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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2章 胡說八道

郭孝恪做過主政一方的大員,此時雖然穿的是便裝,但那個眼神、作派,一看就是經過很大場面的。

這樣一個人突然冒出來阻止,聽客們雖然聽的津津有味,心裡不願意是不願意,但是一時間也沒人敢站出來吱聲。

說書老者陪笑道,“這位老爺,你,你要帶我去見哪個熟人?!小老兒在長安也沒什麼有體面的熟人,更不認得老爺你……”

楊二妮也上來幫腔,笑容中略帶緊張地問道,“這位大爺你是誰?”

郭孝恪不便在這裡亮出身份,民間都記得安西大都護郭孝恪早就死了。

他不能答楊二妮。

而說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老者也不會隨自己走,他總不能直言要帶老者去見皇帝,這麼一說,恐怕更會有人驗他的身份了。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的帶老者走,只有官差有這個權力。

郭孝恪意識到,自己在情急之下有點唐突了,於是再度將口吻放緩和,說道,“你不走也可以,但說書亦須慎言……”

老者耳力也不錯,聽出了對方的緩和,於是連連應承,答應不說這段了。

但聽客中正有好奇心被吊的足足的,心裡癢如貓抓,此時見郭孝恪不答,便出聲道,“這位大爺你是什麼來路?怎麼大過年的,在這裡說一說高祖目光如炬、膽識過人也不讓呢。”

這句話一下子就佔住了理,有不少人亂哄哄地附和,“對,他不能隨你走!我是交了錢的,必要聽完!”

郭孝恪笑著環揖一下,對眾人道,“列位誤會了,在下只是好意提醒,”

有人嘀咕道,“好意?卻不讓我們痛快!我還以為你是長安縣的哩!”

郭孝恪朗聲道,“說書必要鋪陳、開臉兒、擺砌末。為著引人入勝,更須有串列埠、釦子①。這位老哥說高祖英明,乃是好意,但今日偏偏他卻喝了酒,難免言語失周。”

他語音朗朗,言之在理,一時沒人說話了,自己聽個樂子倒是好,但慫恿著說書人亂講,萬一犯了忌那可真不大好了。

老者聽眼前這人,輕輕鬆鬆道出了說書的四五個術語,心裡不免有些驚訝。

對方這話一點不假,要說武王伐紂,說一晝夜也不會有事。說高祖則須句句謹慎,你知道哪一句犯了忌諱?

郭孝恪道,“列位,常言道‘已樂不違他樂,樂方長久’,我們誰也不希望老哥說個書,便給他自己惹了麻煩吧?

一轉眼佔理的又成了郭孝恪。

他不但模糊了自己的身份、不必被人追問,還暗示誰要是再就此事鼓譟,誰便是沒安好心。

眾人雖然不願意,但誰都不願成為催老者下水的那個,聽個書,何必?

大不了哪日,等這個儀表堂堂的傢伙不在場時,再攛掇老者來講。

老者放了心,這才拍了一下醒木,對眾人道,“各位街坊,日晷晚又早,一眠三個飽,我們土百姓就是圖個樂子,犯不上!接下來為列位說一段兒韓信拜將——話說沛公封漢王,得到巴蜀漢中之地……”

“且慢!”有人當場發聲,極為粗暴地一下子打斷。

郭孝恪一看,人群中站出來兩位,從穿著上可以認出是兩位府官,但他們來自哪一府,一時卻分辨不清。

老者停了書,看向對方。

一人二十來歲,是個頭目,“你就給老子說方才那段兒!別人不想聽,但老子偏想聽聽高祖的英明!誰敢攔著,老子便先拉他到長安縣衙裡、問問他不要高祖英明,是什麼用意。”

老者拱手問道,“這位差爺,敢問你是……”

年輕人道,“老子是高陽公主府的!還聽不得你一部書?”

此言一出,場上立時安靜下來。

高陽公主誰人不知,她雖是貞觀皇帝庶出女,但一向深得先皇帝喜愛,又有跋扈之名。眼下先皇雖崩,但人家又成了長公主。

駙馬正是房玄齡的兒子房遺愛,此時也做著正四品的太府少卿。就這麼個少卿又是宰相之子,但在高陽公主跟前就是孫子一個。

這人說罷,便不屑地瞪了一眼剛剛制止講書的人,他雖不知這位年至四五旬之間的人什麼來路,但從對方語調由高走低,也沒什麼大不了。

老者為難地看看郭孝恪,“老爺……你看這……”

聽客們來了仗勢,紛紛起鬨,“好,我也要聽!”

