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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6章 寶刀不老

此時街上靜悄悄的無人,但婆子不怕。

因為相比於焉耆的狀況,牧場村的秩序就要好得多。

畢竟這裡是柳中牧及天山牧總部、護牧隊總部所在地,自貞觀十四年大唐平定高昌以後,周邊交河縣、柳中縣、蒲昌縣等正規縣域經過了近二十年的經營,民情也好於焉耆和庭州等地。

只要再過一會兒,等街上有了人,婆子就更不怕什麼了。

再說西邊隔院子便是天山牧總牧監劉武的宅第,她有什麼可怕的?

不過聽對方這麼說話,婆子心內也很驚訝,不由問道,“你倒說說看,都知道些什麼來頭?”

那人道,“赤河金礦的管事曹廣是你大兒子,院子也曾經是天山牧總牧監家的!後來他一家人去了長安,便將這座院子送予了你。”

婆子更為吃驚,持著條帚站在那兒直眨吧眼,如果這是些牧場村的人倒罷了,家底兒都叫人一語道破,以這種不屑的口氣,而她不認的這些人。

那人道,“那又如何?老爺我講的可是道理。試問昔日之富貴者,今日又在何處?一個人該是什麼命便是什麼命,你看我,上一朝時是財主,此時仍是財主。你兒子倒是在赤河邊管著一座金礦,但那些金子是你家的麼?可敢隨意花麼?”

他坐在馬上,探頭往院子裡看了看,“窮命的腦袋!我看你竟連個使喚的丫頭也沒有,怎麼賠我袍子?只要你好說話,老爺我……”

跟班中有個年輕的小聲提醒道,“老爺,這裡離庭州可不遠啊,又是在牧場村,我們不好多事,”

這位老爺不等他話說完,便低聲將他喝止了,“住嘴!你懂什麼!”

薛禮率唐軍過庭州時,刺史來濟曾率庭州舉城民眾出城迎接,那個場面此時想起來還讓他心神不寧的。

三千大唐輕騎兵軍容嚴整,風吹不動,五百陌刀隊刀光凜冽,看樣子砍一城的叛亂都不帶喘口氣兒的。

那面薛字帥旗迎風招展,旗下薛禮威風凜凜,面容凝重,頭頂帥盔上飄一篷紅纓,身穿銀甲,胸前獸面掩心,白袍上垂著一條象徵品階的紫絨飛帶,皮靴插在鐙裡,一張銅胎硬弓,數根雕翎箭,鞍子上掛著一杆明晃晃的長戟。

薛禮如有神示,目光往人群中掃了一下,他這種有舊案的人,便像被那道目光狠狠抓了一把相仿,渾身都不得勁兒。

唐軍丟下庭州連城都不進,直奔白楊河方向,好像不在意他們這些翻浪的小魚小蝦,直接要去西邊收網似的。

隨後來濟刺史在庭州嚴厲起來,差衙們逐坊逐裡張貼告示,催人去自守。

但別人可去自守,他不能去,身上帶著原庭州刺史王達的一條命案呢。

眼下罪跡未顯,還可容他籌劃退路,但等有些蝦米們一落網,一條蝦戳他一鉗子,他是條泥鰍也藏不住了。

跟班不說話了,其餘人也不說話,有座下的馬不安分地刨著蹄子。

遠處,已有早起的村中人開院門,清嗓子。

婆子緊握掃帚,往街兩邊看了看,對他們怒目而視。

原本他不是這麼打算的,要去邏些城,牧場村和柳中牧場是唯一一條道,不然就得翻越天山了。

這些年柳中牧場雖說不似以前那樣把衛森嚴了,貫通在牧場裡面的、連線牧場新村和舊村的一條大道上也很少有人盤察,但那得分對誰。

此人在金沙嶺上便想好了主意,天不亮趕至牧場新村,詐開郝婆子祖孫的院門,讓她來不及叫喊便將她們控制起來,院中有吃有喝,可容他們這些人委藏一白天,然後趁天黑時過牧場。

誰知等他們摸到新村時,婆子已然在街上了。她隨時會扯起嗓子叫。

他換了一副笑模樣,從馬鞍邊的包裹裡拽出來一串大錢,掛在拐棍兒上挑著、伸到婆子面前來,

“嬸子,我方才是逗你呢,你不認得我了?”

