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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冷言的心

第二天,即是玄夜要與幸運女生――安離晴(其實是盜版)進行約會的一天,玄夜不得不早起,按照約定,穿上女裝(其實很中性),戴上大號帽子和墨鏡便出了家門。因為是約會,必須單獨一人,所以玄君並沒有一同跟去,而藺影則仍宿醉未醒。

地點是星辰咖啡廳。玄夜點了杯咖啡便開始漫長的等待。她知道女孩子妝扮都需要很長時間,也不會不耐,反而自顧自地玩起遊戲機。

“哇,那戴著帽子的人好帥啊!是男是女呢?長得好像不錯,不知道脫了帽子後會是什麼樣呢?”旁座的兩個女生見著玄夜,立即開始交流討論起來,一邊說著還一邊打量著玄夜。

玄夜被看得難以繼續遊戲,終於忍無可忍,一個冷眼瞪去,世界才迴歸太平。這才得以繼續遊戲。

“久等了。”

就在她玩到關鍵時刻,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闖入她的耳膜,打亂了她的步驟,反應不及,遊戲屏上立即便閃出了大大的“GAME OVER”!

玄夜放下遊戲機,一臉陰鬱地望向來人――冷言!

“為什麼是你?”玄夜挑了挑眉,倒也不大意外。畢竟他們都是一路人。

“你以為呢?”冷言在她對面入座,端起服務員剛倒的咖啡輕啜一口,淡定而從容。

“你要問什麼就問,不過要抵消與安離晴的約會。”玄夜猜想他頂替了安離晴,必定是要問些什麼,也便直接了當。

冷言揚了揚唇,沒想到她會這般直接,也就不再繞彎,問道:“你為什麼男扮女裝?”

玄夜一愣,差些脫口而出“你沒搞錯?”,但及時收口,腦筋一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不是安離晴讓我穿女裝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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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言看著她,沉默幾秒,隨後又揚起笑問道:“你不是男生麼?又怎麼會願意穿女裝呢?或者說――其實你本來就是女生?”終於說到主題上了!

這回換玄夜沉默。冷言的話讓她腦海突然浮現蔣齊的告白,還有他那不甘的抗議――

-因為我喜歡你!

-你明明是女生,為什麼卻要扮成男生?

-你什麼都沒說,我又怎麼會知道!!

尤其是最後那句,讓她突然萌生一種罪惡感,是欺騙全世界的罪惡感!

冷言望著她,心裡也是矛盾萬分,他既想她承認,又想她否認,可在渴望答案的同時又拒絕答案。

“啊!他是那個——昭玄夜!!”一聲尖叫不合時宜地響起,隨後是一陣陣的尖聲狂潮向玄夜他們所在之處湧來——昨日的比賽早已透過新聞和各種渠道或直接或間接地傳播出去,加之祁茗晨的明星效應,更是廣為流傳,玄夜的形象也是牢牢印在了所有觀看者心中。此時向他們所奔來的人們,正是收看了節目!

“絕對沒錯!只要不化成灰我就認得出來!”

“夜少!!”

星辰咖啡廳畢竟是一個正規的場所,立即便有服務員攔截了這洶湧的來潮,讓昭冷二人有機會回神。

“讓我們過去啦!”一群人被攔住去路,不滿地叫嚷。再看其中,竟然還有不少男生!

“快走!”玄夜立即本能地拉起冷言,快速逃出了咖啡廳。

街道拐角處,玄夜探了探頭,見那一群人往另一處瘋湧而去,這才松了口氣。

轉頭望向身邊的冷言,他因跑得太快,正微喘著,臉上也因運動而潮紅,此時的他,竟讓她覺得溫順而乖巧,但隨即又想起絕不可能。想起自己還牽著他的手,立即如燙手芋般丟開!

