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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4章 苦情之吟

大軍可壯聲勢、可提供不敗的底氣,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大軍!

假如沒有了秦王,太子也就沒有了鯁喉之患。那麼將來的皇位早早晚晚是太子的。太子同高祖之間所有的擔心將迎刃而解,爹是好爹,兒子是好兒子。

——黎明,建成、元吉乘馬至玄武門,秦王先至,只以勇士九人自衛。建成、元吉行至臨湖殿,突覺有變,遂反身而走。秦王隨後呼之,元吉引弓欲射,不能中者有三次。秦王一箭射死建成,元吉中箭而逃,尉遲敬德追殺之。俄而東宮、齊王府兵三千,從西內苑的禁道上飛馳而來,猛攻玄武門,城門已閉東宮人不得入。雙方接戰良久,紛亂的箭矢都射到了臨近玄武門的相思殿的殿頂上。此時秦王手下有數百騎亦馳至相援秦王,合擊之,建成眾遂潰。

趙國公說,“陛下,這便是官方記載,微臣已無須多說什麼了吧。”

金徽皇帝道,“這才哪到哪兒!差的還太多!”

趙國公說道,“哦,接下來還記了一些呢。”

——高祖謂裴寂等人道:“事今奈何?”

金徽皇帝認為,高祖這句話,真實反應了高祖本人在這件事件中的態度,說真實,因為事發時,被高祖叫到太極宮來的幾位大臣都是見證者。

即便事後的記載稍有出入,但這些人可都活著,任憑是誰都不必改掉這幾個字,別說只有短短的四個字了。

四個字道出了高祖的平靜,以及隨機應變之功。因為傾軋雙方必有一方慘敗的結局,高祖可能早想過,只是有些出乎意料罷了。

如果當時高祖突聞死了兩個兒子,能夠捶胸頓足、痛不欲生,那麼這樣的亮點史官不會忽略掉。

但高祖恰恰只說了四個字。這位一聽說楊文幹陷了寧州,便連夜逃離太極宮的皇帝,應該很快能分析出,得勢的秦王與得勢的楊文幹,對自己的威脅絕不會一樣。

——蕭瑀、陳叔達道:“微臣聽說內外不分、父子不親,有了過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建成、元吉自起事以來,大計、大力都不是他們出的,建成立了儲君卻無功德,這是個惹事的精啊!秦王功蓋天下,內外歸心,應當立為太子,陛下將軍國大事託付給他,那麼陛下可釋重負矣。”

——高祖道,“這正是朕一直想的!”乃召秦王至近前,安撫他說,“朕早就有懷疑建成、元吉的感覺。”

——秦王號泣,久不能止。也許除了痛哭,一句合適的話都沒有。

金徽皇帝仍自語,“差的太多,今日便記成這般模楞兩可,那麼三五百年之後呢?舅父大人,你有些事還瞞著朕呢!”

趙國公不覺慚愧,說道,“陛下,這兩段話可都是經先皇親自看過的,許多當事人亦看過,他們都無意見!”

皇帝道,“朕的母親每臨大事,必在父皇身邊,這裡面怎麼沒有她?”

趙國公說,“有啊,怎麼沒有,上邊不是說了,長孫皇后登玄武門激勵眾將士麼?再多了先皇不讓講,這又不是添枝加葉,只是有的未寫。再說微臣的妹妹也不讓多講!先皇說,這樣會將眾人的視線引到皇后身上去,陛下不願。”

趙國公的話是什麼意思呢?金徽皇帝並不甘心,也可能國公當著眾多的大明宮後、妃不願多說,但是他問:

“元吉住於武德殿,建成居於東宮,而東宮前面有通訓門與太極宮相通,從那裡去太極殿最是近便。高祖召了那麼多的人議事,不在太極殿議事還能在哪裡?”

“朕要問的是,既然事前一日高祖已經決定次日議事,那麼上朝最方便的建成和元吉,不就近去太極殿,又怎會繞道北邊跑到玄武門?”

“其實朕早看過這段史料,上頭說朕的父皇事先在玄武門安插了八百壯士埋伏,那麼問題來了——每日上朝必走玄武門的,正應該是朕的父皇,他居於月營門外的大安宮,上朝必走玄武門。父皇為什麼要在自己的必經之路上、伏擊壓根就不會走此路的建成和元吉呢?”

