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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5章 兩顆青果

高審行很快忘了不快,當晚便不回後宅去,與呂氏宿在別室。

但他心內裡其實一直未將她看作個側室,尤其想到她曾攜了自己的短處來要挾、還想藉此插到兵部尚書府去,就更有著說不清的忿忿與嫌棄。

再想到她剛剛為馬洇生了兒子,卻光明正大的跑到自己這裡來養身子,更是忿忿不平,拿她也不當個家裡人,一邊在呂氏身上禍禍、一邊沒頭沒尾地大巴掌搧了來出氣。

這樣一來,反倒又有了些寶刀不老的架勢、又覺著新穎興奮,把在三夫人劉青萍那裡說不清、道不明的理虧味道、衝了個乾乾淨淨。

高審行沒見過大夫人青若英肚子大,崔穎那裡自有了崔嫣之後也一直平平靜靜,他一直以為她們是性情冷淡的緣故。

但到了三夫人劉青萍這兒,這樣年紀輕輕的她同樣一點動靜都沒有,刺史便有些懷疑到自己的身上——莫不是自己四十多歲也未老先衰了?

呂氏哀叫連連,同樣說不清是痛快還是痛苦。

但無疑在她這裡,高審行再一次找回了雄風。他精疲力竭地躺下來,再聽著她沒理辯三分的話也不覺多渾帳了。

但他仍然惦記著大夫人的病情,白天時過去看了幾次。青若英只聞其聲、看不到他的人,讓高審行極為擔心。

眼看著醫藥無效,高審行猛然想到,是否要請一請高峻的師父大駕。萬一他肯移尊到黔州來、給青若英醫一醫,興許能有些效果。

於是修急書一封,派快驛送往長安,請高峻代為轉請。

而呂氏好像看出了門道:青若英眼瞎沒用、劉青萍年小臉嫩,黔州刺史府真正能主些大事情的,非姓呂的莫屬。

而自上次不快之後,三夫人劉青萍一直躲著呂氏走,彷彿讓她一句“不會生蛋”的話說到了短處似的。

偏偏老爺回黔州後,一直與呂氏宿在一起。

在劉青萍這個年輕的女子身後,都濡縣只有個不中用的母親,父親劉端銳已不在了。她擔心,萬一呂氏不久再懷了身孕,自己會讓她踩在腳底下。

青若英與劉青萍二人一直住在一起,因為病情的緣故,府中的丫環、僕婦都被大夫人青若英打發到別院去,她和劉青萍的身邊只留了一位伶俐的丫環。

日子一天天過去,高審行除了在外邊跑,晚上幾乎不過來。有時姐妹對坐,一個病著、另一個被冷落著,不由有些同病相憐的味道。

這天早晨,青若英便對劉青萍道,“妹子你看,你回黔州後多久也沒去都濡縣看一看你母親了,本來我也想去看望一下,不然失了禮數。但你看我這眼睛……本有意思把她接過來吧……可你聽聽後院的動靜,反倒不合適。不如今天你便回去一趟,看一看她。”

劉青萍一直有這個想法,既然夫人提出來了,便不能回絕。於是,劉青萍給夫人再派了位丫環照看,自己帶了丫環、坐車往都濡縣去了。

中午,外邊太陽尚好,青若英便讓丫環扶她到院子裡,兩人各找個矮凳子坐下,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話。

宅後工地上的動靜,在院子裡感覺就小了一些,青若英問丫環,“以前崔夫人在這裡時,是個什麼情形?”

一說起崔夫人來,丫環語氣裡就有了些依依不捨的味道,“夫人,崔夫人在這裡時,後宅裡清清靜靜的,不像現下這般地動山搖的。”

她看夫人仰著臉感覺著陽光,有一絲笑意,意識到自己這麼一句話,便有些埋怨呂夫人折騰、大夫人不管事的意思,就止住不說。

青若英鼓勵道,“說,說一下我崔妹子。”

丫環這才說,“崔夫人人長得漂亮,待人和氣,從不無故亂耍威風,一看便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崔夫人的字也很好,還能對對子。”

“崔夫人對下人也很好,夫人以前的一位貼身的丫環銀霞,就被她搓合著、許給了當時黔州的都水使李引大人,眼下人家已是崖州刺史夫人了。”

她還對青若英說,“夫人你知道這位李引大人麼?以前他只是刺史府的一名內衛,又文武全能,因為救過崔夫人兩次,便被刺史大人提拔起來了!奴婢想,刺史大人也是很在意崔夫人的!”

“但崔夫人因何沒有一起跟著回來呢?”丫環問道。

青若英道,“她在長安還有些事情離不開,不過一旦事情辦完,我想她應該會趕過來的。”

“那可太好了!”丫環不由自主的歡呼道,“也許崔夫人一來,一定也看不慣後邊這個擾人的樣子,有人再想起屋,也該等夫人你的眼疾好了再幹。那麼老爺也一定不會事事由著呂夫人亂來了!”