“繼續話題吧。”玄夜說道。

冷言撫了撫手上的餘溫,抬頭道:“你肯回答——你究竟是男是女?”這時的他反倒輕鬆許多,也不知道為何——是跑了許久的緣故?還是……她牽了自己手的緣故?

玄夜鬱悶不已,看來不問出來他是不會罷休的。但回答了他真話,她也Game over了。

冷言看她為難的樣子,有些不忍,又說道:“一個星期,我給你一個星期時間,同時,我也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

玄夜看著他,越來越覺得――他腦抽了吧?怎麼變來變去的?

“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嗎?”冷言問道,見玄夜疑惑地看著他,並不回答,便笑道:“放心吧,不會害你。”這一次的笑不再是往常不帶感情的笑,也讓人覺得爽朗許多。

“去哪裡?”玄夜挑了挑眉,算是答應了,也想知道他的目的。

“去了你就知道。”冷言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

賞星園。這是一個種滿了各種鮮花的“花花世界”,滿天星隨處可見,也故其名曰“賞星園”。冷言帶玄夜去的地方也正是此處。

在玄夜年幼時常會來這裡遊玩,但因一次在此丟了心愛的相機,便再也沒來。

“你來這裡要做什麼?”玄夜問冷言道。她對這裡可是沒了好感。

“以前我常來這裡,只有來到這裡,才會覺得世界純淨許多。”冷言

並不回答,只沉浸於回憶中――本來他並不認為那美麗的花能淨化空間的汙濁,反而更加讓人難受。但是自從在這裡,看到那在花叢中嬉鬧的身影,那一抹世間至純無瑕的笑,從此他昏暗的世界便衝入了陽光,而這之後,一切都變得不再一樣。

玄夜倒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以為他發什麼神經,不耐煩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玄夜卻是完全不懂他的自言自語,只盼他能快點說到主題。

“昭玄夜,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冷言突然問道。

玄夜眯了眯眼,爾後懶散應道:“好啊。”

冷言笑了笑,便開始了回憶――

那一天,他與父親大吵了一架,並離家出走,來到賞星園。他的生活總是沒有陽光,五歲不到便被父親趕出家門獨立成長整整一年,看夠了各種醜惡的嘴臉,受夠了風雨飢寒,父親才將他接回。之後,父親讓他在一個月內自修完小學課程,又將他趕出家門獨立,前次父親沒給過他分毫,這次父親卻給了他一百元,但是,他必須拿著這一百賺回一萬,這次又讓他耗了一年半。再次回到家,父親又讓他一年內修完中學課程,當然,這次是有名師專輔。在修完之後,父親便讓他報考國外知名大學。但是,他再也忍受不了父親的專制,與父親大吵一架……

他獨自一人在賞星園走著,不想再忍受父親的專制。雖然他才九歲,但已經是有著不下十八歲的知識(閱歷與受教育程度),況且他能用一百元賺回一萬,也能用一萬賺回一百萬甚至更多……

就在他在為今後做著打算時,突然聽到一聲稚嫩悅耳的喚聲:“君哥哥!快過來看哪!這裡的花全開了呢!”回身,是一個穿著小洋裙的小女孩,正朝著他的方向招手,她臉上的笑容純潔美麗,讓百花都失去了顏色,她彷彿是在對他笑著,那笑容如暖陽,照入他心底深處。

就在他不由自主向她邁去一步時,有一個身影與他擦肩而過,向小女孩跑去――那是一個同女孩有著一樣面孔的男孩,臉上也揚著開心的笑,卻與女孩的感覺完全不同。

“哇――夜你真厲害,竟然能發現這裡!”男孩開心繞著花圃轉著,“我們來照相吧!”

“嗯!我先幫君哥哥照,然後君哥哥再幫我照!”

“嗯!”

