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上,寒風凜冽。
雲端始終瀰漫著一層白茫茫的濃霧,似山巔積雪,又似人間仙境。
可如果沒有這樣極端的天氣,也許會更令人舒服一些。
這天氣惡劣的,真的好想尖叫。
只是才剛剛張開了嘴,鐘意決定還是閉上吧,那一口寒風灌進嘴裡,直接就來了一個透心涼。
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可腦袋都快凍掉了。
“你還可以嗎?”
轉頭看嚮慕賢卓,鐘意一點都不見外的對他很乾脆的搖了搖頭,“慕老大,我實在是走不動了,你背我吧,我就一直在等你這句話,還好你說的不晚,時間剛剛好。”
慕賢卓的嘴角抽動了兩下,拍了兩下他的肩膀,“你想的太多了,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第一個休息區了。”
鐘意直接耍了無賴,“我實在走不動了,你背我絕對更快。”
慕賢卓點了點頭,毫無表情的說道:“如果我把你扔下,更快。”
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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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腳下,又多了一行人。
越韜只比他們的航班晚兩個小時落地,“確定是這裡?”
“沒錯,就是這裡。”
越韜深吸一口氣,這個雪山的海拔相當高,而且這裡的氣候以詭異著稱。
但這座雪山卻沒有列入過任何的觀光區,而且也沒有被開發過,所以這裡的山路很陡峭,就算有一些驢友上去,也都是自己的行為,並沒有旅行社在這座雪山開設線路。就連這周圍的居民,也鮮少會攀登這座雪山。
不過這倒是沒有什麼奇怪的,國內有很多地方都沒有被開發。
不僅僅是因為自然條件的限制,最多的還是經濟投資。就像這樣的雪山,一旦開發,這周邊的旅遊線路都要修整,再加上登山線路上的安全,以及周遭的危險測定都是相當龐大的投資。即便如此,也需要龐大的宣傳才能吸引來客流,不過這種雪山,願意來的人還真是不多。
所以這樣的地方也就不會有人會主動開發,越韜覺得能在地圖上找到這座雪山,他都覺得奇怪。
再看到這樣惡劣的環境,他真的聯想不到,越翔會在這座山上。
那個懶惰的傢伙,越韜很難想象這兩年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又吃了多少苦?
“準備一下我們山上。”
直到他們這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中,山腳下又出現了一批人。
只是這批人面色不善,而且周遭帶著一種強大的戾氣,打扮也是十分的奇怪。
不過這些人中有一個當地的嚮導,他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站在他們中間也是戰戰兢兢的。
“你放心,只是要你領路而已,我們安全下山之後,你就可以和你的家人團聚了。”
嚮導是個老實的牧民,臉頰曬的黝黑。
聽到那人說的話,他的表情卻一點都不輕鬆。
他可是親眼看見這些人殺人的,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手段,然後那個人就死了,身體上一點傷口都沒有留下。
**
所謂的休息區,不過是一片還算平坦的落腳地。
地方不大,關鍵是避風。
待在上面,鐘意整個人都癱倒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從窒息中,好不容易活了過來,然後整個人就這樣的虛脫了。
就連南宮行這個理工男也跟著倒下了,夢楚漓直接對他們倆踢了兩腳,“能不能有點出息?兩個大男人,還沒有我一個女人的體力好?”
夢楚漓雖然喘著粗氣,可她整個人仍然是站著的,而且顯然還很有體力。
就是她身邊的易珩也是如此,一直沉默,但腳步卻很穩。
“不行了,我是真的不行了,我覺得自己的肺子都快炸了。”鐘意的臉色發白,這個時候他的那些養生秘方都變成了紙上談兵,就是再會養生又如何,這體力根本上不去。
慕賢卓倒是沒有太多的表情,連喘息都是平穩的。
“看一下,還能不能搜尋到他們的訊號?”
慕賢卓指揮著旁邊的人,幸好沒有只帶這兩個少爺過來,他們倆簡直就是累贅。
“訊號接收不是很好,暫時搜尋不到訊號。或者,他們應該在更高的地方。”
這些人都是內門的好手,身體條件都非常好,隊伍建制都是完整的。
夢楚漓和易珩坐在一起,她摸了摸易珩的臉頰,“冷嗎?”