她又感覺自己的話有些影射大夫人管不了事的意味,便又停下不說。

同時,丫環猛然發覺呂夫人正躡手躡腳地從後邊走過來,看樣子正聽去了自己的話尾,她不覺有些緊張。

丫環偷看呂氏一眼,發現她正惡狠狠地作著手勢讓自己滾開。丫環膽怯,連尿意也強烈起來,她對大夫人道,“夫……夫人,奴婢想……想去……”

青若英道,“你去吧,記著過一會兒來扶我回去。”

丫環應了,逃跑似地快步躲開了。

青若英臉仰向了太陽的方向。此時她只能感覺到那裡比別稍處亮一些,但卻看不到什麼,也不刺眼。也許自己不該這麼草率地決定回高府,崔穎才是正適合在這裡的。

她認為是自己的出現,讓崔穎由本來的正室,糊里糊塗地成了側室、處在了這麼一個不尷不尬的位置。她是那麼出類拔萃,而自己好好在清心庵不就行了,跑回來幹什麼!

如果自己不回高府,也許這個眼疾也就不會有了。

她坐了一會兒,想回屋裡去躺著,但丫環一直沒有回來。眼不好的人耳朵自然就靈敏一些,青若英明明聽著身邊有人的呼吸之聲,但喚也無人應。

於是,她憑著大致的記憶,摸索著起身、背朝著太陽的方向、再摸索著要自己走回去。只要摸到了門框,想來自己回屋也不成問題。

呂氏趕走了丫環,一直站在那裡不作聲地瞅著青若英運氣,方才青若英與丫環的對話她聽到了一部分。

呂氏一直認為,丫環對崔氏的溢美之辭正該是用到自己身上才恰當。

誰知,一個下人竟是這樣看待自己的——將自己視作了唯恐天下不亂的禍水,彷彿刺史府一切的反常都是自己造成的!

呂氏也不吱聲,看著大夫人青若英安祥地坐在那裡曬太陽,心中恨恨地想道,“看你一副吃齋念佛的樣子,原來背地裡,卻慫恿著底下人貶損於我,著實的可恨!”

她見青若英眼睛看不到、也自己起身,一個壞主意立時閃了出來,踮著腳尖走過去、將丫環留下的矮凳子輕輕搬起來,放在青若英必行的前方。

然後退開幾步,立意看大夫人跌個倒栽蔥、把牙都跌掉了才好!

然後,她再裝作剛剛趕過來的樣子、上前扶一扶,再藉機打丫環一個疏於職守,兩下裡便都出了一口惡氣。

青若英一步一步挪來,手裡也沒個拄杖,腳下距離著呂氏放置的矮凳一步步越來越近。呂氏心裡冷哼,“這便是得罪老孃的下場,反正無人見到,今天你這個跟頭算是栽定了!”

丫環躲到屋子裡,舔開窗紙看到,手捂了嘴不敢出聲,急得眼淚都淌下來了,但她不敢出去。

青若英舉步,只要這一腳踏下去,必會踩住凳角、人仰馬翻!

但就在這一瞬間,不知從哪裡疾電般飛來兩隻青果子,一隻正打在青若英腳前的矮凳角上,凳子一下子像打把式一樣、一連翻了兩三番,滾到了一邊,把道兒讓開了。

此時青若英的腳也恰好落下來,踩在原來放著凳子的平地上。

呂氏也看到了這一幕,但卻來不及吃驚。因為另一只青果子正擊在她的腰眼上,她感覺腰部往下一下子失了知覺,“唉呀!”一聲跌倒在地。

青若英以為是丫環回來了,問道,“你在那裡嗎?”

呂氏不敢應聲,但丫環快步由屋中趕過來應道,“夫人,我來了!”她扶住大夫人,將她領回屋中去,也不理會跌坐於地的呂氏。

呂氏在地下坐了好一會兒,腿上才慢慢恢復了知覺。

她從地上爬起來、拾了青果來看,卻不知它們是從哪裡飛來的,看看四周也沒有一個人,只有牆邊兩株青果樹。

在屋中,青若英問丫環,“方才叫喊的是誰?我聽著以為是你,但你卻由屋中跑出來了。”

丫環把呂氏使壞的一幕都看到眼裡,此時,她生氣地本想說,是一隻貓、狗。又不知呂氏走沒走,便回道,“夫人,院子裡除了你哪還有個人?想是你聽錯了。”

呂氏正往後邊挪動,聽了不由再恨道,“你竟敢說我不是人!這筆帳再記上!但青果子如何落得這麼當時,而且力道也大得出奇!”

午後,一位青袍、白髯,道骨仙風的老者登臨黔州刺史府,自稱是刺史大人所請,從終南山而來。

高審行連忙攜兩位夫人出迎,恭敬地對老者道,“老師父來得好快、有如乘風!讓審行驚訝之至!不知審行要如何稱呼尊號?”

