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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值得豁命保衛的東西

林家購買鐵料通常都在廣東,離澳門很近,也是葡人的老客戶,關係不錯,行事也很方便。

除了接收貨物,再定下明年需要的品類外,郭大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做。空間裡存了兩萬石糧食, 這還不夠,還需要一批彈藥物資。

不能等彈藥物資運到軍隊,郭大靖要直接在工坊的倉庫裡拿走。要夠打一場中等規模的戰役,才算是為明年的大戰基本做好了準備。

沒錯,還是明年!不管建虜還會不會長途奔襲、抄掠京畿,郭大靖都準備發動軍事行動。

也只有牽制住建虜, 才更有利於其統治區遼民的逃出。都不用煽惑動員,大饑荒之下,逃出去將是最迫切的自發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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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沿海地帶, 還有遼東的九連城和寬甸六堡,都將是遼民逃出生天的選擇。所以,必須提前佈置,做好接應大批遼人的準備。

田野枯槁,莊稼都已收割完畢,麥秸、玉米杆整齊地堆放在田裡。這既是牲畜的飼料,又能作燒柴。

幾頭牛在悠閒地走動,啃食著地裡散落的秸杆幹葉。更遠的地方,一群羊在放羊人的驅趕下,邊吃邊走。

有了耕牛,明年的墾荒耕種就更有保障了。

郭大靖微微露出笑意,很喜歡這種寂寥又閒適的氛圍和環境。炊煙起,牧牛回,這樣的鄉村景象,讓情緒自然而然地寧靜而愜意。

奮鬥, 拼搏!為了什麼,不就是讓大家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享受這安寧祥和的時光?也包括郭大靖,以及他的親人的朋友。

說白了,就是這麼簡單。為了別人,更是為自己。

路上出現了一群人,正在修補道路,再用夯土錘夯實。

夯土錘就是一個丁字形的木頭,下面安裝著石鼓狀的石頭。雙手用力抬起,一下下地錘在土上,沒力氣的可幹不了。

為什麼不用石碾子呢?郭大靖放慢了馬速,勞作的眾人讓到路旁,躬身施禮。

郭大靖含笑點頭,也不想多事兒。人家有人家的幹活法子,夯土錘比石碾子輕便,估計是這樣的原因。

“你們是民兵嗎?”郭大靖勒住戰馬,隨口問道。

眾人似乎有些害怕,半晌沒人吭聲。終於,還是有個膽大的中年漢子,抬頭說道:“回郭大人,俺們都是村裡的民兵。”

郭大靖稍顯意外,沒想到這個中年漢子竟認得自己,不由得笑了笑,說道:“你們村上,民兵是幾天一練哪?”

中年漢子躬身道:“以前是五天或七天一練,秋收之後,修了二十來天的溝渠,現在是三天一練。”

秋收完畢,農田裡基本沒活兒,百姓們也有了空閒。但要保證三天一練,糧食消耗肯定要加大。

“民兵的補貼標準是多少?”郭大靖繼續問道:“你們覺得合理嗎?”

中年漢子答道:“回大人,是一天一斤糧,或者是十天兩條魚。”

說完,他笑了笑,繼續說道:“就是不給糧食和魚,在家也是要吃飯的,只是吃得少一些而已。所以,大家夥都覺得挺好,也願意去訓練。”

十天兩條魚,就相當於三次訓練的收穫,如果自家糧食夠吃,改拿魚能給全家改善一下生活。

三斤糧和兩條魚,是差不多的價值。郭大靖是知道標準的,只是隨便打聽一下,看有沒有貪瀆剋扣的。

其實,給的東西並不算多,但對老百姓來說,卻是一種激勵,或者稱為補償。這和憑一紙命令,便讓老百姓白白做事,有著天差地別。

郭大靖甩蹬下馬,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並不讓他感到舒服。但他也沒過於靠近,以免給百姓們太大的壓力。

“你們知道民兵以後會有什麼用?”郭大靖沉聲問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你們敢與敵人拼命嗎?”

