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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2章 怒火中燒

高審行,堂堂的延州刺史,後腰上讓個孩子拿竹刀敲了一下,感覺同當年被永寧公主拿錐子扎也沒什麼區別,哪個做阿翁的沒被晚輩薅過鬍子?他依然笑呵呵的,倉促間也只是有些疑惑、不知他們對自己有什麼誤解。

身後的兩個護衛也奇怪,不知一向威嚴起來嚇人的高刺史今天是怎麼了。

高審行還猜到了一點點,這幾個少年裡面對自己成見最大的,正是那個年紀最小的郭待聘。

但他對自己的成見又來自於何人呢?

回程時,這幾個人走得不算快,高審行便故意多說一些和郭孝恪、崔穎兩人有關的事,他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郭待聘,果然見這小子在用心聽。

天黑時,一行人宿於客棧,高審行一副樂天知命、老老實實聽話的樣子,兩名護衛也老老實實的,給高審行打了洗腳水、便被他趕出去另宿,刺史說,今晚要和小朋友們好好的夜聊。

李武嘀咕說,“誰想和你夜聊,要不是你的話,興許,我們便追著平叛大軍往西邊去了。”

李壯瞅瞅郭待聘說道,“錯了吧四弟,有人還要在墓廬裡住上三年呢!難道我們不得陪著他?還怎麼去得了西州!”

郭待聘道,“只要了結了這件事,你們自管去,我不攔著了。”

高審行聽話聽音,猜出個大概,也猜到了他們的分歧是什麼了有人想去西州,但又放不下郭待聘。而且郭待聘要了結的事八成同自己有關。

刺史什麼也不問,搶先躺到客房內最裡面的一張床上,他看到大郎李雄一直沒有說話,也合衣在另一張床上躺下來,還特別看了看房門。

老三李威跑過去栓了門栓,把他的竹刀支在門後,又從褥子裡抽出根細線來、串上三隻大錢、仔細將它攔系在門後邊。跳到床上時,李威揮袖子一扇,燈也滅了。

刺史暗道,“和他們的爹一樣狡猾,怕護衛們半夜撥門進來放我跑了!”

他嘴角一勾,成心說些西州的誘人之處來逗一逗他們,自語道,“西州可真是個令人懷念的地方啊,想當年,牧場的馬一放出去呀,像一片潮水,趟起的煙塵像霧一樣,”

屋子裡靜悄悄的。

高審行自語,“那時我只是西州長史,崔穎從長安趕來西州會我,我們和馬王一家人住在牧場新村的同一座院子裡……當然……他那時還不是馬王呢,只是柳中牧場的牧監,那個時候也沒有李雄,李壯,西州的郭大都督時常跑過去,假公濟私地見我們。”

“是西州哪個郭大都督?”有個少年追問道。

高審行說,“還能有哪個?就是郭孝恪啊。”

郭待聘,“你胡說!我母親從長安到西州去,不看我父親怎麼會看你,還和你住在一起!”

高審行猛然之間不勝唏噓,也忘了屋內只是幾個未歷往事的孩子,“就是啊,她到底吃錯了哪副藥,為什麼非要跑過去呢,在長安做個高府的五夫人不是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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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崔穎如果沒到西州與自己相會,那麼菊兒也不會跟著去西州,好多的事情可能不會發生。

柳玉如也許不會和崔穎衝突起來、再和樊鶯跑到丹鳳鎮去,那麼兩人的父親柳伯餘可能不會那麼快浮出水面,崔嫣還是自己理所當然的女兒……

李武說,“他在騙我們呢,說的明顯好像半真半假的,真該把他弄到盈隆宮與大人們對質一番!”

高審行哼了一聲,說道,“說的好像老夫很理虧似的!”

郭待聘,“若不是你得罪了高陽府的房駙馬,房駙馬怎麼會安插手下在長安街頭行刺你呢?我父親怎麼會碰巧遇難!盈隆宮你也沒必要去,就把你押到我父親的墓前去,讓你在那裡說,看看你有沒有臉說的和現在一樣,大言不慚的!”

