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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蒲昌來人

高峻一早醒過來,看到思晴和謝金蓮睡得像兩隻醉了酒的貓似的,裸露的胳膊腿互相疊壓在一起,大概是在昨夜都拼盡了全力。平日裡她們看起來性格有著很大的不同,但在這件事情上卻同樣的熱情奔放,恨不得把高大人淹沒在溫柔鄉裡不能自拔。

高大人坐在兩人身邊回味了一陣,怕再過一陣子別的屋裡人都起來後將三人堵在屋裡不好說,於是也不吵醒她倆,悄悄地穿好了衣服下地開啟房門。婆子正在廚房里弄早飯沒有發現高大人。他由院牆上跳了出去,打算過一會再像模像樣地由大門口進來。

劉武也起得很早,最近他總是比別人早半個時辰到達牧場裡。他在街上碰到了高大人,就把昨天的事情一說,高峻說道,“打他們兩頓也好,省得我動手了,早就看他們不順眼。”

劉武一笑,轉而愁眉苦臉地道,“高大人你給出個主意吧。”

高峻忙問怎麼了。劉武說,還不是武氏!她這人沒有大毛病,只是心眼比豆粒還小,蕾蕾沒找回來之前她還消停了一陣子,眼下蕾蕾回到了她媽媽身邊,怕是我又不得安生了。

高大人知道劉武所說的是什麼事了。劉武也是個女兒,只比蕾蕾大上半歲的樣子,小名叫齊齊。兩個孩子成日在一起倒不會有什麼大事,小孩子都是喜歡玩伴的。以高峻對武氏的瞭解,肯定會出現劉武所擔心的事。

劉武說,“這才幾天,平時她掰一塊點心也能分出大小多少,時間短了劉採霞還不會察覺,高大人你說,這麼下去我還有沒有安生日子了!”

劉採霞白天與劉武在牧場裡只有晚上到家,兩人每天一到家時武氏倒是能把飯菜做好,但是她一旦存了偏向的心思就更沒有人看到了。

高大人聽了,只想了想就說,“這好辦,”

劉武忙問妙計,高大人道,“哪裡算妙計,只是要你晚上做些犧牲。若聽了我的,恐怕以後你與劉群頭再要辦事就得等夜深人靜了,怕你受不了。”

劉武說高大人你別把我看扁了,再說採霞她夜裡很安靜的,不像高大人你那幾位,動靜大得連我們隔院子都聽得到。

兩人如今相處的有如兄弟,在沒人時說話也隨便。高峻知他是在言語上不落後邊地胡說,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自從搬過來也只是在昨夜裡偷了回腥,而思晴與謝金蓮恨不得彼此捂了對方的嘴,生怕讓人聽到。

高峻說,“反正白天你與劉群頭也不在家,也看不住她如何,只要你對她們說好了,兩個孩子白天歸武氏帶,而晚上都要隨了劉群頭去睡,我保管你今後不再為這事操心。”

劉武說有這麼好用麼?也只好試試再說。此事議定,高大人又讓劉武馬上安排泥瓦匠,在新村裡找個位置起蓋一所學堂,劉武答應了今天就辦。

先說劉武得了高大人的錦襄妙計,高高興興地去牧場裡,拉了人過來在村中央高大人院子斜對過打了地基、拉了現成的磚過來,又請孟凡塵老漢到現場規劃了規劃就算開了工。

晚上劉武和劉採霞回到家裡,劉大人按高峻的主意把話一說,劉採霞和武氏都沒有意見。武氏尋思這樣正好,也許從今天起劉大人到自己屋裡來的機會就多起來了。

再說高峻離了劉武,看看吃飯的時間已到,便大模大樣地回到了家裡。此時柳玉如等人俱已起來,正坐在桌邊等著樊鶯。柳玉如問,“高大人你昨夜裡去了哪裡?明明樊鶯這丫頭晚上還在,吃飯時卻找不見了人影。”

劉武看看思晴與謝氏兩人低眉順眼的樣子,只是說夜裡牧場裡有事,說罷他忽然發現崔嫣的嘴角似是掛了笑意,想起她的屋子就在思晴的旁邊,莫不是昨晚的事讓她察覺了?