半晌的沉默過後,一個年輕的漢子有些怯生生地答道:“民兵是後備的兵員,軍隊要補充的話,先從民兵中挑選。”

郭大靖含笑點頭,用鼓勵的目光掃視著這幾個民兵。

中年漢子呼出一口長氣,開口說道:“大人所說的生死存亡,俺覺得就是建虜打進來,燒殺搶掠的時候。”

“差不多。”郭大靖挑了下眉毛。

“那還有什麼說的,橫豎都是死,拼一個夠本,拼兩個賺一個。”中年漢子絕決地說道:“伸著脖子等死,那也太窩囊了。”

郭大靖見其他人似有贊同的神態,不由得哈哈一笑,說道:“男人嘛,就應該有這個剛氣兒。為了親人,為了家園,就潑了這一腔熱血。閉著眼睛等死,連豬狗都不如。”

說完,郭大靖伸手向親兵要過馬韁繩,翻身上馬,說道:“軍隊在前面擋著建虜,可你們也要好好訓練,沒準就會用到你們。記住,這裡是我們的家,有我們的親人和田地,值得我們用生命去保衛。”

“大人慢走。”中年漢子躬身施禮,其他人也學著,聲音喊得參差不齊。

郭大靖卻不以為意,在馬上拱了拱手,拔轉馬頭,揚鞭疾馳而去。

“看到沒,這就是郭將軍,死在他手上的建虜早就過了一百,有萬夫不當之勇。”中年漢子直起了腰,炫耀地向旁人顯擺道:“我呀,在鹿島的時候,就和郭將軍家在一個村子。那時候,他還是個小兵。哦,不對,他是小旗官……”

眾人驚訝、羨慕、欽佩,種種情緒不一而足,但看中年漢子的眼神已與原來不同。

建虜叛明,席捲遼東,固然有明軍衰敗、將惰官貪的原因,朝廷對於遼東和遼民的傷害,也是不可忽視的原因。

建虜還未成氣候時,遼東地區的百姓與朝廷的關係就很緊張,時人將遼人對朝廷的不滿總結為“四大恨”:

“軍興以來,援卒之欺凌詬誶,殘遼無寧宇,遼人為一恨。”

“軍夫之破產賣兒,貽累車牛,遼人為再恨。”

“至逐娼妓而並及張、劉、田三大族,拔二百年難動之室家,遼人為益恨。”

“至收降夷而雜處民廬,令其淫汙妻女,侵奪飲食,遼人為愈恨。”

除此之外,遼東還流傳著許多民謠,比如“二相出巡,如虎捕人;上天無路,鑽地無門”,“若遭大虜還有命,若遭家丁沒得剩”。

這些總結的四大恨,以及民謠,都充分體現了明朝晚期遼人的苦難和對於朝廷的怨氣。

特別是萬曆派到遼東的監稅太監高淮,在遼東瘋狂搜刮、敲骨吸髓、敲詐勒索,致使大戶破敗,百姓逃難。

“遼人無腦,皆淮剜之,遼人無髓,皆淮汲之”。

老百姓用最簡煉的民謠,述說著最悲慘的遭遇。而這悲慘是皇帝派的太監造成的,是朝廷的冷漠不管所加劇的。

而高淮亂遼的後果還無法不止此,監稅太監又被萬曆加了鎮守太監的頭銜,簡直就成了遼東的土皇帝。

由此,高淮將手伸進了軍營,他剋扣軍餉,凌辱下級軍官和士兵,只要有人稍抱怨幾句,就會被他活活打死。

高淮的殘酷行徑,造成了兩次兵變,士兵聚眾譁變,“誓食淮肉”,嚇得高淮逃入關內,並在隨後對遼東軍民進行了殘酷的報復。

等到建虜叛明,在攻打遼東初期,努爾哈赤還散佈“有房同住、有糧同食、有田同耕”,以此來拉攏對明朝廷有怨恨的遼人。

效果可以說是很明顯,以遼南為例,遼人幾乎沒有太大的反抗,建虜便輕易地佔領了遼南四衛。

對老百姓來說,民族大義比不上吃飽穿暖,比不上養家餬口,那是高高在上的肉食者慷慨談論的奢侈品,離他們太遙遠。

誰來統治,平頭百姓不是一樣的繳納賦稅,耕種作活,只為了吃上飯。

自古以來,這種思想在老百姓的心中是根深蒂固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苦難讓他們麻木,實在是令人痛惜。

