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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羅全發威

高峻從西州回來,先是去工地,後是接謝氏母女,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倒把草場裡最重要的賈富貴揀草的事放在最後一項。

看看母女在家裡被安頓好,小女娃的生活再也不用被她舅舅一家打擾,高峻騎馬到了草場。看到草場裡被重新揀過的牧草碼得整整齊齊才放心。這才又來到工地上,離著大老遠就聽到工地上兩撥兒人在吵吵。

走過去一看,先看到高峪。他這位堂兄的打扮差點沒有把高峻逗樂。高峪手裡拄了一根粗點的樹枝,一手扶著額頭上的一塊白羊肚手巾,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高峻以為二哥這幾天沒日沒夜地累病了,走到高峪近前,剛要說話,看到高峪正用手擋了臉,衝自己擠眉弄眼,心裡就明白了。

旁邊那撥不速之客也在挑燈夜戰,高峪土窯邊上那座建築也現出了雛形。是一座青磚小樓,看樣子不是旅店就是酒館。一層已經蓋完,正在蓋第二層。高峻看得出他們請來的泥瓦匠有兩把刷子,那小樓蓋得,四四方方,別緻大氣。

此刻正有一個模樣特像交河牧王允達的人,手叉著腰站在高峪的土窯邊上喊,“兄弟們,我這邊正缺人手,有願意過來的,我王老板情願出雙倍的工錢,每人每宿十個大錢。”

王多丁帶的那些人停下土窯上的活兒,幾個人在那裡嘀咕了一陣,王多丁走到高峪的跟前,不好意思地說道,“高老闆,你看真不好意思,弟兄們出來幹活,就是想多撈些大錢。”

高峪沒好氣地擺擺手,“去吧,去吧,你們算是把我害苦了!這三更半夜的,讓我去哪再找人呢?”說著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上的手巾也掉了。

王多丁走到那人的面前,“滿櫃大伯,我們這可是半路辭了高老爺到你這兒來的,你可不能說話不自話呀?”

高峻於是知道,這位撬行的人正是善政村的財主,王滿櫃。

王滿櫃說,“不能,不能,鄉裡鄉親的,我怎能騙你們,這回看在同村的份上,先發錢、再幹活兒。”

高峻悄悄問高峪,“你這邊進度怎麼樣?”

高峪也低聲說,“第一座窯已經完工了,明天正好是好日子,開窯!先烘著!”

高峻樂了。高峪瞅著他道,“一開始你讓我由著他們從這裡拉人,我還不理解。再加上你拿來了批文,還讓我由著他們蹦達,我更不理解。這回我剛一說到開窯,才知道你小子一開始就沒安著好心。”

高峻怕他高聲,身上道,“你知道就行了,何必說出來,小心讓人聽了去。”

高峪起身,衝手下人喊道,“大家這兩天辛苦了,反正人手不夠也幹不了了,今晚歇工,留兩個人看窯,剩下的跟我去下館子,我請你們喝酒!”

第二天一大早,高峪、高峻二人就帶人到了工地上,挑了一掛鞭,架起柴草、添了木炭開始烘窯。

只見濃煙滾滾的由土窯的上邊著冒出來,就著西北方向吹來的小風,把旁邊那座新起的青磚小樓整個遮在煙霧裡。小樓上施工的人立刻發出一陣陣劇烈的咳嗽,連大工在內,丟了工具紛給分跑下來躲得老遠,站在那裡看高峪這邊烘窯。

王滿櫃昨天晚上在拉人一局中又佔了上風,心中好不快意。誰知道人剛過來,那邊高峪就拉著人撤下土窯去喝酒,真是有苦也說不出。但是事先說好了先給錢。也只好捏了鼻子掏了錢分給王多丁這些人。

王多丁這些人怎麼會實打實幹?一宿的時間,一會這個肚子疼去出恭,一會那個人煙癮犯了先抽袋煙,總之說玩了一夜還差不多。每人十個大錢到了自己的兜兒裡,玩兒起來也是花樣百出,把個王財主氣得,強打精神撐到了天亮。