高大人吃過了飯,匆匆地騎了炭火出門。當他跨上馬背的時候,猛然發現了自己昨夜有件事情是疏忽了的——就是這匹馬。從家裡去牧場的議事廳不騎馬是不正常的,而炭火昨晚自她們由柳中縣回來就一直在院子裡拴著。以柳玉如的聰慧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她看出來的話為什麼又不明說?

高峻狐疑著,只好不去深想。已經很多日子沒有見到高峪二哥了,他準備先去窯上看看高峪,然後再與劉武商量一下接手蒲昌牧的事情。

剛剛騎馬進了牧場的大門,高峻看到樊鶯由牧場裡出來。牧場把門的所有人都知道樊鶯的身份,是不會有人攔她的,因而她由牧場裡走出來高峻也不吃驚。

樊鶯攔住他道,“高大人,你昨夜去了哪裡?”

高峻一想,剛才已經在柳玉如那裡說過一次,總不能現在再說出兩樣話來,便隨口說,“在牧場裡啊。”樊鶯瞪了眼道,“你先下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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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峻下來,立刻笑嘻嘻地改了口道,“妹妹,剛才是我胡說,你可別生氣,昨天夜裡我確是在家裡睡的,你們回來時我累得睡下沒能起來,等能起來你們又都睡下了,因而沒吵你們。”

樊鶯面色稍緩,站在高峻面前拉了他的手道,“你騙不了我的,剛才我已問過牧場裡的人了,說你早上並未由牧場裡出來,那就一定不在牧場裡。”

高大人問,“怎麼你一夜不見我就想了?”

樊鶯啐道,“呸!我是看到思晴和謝金蓮早上時從一個屋裡出來的……嚇得我都沒敢聲張,趕緊來這裡找你,你累了不出來不會有人說什麼的,就怕你做了不敢承認隨口胡說。你能騙過柳姐姐麼?”

高峻原以為自己做得十分的隱蔽,誰知此事怕是一個人也沒瞞住,忙對樊鶯道,“那怎麼辦?謊已撒出去了,求你想辦法周圓一下。”

見高大人這樣來求,樊鶯面上比剛才更好看了一些,她低聲說道,“早上我猛一見她們兩個那副樣子,還以為是這兩個人鬼混,當時很生氣。等我一出院子看到了炭火,就什麼都知道了。”

她臉紅著道,“你又何必像小偷似的,如果你真撒了謊便嚴重了!晚上自己去找柳姐姐解釋吧。”說罷,樊鶯扭身走了。

高大人想著樊鶯的話,恨不得立刻就回去解釋。此時馮徵騎了馬過來道,“正要去找你高大人。蒲昌牧的幾位牧監都到了,就在議事廳裡。”

高大人一到議事廳門口,透過大開的廳門看到裡面坐著的三個生臉人。其中一位臉堂與嶽牧監有些相似,墨綠色官袍讓他胖大的身軀撐得緊繃著,正說著一句,“高大人怎麼還不到,我還從未等誰到這麼長的時間!”

聽嶽牧監在屋裡說,“郝大人你且耐心等等,時間還未到,是你來早了些。”高大人此時已進到議事廳裡。剛才說話的人見到穿了硃紅官袍的高大人進來,就已經知道了高峻的身份。

郝石其,蒲昌牧的牧監,正六品下階。他是頭一次見到這位柳中牧的高大人,沒想他這麼年輕。他也沒想到自己剛剛表示了一句不滿的話就讓高大人一步趕上了。但是臉上也只是微微閃過一絲不好意思的神色,便即刻恢復了正常。

嶽牧監說,“高大人,我是看你未到,就過來接待一下郝牧監等人。”

郝牧監只是在座位上欠了欠身子道,“高大人,下官這身肉已經壓死了好幾匹馬了,起起站站的實在是累人,就不起來了。”

嶽牧監打著哈哈,指著旁邊坐著的兩人引見了給高大人,一個是蒲昌牧副監張召、一位是副監王道坤,都是從六品下階。這二人倒是十分的客氣,站起身來衝高大人拱手致意。

郝石奇坐在那裡說,高大人,蒲昌牧算是黃攤子了,下官帶了兩位手下到柳中牧來了,來借個吃飯的地方。本來西州郭都督說要親自帶我們過來認認高大人的門口,我說不必,總歸是寄人籬下的,還擺什麼譜?

