課。”
宋醉同賀山亭走出超市,他感覺要是沒有自己的監督對方不知道要多冤枉錢。
正在這時他接到了吳縝的電話,即便吳縝不打電話過來他也是要回去的,因為今去超市採購還有外文獻沒看。
收起電話後對身邊的男人老成叮囑:“下次超市有打折的訊息我通知你,花錢別太大手大腳了,總要人老珠黃時留點養老錢。”
他自詡說得客觀不白什麼詞觸怒到對方了,紀輕輕不至於對老這麼敏感吧。
夜裡透出暑氣的炎熱,江風刮在他小麥色的臉,他換了個話題:“對了還沒問你是不是住這裡。”
“你問我地址嗎?”
男人忽然溫柔問。
點了點頭。
他在心裡默背了遍綜測數計算表,思考著應該能把愛心幫扶計入綜測裡,然而下一秒他聽到男人冷靜口:“這是另外的價格。”
宋醉:…………
他突然慶幸對方是東歐來的野模,如果是資本家肯定是敲骨吸髓員工還敢怒不敢言那種,他相當懷疑會不會發工資。
每有記賬的習慣,手伸口袋裡只有五塊錢,有智沒有摸出口袋裡的五塊錢,貧窮的他朝對方揮了揮手告別。
男人隨意嗯了一聲,宋醉感覺人的關係在他下午的指導下有所改善,他周在酒吧門口還不敢搭話。
他拎著塑料袋裡的東西剛往前走了步,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停住腳步:“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甚至對方還沒問過自己的名字。
他說完這句話便後悔了,以對方的斤斤計較恐怕問名字也要錢,每只有二塊生活費的他實在支撐不了這麼高的消費。
果然對方沒有出聲,夜裡他的視線變差只能看清路燈暈的光亮,同時聽力變得遲鈍只感覺對方一步步走近他。
人隔著的距離格外近,近得他甚至能感受到男人溫熱的鼻息撲灑在他的頸後,如同一點點撫過敏感的肌膚,不知為什麼他總有種熟悉感。
對方修長的食指落在他的後背,他還沒反應過來,指尖在他背脊書寫,隔著單薄的襯衫癢癢的。
由於指尖的觸碰衣服底下的皮膚微微顫慄,他只能感受到對方一筆一劃在寫的——
是個亭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