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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皇太極勝利回師

儘管有了迫擊炮,但拋石機並沒有撤除,相關的彈藥也在生產製造。

只是笨重,射程短,不好移動。但從造價上,拋石機還是最為便宜的武器。

況且,用於固定炮位的防禦, 拋石機在一二百米的打擊距離上拋擲炸彈,也很厲害。

迫擊炮的兩三裡,紅夷大炮的一二裡,拋石機的兩百米左右,重火槍的百米內,輕火槍的五十米……

層次性的覆蓋打擊已經形成,建虜若進行密集隊形的進攻,將遭受到從前到後, 繳延兩三裡地的猛烈打擊。

而且,壕溝和鹿砦、拒馬、木樁組成的攔阻陣地,也更加嚴密。雖然沒有鐵絲網,可效果並不會遜色。

郭大靖對於正面防禦的信心十分充足,唯一需要謹慎對待的便是沿海。如果是冬季,建虜蹈冰繞襲的可能性很大。

除了在沿海佈置防線外,水師的作用也非常重要。海陸夾擊,將使建虜繞襲的企圖化為泡影。

同樣,在海水結冰時,守軍也能夠栽植木樁,形成攔截防線,展開有效的防禦。

總之,南關防線已經考慮得非常周到,建虜想要突破,幾乎是不可能的。

即便如此,郭大靖與李維鸞在巡視中也認真嚴格, 哪怕是一丁點的不足,也要加以整改。

防禦工事的檢查完善是一方面, 郭大靖還視察了軍營,與將士們同吃同住,傾聽他們的心聲,彌補後勤方面的不足。

“這肥豬——”郭大靖沒想到,數月時間,部隊養的豬崽已經長得很是肥胖,過年差不多就能宰了吃肉。

養豬費糧,老百姓家是不準飼養的。但軍隊不同,大鍋飯菜,數萬人吃喝,不可能正正好好,剩下些飯菜很正常。

再加上刷鍋水,打豬草,這些豬倒是不挑食,長勢喜人。

“你們養得不錯,想必很是辛苦。”郭大靖收起驚訝的神情,對著幾個伙伕兼豬倌稱讚道:“過年殺豬的時候,多給你們割塊肉。”

一個膀大腰圓的伙伕笑得咧開了大嘴,說道:“多謝將軍。家裡的孩子就盼著過年吃上肉蛋餃子,一咬滿嘴流油。”

我看你的哈喇子倒是快流出來了,這身材,一看就是伙伕的料。不知道以前是什麼樣子,是不是也是這段時間發育起來的。

郭大靖笑著點頭,感到很滿意。

至少,管中窺豹可見一斑,軍人能夠吃飽是肯定的。而在大明,又有幾個軍鎮能夠做到呢?

真是,浴血奮戰、保家衛國的軍人竟然吃不飽、穿不暖,皇帝又怎麼有臉發號施令,肉食者鄙的朝堂大佬又怎麼厚著臉皮慷慨激昂?

而在金州,或者可以上推到廣鹿島,郭大靖就已經開始給予將士們傾斜的政策和待遇。

現在的條件更好了一些,副食方面除了魚類等海產,又多了羊和豬,還有鴨鵝蛋類。

雖然吃到的頻率不是很高,但每個月能吃上一兩頓肉湯,已經是將士們以前難以想象的了。

身體強壯,這是軍人的基礎條件。想想其他軍鎮的官兵,缺糧少餉,甚至都吃不飽,又怎麼指望他們能有太強的戰鬥力?