易珩搖了搖頭,“我的身體溫度要更低,這點風雪感覺不到冷。”
夢楚漓覺得這好像不是什麼可以炫耀的地方,“再往上應該會出現高原反應,你確定可以?”
“放心吧,針對這種情況,左丘有過專業的訓練,沒有問題的。”
夢楚漓嘆了一口氣,“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找到那樣東西?如果這次找不到,不知道他們又要爬多少這樣的山峰?”
“我不會讓他們再找了,這樣漫無目的的找下去,只是浪費時間和生命而已。再說,我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
“你應該是擔心沈巍的身體會異變吧?”
易珩知道她已經猜到沈巍的身體狀況了,畢竟她們無意間的談話透露出的資訊,兩人都彼此知曉。
而且易珩的驚訝也是掩飾不了的,以夢楚漓的聰明,她怕是早就看出來了。
“他的身體,不能在外久待。我只怕他就算能扛住那份隱忍,也會受不住人身上的新鮮血液。”
夢楚漓就知道她放心不下越家的人,雖然看似平靜,可她的心中還是有那個人的。
“你是在擔心越翔?”
擔心越翔?
易珩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我只怕沈巍會傷了他自己。他是絕對不會吸取活人的精血,哪怕是為了活下去。所以他寧願犧牲自己,也不會殘害別人的性命。”
夢楚漓微微皺眉:“可是他如果失去了理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那他會在失去理智之前,就殺了自己。”
易珩平靜的說完這句話,夢楚漓有些晃神,“你……就這麼信任他?”
“他是看著我長大的,同樣也陪伴在我的身邊,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可如果他真的能隨便害人性命,也許他就不會活的這麼苦。”易珩轉頭看向她,風聲在她的耳畔掠過,“知道功德嗎?”
夢楚漓對上她那雙真摯沉斂的目光,不由的點了點頭,“因果得造化,造化聚功德。法曹會論因果,而判功過。”
易珩若有所思的說道:“曾有傳說,得大造化者,可以重新凝聚三魂七魄,再入輪迴。”
“再入輪迴?”
夢楚漓頓時想到了什麼,“你是說,他想重新進入輪迴?”
殭屍無魂無魄,脫離六道輪迴。
根本沒有希望再入輪迴,所以……
“因果未了,心念不斷。大造化出現,必有大災大難,近乎毀天滅地。可這樣的大造化,又有多少人可以得到?所以要得功德,就要日積月累。不傷人性命,不做惡事,便是基本。沈巍在左丘一直閉門不出,終日待在藻居,以前我想的是,他是為了抑制身上的煞氣,而將自己困住。可現在才知道,他這樣做……終究想要圓了一場兄弟情。”
“兄弟?你是說,他找到了他的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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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人影從樹上翩然落下,腳尖點滴,碰觸到枯黃的落葉卻連半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五年了。恭喜你,又讓我見了血。”
少女身體逆光,暗影撞擊著她身體的輪廓,遮住了她俏麗的五官。
只有一雙清湛的眸光傲然落下,孤峰千仞,蕭蕭肅肅……
那一瞬,那雙眸子印在了他的眼中,也刻在了他的心頭。
帳篷簾被拉起,越澤大步走了進來。
“發生什麼事了?”
高嶽樂閉眼倒在椅子裡,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被一個接一個的打擊弄的崩潰了。
老顧剛打完電話,一見是他就隨口說道:“有人受傷了。”
受傷?
剛剛他在帳篷裡就聽見外面的腳步聲有些亂,想著是出了什麼亂子。
“是誰?”
“一個高三聯絡生,叫楊超。”
一聽這個名字,越澤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楚韓,他可是楚韓的忠實小跟班。
“怎麼受傷的?”
老顧挑了挑眉,粗憨的五官猶豫不決的看了高嶽樂一眼,可人家卻連眼睛都沒睜開,“……被人打了。”
“被人打?”