郭孝恪拱手道,“那便講講,其實郭某也很想聽!”他看著老者,面帶笑意,老者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若謹慎些,也是可講的。

場上氣氛再度活躍起來,兩位官差又得了楊二妮搬過來的凳子,有人讓了地方,他們四平八穩一坐,只聽醒木一響,

有人先嚷道,“先說說我大唐高祖皇帝,早就看出大隋必然要亡,那個李密與高祖不能比,但這個早字,早在何時?”

老者再深深飲了一大口酒,笑道,“列位絕猜不到。”

高陽公主府的來人問道,“不會是從煬帝一登基吧?哈哈。”

老者道,“官爺,這也不算早,書家說的這個早,早在了仁壽三年!”

場上一片驚歎之聲,仁壽三年,楊廣還未上位呢。

郭孝恪冷笑,這真是一開口便成了胡說。

仁壽三年乃是隋煬帝老子——隋文帝的年號,隋文帝在“開皇”年號行了二十年之後,又開元“仁壽”,仁壽共四年。

若說高祖皇帝在那麼早的時候,便看出他姨父的江山要完蛋,這不是胡說八道還是什麼?

郭孝恪哭笑不得,但已不便、不想再站出來制止了。

郭孝恪忍著往下聽,只是不知道,高陽公主府兩位差官今日出來做什麼,怎麼這樣有閒心。

仁壽三年距今已四十五年,唐高祖貞觀九年駕崩時是七十歲,從駕崩至今也十四五年了。

那麼仁壽三年時,李淵撐死了三十七、八歲,他有那個先見之明的如炬眼光?郭孝恪都不信。

此刻,老者已經說道,“仁壽三年,春天裡死了原州總管龐晃,蔡陽郡公姚辯升為左武候大將軍……”

郭孝恪又是一頓驚奇,這個連他都不知道!

但老者說的似乎一點都不差,現編也編不到這麼張嘴就來——一個休祥坊的說書人,連那個什麼姚辯、有蔡陽郡公爵位都說出來了,還有寵晃的官職!

書還在往下說,而郭孝恪在驚訝中,覺得說書人口中的好多細節都很真實。如果沒有切身經歷,這些東西是說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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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一年的夏天五月,隋文曾下了詔書,‘哀哀父母,生我之勞,欲報父母之德,但隔阻了陰陽、昊天空遠,朕實在是去不了啊’!”

“那怎麼辦?”官差插上一句。

言罷特別看了一眼姓郭的,此時這個人也很專注地聽起書來。

這個年輕的官差撇了撇嘴。心說我讓你敢再阻止!高陽公主府便嚇傻你。

老者道,“詔書說……但樹欲靜而風不止,先慈已去而朕不能追隨,朕就像霜露啊,只能降生而不能回升,任何的感念和憂思都是空的啊!那六月十三日是朕的生日,朕命令海內,凡是朕的子民,都要為朕的父母——武元皇帝、元明皇后斷屠、齋戒、忌葷、忌婚……喪就不忌了!那個也忌不了!”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郭孝恪也迷到裡面去了。

這老者,連隋文帝生日是哪一天都記得這樣清楚,那麼仁壽三年,普天下傳佈隋文帝的這道詔書時,他一定是親耳聽到了。

說書老者開了場,邊說邊嘬口酒,他瞥見方才站出來阻止的人,此時也似乎入了迷地來聽書,老者便放下心來。

他給女兒丟個眼色,楊二妮又把接錢的盤子抄起來,跑到人群中攬錢。

人們只想聽故事,紛紛將一隻、兩隻大錢擲入盤中,催著快講。

到郭孝恪這邊時,郭孝恪也不吝嗇,一下子扔了五六枚大錢,楊二妮這個高興,也催著她爹快講。

老者一拍醒木,開言道,“皇天詔命,莫敢不遵。話說就在這一日,豳州三水縣也接到了聖命,詔令傳佈下來,家家戶戶,有打算割二兩肉解葷的也不割了,省錢。有打算嫁娶的也先拖拖,賣酒的不願意也沒辦法。”

說著,老者再提起大肚子酒壺去飲了一口,說道,“三水縣正有個寡婦,本人姓什麼已不知道,但這個娘子生得——花容月貌,步若擺柳,那叫一個美!”