大明的虛實,在建虜抄掠京畿時,便會暴露無遺。孤軍深入的數萬建虜縱橫無敵,各地方的勤王軍不堪一戰,實在是有著簡單卻又複雜的原因。

雜糧餅子,蘿蔔海帶蝦米湯,軍官的待遇是多一個鹹鴨蛋,郭大靖吃得很香。軍營的飯菜雖然簡單,但管飽,已經比老百姓家要強很多。

“部隊中的火槍訓練和騎術訓練,一定要常抓不懈。”郭大靖接著湯碗,餅渣也一點不浪費,邊吃邊對軍官作著提醒。

王前用力點著頭,說道:“將軍放心,全軍都在訓練,已經基本掌握,連伙伕也沒落下。要達到標準。”

那個胖傢伙可以用重火槍,肉多能有效地緩衝後座力的影響。

郭大靖微抿起嘴角,把雜念甩開,說道:“戰事一開,我還要徵調民兵前來助戰。不求他們能上陣殺敵,抬傷員、運物資,見見戰場上的血腥,也是好的。”

張攀抬頭看了郭大靖一眼,說道:“這恐怕要耗費很多糧食吧?”

“糧食還支撐得住。”郭大靖說道:“關鍵是這樣做的好處,肯定是值得的。”

在各村屯,適齡男女只要身體沒殘疾,都要編入民兵,接受軍事訓練。比較簡單的佇列練習,長槍刺殺和弩弓射擊。

而且,按照郭大靖的提議,陳繼盛批准。民兵家中都要有武器,民兵都要有柳條盔、半身的木板防護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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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兵直接參與作戰的可能性不大,多是作為補充的兵源,先掌握一些軍事技能,縮短入伍之後的訓練時間。

但更重要的是在百姓中形成一種氛圍,讓他們時刻記著所處的大環境,知道有強敵在外窺視,知道是誰在保護他們,知道這安寧日子來之不易。

抽調民兵助戰,而不是參戰,一來減輕軍隊的壓力,其次是增加民兵的膽量。

最後一點郭大靖沒有講,否則又要說出“明年”這個眾將都耳孰能詳的詞語。

如果明年有直搗建虜老巢,將其統治區砸得稀巴爛的機會,郭大靖便要調動全部的民兵,以及能推車運物的百姓。

建虜每次打仗,差不多都有家奴推車挑擔地跟著,把劫掠所得運回來。

郭大靖也要學學這招兒,不僅要摧毀建虜統治區,還要讓民兵和百姓來個大搬運。

誰運回來就歸誰,誰撿到的就是誰的。不管是金銀,還是其它物品,都慷慨地送給百姓,相信會極大地激發他們的積極性。

而民兵的作用還包括看押俘虜,運送糧草物資等等,郭大靖可以用一個新名詞來概括,那就是“支前”。

在短時間內爆發戰事,正好讓郭大靖能對民兵進行一次鍛鍊,或者稱為“支前”的預演。

張攀見郭大靖並不為糧食的耗費而在意,便知道他心裡有底,便也不再多說。

大半年的時間,軍隊的變化是令人瞠目震驚的,張攀深有感觸。如果說整個大明的軍隊中,東江鎮的武器裝備是第一強,他肯定毫不謙遜地接受。

快兩年了,張攀記得清楚,郭大靖是何時從軍,並立刻投身於援朝大戰中的。

也正是在援朝作戰中,郭大靖聲名鵲起,使得東江鎮有了可喜的改變,更獲得了令人振奮的戰績。

一步步走來,一個個變化,張攀再回想兩年前東江鎮的情形,真的恍如在做夢一般。

古語有“以德服人”,那郭大靖就是以事實來讓人不得不服。

軍隊越來越強,東江鎮的情況越來越好,軍民的生活也眼見地得到了改善,這些都是看得見、摸得著的事實,也都是郭大靖的功績。

“懷裡還揣著兵書?”張攀突然瞟見郭大靖低頭時露出了書頁,不禁佩服地說道:“手不釋卷,將軍真是好學,值得末將學習。”

郭大靖呵呵一笑,伸手從懷裡掏出書放在桌上,說道:“什麼兵書,是郭某用來消遣的閒書。”

