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醉沒有立即接過筆記, 看著餘銘問了句:“你在門多久了?”
餘銘咽了咽口水:“我剛來。”
他把筆記朝少年的方向遞了遞,少年捏住筆記的一角抬頭盯著他,彷彿是在思考他話的假, 他緊張得手心滲出汗。
幸宋醉什麼也沒說接過了筆記,在抬手的那瞬間餘銘瞥見少年袖的傷痕,他幾乎是控制著逃跑的衝動離開了宋醉的宿舍。
他回到宿舍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 在桌上寫報告的室友高明宇厭惡問:“哪兒弄的一頭汗?”
“去還宋醉筆記。”
想到之前聽到的話,餘銘的胸膛還在不住起伏, 擦乾淨的汗水又冒了出來。
“還筆記?”高明宇的嗓音透出不屑,“班上都沒人搭理你, 人家緣故會借你筆記?”
“是的。”
餘銘把手機拍的筆記給高明宇看,高明宇看了一眼目露驚訝道:“看不出你還跟宋醉認識呢。”
餘銘沒吱聲, 嚴格意義上說他和宋醉也沒什麼交情, 只是在圖書館見過兩次,出於虛榮感他沒反駁。
“你說說他什麼樣的。”熱衷八卦的高明宇來了興趣,“這種天才是不是課連書都不看 ?”
“他經常去圖書館。”
“我為是什麼天才呢。”高明宇的語氣顯出失望, “二班的李蘊南你知道吧?回宿舍是打遊戲照樣小考第一。”
見高明宇轉回頭餘銘不知道怎麼辦,他在班上人緣差, 這還是高明宇第一次認傾聽他說話而不是冷嘲熱諷。
他鬼使神差開口:“你知道今天我去宋醉宿舍聽到了什麼嗎?”
“什麼?”
“一個警察對他講要走正路。”餘銘壓低了聲音,“說會看著他, 可能他進過看守所。”
“你聽錯了吧?”
高明宇話語露出遲疑。
“你別不信我的話。”餘銘迫不及待證明自己的話是的, “熱天只有他穿長袖, 我看到他藏在衣服的傷疤了,肯定不是普通打架這麼簡單。”
那道傷疤明顯是刀刃狠扎進肉留的傷口,差一點劃到了動脈,可見那時的搏鬥有多狠。
“你一說還是。”高明宇回憶著課上坐窗邊的少年,“滬市這天氣誰穿長袖。”
“你千萬別把這件事說出去。”
餘銘叮囑了高明宇一句, 高明宇敷衍地點頭,他見此也十分奈,高明宇向來熱衷八卦,只要高明宇知道的事第二天會傳遍院。
次日上公共課的時候,他坐在階梯教室聽到身二班的人在低聲議論。
“你聽到宋醉的事了嗎?看著文文靜靜的,聽高明宇說前進過看守所,難怪他不太和人交流。”
“這個人是誰?”
“拿燕物理比賽第一名的那個人,李老師快把他吹上天了,笑死我了是個少年犯。”
餘銘聽得背冷汗涔涔,希望宋醉不要聽到議論,這個可能太小了,他告訴自己不用慌張,宋醉的性子應該不會跟他計較。
殷子涵周一回了學校,手上拎了一堆貓罐頭,他走到宿舍樓時碰到了吳縝:“快幫我拿一。”
因為宋醉去了圖書館不在,吳縝只捏著鼻子拿過沉沉的罐頭,兩個人朝樓上走去。
經過一行人時他聽見宋醉的名字,他留了個心停住腳步,當他聽見內容不可置信睜眼睛。
回到宿舍他立馬撥通宋醉的電話:“我說一件事你別急著氣,有人造謠你是少年犯。”
殷子涵在旁邊沒吭聲,同吳縝的憤怒不同,他倒是覺得不是沒可能,他疑惑誰這麼膽敢揭宋哥老底,可千萬別是他們體育。
吳縝擔憂著宋醉的反應,誰知電話的少年只是平淡說了句:“我知道。”
宋醉掛了手機。
身傳來自為小聲的議論。
“看到了嗎?他是宋醉,院今天傳遍了他進過看守所,不知道是傷人還是殺人。”
“我昨天確看到有警察進了他宿舍,話說學校不開除有犯罪行為的學?我跟他同一棟宿舍樓都害怕。”
“他看過來了。”
宋醉漠然地看了人群一眼,他慢慢收自己的書,拎上書包向宿舍樓走去。
他為自己歹幫了餘銘,餘銘會對他的秘密守口如瓶,看來是他想多了。
每次他對這個世界有什麼期待,總有個聲音在他腦子冷漠說,你看人性是這麼糟糕。
他回到自己的宿舍,殷子涵在忙著問誰洩露的訊息,吳縝從椅子上站起來問:“要不要找輔導員處理?”