婆子不答話,站在院門邊,萬夫莫開。

“我們主僕連夜從庭州來,有趟買賣要趕到邏些城去,眼下人困馬乏的,正巧見到了故人……”他挑著錢往前遞了遞,“只要嬸子容我們在院中歇一日、睡上一覺,再管我們些粗茶淡飯,這些只算是定錢。”

婆子不缺錢。

金礦管事曹廣時不時給她送錢過來。

瘸腳老漢離世後,這些年她不置丫環、不用使女也是事實,但那不是因為沒錢。婆子一直當自己是這座院子裡的僕婦,依舊和孫子住在門房裡。

僕婦怎麼能有丫環?

門房和廚房她和孫子一直用著,但正房,尤其是二層樓上邊,婆子從不涉足,也不許包括她孫子在內的任何人上去,曹廣來看娘,也得住門房。

婆子堅信,這座院子真正的主人早晚有一天會回來。

此時婆子不說話,是在回想這個庭州來人到底是誰,他怎麼會認得自己。

馬上的人微微一樂,看來還是錢管用。

他將拐棍兒“叭”地往上一挑,那串錢順竿兒滑回到他的手上,再朝婆子拋過去,吩咐道,“還不扶老爺我下來,進去以後都規矩些,莫粗聲大氣的嚇著我嬸子!把馬餵飽了,留個人看住大門,天黑我們趕路!”

有兩個人跳下馬過來架住他,助其下馬,原來他有一條腿不能吃重,比另條腿也短著半截子。

婆子不接錢,任憑它丟到地上,擰了鼻子說,“我認得你了!”

那人已下了馬,上前來道,“嬸子你認得我最好,那便好商量了。”

哪知婆子立刻舉起掃帚,瞪眼說道,“你是早年被陛下一腳踢瘸了的賈克邪,你爹是草商賈富貴,你祖父便是偷過我兒子的賈查坤!收起你的臭錢,我可不招待賣兒賊的後人!”

賈克邪且行且近,臉色倏地一變,“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話音未落乾淨,婆子的掃帚便沒頭沒臉地打下來,賈克邪伸柺棍一撥,掃帚在他肩頭打出一團塵土也顧不得了,一把將婆子搡進院門,頭也不回地勾手道,“快進院子裡來!”

婆子仰面跌進院門裡,口中喊道,“高大人,你快來救我……”

賈克邪已經邁步進了院子,吩咐,“塞上她嘴巴,別招了人來!”

再看婆子已經一跤跌暈過去了,賈老爺哧道,“你當高大人是神仙麼,說到便到。”

十幾個人手忙腳亂地牽馬入院,有人直撲門房,婆子的孫子剛一冒頭便被制服,嘴也塞了,有人從裡面栓上院門。

賈老爺抬頭看院中陳設,寬敞的院子,高大的正房,足夠他們在這裡一天了。想不到昔日堂堂的天山牧總牧監的院子他也有機會住進來一趟。院子裡栽著大片蔬菜,撒韁的馬們過去啃食他也不管,邁步便往裡走。

大門外蹄聲響近,鑾鈴聲在門外住了,有人用力叩擊院門。

賈老爺驚疑地低聲喝問道,“把誰關到外邊了!”左右看看,人員,馬匹一個不缺。

只聽牆外又有個人行近,“高大人,小人的眼睛沒花吧?真的是你麼?”

有個膛音十足的男聲應道,“不錯,正是高某,呵呵,我記得你是在陳贍護牧隊裡,叫……叫……”

他一時想不起來了,片刻後便尷尬道,“老夫離了西州長史之職,總有十幾年了!”

“高大人,小人在護牧時落了殘疾,此時已賦閒在家了。”

“那大清早的,怎麼你還帶著弩呢?”

“小人聽到這裡好像郝媽媽喊了一聲,過來看看,可別有事。”

高大人道,“在這裡應該是西州最安穩的地方,又怎麼會有事?老夫從牧場裡一出來還恍忽見這裡有些人呢。”

又道,“老夫給你引見,這個孩子便是郭孝恪和崔穎的兒子,待聘。這個是柳玉如的兒子李雄,這個是崔嫣的兒子李壯,這個是謝金蓮的兒子李威,這個是思晴的……”

來的是高審行!賈克邪在院中如遭火炙,四下裡找藏身之處,一眼看到了虛掩著門的廚房。隨行的那些人們屏著氣息,都悄悄拉出傢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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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只有高審行和幾個孩子、一個殘疾的護牧隊,開門打出去、再從牧場中飛馳一過,總有七八分脫身的可能。

婆子已經轉醒,但嘴被塞住了,在那裡嗚嗚作聲。

院子外邊,護牧隊感嘆道,“啊啊,日子過得可真快!當年有人傳我們的總牧監在長安遭遇了不測,我不相信,可這都多少年了不見他……看到這幾位公子,小人便想起他的樣子來了!!!”