老者道,“老漢沒皮沒臉的苟存人世,不須什麼尊號。”竟然連自己的姓氏也不對刺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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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審行不敢計較,給兩位夫人一一引見,讓各人上去見禮。刺史再對夫人青若英說,“這便是你兒子的授業恩師!”

老者讓青若英坐在自己面前,也不搭脈、也不問發病情形,只是仔細地在她臉上端詳了一陣,便對高審行說,“刺史夫人得此眼疾,不為別的,只因你內宅後邊的院子裡,有曲桑蓋井。”

高審行知道在後邊的空地上正有一口井,是往常用來澆園子的。而井邊正生有一株桑樹。

本來這株桑樹是直直溜溜的,但因為呂氏在後邊起新屋,工匠們為著打水省力,把桑樹拉彎下來,在枝杈上搭了粗繩、大桶往上提水。樹蓋正好將井口遮住了。

但他奇怪,老師父剛剛從大門處進來,根本未往後邊去,怎麼知道的有如親見?心下對於老師父的道行更是深信不疑。

刺史道,“師父說得正是!但不知這個犯了什麼衝撞,要如何解?”

師父說,“男主外、女主內,男為天而女為地,夫人乃是刺史府女主,當然宅後院中的土地便是象徵!井為目,正該沒有遮蓋,如今被一根喪門星遮擋了,當然眼疾自生!”

高審行再急切地問道,“師父教我如何解!”

老師父道,“伐去歪桑,井不許再用,再加我三五副藥力,以夫人的造化多少必有成效。”

但呂氏聽了不禁叫道,“老爺!這如何使得,不許用井,水要從府外大遠的去提,豈不誤了我的工?!”

高審行喝道,“你再敢於老師父當面鼓譟!是你的宅子重要,還是我夫人的眼睛重要?!反正樹是要伐、井是要封的!”

呂氏當著人面被高審行喝斥,心中都把不是推到了老師父身上去,心道都是歪理!沒聽說過人患眼病是與什麼井口、桑樹有關的。一邊想,再看老師父時,臉上便有不敬之色。

刺史連聲道謝,讓人拿來筆墨,請老師父開藥。

老師父一邊寫方子,一邊問青若英最初發覺眼睛不好是在哪裡,然後道,“夫人的肝不大好啊,肝主目、卻也主氣。夫人一定是由長安返回的一路上生了暗氣,又無人寬解,積淤於內傷了眼睛,以後當注意!”

正巧劉青萍此時回來,也與老師父見過禮,聽過師父此語,劉青萍想道,“可不是,回黔州的一路上,是人都聽呂氏在那裡擺譜兒、挑刺兒、拿腔作調的,連我這樣的老實人都氣個不用說,夫人豈會不氣!”

開好了方子,老師父再叮囑刺史道,“拿藥、煎藥必要穩妥的人親去,不三不四的人碰了就不好了!”

高審行道,“便由在下三夫人來做。”

於是師父起身要走,高審行一家極力挽留,並要有豐厚的酬謝,一一被老師父謝絕。

青若英流淚道,“老師父對我兒有授業之恩,不然他哪有今日的成就!這次師父又不遠千里趕來為我醫眼,茶只吃了一盞……”

提到高峻,老師父臉上就有了笑模樣,對青若英道,“夫人賢惠,才有良子。老漢只起個點水、扶苗之力,不提也罷!但他也太過的霸道,將老漢的關門愛徒也收到房中去了,也好、也好!”說著便往外走。

高審行知道強留人家也不會站下,便親自送他出來。

在府門外,老師父見左右無人,便對高審行道,“刺史對大夫人病情的緊張,老夫都看在眼裡了,相信她眼疾總會好的,但我叮囑的事切莫了草。”

高審行連連答應,老師父總似有話未盡,臨行終於對刺史說道,“刺史這四位夫人,前兩位都是世間少遇之人,她們縱有不周全處,也是情勢所然,但瑕不掩瑜,刺史正該珍惜啊!”

高審行連聲稱是,又問四夫人劉青萍如何。

老師父說,“老夫少妻,正是‘天澤履’,如刺史安貧樂道,則你二人尚可美滿,若為富貴所動,恐怕要變作‘天地否’了!”然後就不再多說。

高審行再問呂氏。老師父說,“刺史所問的次序,便是她在你心幕中的真實位置,還不如小她許多的劉夫人了。”

刺史再懇切道,“老師父但請直言不諱,審行感激不盡!”

想起呂氏給病中的青若英擺板凳、下絆子,老師父終於下決心道,“目長而漫視,豬視者甚淫。這種人也是少見。古語講‘婦人目有四白,五夫守宅’,四夫人終以奸廢,刺史宜慎之!”

老師父翩然離去,高審行愣在府門外,想自己在呂氏那裡到底算第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