成書於萬曆年間的《金瓶梅》,被稱為明代第一奇書。

《金瓶梅》中的眾人在一片盛世繁華落幕後,死的死,走的走,像極了大明王朝,盛極而衰,積弊重重,走向了末路和滅亡。

郭大靖未必有這樣的深刻理解和感悟,也就沒說假話,就是閒時消遣來著。

張攀等人很明顯不知道《金瓶梅》中有著那種不可描述的描寫,在當時能讀書就是很厲害的,也並未減少對郭大靖的欽佩。

“部隊中的夜學,還是頗見成效的。”張攀笑著說道:“不說別的,入伍超過一個月的,都能寫出自己的名字,還能認得常用的幾十個字,這就很令人感到驕傲了。”

常用的幾十個字,基本上都有關軍事,比如表示方位的“東南西北”和“前後左右”。

積少成多,夜學能堅持個一兩年,士兵退役回鄉後,至少能符合在供銷站工作的條件。

郭大靖也不要求太高的學問,能讀懂官府的告示,他就完全滿意了。

不光是軍營中的夜學,還有村屯的夜校,也帶著同樣的期望。文化知識的提高,可能在短期內看不出太過有利的影響,但卻是著眼將來發展的蓄力和準備。

所謂厚積薄發,學到了才是自己的,等用到的時候才會發現是那麼有用。而在這方面,急功近利是要不得的。

不能說,我認識了上百個字,會寫幾十個,會簡單的算術,就要看到眼前的好處和利益。

你得這麼想,全大明有多少人,又有多少能寫出自己的名字,又有多少人鬥大的字識不了一筐筐?

郭大靖覺得這樣才是正常的心態,要對自己的學習和長進,以及超過旁人而充滿自豪和驕傲。

只不過,張攀等人也不是很明白郭大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是獨創,從古至今,哪怕是太平盛世,政府也沒有過這樣的舉措。

讓老百姓識字,讓丘八學文化,投入雖然不多,可這思維,絕對是令人琢磨不透的。

如果讓郭大靖來回答,也很簡單,他在改造,向著自己心目中熟悉的社會邁進。

……………

各人都有自己想象中的世界,小到一家一室的生活環境,大到一縣一地,甚至是國家的模樣。

郭大靖在奮力踐行,崇禎在做著平遼的美夢,皇太極也完成了征伐察哈爾部的第一階段的任務,率得勝之師返回瀋陽。

從二月出兵,到九月,後金軍攻擊了西拉木倫河流域東側的席爾噶、錫伯圖、英、湯圖四路,後又追擊至大興安嶺南麓。

儘管皇太極沒敢進一步深入察哈爾境內,給虎墩兔以致命的打擊,但虎墩兔失去了察哈爾故地,喀喇沁部、鄂爾多斯、阿巴亥等部都臣服於後金。

對於察哈爾部來說,沒有了故地,只能在宣大外與右翼蒙古諸部爭奪牧場,以求立足。

對於大明來說,喀喇沁等蒙古諸部臣服後金,使得後金已經有了借道繞開關寧防線的可能,脆弱的北邊防線面臨著巨大危機。

而對於皇太極來說,不僅搶掠到了數萬人口及數十萬計的牛羊牲畜,還基本上解除了察哈爾部對後金的威脅。

先攻朝鮮,再擊蒙古,皇太極終於實現了登基後的第一步戰略計劃,擺脫了被四面圍困的不利局面。

不知道抄掠京畿的構想是在什麼時候產生的,或許現在只是一點點模糊的思路,也或許是明年的大饑荒逼得他不得不兵行險著。

入眼多是蔥綠的顏色,樹木、野草、莊稼,在風中擺動,似乎在歡呼鼓掌。

早已走出了人跡罕至的草原大漠,枯槁的景象換成了現在的生機盎然。皇太極騎在馬上,心情甚是愉悅。

“憲鬥。”皇太極微微側臉,將范文程召到身邊,開口詢問道:“兩紅旗攻打金州失敗,損失不小,大貝勒難辭其咎啊!”