而在建虜竊據遼東的過程中,遼人寧願去侍奉胡虜,也不願意為朝廷賣命,其背後並非是沒有理由的。

如果不是努爾哈赤腦子進水,對統治區的遼人採取高壓殘酷的統治政策,遼東的形勢說不定早能穩固下來,成為了大明的心腹大患。

本來只想著換個官府管轄,自己只要老實耕種,按數繳納賦稅,便會繼續生活的遼民。

但努爾哈赤的短視和愚蠢葬送了穩定遼東的好機會,已經屈膝的遼人猛然發現,建虜兇殘得令人髮指,不僅要錢還要命啊!

在生與死之間,剃頭遼人爆發了,他們不能忍受親人被殘殺,不能忍受那殘苛暴虐的統治。

從前因講到後果,或許能夠明白郭大靖傲上憫下的根本原因。民心向背,最偉大的力量在於人民,沒有誰比他更清楚,更相信這個論斷。

所以,無論是現實的需要,還是存著後世的思維,郭大靖都在盡力對老百姓好些。

其實,這並不是很難。因為老百姓的要求真的不高,一點都不高。

同時,郭大靖對於毛文龍也是越來越佩服。

歷史上,能在朝廷斷糧斷餉,袁督師禁海捅刀子,軍民餓死成千上萬的情況下,還能維持住東江鎮,實在不容易,也實在是夠厲害。

這樣的認知,也改變了郭大靖的設想。儘管這可能很有助於他繼續投機取巧,藉著熟知歷史的優勢,給建虜造成更沉重的打擊。

………………

商棧的建築格局是前店後宅,或者說是前店後庫。

因為藤野英從來沒在商棧的後宅過夜,哪怕一次也沒有。她可是郭將軍的如夫人,這麼不守婦道的事情怎麼能做?

況且,她也不是天天都去商棧,只是估摸著老客戶快來了,或者是得到通知,她才比較勤快。

比如這幾天,藤野英就基本上都來商棧,應付著倭國來的客商。只是,有些重意上的事情,讓她並不是很順心。

“夫人,大谷先生又來了。”阿巧能看出藤野英有些煩這個倭國商人,但該通傳還得通傳,“要不要找個什麼藉口,把他打發走?”

藤野英搖了搖頭,要是想躲避,她就不來商棧了。為了能多賣出些商貨,多賺些錢,她就是煩也得接待。

時間不大,大谷川隨著阿巧的引領走了進來。

藤野英起身相迎,說話客氣,臉上帶笑,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厭煩。

“昨天看過的瓷器,鄙人已經確定了品種和數量。”大谷川坐下來,掏出清單遞了過去。

藤野英伸手接過,展開看了看,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沒有問題,我讓夥計備貨,下午便能送到港口。”

大谷川拱手致謝,猶豫了一下,又開口說道:“關於試衣鏡的供貨數量,還是希望夫人能再多兩面。我們遠道而來,林家那邊卻要近得多。而且,我們和林家的關係也是比較密切。”

藤野英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說道:“這些我都知道,也很理解貴方的急切心情。但在林家商船到來之前,我們就作出決定,甚是不妥。”

頓了頓,藤野英又補充道:“反正也是要等林家運來的生絲等商貨,大谷先生又何必太過心急?郭將軍也得到訊息,想必正在趕來的路上,大家會面後,再行商議豈不是好?”