夜,她叫夜啊……

冷言呆望著二人的身影,久久沒有動作,直到女孩來到他面前,問他能不能幫他們拍幾張合照。

“嗯、好……”他回應著,從來沒有如此緊張過。

男孩和女孩在花圃前擺著各種pose,冷言也是認真地拍照著,生怕照不好讓女孩生氣。

終於拍完了,冷言想趁還相機時與二人交友,便向他們走去。

這時,一隻豔麗的蝴蝶飛過他們的視野,勾去了男孩和女孩的注意,兩人向著蝴蝶的方向追了過去,也忘了仍在冷言手中的相機。

“你們……”冷言想喚回他們,但低頭望見相機,卻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回到了家。他需要利用冷家的關係尋出那個女孩。他很順利,憑著女孩的照片很快就得到了想要的資料。

父親在他離家出走的那一刻,意識到了自己對兒子太過苛刻。為了彌補過錯,父親答應讓他正常讀兩年小學。

他透過家裡的情報網查到了女孩的資料,之後順利進入了女孩的學校,並與她同一個班級。那女孩,即是昭玄夜。

玄夜和玄君是孿生兄妹,兩人形影不離,幾乎沒有人能介入其中。最讓他失落的,是她竟然忘了他!明明才幾天而已!

整整一年,他都是默默地望著她的身影,望著她的笑,她的一切。她的一切,似乎都是關係著玄君,那個讓他既羨慕又妒忌的傢伙!

終於,他不再等待,他要把那礙眼的傢伙趕走!

他暗中招集許多玄夜的傾慕者,用無數的零食和玩具誘使他們去欺負昭玄君,讓他不要獨佔著昭玄夜。一連欺負了將近一年,玄君卻一聲不吭,仍舊與玄夜一起。直到兩年期至,他被迫離開,去了日本留學。

沒想到,短短兩了個月之後,他收到一個最新情報――昭玄夜是男扮女裝的男生,目前已恢復男裝。

男生……那讓他日思夜想的人,竟是男生!這該是多麼可笑!

回憶到此,冷言直視玄夜道:“我喜歡你,但並不是男生的你,我只要求你給一個答案。”

玄夜的雙手置在身側,指尖攥得泛白,她臉上沒有對他的同情,反而是怨恨:“你沒資格!”說完隨即轉身離去。

若不是他煽動男生們欺負君,她現在仍是天真浪漫的少女,穿著喜歡的裙裝,在委屈時還能躲在別人身後告告小狀……他的童年是很值得同情,但卻和她毫無干係!那該怨、該恨的人,也不是他!

冷言急忙拉住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反而會生氣,急忙道:“昭玄夜,你想逃避嗎?”他不過想要一聲道歉而已。

玄夜果然受激,轉身一個手刀迅速劈掉了他的牽扯,隨即又伸手扯過他的衣襟,冷視

著他,說道:“我昭玄夜從不逃避,我承認我女扮男裝,滿意了嗎?”

“……”沒想到她會這麼輕易承認,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本來想給他一拳,但還是忍住了。她可不想再和他有所牽扯,於是便甩手離開了這裡。

冷言仍是杵在原地,他所要的答案已出來,卻不是按著他的思路,或者說――他寧願玄夜繼續否認,那樣,就能讓自己有繼續恨的藉口……

玄夜獨自走在回家路上,太陽火辣辣地曬著,讓鬱悶的她更加鬱悶。若是可以,她真想把太陽丟到冰箱裡凍一凍。

在路過一家餐飲店時,正好一行人從中走出,在看到玄夜後,其中一人立即跑到了玄夜身前――是一個穿著休閒的男生,一副休閒的眼鏡,一頂米白鴨舌帽,讓他半個容顏都被遮掩。但他的聲音很快便暴露了他的身份。

“昭玄夜,你怎麼會在這裡?”是祁茗晨!

“……”玄夜白了他一眼,並不打算理會,逕自繞走。

祁茗晨轉身對隨行的兩人喊道:“御、翎,你們先走,再聯絡你們。”隨即向玄夜追去。

“昭玄夜!你等一下嘛!”