“不用。”
宋醉走到陽臺修理花枝,這一簇的太陽花已經開得很茂盛了,只不過修理完花枝手仍握著一把鋒利的小刀。
餘銘上完課惴惴不安回了宿舍,他不禁埋怨高明宇:“我不是讓你別跟人說?”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麼性子。”高明宇滿不在乎說,“說兩句話又不會死人。”
他這句話剛一出口,宿舍的門被平穩叩響,聽到敲門聲餘銘和高明宇相覷。
“你去開門吧。”
“你去。”
兩人互相推脫,因為沒人想去開門準備裝沒聽見,過了一陣敲門聲止住了,他們松了一口氣。
然而這口氣還沒徹底松,哐的一聲門被踹開!在木料的煙塵丹鳳眼的少年握著刀出現在了門。
多數時候那雙漂亮的丹鳳眼是微微垂的,顯得整張臉沒有攻擊性,可如今的眼尾漠然上挑,有種凜然的冷冽感。
餘銘忍不住退縮了兩步,靠著牆壁令他安心了:“我不是故意說出去的,我特別感謝你怎麼會說出去呢。”
宋醉望著餘銘平靜開口:“如果你是這麼想的,不會說出去了。”
餘銘聞言一噎。
他看著宋醉手握著的小刀頭皮發麻,完全不是那個在圖書館友待人的少年,他的唇舌乾澀異常,唯恐那柄刀會落到自己頭上。
他背的汗打溼了衣服,他告訴自己不會的,這可是在學校沒人有這個膽子,然而在學校呢?
餘銘心滿是惶恐悔,自己不該把這件事當炫耀般告訴高明宇,眼悔已經晚了,他根本不敢跟表情的宋醉說話,彷彿自己只是被盯上的獵物。
突然少年抬起手將小刀扔向他,小刀在空劃出漂亮的拋物線,正對準他的頭而來!
餘銘望著刀尖嚇得臉色煞,還沒等刀尖觸碰到髮絲,立時昏了過去。
少年只是拾起小刀說了句:“沒意思。”
邊上的高明宇嚇得褲子都要溼了,幸宋醉沒注意到他的存在,捏著刀柄離開了宿舍。
宋醉走出宿舍時頓了頓,沒錯過邊上人眼濃濃的恐懼,彷彿在看一個怪物。
賀山亭坐在椅子上邊喝著水邊看著檔案,他看到一樁併購案蹙了蹙眉,把錫金瓷杯擱在了桌上。
當他想再拿起杯子時,望見宋天天埋頭舔著瓷杯的水,他表情拎著這只貓出了門,準備扔回宋醉那兒。
他屈尊降貴到了骯髒的男宿舍,吳縝認出他問:“你是來找宋醉的嗎?”
賀山亭微微頷首。
吳縝臉色顯出為難:“他現在不在宿舍,可能聽到了一話心情不。”
“什麼話?”
吳縝斟酌著用詞:“三班的高明宇造謠說他進過看守所是少年犯,今天院都傳開了。”
他感覺自己話音落,前的男人神色驟然冷漠,他小心翼翼勸慰:“宋醉看上去不在意 。”
賀山亭沒有說話,捏著宋天天的頸皮走了出去,宋天天只能眼睜睜桌上的貓罐頭離他遠去。
高明宇不容易才從怕解脫出來,倒在地上的餘銘也恢復了清醒,正當他們為噩夢即將結束時門忽然被開啟了。
一個抱著貓的藍眼男人走進了宿舍,彷彿是嫌髒般用潔的手帕捂了捂英挺的鼻子。
“誰是高明宇?”