天一亮想轟了這幫人幹點活,高峪兄弟這夥人吃飽喝足了,又來點火。別說再幹活兒了,連王財主都被濃煙嗆跑了。

偏偏王多丁又帶了人過來說,“滿櫃大伯,昨天的活、錢兩清,今天你若還需要我們,我們就留下接著給你幹。不需要,我們再去那邊找找。”

王滿櫃沒好氣地說,“去吧去吧,我有活兒也幹不了了!留你們幹嘛?看——熱——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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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王多丁笑嘻嘻地來找高峪,“高老爺給個任務唄。”

高峪兩眼眯成了一條細縫說道,“新窯先烘著,你帶人做了磚模子,在向陽的地方打坯,越多越好,等窯一干,馬上燒磚!”

“得嘞。”王多丁領著人去了。

高峻看著王滿櫃那些人,心裡暗樂。也知道憑王財主這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地跑到牧場村來攪和。看著王滿櫃與交河牧副監王允達頗為相似的面孔,這事情裡面的關節,就是用腳後跟也能猜得清楚。

在西州別駕王大人的府上。客廳裡,王達背著手站在窗前,氣得手腳發涼。心說,看來有句話說得再好不過了,“與不會辦事的蠢材共事,能全身而退者,可稱俊傑”。

上一次,那個戶曹孫玄,差點就把自己裝到口袋裡去,要不是自己機敏,怕是十個王達也裝進去了。

這次又是自己的親兄弟,在高峻那兒吃了委屈,又不甘心從此受了,一直想著扳回一局。也怪自己嘴欠,你說好好的、非把高峻批文要用那塊牧場村村東無主地的事情告訴他做什麼?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他扭回身,揮著手衝他兄弟吼道,“這事兒我管不了,人家拿著批文,是你們去那裡湊熱鬧,又不是我讓你們去的,該!”

王允達一臉的惶恐,央求道,“親哥,你不管,我找誰去?這回,那棟小樓可是把我的大半積蓄都吃進去了。王滿櫃這孫子,不但用的都是由柳中縣拉來的磚、料、大工匠,材料用度多浪費了不少錢不說,連TM小工也比人家貴了一倍的價錢。”

王別駕把胸中的惡氣壓了再壓,對他兄弟說道,“郭都督有話,那邊的事只讓孫玄來管。你去找他吧,我出個條子你帶上。”

想了想又說,“你還是別出面了,高峻早就認得你了。你去,不是不打自招麼?這事兒你讓王滿櫃那個犢子去辦。”

高峻由工地上下來,看到羅得刀。羅得刀也看到了高大人。因為謝氏母女的事情沒有幹好,高大人破天荒沒有揍自己,心裡想著,要怎麼樣彌補一下才好。看看高峪的窯開始烘窯了,主動到高大人跟前說道,“高大人,燒磚可不是鬧了玩的,這個有必要請個大師傅,不然怕有麻煩。”

高峻沒想到這個關節,讚賞地看了看羅得刀,“那你就去辦這件事情,將功贖罪。”羅得刀領命去了。

高峻找到劉武,高峻告訴劉武,正式啟用馮徵做團官,負責牧草收購,另外有臨時的活也多給他去做,劉武答應了,想著第二天在牧場議事的時候把馮徵的任命宣佈一下。這些天,三位牧監都不在,都是劉武主持每天的議事。

劉武知道,一個排馬,能這麼快地做到團官,馮徵要不是遇到了高大人,幹到四十歲也未見能。對高峻說,“那個王錄事,除了膽子小一些,還是有些能力的。高大人,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再讓他幹回錄事一職,不然牧場中許多的事情,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高峻想了想道,“我是擔心,萬士巨的差事沒有了,王錄事又是嶽牧監親口說貶下來的。讓他這麼快就官復原職,好像是我有意與嶽牧監做對似的……這樣,你可以先私下裡與王喜柱說一說,讓他踏實幹活。幹好了,總會再回來的。”