“還有,事發之時,尉遲敬德跑到海池面見高祖,因為高祖正在泛舟!高祖不是拿著駕子等著議事麼?他至少該在議事的大殿裡。誰不知道太極宮四大海池離著玄武門最近?誰議大事會安排在遍居妃嬪的後寢?這裡面有假!”

趙國公說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陛下,但這個記載確實是真實的!”

——事畢,尉遲恭身披鎧甲,手握長予,徑直來到高祖所在的船上。高祖大驚,問道,“今日作亂的人是誰?愛卿到此做什麼?”

——尉遲恭回答道:“秦王因為太子和齊王作亂,起兵誅殺了他們。秦王殿下擔心驚動陛下,故派臣擔任警衛。

太極宮的四大海池在宮中最北邊,這裡是皇帝后妃們生活的地方,一般皇帝召集的議事不會安排在這裡,尤其稍顯鄭重的大事,總要在帝寢和後寢的分界線——甘露門以南的某殿裡舉行。

金徽皇帝問的清楚,馬上便要開始議事,參加議事的人不該跑到玄武門來,高祖、太子、元吉,居然都跑過去了。

太子和元吉因為早有安排,斷定必勝,這才去的。

而高祖是去海池上、或海池邊的某座大殿中坐等結局,然後回到甘露殿南邊的大殿裡,與他召見的眾位臣子們宣佈一件事——或是秦王畏罪潛逃,見詔不至。或是最壞的結果,秦王犯上被誅!

但是這父子三人都失望了。結局竟然逆轉!

皇帝一仰脖兒幹了一大盞酒,問道,“舅父國公,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趙國公赧然道,“陛下,這不已經很清楚了!青史是為清醒的人所寫,但又不能罔顧事實,他,他本身就是這麼個情況,陛下質問微臣有什麼用!”

皇帝道,“怎麼沒用?這麼大的事,與朕的父皇息息相關,但你看看,通篇說秦王府的事極少!而舅父是當事者,事起時同朕的父皇寸步不離,還有許多細情,你一定比誰知道的都清楚。”

趙國公道,“先皇明令不讓多寫,此時微臣也不願多說!”

皇帝冷笑道,“舅父可別忘了如今誰是皇帝!”

柳玉如輕聲提醒道,“陛下!這可是舅父大人,母后的親哥哥!”她看了一眼臉憋到發紅的趙國公,激道,“也許真有不便多寫,或許先皇在事件中亦有不能說的事,有損先皇威名……”

趙國公嚷道,“皇后你胡……胡……湖面上水氣涼爽,又正是六月酷暑,其實高祖每天早朝前,都要到海池上泛舟,因為時間離著議事尚早呢!”

皇后激將,直指貞觀皇帝。

趙國公在情急之下,脫口要說皇后胡說,但此時除了皇帝皇后,還有眾多的妃在場。這樣說話真不合適,話便臨時拐了彎子。

皇后已聽出趙國公的原意,但她並不生氣,而是掩嘴而笑,說道,“舅父你可說了半句實話。”

長孫無忌問,“皇后,微臣哪、哪半句是真的?”

皇后不語,金徽皇帝道,“高祖每日到海池上泛舟是假,但事變發生時,時間尚早一定是真的!”

趙國公肩膀一耷拉,“陛下,你說的對,微臣不能只記著先皇,而忘記了現皇,但少記的部分並非什麼秦王府的陰謀,這是先皇有意混淆,他不便瞞別人,只能少說自己。”

皇帝笑問,“舅父總該揀不緊要的說一件兩件。”

趙國公道,“臣只說一句,所謂秦王事先、在玄武門內埋伏八百人的事是假,但八百人確實在那裡,因而也不算假。但先皇說,為了這些人,必然要這麼寫——這涉及到記錄功勳。”

皇帝道,“朕知道了!這八百人便是玄武門上的禁衛!如果寫他們臨事奮起、相助秦王,那便是他們忽視了禁衛的職責,因為他們不該偏向於任何一方。而寫成秦王事先埋伏,這些在秦王奮爭中發揮過重要作用的軍士,便是理所當然的功臣!”

