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慢慢斂容靜氣，認真回禮說道：“見過葉先生。”
和李慢慢互相見禮後，葉蘇的目光方才重新看向郭玉，抱拳行了一禮，鄭重說道：“不知這位先生是……？”
郭玉回禮說道：“在下郭玉，見過葉先生。”
“原來是郭先生。”葉蘇恍然大悟，接著面色一正，目光直視郭玉眼眸，問道：“冒昧問一下，不知可是先生得到了本觀的明字卷天書？”
“我雖進了魔宗山門，卻沒有見過你們所謂的天書。”
郭玉搖頭否認，伸手輕指葉紅魚，說道：“不信的話，葉先生可以問問我這個小徒弟，相信她說的話葉先生應該不會懷疑吧？”
“小徒弟？”葉蘇雙目寒光大放，冷然說道：“不知我的妹妹，何時成了郭先生的徒弟？”
“不巧，就在幾天前收的。”
郭玉毫不在乎葉蘇眼中升起的憤怒，平靜說道：“我覺得她的資質很不錯，放在你們昊天道門實在是糟蹋了。”
葉蘇的眸光冷得幾乎要結成冰了，身上漸漸瀰漫起殺氣，冰冷說道：“不知郭先生來自何方道統，竟然敢蔑視我道門？”
“呵呵，我不是蔑視道門，我是蔑視你們昊天道門，這兩者是有本質區別的。”
郭玉背過雙手，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腕，認真說道：“其實我的門派也是屬於道門，只不過我們從來都不信奉什麼昊天。”
話音一落，旁觀的寧缺、葉紅魚、莫山山三個年輕人全都被被郭玉的話給驚住了，紛紛不可置信地看著郭玉，就連李慢慢也為郭玉對昊天的態度感到驚奇。
至於葉蘇，他笑了起來，笑容顯得那般淡漠而寒冷，說道：“沒想到我們道門竟然出了叛徒，背棄了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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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昊天道門代替不了道門。”郭玉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繼續說道：“誰規定了道門就必須要信奉什麼勞什子的昊天？”
“大膽，你竟敢出言侮辱昊天。”
葉蘇登時大怒，恨不得用目光直接殺死郭玉，說道：“世間的一切都源自昊天，花草樹木、山川河流，甚至包括我們人類的生命都是昊天創造賜予的，那我們怎麼能不信仰昊天呢？”
在一旁一直聆聽的李慢慢忽地插嘴說道：“不可否認昊天賜予世間一切，但這不代表世間的一切都屬於昊天。”
葉蘇說道：“強辭奪理。”
郭玉轉眸看向李慢慢，笑著說道：“大先生，你這句話有待商榷，誰說是昊天創造賜予了世間一切？”
李慢慢一怔，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葉蘇冷哼一聲，說道：“昊天創造世間一切，這是自古以來人盡皆知的真理。”
“真理？”郭玉哂然一笑，揚聲說道：“你說是昊天創造了這個世界，可曾親眼見到過？”
葉蘇一愣，冷聲說道：“昊天何等偉大，豈是我們這些凡人所能窺探的。”
“既然沒有親眼見到過，又憑什麼說這個世界是她創造的？”
郭玉直視葉蘇眼眸，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你想過沒有，如果沒有你所說的那個昊天，也許這個世界照樣可以日升日落，花草樹木照樣可以蓬勃生長，人類照樣可以繁衍不息，綿延不絕。”
葉蘇嗤笑說道：“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以前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到底是從何時起出現了昊天這個稱呼？到底是哪個人第一次提出昊天的存在？它是如何被世人所共同承認的？”
郭玉一口氣接連問了好幾句，繼而舒緩語氣說道：“如果不搞清楚這些，你可能永遠只是生活在謊言之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對昊天的認知正確與否。”
葉蘇沉默不語，眼神裡漸漸湧現茫然之色。
李慢慢、葉紅魚、莫山山三人凝眉沉思，倒是寧缺若有所思，盯著郭玉，眼中升起淡淡的好奇。
“你說的這些，我以前的確沒有考慮過，但我覺得人還是必須有信仰存在。”
片刻之後，葉蘇神情重新恢復平靜，聲音低沉而寒冷說道：“沒有信仰就無所敬畏，不懂得敬畏的人自然不在意洪水滔滔，當年軻先生便是如此。”
“你說的沒錯，人的確得有信仰，特別是普通人，更是需要。”
郭玉緩緩抬頭望向天空，平靜說道：“但這個信仰一定不會是昊天這種不講理的存在。”
“不講理的存在？”葉蘇目露疑惑。
“不錯，不講理的存在，在我看來昊天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講理的存在。”
郭玉鄭重地點頭說道：“只要信奉她，無論那個人是善是惡，她都可以賜予強大的力量。
可只要不信奉她，不管那人做了多少好事，依舊會受到你們神殿的懲罰，得不到她的半點憐憫。
你不覺得這樣的昊天太過霸道了嗎？也太不公平了嗎？這種蠻橫不講理的方式，根本就是對世人最大的奴役。”
葉蘇再次沉默了片刻，皺眉說道：“那你覺得我們人類該信仰什麼？”
“信仰這東西，既複雜，又簡單，說白了就是人類的一種精神寄託。”
郭玉平靜說道：“它可以是未知的神明，也可以是祖宗先賢，甚至還可以是這人世間樸素的俗禮道義，總之一切導人向善，使人積極向上的東西都可以成為信仰。”
說著，郭玉又沉聲補充一句，說道：“當然也可以繼續把昊天當做信仰，只是我覺得它現在對人們的負面作用遠遠大於正面作用，已經跟不上人類社會發展的需要了，甚至從某種層面來說，它還形成了阻礙。”
“是這樣嗎？”葉蘇微微失神地呢喃了一句。
郭玉看著他認真說道：“我覺得你應該在天下最底層的百姓中走一圈，好好體會一下他們的所思所想，看看昊天道門的教義到底給人們的生活帶來了哪些改變，這樣一來，是好是壞自會分辨清楚。”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葉蘇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不過，紅魚她還是不能拜你為師，她畢竟是西陵裁決司的司座，若改投先生門下，她會受到整個昊天道門追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