“郭將軍也要回來了?”大谷川倒是剛知道這個訊息,愣怔之後便笑了起來,說道:“這真是太好了。有些事情,正好與郭將軍商談。”

藤野英眨著眼睛,意識到這話中似乎有什麼不能讓她先知道的重要,也識趣地不去追問。

大谷川知道郭大靖要回來,便不再墨嘰穿衣鏡的數量問題,很痛快地讓人搬來銀箱,與藤野英共同清點後,便告辭而去。

銀子?!藤野英看著白花花的錢財,似乎已經麻木,只是聳了聳肩膀,便命人搬進庫房。

如果能用銀子換來自家男人長在身邊,藤野英現在肯定毫不猶豫。但她知道,這不太可能。

自家男人的志向有多麼遠大,她是知道一些的,這不是能用金錢來衡量的。再多的錢財,也只是郭大靖實現理想的助力,而不是真正的理想。

坐在椅中,藤野英啜吸著茶水,思緒飄飛,想念著丈夫,盤算著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英姐。”外面和急促的腳步聲一同傳來的,是林婉兒那熟悉的叫聲。

藤野英收起思緒,臉上浮起笑容,慢慢站起身。

房門被推開,林婉兒笑呵呵地跑了進來,後面還跟著抱著琴的侍女,跑得直喘氣。

“就不能穩重些,象個小姐樣兒?”藤野英嗔怪地說道:“不知道你家兄長近日就要到嗎,就不怕被他看到,訓斥於你?”

林婉兒卻不在意,笑著說道:“我又學會了一首曲子,就急著趕來請英姐品鑑指教。再說,我只是進了商棧才跑的,誰又能看到呢?”

藤野英也不再嘮叨,請林婉兒坐下,讓阿巧給奉上茶水。

在家裡的日子,藤野英已經習慣和阿秀相處。阿秀又是個隨和的性子,不會亂挑別人毛病,更不會擺大婦的肆風,動不動就對妾室斥罵責打。

但有一點,那就是兩人的成長經歷不同,思維方式和行事也不一樣,總歸是讓藤野英有些寂寞。

簡單地說,或者換成後世的辭彙來說明,阿秀是很傳統的女人,藤野英則有些時尚新潮。

在這點上,藤野英和林婉兒倒很類似,有文化,懂得雅緻,比較有共同語言和愛好。

而就在兩個女人喝茶聊天,彈琴品評的時候。林家的三艘商船,還有葡人謝德拉的一艘海船,揚帆破浪,正在向大連港駛來。

小林浩一立在船頭,一身明國讀書人的服飾,搖著與季節違和的摺扇,還真有點那個什麼風度翩翩的模樣。

林天佑暗自撇嘴,覺得這倭國人走火入魔了。就是倭國人,穿的什麼,漢語說得如何,也改不了本質,何必呢?

不過,林天佑也挺佩服小林浩一。嗯,漢名叫林浩一,乃是林家的同族親戚。半年多的時間,言談舉止已經看不出與明人的區別。

這是真用心學了,再加上有些基礎。林天佑緩步走近,笑著說道:“林兄,獨立船頭,可是又醞釀著詩句?”

小林浩一轉過身,拱了拱手,自失地笑道:“歪詩幾句,說是順口溜也抬舉林某了。與郭大人弄來的那些名詩佳句,簡直是雲壤之別,實在不值一提。”

林天佑輕輕點頭,說道:“確實如此。看那些文人墨士和青樓花魁為之傾倒,追捧得如瘋如癲,便知道是絕妙好詩。”

“是好詞。”小林浩一糾正道:“可只讀半闕,便如酒至半酣,正暢快時,卻無酒可飲。那種心情,想必林兄弟能夠理解。”

林天佑眨巴眨巴眼睛,嘴上稱是,卻想著另外一種感受:

美女寬衣解帶,脈脈含情地任君採擷。自己血脈賁張,正要化身禽獸時,卻突生變故,可望而不可得地乾著急……

應該是一樣的難受吧?林天佑覺得自己很粗俗,可不說出來,誰又知道呢?

看著小林浩一那包含著崇拜、欽佩、惋惜等情緒的眼神,林天佑不由得偏過頭,暗中翻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