玄夜在前走,祁茗晨則在後面追,一直追到公交站,他才追上等車的玄夜——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走的,他連跑著都追不上!

“昭玄夜……”

“咚!”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玄夜贈了一個熊貓眼——在她心情極度不爽時招惹她,簡直是找死!

正好打完了他之後,車也來了。車上的位置都被佔滿,她就只能站著,祁茗晨那不怕死的傢伙也跟了上來,並站在了她的旁邊。

“不想死就閃遠點。”玄夜陰沉著臉,向他揚了揚拳,言下之意:不然的話再補一拳,湊成一雙。

祁茗晨委屈道:“我明天有工作,你讓我掛著這國寶眼怎麼工作嘛……你要對我負責啊。”

“……”玄夜無語。

昭家宅院。

在右邊的草地裡,昭母正在花圃中忙碌地修剪著殘枝。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昭母停下手中的動作,從兜中拿出了手機。

“嗯?他要回來了?太好了,呵呵……正好小君小夜的生日快到了,相信他們會很驚喜,畢竟已經半年不見了。”

另一頭,玄夜也回到了家門口,只是後面還多了個甩不掉的祁茗晨。

剛入院子,就聽到昭母的聲音:“小夜,你回來啦。”移目而去,是昭母美麗的笑容,和一把和形象不搭的大剪。

玄夜疑惑道:“君呢?”平常昭母修理花草時,玄君總會在一旁幫忙,今天卻不見人影,讓人不免疑惑。

“小君和韻兒出去了——咦?這位是?”昭母突然注意到了在玄夜身邊的祁茗晨,雙目一亮——小夜從來不會帶人回家,如今……

“這個人……”玄夜鬱悶地瞥了一眼祁茗晨,說道:“無視就行了。”說完便逕自走入屋內。

祁茗晨沒有跟隨進屋,倒是跑到了昭母的身邊,牽起昭母的手,彎身一吻,隨後對上她驚訝的目光,微笑道:“伯母您好,很高興能夠和您見面,我是玄夜的朋友,祁茗晨。”

聽到“祁茗晨”三個字,再看他隨後卸下的偽裝,昭母終於認出,是昨夜與玄夜爭選校草的男生——只是,好像和昨天見的有點不同?(路人甲:是不是多了個熊貓眼?昭母:啊!對對!)

“呵呵,既然是小夜的朋友,就先進屋內坐著吧,伯母還得先理完這些花枝才能招待你了。”昭母道。

“伯母這樣美麗的人兒可不適合做這個,剩下的還是讓我來吧。”祁茗晨拿過昭母手中的大剪,便開始修理餘下的殘枝,昭母見此,也不阻攔,只是微笑,同時對他的好感也不由提升。

屋內,玄夜剛入客廳,便見到坐在沙發看書的藺影,而藺影也在聽到動靜後向她望來。

“回來了。”難得藺影主動說話。

“嗯。”玄夜應了一聲,正要上樓。

突然她的手腕一緊,人也被迫停下了腳步。她疑惑地回身,卻對上那雙淡褐色的眸子。

“姓麒的,你怎麼了?”她疑惑道。

淡褐色的眸中帶著一抹她看不懂的傷,他說道:“我等你的答案。”隨後放開她的手,又回了沙發。

玄夜躺在床上,腦海中卻閃過那句“夜……喜歡你……”還有那個冰涼的吻……

“真快瘋掉了……”

矇頭想睡,卻怎麼也靜不下心――大概,明天她女扮男裝的事會驚動全校吧……可惡!

她鬱悶地翻身下床,想尋找東西喧洩一翻。一走出房間,便聽見了歡快的交談聲。

她剛走到樓梯口時,便迎面走上藺影的身影,那看似毫無變化的模樣卻帶上幾分黯然,在錯身而過的同時,也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原來這就是你的答案麼……”

玄夜一愣,再往樓下一望,隨即瞭然――竟然還在,祁茗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