刺史聽了此言一下子噎聲,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知道長安城東謝二嫂墓園,更知道郭孝恪在墓園內確切的掩埋位置。

但是這麼多年了高審行一直以為,發生在初五長安街頭的那件凶事,就是某些人專門針對郭孝恪的為的是不使郭孝恪復出高審行甚至一度懷疑過:幕後主使了這件事的不是長孫無忌、便是江夏王李道宗。

他還是第一次在這樣寂靜的夜晚,從一個九歲孩子的口中聽到這個令他震驚的細節,震得他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顯然不像是假的。

一個九歲的孩子絕不會無中生有,將陳年往事說的如此真切、不含混。註定是盈隆宮某個真正的知情人無意中說出來、又被郭待聘聽到了,不然他哪裡知道什麼高陽府、房遺愛?

那年,在曹王李明大婚之後,他在通善坊香遠茶樓的雅閣裡是怎麼擠兌房府二公子的,高審行此刻躺在黑暗中的客棧裡,依然如在眼前。

那日,房遺愛客氣而委婉地向他借些錢,去償付歸林居的損失。

房遺愛搬出高審行和高陽公主剛剛發生的一次忘情的幽會,來要挾他、讓他乖乖掏錢。他好勝、而且惱怒萬分,立刻從官場和情場兩方面,將房遺愛反擊的體無完膚。

只要是個男人都會惱羞成怒。

那天他故意從香遠茶樓前往永寧坊,就是要給房二愣子最致命的一擊,讓他瞧瞧延州刺史同永寧坊、同金徽陛下不同尋常的關係,他不用回頭,也能猜到房遺愛坐在茶樓上無可奈何的生悶氣的樣子。

高審行想,房遺愛真敢在大街上伏擊自己麼?

郭待聘重重的一哼,尚顯著幾分稚氣,但無比的堅決:“你是刺史,是大唐命官,說出的話當然不會吞回去的!我不要你抵我父親的命,那是犯法、是拉盈隆宮四位少王踏足泥潭!我只要你當著我父親的面再說一遍你說過的,只要你肯給他行個禮,說聲對不住,我們便兩清!”

延州刺史年歲大了,又經一日的奔波,想是睏乏已極,他沒有言語。

……

早上,當這幾個深睡的少年猛然醒來時,發現高審行不在屋子裡,房門大開著,門上的銅錢到底響沒響,居然誰都沒聽到。

“讓他逃了!”李威惱悔地說。

高雄跳起來掀開延州刺史的被子,要摸摸裡面溫不溫、判斷高審行離開多久了,隨後便朝大家招手。

郭待聘過去一看,愣住了,因為高審行的枕頭上一片精溼。

李雄對郭待聘說,“我恍忽覺得他不是壞人,你看他今日見到我們之後的表現,更不像硬裝出來的,身為一個刺史註定不容人不敬的,但二弟打他那一刀時他還笑著呢。”

待聘道,“可我母親對趙國公說的話也不能是假的啊。”

幾個人匆匆收拾著奪門而出,在門外正好有個護衛跑過來,“刺史大人說年輕人覺多怕驚動你們,我們先結了店錢,此時在等公子們用飯呢,用過飯早些回長安。”

護衛退去後,少年們看到雅間裡一張桌子上菜飯都擺滿了,未動。延州刺史一個人坐在桌後,只在他自己面前擺著一罈子酒,呵呵地笑道,“老夫招人恨,知道你們本不想與老夫同席的。”

“既然知道,怎麼還坐在這裡。”

刺史面上有笑,但眼睛紅腫著。

他眨眨眼睛,狡黠地說道,“老夫若不坐在這裡的話……又怕你們吃的不放心擔心老夫這個卑鄙小人在飯裡下藥、謀害你們幾位大英雄。”

幾人站著不動,沒法子拒絕,也不知怎麼客氣。

不是因為從梁州出來這些日子沒好好吃過飯,而是有些動搖了,而高審行說出來的理由好像也說到幾個人心裡了。

刺史看看待聘,換了語氣道,“你這娃娃,不自報家門的話老夫很難把你和郭孝恪聯絡在一起!孝恪兄身材壯碩,而你身子骨也忒單薄了!是只顧著用功讀書廢寢忘食了呢還是你娘不管飯?快坐吧!”

一個有著顯赫身份的刺史,有什麼傷心事才哭成那個樣子,此時又若無其事的要管他們飯?

刺史道,“盈隆宮財大氣粗,從來都沒吃過白食是不是?”

高審行自顧自地倒了酒喝,又從盤中劈下一隻雞腿來,舉著道,“想當年你們的娘到興祿坊我的府上去,吃飯可從來不說給錢,珍珠粉也要塗到臉上才肯走的……今非昔比了!”