在進入後金統治區後,皇太極便接到了代善的稟報,知道了金州已為東江軍所佔據,兩紅旗攻打失利的訊息。

眼看著再有兩三日便能回到瀋陽,如何處置這件事情,就必須有個具體的決定了。

范文程在馬上躬身,恭謹地說道:“大貝勒聞敵佔據金州,便果斷出動本部人馬進攻,雖然遭到挫敗,但他是為大金著想,也是有情可原。”

皇太極微皺了下眉頭,有些不甘,但好半晌,還是長舒了口氣,輕輕頜首,說道:“憲鬥之言甚是。大貝勒確實是顧全大局,沒有過多考慮私利,很難得。”

因為兩紅旗的戰敗,皇太極未必不想藉機打壓下大貝勒代善。可現在四大貝勒面和心不和,特別是阿敏和莽古爾泰,更是對皇太極滿懷戒懼和防範。

代善雖然也對皇太極的一些政策不滿,但還算是識大體的,也儘量為著後金的前途考慮。

從攻打金州的兵力便能看出,全是兩紅旗的人馬。

雖然莽古爾泰和阿敏也都有任務,一個去拆除錦州、大凌河等城,一個駐防遼東,但抽調出兩三千人,還是能夠做到的。

可正藍旗和鑲藍旗未出一兵一卒,就很說明問題。如果攻打金州的兵力更多一些,興許結局就會不一樣。

所以,皇太極不能處罰代善,將本來還算中立的大貝勒,推到莽古爾泰和阿敏那邊去。

非但不能處罰,還有好言慰撫,甚至對他果斷出兵金州予以嘉獎。

范文程點到即止,相信皇太極會做出明智的選擇。果然,皇太極說出的話,沒有讓他失望。

沉吟了一下,范文程躬身道:“汗王,兩紅旗萬餘人馬,攻打金州失利,敵人實力的增長,值得警惕。”

一萬建虜騎兵,足以縱橫沙場,擊敗數倍,乃至十倍以上的明軍。但那是在野戰中,攻堅就另當別論。

寧遠之戰,寧錦之戰,出動的人馬都在數萬,可依然沒有達到目的,獲得勝利。

若是在遼西,堅城重炮,攻擊失敗並不算意外。但打的是東江鎮,又是其剛剛收復的金州,皇太極對兩紅旗的挫敗,也感到些許的驚訝。

聯想到阿敏在徵朝鮮時的損失,皇太極微眯了下眼睛,輕輕頜首,說道:“東江鎮的發展確實有些出人意料,應該是明廷的支援力度有所加大吧!竟然也有了紅夷大炮,要刮目相看啊!”

代善報送的並不是很詳細,但旅順堡有紅夷大炮,火器也甚為犀利,卻是有的。

“金州不比寧遠、錦州,若任由東江鎮穩固佔領,威脅很大。”皇太極輕甩著馬鞭,詢問道:“憲鬥,你說是在秋收後發動進攻,還是隆冬時節,更加合適?”

秋收後發動,勝利後能獲得更多的糧食,但河流對於軍隊的行進,以及糧草物資的運輸,都有很大的阻礙。

冬季發動的話,這些障礙將不復存在。敵人若挖什麼壕溝灌水,或是護城河,也將失去效用,只不過繳獲的物資要少一些而已。

范文程只是稍作考慮,便開口說道:“回汗王,卑職覺得在冬季發動更好。”

理由不得細加解釋,皇太極肯定能明白。說得過多,反倒顯得皇太極很蠢似的。

皇太極點了點頭,說道:“正合吾意。那攻打金州的人馬呢,派誰去,派多少,不好決定啊!”

范文程也不好作推薦,這涉及到後金高層的矛盾,不是他能夠輕作置評的。

“汗王不宜親征。”范文程想了想,似乎是答非所問地躬身說道。

皇太極親征察哈爾部,是挽回在寧錦之戰中失利對其威信的影響。更重要的一點,軍事行動有極大的勝算和把握。

但攻打金州,就又是建虜所不擅長的攻堅作戰。先有寧遠,後有寧錦,范文程本著以防萬一的打算,勸告皇太極不要親去。

皇太極不置可否,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范文程一眼,便不再言說此事。

范文程心中有些忐忑,勸說皇太極不要親征,好象認為攻打金州不會成功似的。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不知道皇太極是不是因此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