趙國公感慨道,“一個視情如此之重的秦王,寧傾一國不負一人的秦王,連記功都不忘每一位禁衛身後事的秦王!卻身不由已、被什麼東西一步步推入了弒兄的窘地!秦王府能有多少人啊!僅有的八百人由尉遲將軍領著,都留在了秦王府保護妹妹和孩子。妹妹不聽話,秦王讓她帶孩子走,她非說不走,若非秦王動怒,她又要跟到太極宮來了!如果八百人都帶到玄武門!誰在秦王府保護孩子?老夫的舅父——高閣老聞聽玄武門打起來了,他放出的是大理寺獄中的幾百囚犯,帶他們從掖庭宮外圍、搶佔了玄武門南面的芳林門,為的是遙應秦王府,兼顧月營門。而陪秦王入朝的九人中便有微臣!我們都是無兵之將!但個個全副武裝,每個人都拿定了主意,但凡能據理力爭時,便爭,爭不過,我們便隨著秦王死嗑到底,不惜事敗之後揹負千古罵名!”

說著,趙國公長孫無忌豪飲一盞,放下酒杯時,眼中已然盈滿了淚珠。他當著諸多的晚輩女子也不擦臉,任憑涕淚橫流,哽咽著吟道:

都講秦王不滅功,

功臣相助逆途中。

中國世代尊刎頸,

頸項割開看至情!

席間一時間無人吱聲,也無人相勸,也無人認為趙國公失態。除了崔嫣、李婉清暗道,“想不到國公舅父的詩是這樣!首尾連貫,都是同字,情切之下雖說平仄不怎麼工整,但意思卻甚是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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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以為可以思索些什麼話,來安慰一下趙國公了,但聽他再次吟道:

好男莫道苦,

苦樹亦登攀。

崖苦生高木,

人苦信貞觀。

這四句裡又各有一個“苦”字,更像是道出了秦王之苦,創業之苦。而一座普通的玄武門,只因為這裡發生的一事件而變得不再普通。從今往後,註定會有許多人去解讀出各種各樣的故事版本。

那麼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秦王弒兄害弟的事兒就在那兒擺著,這些當事人搏命成功,卻無力、無法美化這件事,就讓它這麼流傳入史!

非旦如此,有些對秦王有利的細節也被勝利者省略了。這些人的內心之苦,誰又能真正體會?

貞,堅貞不移,不改初衷。觀,觀察評判,誰都可看。

也許這便是太宗皇帝上位後,一直使用貞觀二字的本意。既然無力改變,那麼便給它留個簡潔的記述,由後人評說吧。

皇帝親自為趙國公滿酒,並道,“舅父大人,且飲此盞。你既然因舊事傷心,那朕便不再追問了。”

此時趙國公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酒也喝的夠量了,他起身道,“陛下如想聽細情,微臣便陪陛下走一趟玄武門!多年來,其實微臣一直刻意不想這件事,興許到了那裡可以想起更多!”

皇帝跳起來道,“那是再好不過!”

皇后起身道,“陛下,臣妾也想去。”

金徽皇帝看了看趙國公,猜他大約不大樂意,於是便有些沉吟。皇后道,“我知道你們去了一定提到母後,可這正是我想知道的!”趙國公總算點頭。

午時已過了,金徽皇帝、柳皇后、趙國公三人各騎了馬,在幾十名護衛的跟隨下出了大明宮。皇后出宮,大街上的行人不由自主地駐足,站在街邊看,不知這位全長安至美的皇后,要陪皇帝去哪裡。

一行人於午後時分進入太極宮承天門,進翁城、入太極門,柳玉如還是上次看望徐惠才來的,此時又有著對玄武門之變的強烈好奇,因而話很少。

趙國公說,“微臣先帶陛下和娘娘看一看武德殿。”

兩人隨著趙國公,在太極殿前往右一拐,進入左延明門。

映入他們眼簾的,正是太極宮東南部的一座自成一體的寬闊場所,四周有圍牆。裡面佈局,最南面從東至西分佈著翰林院、弘文館、門下內省,中央一帶是史館,而北半部矗立著一座殿宇,上邊掛著匾額——昭德殿。

北面的宮牆,隔著太極殿的界牆,與中軸線上的兩儀門在一條線上。牆上有兩道門,西邊的是虔化門,柳玉如未進去過。

趙國公說,虔化門內是內倉,儲存著太極宮中隨時應用的物資。而東面那道門是武德門,門內便是武德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