少年們互相使個眼色,紛紛坐下來,李武反擊道,“那也比你強,你擔心早上起來不管飯沒面子,管飯吧又破費飯錢,因而哭了一整宿。”。

高審行哈哈一笑,把那只雞腿放到郭待聘的碗裡,“那便吃他娘的!”

少年們狼吞虎嚥,有個人含糊地問,“你哭個什麼勁?”

刺史想了想道,“當然是哭老夫的益友……不過你們將來回了盈隆宮,千萬莫對人講這碼事……哦老夫倒忘了!你們是偷偷跑出來的,回去後被你們父親罰跪也說不定,哪有機會說這些閒篇兒。”

幾個人埋頭吃飯,不應聲。

高審行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勸道,“你們可住到老夫的府上,在長安玩幾天就回去吧,不知道盈隆宮急成了什麼樣子!”

李威道,“可我們搭了墓廬,小舅還要守孝三年。”

高審行,“你們倒是跑出來多少日了,還搭了墓廬!孝恪兄墓上無碑,這可不是大人們疏忽,你們不知道為什麼,但也不能鬧的人盡皆知吧?”

李壯道,“我們剛到長安,碰到城中一個叫徐敬業的帶了好多兄弟,我們不打不相識,他和同伴們一起助我們搭建起來的。”

“是誰?”

“徐敬業。”

刺史瞪著眼睛看這些人身上,問道,“他們人多勢眾的,你們只帶著幾把竹刀出來,該沒有吃什麼虧吧?”

李武道,“他還約我們一回長安去他家找他呢,怎麼看我們像吃虧的?”

“你們、你們,把什麼底細都告訴徐敬業了?!”高審行暗道,徐敬業怎麼會對他祖父英國公隱瞞這件事?早朝時,李治明明說到了黔州幾個少年的事情,可李士連聲都未吱。

李雄道,“我只說謝二嫂是我遠一支的舅母,別的未說。”

高審行籲了口氣,“快吃吧,老夫隨你們到墓園去,你們讓老夫給郭孝恪下跪、磕頭、三拜九叩都隨著你們,但你們也要答應老夫,儘快返回盈隆宮,莫讓你們的娘心焦!”

郭待聘固執地道,“我要是不呢?她騙了我這麼多年,一直對我說父親埋骨焉耆!要不是趙國公到黔州後、她才偶然對他說起來,我都不知父親埋在了哪裡!”

刺史道,“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再說這又不是她一個人定的事!”

郭待聘好不容易對眼前這位延州刺史不那麼敵對了,聞聽此言禁不住再次對他怒目,“有什麼苦衷?有什麼苦衷都不該將我父親和謝二嫂埋到一處去,連個碑也不給他立!”

“青山處處埋忠骨。”

“我父親頂天立地,不該借用一個不知名女人的墓園!我從未見她哭過,也許在盈隆宮早就把我父親忘記了,哪會管我的感受,不然怎麼會同你這樣的人也有牽扯!”

高審行暴喝一聲,“放你娘的屁!”

郭待聘一下子驚愕地把話頓住,另幾個人也下意識地跳起來,而高審行比他們跳起來的更快,舉拳要對郭待聘下手,手終是沒落到待聘身上,最後“嘩啦”一聲掀了桌子,飯菜和碗筷落了一地。

刺史面紅耳赤地叫道,“都別給老子吃了!回長安!”

店家被驚動、跑過來,看到屋內一片狼藉。

而刺史高審行一邊說著,一邊大步出外,高聲叫著護衛牽馬,也不管這幾個人,飛身上馬往南邊大道上馳去了。

待聘蹲在地下眼裡直轉淚,李雄等人慌忙上去拉起他,李威從錢袋裡掏了片金葉子塞給店家,五人在後邊飛馬追趕高審行。

不一會兒便追上了,刺史在馬上頭也不回,喝道,“你們兩個,追這麼緊幹什麼!”

兩個護衛聽了也不多問,將馬拖在後邊去了。

刺史這才大聲道,“郭待聘!你娘生你的那年……在永寧坊……是橫生倒養,知道什麼是橫生倒養嗎?你小子是腿先出來的,連腳丫子都憋紫了!可你娘在生死關頭說的什麼話?她說寧可自己死了也要保你活命,保不住你的話她也不活了,她說只要有你在你父親身邊,便是她陪伴著你父親了!可如果讓她活著而你卻死了,那她又與死了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