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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探監(一)

山青,秋重,雨天,蜀地溼寒。

梓潼城外,帝君廟後院。

顧儀斜靠在門上,蓑衣裹身,斗笠遮面,壓低的帽簷之下,雙眼十分驚醒地注視著坑坑窪窪的一條小路,時有寒鴉為雨所驚,枯叫三聲,不見起落,卻有樹葉婆娑亂影響動,水滴小徑上,明澈成泊,雖是土路碎石,然踏足其中,卻無半星泥點,雨幕若紗,山景雖動卻如圖。

也不知顧儀等了多久時間,他耳邊一動,忽然聽得一些響聲,除了雨滴落在廟後門廊之上的聲音外,另有一陣馬蹄之聲傳來,聽其聲似有多匹,且漸行漸近。

顧儀警覺起來,他身體雖說未動,但蓑衣之下,一手已暗握在劍柄之上,鋒刃漸出,然卻不透一絲殺氣。

好在馬蹄之聲中亦無殺氣,約莫過去一炷香的時間,馬蹄聲已近在廟前,轉過一片林角,兩名道人各騎一馬,其後再牽一馬,頭戴斗笠而來,見來者如此,顧儀暗收起劍,上前兩步走出門廊,走到雨中。

兩道人已來到門前,一人翻身下馬,與顧儀一起將另一老道人扶下,細看方才能看出,老道人是前些日子接顧儀等人進入帝君廟的那位老道長,而另一位道人,斗笠之下,竟是江州重山派陳掌門。

顧儀與陳掌門一起將老道長扶下馬,顧儀問道:“陳掌門,前路如何?”

陳掌門搖頭說道:“大道之上仍有崗哨巡視,但好在天降雨露,通往城西的小路尚可行走,城裡的戒備也放鬆了許多,看來他們已經預設我們走了。”

“這樣就好。”顧儀點頭說罷,便與陳掌門一同走到牽著的那匹馬後,從鞍囊之內取下兩個皮袋,將之拎入了院中。

院內有一牛棚,不過眼下這裡沒有耕牛,倒是另栓有幾匹馬,馬前,梁嵐和呂朝雲正等在那裡,與顧儀一樣也都蓑衣斗笠穿戴整齊,見顧儀與陳掌門走了進來,便立時迎了上去,梁嵐問道:“如何?”

陳掌門說道:“可以走城西小路,不過有些泥濘難行,你們要小心一些了。”

梁嵐說道:“那便好,那也就夠了,顧儀,朝雲,我們準備出發吧。”

顧儀點頭說:“好。”然後將手中皮袋栓在棚裡的馬背上,呂朝雲問道:“姐姐,你當真要隨我們入綿州嗎?眼下事情如此重大,當真不回長安?”

梁嵐一邊牽過自己的馬一邊說道:“我此番入蜀,本就是要找綿州府的張太守,我們查到的事雖然重要,但我要去辦的事也一樣重要,朝雲你就不必多操心了,輕重緩急我自有安排。”

她都這麼說了,呂朝雲也不好再多問什麼,於是也牽過自己的馬,三人一同走出院外。陳掌門與老道長一同來到院門口相送,梁嵐轉身對陳掌門說道:“陳掌門,此次一別,路上還請多加小心,翠煙閣不會善罷甘休,行事千萬低調,不要輕易暴露自己。”

陳掌門說道:“我也在江湖上行走了許久了,梁女俠不必多叮囑我,我自會關照自己的,倒是梁女俠你們才是,此去往西,地險人稀,多加小心。”

梁嵐與顧儀、呂朝雲一同上馬,雨中,稍離的遠些便看不清楚面容,梁嵐說道:“陳掌門放心吧,道長,此番還要麻煩你了。”

老道說道:“不妨,修道之人,四處雲遊便是修行,陳掌門與老道一同走,不會被人認出來的。”

梁嵐說道:“道長放心,不須多少時日,此地便會重歸朝廷之手,到那時,道長在這座帝君廟中,便會方便許多了。”

老道笑了起來,說道:“我若是圖個方便,那便從了翠煙閣了,豈不更是方便?道有正邪,正氣凜然,這才是修道。”

梁嵐也笑了,說道:“如此說來,在下小看道長了,道長思悟至此,實在高明,女流之輩口出俗言,見諒,見諒。”

老道完全不以為意,說道:“不妨,不妨。”

梁嵐又對陳掌門說道:“陳掌門,在下叮囑你的事,切莫忘記。”

陳掌門說道:“不會忘的,至荊州江陵,將信物交到館驛中一人手裡,事關重大,陳某不會搞錯的。”

梁嵐抱拳道:“是我嗦了,陳掌門,道長,如此,告辭了。”

顧儀與呂朝雲也一同說道:“告辭了。”

陳掌門與道長也一同作別,三人調轉馬頭便要出發,馬蹄一動,陳掌門對顧儀說道:“顧少俠,切記,劍下留人。”