高峻對郝牧監的做派不很喜歡,心說你的譜已經夠大的了,郭叔叔怎麼沒對我說起過要親自送你們過來。但高峻想,蒲昌牧馬匹減少不是人家郝牧監的毛病,馬匹都拉去上了戰場了。於是也不介意地說道:“郝大人你說得哪裡話,誰不知蒲昌牧是為國擔責。”

王道坤副牧監道,“高大人你客氣了,牧場養了馬可不是壯門面的,送去戰場也是理所當然,這個道理下官還是知道的。”

郝牧監打斷了王道坤的話道,“話是這麼說,但也有一點點馬走茶涼的意思,不然怎麼不是高大人帶了手下去求我們、反倒是我們幾個低聲下氣地來求高大人,區分還是有的。”

看來王道坤平時沒少了受郝石其的壓制,此時聽了郝牧監的話,王道坤也只是息聲不語,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之色。反觀另一位姓張的牧監倒是不言不語,只是老老實實在在座上坐著。

這位郝牧監對此次全部由蒲昌牧抽調馬匹有些不滿,高峻已然看出,並對他的狹小見識有些不屑,因而臉上也現出一股冷意,他問道,“不知西州郭都督對各位大人的安排有過什麼話沒有呢?本官近日事情很多,沒有好好考慮幾位的事情。”

嶽青鶴接話道,“剛才郝大人已經講過,不希望到這邊來。”高峻不解地看嶽青鶴,嶽青鶴說,“郝牧說機構暫時劃在柳中牧這裡,但是馬匹都還在蒲昌牧那邊,人都過來多有不便。”郝石其連說,“正是。”

高峻問,“這就是西州郭都督的意思?怎麼郭都督並未與我說起?”

郝石其被高大人問得有些結巴,憋紅了臉道,“這麼簡單的事情難道還要郭大人說麼?我們幾個坐在一起說過了一拍板子不就得了?”

高峻說,那倒不必,郭大人只要指出大致方向就行了,這麼芝麻綠豆的小事怎麼好麻煩郭都督來定?不過要說到拍板子,是由誰來拍?總不能七嘴八舌誰都說兩句吧?

嶽牧監打圓場道,“郝大人你有所不知,這大事就怕七嘴八舌、你一嘴我一嘴的,比小雞奪蟲子還無趣,把什麼都扯黃了。”

郝石奇臉上變顏變色地道,“我是大唐的六品牧監,嶽大人卻說什麼蟲子!”

嶽青鶴與郝石奇官階相同都是正六品,本來是好意卻受了他的一頓搶白,心裡也是十分的不悅,當時回敬道,“怎麼一位六品的牧監是鐵帽子麼?《廄牧令》說得明白,牲口有多少,官職有多高。以郝大人現在那五十匹馬,你看該給你幾品?”

高峻聽嶽青鶴說出了自己的不快,就把火壓了一壓說道,“嶽大人說得正是,你們要不願意過來,我也樂得省心。本來郭都督是讓我按著各位的能力和品級,儘量安排你們新的差事,既然郝大人願意按自己的意思辦,高某也不勉強。”

郝石奇聽了高大人的話有些犯傻,郭都督沒對自己說過這些話。看著眼前這位異常年輕的從五品牧監,年齡要比自己小上二十來歲,但官階卻大過自己兩級,暗道是自己小看了人?

但是要他立刻轉彎子也是不大抹得開面子,於是硬著頭皮說道,“馬沒有了,不是還有近三百號人嗎?有個安排得恰當不恰當,萬一這些人鬧將起來,我是壓服不住的!”

高大人遇到這麼一位同行也是十分的頭疼,但這位郝牧監剛剛到柳中牧場來見頭一面,總不能上去就是個耳刮子打到臉上吧?父親和郭叔叔才剛說過,要自己遇事冷靜的。

高峻把火氣壓了兩壓,笑著對郝石奇道,“這樣吧,就按你說的暫時先不動,讓我好好地想想,總之我會儘量要大家都滿意,過兩天再找郝大人商量如何?”

郝牧監看高大人起身要走,又不陰不陽地加了一句,“我騎馬是很不習慣的,不想三番兩次的往這邊跑,怎麼說也百十裡地呢!”

高大人出了門,儘量壓制著火氣回道,“也好,那本官找時間去蒲昌找郝大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