外邊接著叩門,不似方才迫切,護牧隊嘀咕道,“難道郝媽媽未醒?”

高審行道,“你自管放心你的總牧監好了,他哪裡會有事?此次老夫以延州刺史之身份來西州,便是奉了現皇的旨意,專門領幾位少王、待聘來尋訪一番舊居的,不然等他們一家子重回了大明宮,恐怕就沒功夫回來了!”

再壓低聲說道,“你是護牧隊,老夫說脫了嘴,但你不能亂對人講,”

護牧隊狂喜道,“總牧監要回長安麼?那可真是太好了!柳娘娘、謝金蓮樊鶯都會回去,那麼今年再過年時,我也要請求去大明宮看看總牧監。”

高審行制止道,“剛都和你說什麼了?這就要嚷出去了!”

護牧隊員不大好意思,意識到自己方才高聲了,於是再低聲道,“高大人你看,郝媽媽可能上了年紀,此時八成還未起來,不如叫小的去回稟了劉總牧監,他聽說了這些訊息註定要擺場酒了,嘻嘻……”

“還不快去,你這頭饞騾子!”

周密的計劃都叫高審行的到來給攪了,院內不好再藏。

門外幾個人仍在閒聊,全無警覺。院內,賈老爺眼神決絕,勾勾手示意手下,再衝著院門方向狠勁地一揮。

人們明白了,放輕了腳步去菜地裡牽過馬來,先把賈克邪架到馬上,再各人拉自已的馬,兩個吐蕃人欺身在院門後邊,回頭看賈克邪,老賈手猛一揮,吐蕃人一左一右“嚯”地拉開院門,率先衝了出去,後邊的人魚貫而出。

門前不遠處,只站著延州刺史高審行和那個護牧隊兩個人,賈克邪一腳門裡一腳門外,聲音也放開了,命令兩個身強力壯的吐蕃人,“別廢話,快開啟他,我們好走!”

高審行大聲道,“你能往哪兒走!”

一個吐蕃人直撲高審行,另一個吐蕃人直撲空著一條袖管兒的護牧隊員。

“高大人小心!”護牧隊唯有的一隻手上是一隻上好了弦的七連發快弩,先一步閃開了揮刀劈向自己的吐蕃人,“叭”地一弩先射中了另一個吐蕃人的當胸,這才招呼自己這邊。

延州刺史高審行不再是當年那個略顯的文弱的西州長史,多年的舞钁墾荒不光練就了一把子力氣,反應也今非昔比。

他一把拉倒了中箭的當面之敵,立刻橫一跨步來助護牧隊。

護牧隊為照顧高審行,自己已失了先機,連連閃避吐蕃人的揮刀猛砍,險象環生,高審行已躍到了吐蕃人身後,伸左手薅了他後背,那人搶了兩下,竟然不能掙脫,反手一刀回砍過來!

護牧隊舉弩欲再射,怕誤傷了高審行,但吐蕃人這一刀已砍出去了!

高審行抓著的手未放,另一邊曲肘攔了吐蕃人的胳膊,吐蕃人砍過來的那把刀居然脫手了。他不住地掙扎,後頸上又挨了重重的一拳,彷彿被只鐵榔頭砸到一般,支撐不住地暈倒於地。

後邊的人早就衝出來了,掩身於門邊的李雄,李壯,李威,李武四人奇兵突出,放馬留人。先一把拽人落馬,再行制服,手中不撒傢伙的,腕子上早就挨了一竹刀,幹淨利落,手法嫻熟。

只有先突出來的一個人舉刀偷襲高審行,又被護牧隊一弩箭斃命。

等到天山牧總牧監劉武的家人被驚動了,跑出來看什麼究竟,院門前的這場熱鬧已經消停了。

賈克邪帶著的十三個人,兩人死命,餘者遭擒。

蹲在牆根下的郭待聘這才站起來,高審行拍了他肩膀誇獎道,“小子,是你爹的兒子!若非你這個主意,婆子豈不當了他們的人質?”

劉武接報,興奮難耐,衣冠不整地跑出來見高審行,兩人一個是天山牧總牧監,一個是延州刺史,品階相仿,但劉武依然衝著高審行深施一禮,說道,“高大人,你可想死下官了!是要重主西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