見男人冰冷的視線掃過來,餘銘立馬指了指高明宇,高明宇瞪了瞪餘銘才轉頭對來人說:“我不認識你。”
“你當然沒資格認識我。”賀山亭的聲音透著股涼涼的冷氣,“是你造謠的宋醉?”
高明宇立馬否認:“我沒造謠,昨天確有個警察來找宋醉,警告他不要犯罪做人,我只是說出事而已。”
餘銘在邊上怯怯補充:“造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說我們造謠也得拿出證據吧,查了檔案清清楚楚了。”
如果宋醉曾經犯罪過肯定會記錄在檔案上,雖然他沒有全然的把握,申請查檔案本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誰知這名混血容的男人挑了挑眉:“那查吧。”
餘銘眼浮出濃烈的震驚,更令他震驚的是校長親自查閱檔案,並且對前的男人恭恭敬敬。
他還沒細想男人的身份,校長拆開了檔案袋。
檔案上載明少年出身在落貧窮的山南,在山南村讀到初,三年前轉來滬市最的高,高一時總分倒數第一名,只有物理滿分,高三時保持在年紀前十,這還是在語文拖腿的情況。
宋醉的經歷彷彿像個謎,他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家庭貧困的少年能從山南轉來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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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一點是少年的檔案乾乾淨淨,沒有任犯罪記錄,餘銘心頓時慌了。
他明明記得那個警察說會看著少年,不是對晚輩說話的語氣,是警告犯罪嫌疑人的口吻,可為什麼檔案乾乾淨淨。
高明宇見勢頭不妙馬上推卸責任:“餘銘信誓旦旦告訴我的,不然我也不會到處去說。”
“不是我傳這麼廣的。”餘銘焦急解釋。
賀山亭沒興趣聽兩個小輩的推諉,他平淡打斷了兩人的話:“你倆有什麼話可和律師說,我會直接起訴造謠。”
餘銘本受了驚嚇聞言直挺挺倒在了地板上,高明宇也沒哪兒去,差點坐地上沒哭出來。
周校長見狀厲聲批評:“這個時候悔了當時怎麼不想清楚?”
當兩個學被校醫接走,周校長試探著勸:“幹嘛要跟兩個十八|九歲的學計較呢?”
“宋醉從前吃過許多苦他都熬過來了。”賀山亭斂眼簾,“可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我不希望這是壓倒駱駝的最一根稻草。”
“他不計較我計較。”
宋醉坐在圖書館的天臺上,這是滬最高的地方,可將整個傍山的學校盡收眼底。
可他沒有向望而是抬頭看向天上將明的星星,西南方向亮起了長庚星,在西方也稱為阿佛洛狄特。
他的電話一直在響不想接,他怕對阿亭洩露出情緒,他習慣一個人擦乾淨刃上的血。
他沒有消沉去的念頭,或者說從來沒有這樣的念頭,他只是需要自己坐一會兒,坐一會兒了。
天臺上的少年望著漸漸暗的天空發呆,電話一個接一個響,過了一陣沒有再響。
他心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點悵然若失,正在這個時候手機再次響起,不過不是阿亭的電話是輔導員的電話。
“你在什麼地方?”
他為有什麼要緊事不禁問:“有什麼事嗎?”
“你爸爸在找你。”
宋醉納悶他什麼時候有了個爸爸,突然聽到身傳來男人輕佻的嗓音:“兒子怎麼不接爸爸電話?”
他回頭望見一張容色出眾的臉,那雙藍灰色的眼眸盛著星光可說含情,他沒想到對方會找上這個地方,回過神義正言辭開口:“我不喜歡這樣的玩笑,不能叫兒子。”
對方低頭說了一聲。
他懸著小腿坐在天台邊緣,一隻手放在他頭頂輕輕揉了揉,身的男人俯身在他耳邊叫了句。
“寶貝兒怎麼不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