郭孝恪暗笑,說書的一大調料,便是美貌女人,人人都愛聽。

郭孝恪不覺想到永寧坊待產的夫人崔氏,便有一刻的走神,要說步若擺柳,沒人趕的上自己的夫人。

“聽說了文帝詔書這日,娘子心說,我死了夫君,往日裡也不好穿紅掛綠,但即便稍有些顏色的看來也不便穿了。離著六月十三還有兩日,正該早作打算,不能事到臨頭會忘記了。”

“於是,這位小娘子脫了身上略為鮮豔的衣裙,換上素服。但列位想啊,六月天,那是潮的很哩,娘子便將脫下來的衣裙、連屋內被褥,一同抱到院中晾曬……”

“事無巧,便不成書。正好街上行來一隊人馬,為首的一人,生得相貌威武,不怒自威!放到現在,以小老兒的眼光,天底下也找不出幾人能比得過他!”

“問題是,此人別看年紀只有個三十六、七歲,卻身穿著正四品官袍,這可是封疆之官才有的行頭!”

“再往他身後看,那些個護衛個個精神抖擻,人人騎馬,佩弓帶劍,個個威風的像只小老虎一般!”

有人問道,“這人是誰呢?出了美人再出高官,兩人跑到了一處村子,嘿!這個有意思。我猜這個官一定不小心、看到了出來晾衣物的小娘子了!”

老者又飲了口酒,這才道,“來的非是旁人,正是大隋朝隴州刺史!”

高祖李淵以隋文帝外甥的身份,年輕時便授了千牛備身,他恰恰做過隴州刺史!郭孝恪略略算一算,仁壽三年,李淵可不就是這個歲數!

深諳說書行當的郭孝恪幾乎可以猜到,才子佳人是套路,八成李淵和這個美貌娘子要有事。

郭孝恪突然感到有些緊張,手心裡頓時汗津津的,他有些下意識地握緊了牛皮馬鞭,要不要給說書人抽上一下。

但他知道自己此時的身份,畢竟又是捕風捉影的事,自己這一鞭子下去,本來不大的事態也就張揚起來了。

他忍著不走,往下聽。

連他也不由得相信了。

如果此時出現的正是高祖李淵,那看起來也不是說書人瞎編的。

因為隴州、豳州都在渭水之北、涇河之西。關鍵這兩州離得還真不算遠,隴州在西,豳州在東,兩州距著一百五十來裡。

……

大明宮。

外命婦齊集,這些官夫人們,人人期待一睹柳皇后風采。柳玉如登上後位快一年了,但由她出面的大慶典、朝會,嚴格來說是第一次。

人人盛傳柳皇后有傾國傾城之貌,早年,褚遂良的夫人,曾與那時還在侯君集府上的柳皇后、一同出席過命婦入朝儀式,此時就更期待再近距離見她一面,好看看她有什麼改變。

在國夫人一級的命婦佇列中,來自興祿坊高府的五夫人劉青萍,又成了最年輕的一個國夫人。

但褚夫人比較一下,認為她撐不出當年柳玉如那個場面。

皇后出,外命婦就位,後邊跟出來一大串——謝貴妃、樊淑妃、德妃、賢妃、婉妃、殷妃、容妃、藍妃……謝貴妃。兩個謝貴妃!

作樂。

鍾罄齊鳴。

命婦們立定,依照有司謁者一板一眼的唱贊、引導,一齊拜皇后。

高陽公主此時也在場,別看她是公主,丈夫是太府少卿,她要來也無不可——也沒誰敢攔——自公公房玄齡故世之後,更沒人敢了。

關鍵是,自父親貞觀皇帝駕崩之後,公主感覺自己的日子不如從前好了。

金徽皇帝上位之後,除了對他親妹子新城長公主不錯,還將她接到大明宮去住,對其他公主好像並不上心。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麼想的,日常理政時,很少提及她們。

就連尚了公主的這麼多的駙馬們,在金徽朝抖起來的也不多見。

新皇新朝,總吃老本可不行,本來高陽公主還想替房遺愛再謀劃一下升路,但金徽皇帝對房家人一副看不著的態度,高陽公主,一次大明宮都沒進去過!

房遺愛不敢跟公主乍刺,公主睡覺他站崗,今日一早還同公主發牢騷,“我也是國公兒子,長孫潤也是……人家是大將軍,我是守財奴!”

說完,房遺愛找了一班狐朋狗友,不知跑到哪裡喝酒。

公主聽說,親王們到了京,那房遺愛少不了同有些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