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你，的確有資格稱為劍聖，即便是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戰勝你。”
感受著柳白那彷彿能撕裂世間萬物的一劍，觀主再也做不到像先去難般平靜，面色變得凝重無比。
掌間從天穹接引下來的神輝不敢再用來攻擊葉蘇幾人，而是瞬間佈置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險之又險地擋在劍尖之前。
天地之間劍意凜然，周圍數十裡的花草樹木這一刻似乎都感到了不安，發出陣陣哀鳴，地面上出現了無數道劍痕，滿地的石頭也瞬間被那極致的切割之意化為齏粉。
就連觀主用來保護自己的那道由昊天神輝組成的屏障也被劍意攪碎成了無數顆細小的微粒，凌空消失無蹤，露出了觀主愈發嚴肅的面容。
而神劍也終於停了下來，凌空懸浮在觀主身前數十丈外依舊半跪的柳亦青身邊，然後劍柄後端緩緩現出了柳白的身形。
觀主看著他感慨說道：“沒想到看破心結跨過這道門檻後，你竟會變得這麼強，已經有了軻浩然當年幾分風采，若是再過幾十年，就算超過他也並非不可能。”
柳白握著長劍的手臂緩緩放了下來，盯著觀主平靜說道：“觀主過獎了，我知道如今的我距軻先生還有一定差距，能否戰勝如今的你都很難說。”
觀主看著他沉默片刻，嘆息說道：“為何今日要來這裡？你應該明白，自踏入五境之上時，就不能在世間隨意出手，一旦洩露氣息，你這麼多年為之恐懼忌憚的事情就必然會發生。”
柳白一雙黑眸直視著他，認真說道：“因為我害怕。”
觀主不解說道：“害怕？”
“我這輩子自踏上修行之路開始，最高興的時刻便是和人戰鬥，特別是和比我強的人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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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白點點頭，沉聲說道：“那時候人間有蓮生，有軻浩然，他們本是我選定的將來要一戰的對手，可沒想到待我劍道大成時，他們卻已不在人世，現在都還時常為之惋惜不已。”
“當今之世，突破五境之人不少，可今天一日之間就發生了兩場生死之戰，這讓我在劍閣再也坐不住了，我害怕一旦再等下去，那說不定又將錯過許多對手，那將給我的人生增添更多的遺憾。”
說著，他雙眸緊緊盯在觀主身上，目光中有極其狂熱的戰意漸漸湧現，說道：“所以今天我來了，觀主是我從小接觸修行時就聽說過的傳說級人物，若能與你放手痛快一戰，當可是人生一大快事。”
觀主沉默許久，看著他面色難看地說道：“瘋子，你是個比軻浩然更應該稱之為瘋子的人，他是被人逼成了瘋子，而你卻是主動成為一個瘋子。”
柳白聞言忽然笑了笑，坦然說道：“或許吧，但成為一個瘋子也沒有什麼不好，人總該找一些自己喜歡的事去做，不然在人間蹉跎這麼多年又有什麼意義？”
觀主沉聲說道：“看來你今天是執意要與我為難了？”
柳白淡然說道：“我既然來了此地，自然是做好了一切準備，你我肯定是要戰上一場的，畢竟像你這種級別的高手茫茫世間也難以找出幾個。”
觀主再次沉默許久，忽地嘴角升起一抹笑容，說道：“你執意與我一戰，那我也只能迎戰，可是你應該也知道，我在無距境界浸淫多年，再與你交手的同時一定能找到機會殺掉那幾個年輕小輩。”
“只要觀主有把握能在與我交手時找到機會，那自然可以對他們任何人下手，我今日前來只是為了與你痛快一戰，其他的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柳白微微一笑，側眸看了眼身邊的柳亦青，平靜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要為自己做出的選擇負責，從他走出劍閣那日起，就已經不再需要我的看顧，以後是好是壞全看他個人造化。”
柳亦青聞言有些費力地灑然一笑，仰面看向觀主說道：“今日能以知命境界削去觀主的幾根手指，對我來說已經足以笑慰平生，觀主要殺我們儘管動手便是，能與幾位同道死在一起也沒什麼遺憾了。”
觀主突然感慨說道：“原本以為只有書院才出瘋子，現在看來你們劍閣也差不到哪裡去。”
說著，他眼中寒光一閃，肅容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但無論如何，葉蘇和那三個小輩都必須死。”
然而他的話音剛剛落下，一道稍顯平淡的聲音有些突兀地在場間響起，說道：“那觀主恐怕要失望了，他們你一個也殺不了。”
已經勉強站起身的葉紅魚身邊空間微微一陣抖動，郭玉和歧山大師的身形驟然閃現而出，並肩站在了她旁邊。
“師父！”
葉紅魚、柳亦青以及不遠處的莫山山均是欣喜地喚了一聲，眼裡的擔憂和面對死亡時的恐懼感頓時消失地無影無蹤。
郭玉笑著向他們點了點頭，繼而看向觀主認真說道：“有我在，觀主你動不了他們任何一個，你還是把全副心思用在和劍聖先生即將到來的戰鬥上吧。”
觀主分別看了一眼郭玉和歧山大師，微微嘆息，說道：“我那弟子和歧山最近之所以會幹出如此驚人的事業，其中恐怕你的功勞也不小吧？”
“葉先生本就不是平凡之人，註定會成為昊天道門史上最偉大的人，走上這條路是早晚的事，我只不過是推動了一把，讓它稍稍提前而已。”
郭玉有些感慨說道：“至於歧山大師，他的這番舉動，說實話我也比較吃驚，更多只是機緣巧合罷了。”
“好一個機緣巧合，你出現不過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卻已然引起人間大變，掀起了數萬年未有的巨大風波，屬實是有史以來最大的魔頭。”
觀主面容上逐漸佈滿嚴霜，沉聲說道：“你比葉蘇和歧山他們二人都該死，若沒有你，這個世界或許依然可以保持像數萬年來的平靜模樣，直到永遠。”
“我只能說你想多了，即便沒有我，在天上那位因為夫子而下界那天起，這個人間就註定將要發生大變，這是數萬年人類發展後的一種大勢，沒有人可以阻擋。”
郭玉平靜地看著觀主，眼裡忽然露出複雜的眼神，說道：“你以為這個人間在你們昊天道門的統治下數萬年來恆久不變，但看似平靜的局面下，整個世界卻每時每刻都在發生未知的變化，不然最近千年也不會出現這麼多能改變局勢的人物，包括你自己也在其中，你的一舉一動也在不停地影響人間。”
觀主聞言沉默不語，但神情卻冰冷地可怕，目光幽幽地直直盯著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