“顧某謹記。”顧儀回頭答應了一聲,三匹馬便一同起步,踏破雨中動態的靜謐之景,向城西小路而去。

潯陽江邊,江州府內,監牢地下。

一人坐在草墊之上,兩手掩面,衣衫襤褸,腳腕之上綁有鐵鏈,從剩下的破爛衣衫大致能看出,此人之前絕非亡命之徒,只是因何關在這大牢死囚之內,大概沒人說得清楚,或者說,能說清楚的人是不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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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囚牢房位處地下,且在普通牢房之下的更深之處,此地關過的死囚不少,但眼下卻只關了了一人,地下比地上更為陰冷,石牆縫隙之中,常有露水滲入,地下沒有陽光,青苔不多,倒是長出許多蘑菇,也虧得是陰冷,倒也少有蚊蟲,偶爾有一些老鼠竄行,但這裡也沒有什麼值得啃咬的東西,死囚犯們也不會捉他們取樂。

遠處“喀拉”一聲,似是大門上的鎖頭被人開啟了,死囚抬起頭來,看向鐵欄杆之外,黝黑的通道之內沒有燈火,什麼也看不清,只能聽見一些聲響,但死囚還是努力地朝外看著。

“吱呀”一聲,大門開啟了,火光從門口傳來,把這死囚牢內照亮了一些,這裡與尋常的大牢也沒什麼太多區別,都是兩排牢房中間通道,唯一的不同,便是這裡關的是死囚罷了。

火光讓死囚犯十分不適應,逼的他真不開眼,只得以手遮擋,不過從腳步聲來聽,來者一共有三人。

三人在死囚犯的牢外站定,死囚犯的眼睛稍為適應了一些,抬頭看去,一人身著官服,顯是這裡的地方官,其後兩人不是獄卒,而是兵丁,他開口說道:“你們是誰?”

為首那官取出紙筆,問道:“死囚姓名?”

死囚犯掙扎著勉強站起身來,說道:“我是長安城十六衛大將軍手下親衛莊瑞,奉命到江州府查案,不是死囚。”

那官壓根不理他,一邊寫一邊說道:“犯人莊瑞,你可願認罪?”

死囚說道:“莊瑞未曾犯罪,立即放了我,否則將軍府不會放過你們江州府的。”

那官繼續邊寫邊說道:“死囚莊瑞已認罪,收押死囚牢,不堪心中愧疚,自縊而死。”

莊瑞抓住鐵欄,說道:“你說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江州府為何與賊勾結?你們要幹什麼?”

那人繼續說道:“江州府管束不當,現太守願自領其責,望朝廷降罰。”

說罷寫罷,那人也不管莊瑞仍在說什麼,扭回身對身後兩人說道:“好了,案子審完了,動手吧,記住了,犯人自縊而死。”

兩個兵丁回道:“是!”說罷,一人手舉火把,另一人上前便要開啟死囚所在的牢門。

莊瑞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說道:“你是誰?你是太守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幹?我也沒查到你們勾結翠煙閣,你們還藏了什麼事?為什麼要殺我滅口?”

兵丁開著鎖,那官走近牢房兩步,對莊瑞說道:“你沒查到嗎?好,好好好,那就好,那你就安心的去吧。”

莊瑞說道:“死囚問斬的時節已經過了,你這麼幹,不怕朝廷裡的人查嗎?不怕大理寺丞查嗎?”

那官卻笑了起來,說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嘛,沒事的,你是自縊而死的,牢門口的獄卒們都不在,這看管失責之事,太守他會自己頂的,你就不必多操心了。”

“嘩啦”一陣鐵索響動,牢門開啟了,那兵丁推開牢門,取出一條麻繩,剛要進去動手,突然之間,卻見另一個兵丁上前一步,用手中火把的握柄狠砸在那人腦後,那兵丁立時便暈了過去。

“什麼?你是……”那官被這突如其來的形勢驚到,還未說出第二句話,那兵丁已欺身至他的身旁,抬手一掌劈在其脖頸之間,馬上便使其倒地不起。

莊瑞也被眼前這一幕嚇到了,但腦子也馬上反應了過來,說道:“你是誰?是將軍府的人嗎?”

那人摘下兵丁用的頭盔,蹲下從倒地的兵丁身上摸出一串鑰匙,說道:“我不是將軍府的,但我是來救你出去的,既然他說了這裡的獄卒都不在,那咱們就趕快走吧。”

說罷,那人便走進死牢之中,替莊瑞開啟了手銬腳鐐,說道:“怎麼樣,莊校尉,還能走嗎?”

莊瑞摸了摸自己被鐵鏈鎖了許久的腳腕,說道:“勉強可以,跑恐怕就不行了。”

那人點點頭,伸手將莊瑞拉到身旁,用肩膀把他架起,說道:“沒關係,咱們出去了再說,我也是等了好久才有這麼個救你的機會,讓你多受苦了。”

莊瑞說道:“是我自己太過莽撞了,不過,壯士,你究竟是什麼人?說一下吧,這樣我跟你走也算安心。”

那人說道:“好吧,我是歐陽老相的侍衛莫廣,他老人家和戴將軍關係甚好,是他派我來這裡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