高峻說,“這兩天給我累得夠嗆,你去牧場裡盯著,我得回家躺一會才行。”

劉武辭了高大人,想著王喜柱,遂往馬廄裡走來。

王錄事被貶之後,一氣之下到馬廄喂馬,正好與羅全分在一個牧群,兩個人還負責一間馬廄。每人五匹馬。

這個羅全不是個省油的燈,眼光往上撩。自以為與羅管家一同為高大人辦了兩碼事,都還不錯,就把自己同羅管家看成平起平坐相仿。再說,一筆又寫不出兩個“羅”字,是不是。

所以天天盼著這位高大人賞自己個好一點的差事,見到了劉牧丞派到本群的女群頭,也是按捺不住心裡發癢,就對這位姓劉的女群頭吹了大話:說現在我在你下邊,不用多久就爬到到你上邊去了。

這位女群頭叫劉採霞,三十來歲,一般模樣,是個十分有心計的。她眼看著一起來的這批女牧子中,柳玉如嫁了牧監、楊雀兒嫁了排馬,王彩蓮因為與萬團官的親信拉上了關係,一開始是揀草房的管事,後來又去了柳中縣服侍萬士巨,眼見著步步高昇。

可是想想自己,來了牧場之後一點起色都沒有,還不是上邊沒有人?可是話說到眼前這個羅全,她卻是十分的看不上眼。聽了羅全的話,心裡罵道,“就你這個樣子的,老孃絕看不到眼裡”

劉採霞在老家裡是有老公的,只不過是因為自已被官府流放了,兩人才分隔兩地不能見面。心想以自己的條件,也不能和柳玉如、楊雀兒那樣幹。只想著認真些,把牧群裡的差事辦好就行了。不過聽了羅全的口氣,好像這位高大人也是個任人為親的。就感覺再怎麼幹也是沒有前途,也不搭理羅全。

偏偏王錄事因為受了萬士巨的牽連,貶到王採霞的牧群裡喂馬,時時受這個羅全的欺負。馬廄裡十匹馬,羅全和王喜柱各管五匹。王喜柱雖然人下來了,可做事還算有板有眼,該上料上料,該飲水飲水。按著規矩走下來,才幾天的功夫,他那五匹馬就明顯的比羅全的水靈。

羅全看看業務上落了下風,嘴上卻不讓人,對王喜柱說,“你就是再幹,還能回到錄事的職位上去?兩眼盯著那個差事的人多了去!我把話放在這兒,就是我去幹了錄事,也輪不到你了。”

王喜柱沒好氣地說,“我是幹啥吆喝啥,你上去了我恭喜你。不過幹什麼差事首先要人心服口服,先把你的馬喂肥了再說吧。”羅全來了氣,把手中端的鍘草房鍘細、拌了糧食的精馬料胡亂加到馬槽裡,還故意揚了王喜柱一脖領子。

王喜柱抖了衣領道,“你往哪裡喂呢?我這裡是領口,不是馬嘴!”

羅全滿不在乎,說道,“我就把你領口當了馬嘴,誰看見了?”正說著,劉採霞到各個馬廄裡檢察,一步邁進來。

王喜柱氣乎乎地對劉採霞道,“你看看他,不好好喂馬,把馬料都弄到我脖子裡來了!”

羅全看到來人是劉採霞,心說剛給她灌了**湯,敢不向了我說!“明明是你自己弄的,反來怪我,劉群頭你可要秉公辦理。”

劉採霞冷冷地道,“我都看到了,讓我說昧心話卻是不能,羅大哥,你看你把馬喂成了什麼樣子!”

劉彩霞的態度讓羅全大為意外,“好、好、好,你們兩個勾搭好了來算計我,看我不告訴高大人知道,有你們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