不知道為什麼,越澤聽到這個訊息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那個人……不會剛剛好,是一個叫易珩的女生吧?”
老顧沉默不語,那表情完全可以被理解為預設。
何況一直在椅子上裝昏迷的人頓時睜開了眼睛,詐屍一般的跳了起來,對著他大吼:“沒錯就是她,就是那個一直都在作死的丫頭。”
越澤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唇角笑意淺淡,華貴優雅,“不裝死了?”
高嶽樂瞪了他一眼,“我現在恨不得去死,不然楊家的人找上門來,我怎麼應付他們?”
“他傷的很重?”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高嶽樂心有餘悸的說:“鋼珠穿透皮膚嵌入了他右邊的琵琶骨裡,骨頭被打的粉碎,斷裂的碎骨插進了肉裡,傷口不致命,但卻很麻煩。”
“鋼珠?他用了氣槍?”
越澤臉色一沉,漆黑的眸中仿若瀰漫著一層暗澤,周圍的氣息都變得莫名的寒涼。
高嶽樂沒想到他居然先問了這個問題,他不應該先擔心楊超嗎?
是不是他說的不夠切帖,沒有足夠觸目驚心的畫面感?
“喂,最後受傷的是楊超,楊家老爺子最喜歡的孫子。”
越澤抬頭看著他,哪怕他站著視線居高,可被這麼一看氣勢上頓時挨了半截。
“楊超的槍從哪裡來的?”
這些是重點嗎?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跟他說什麼?
高嶽樂感到心中憋悶,氣息都跟著短促起來。
“報告。”
帳篷外突然傳來了聲音,高嶽樂氣急轉頭罵了一句:“報個屁告,有事趕緊進來說。”
唐時幾個人走了進來,高嶽樂煩躁的對他們擺了擺手,“楊超那邊怎麼樣了?”
唐時:“重傷昏迷,流血過多,動手術是必然,可就算這樣也不一定能保住那條胳膊。”
高嶽樂一腦門子的官司,捂著額頭說:“居然廢了一條手臂?那丫頭下手太狠了吧?”
林霄倒是挺興奮的加了一句:“那丫頭也真是霸道,廢了他一條手臂不說,還留下一句話:恭喜你,讓我見了血。”
林霄生動演繹的小劇場,並沒有得到眾人的喝彩,反而是高嶽樂抬手照他頭上打了一下,“見血?我這邊就要要命了。”
老顧輕咳了一聲:“那他還真是幸運,撿回了一條命。”
“啥?”
高嶽樂瞬間有些同情楊超了,丟了一條手臂,還被人說幸運?
天底下有這麼偏心的嗎?
“老顧說話要憑良心。”
老顧抬頭看了他一眼,“見血還是好的,以她的身手,要命也是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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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嶽樂頓時冷笑出來,“啥啥啥啥啥——要命?你是說她會殺人?開什麼玩笑?這笑話很冷,好嗎?”
老顧幾人同時沉默了。
沒有反駁也沒有辯解。
這態度?
這沉默?
這是啥意思?
高嶽樂突地打了一個寒顫,“越澤,你說,他們是不是太可笑了?”
越澤:“回答我的問題。”
高嶽樂:“???”
回答啥?
越澤:“槍從哪來的?”
高嶽樂:“丫的,你居然還想著這個問題?”
“我問你,楊超的槍是從哪裡來的?”低沉的怒喝,聲音中似帶著絲絲血氣突兀間撥地而起。
高嶽樂的肩膀一抖,愕然撞上那雙桀驁的眼睛,心知自己已經落了下風。
可這事到底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這張牛逼叉叉的臉又對自己兇什麼?
今年他是不是倒黴催的啊,麻煩事一件連著一件,就沒有一件是省心的。
“他自己的。我這是訓練營,八方的買賣,他們又是我這裡的會員,在我這裡存幾把打獵用的模擬氣槍也有問題?”
越澤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與他面對面而立,周身的氣息盛氣凌人,令人不可逼視又自慚形穢的不敢靠近。
“沒有問題,存幾把模擬的氣槍而已,我不也存了幾把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