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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下鉤

江州,釣磯山外。

一支船隊沿湖自北向南,直入彭蠡湖中,停靠於大湖之北。此地已處江、洪兩州交界之處,在江州都昌城西南七十餘裡處,談不上是什麼重要的地方,卻也並不荒涼,山腳下有一村莊,其中村民南可入湖打魚,北出山外又有良田沃野,年頭好時,糧食收成便相當不錯,年頭不好時,也有打魚收成又可解急,故而雖說清苦了些,安居樂業倒是不成問題。

與江州西部地區不同,昔日重山派所在之處以多山著稱,而此地雖稱釣磯山,但山卻不高,地勢也並不險惡,村民上山打柴也甚是方便,漁樵耕種,此地可謂一應俱全。山上有一座寺廟,其中有些僧人居住,人數不多,也只在山腰出開一塊地產,種些青菜糧食而已,若想要潛心隱居修佛,這座算是清幽的寺廟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麼一個安靜祥和的小地方,最近卻漸漸熱鬧了起來,一夥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人到了這裡,在山上開了塊地,建了幾座房子,規模不大,但人員往來卻十分多,不過倒也不是壞事,這些人幫村子擴大了一下水邊的小港,和村裡人做買賣,說話也都十分客氣。除了寺廟裡的和尚們會抱怨一下打擾清淨,也沒人對他們有什麼意見。

不必猜了,這些人便是翠煙閣的人,船隊在村子裡停下,船上人押著許多官差模樣的人上了岸,村民們看著好奇地看著眼前的這群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可不知道這些官差是假的,紛紛猜測起來。

張堂主也在上了岸,莊瑞就跟在他身後,看著眼前的景象,問道:“張堂主,我們這是要?”

張堂主神秘一笑,說道:“莊校尉不必多問,跟我來便是了。”說罷,便邁著輕快地步伐向通往山中的道路走去。

卞卜兒跟上張堂主,問道:“堂主,這些人就這麼帶過去嗎?”

張堂主看著他,想了想,說道:“這些人先安排到山後關押,不許村民靠近,再說點好話,給點好處,這件事儘量捂住,明白嗎?”

卞卜兒也是明白人,當即問道:“這些圍觀之人,要如何安撫,確保他們不會開口亂說?”

張堂主看了一眼莊瑞,笑了,說道:“我翠煙閣本就不是名門正派,抓些人進來,當然也輪不著別人多問,即便是真正的官差,抓了又有何妨?該嚇唬的時候,就嚇唬一下,有好處,有嚇唬,誰會開口亂說呢。”

卞卜兒心領神會:“屬下明白。”說完,便開始對手下進行安排,驅趕好事的圍觀者,待到人群散盡,方才帶人將這些假官差押往後山。

莊瑞跟著張堂主,兩人並沒有跟著這些人往後山,而是順著道路,一路向山上而去,張堂主邊走邊說道:“莊校尉,你覺得在這個地方,定居生活,如何啊?”

莊瑞說道:“是個好地方,只是如果有你們這樣的一批人駐紮附近,想必誰也不會過的太安穩吧。”

“哈哈哈哈。”張堂主笑了起來,說道,“這話倒是不錯,此地若是沒有我們,的確是一方樂土,不過我們不來,這裡也只是個小村子,熱鬧不起來的。”

莊瑞搖頭說道:“我聽說此山名為釣磯山,得名自晉代,有陶威公生於此地,而後於此釣織梭化龍而得名,且不說此地地位如何,但就這南鄰大湖,熱鬧不起來還不至於。”

張堂主頓時眼前一亮,說道:“哦?莊校尉居然有如此見識?這麼說是我小看你了。”

莊瑞笑道:“為兵將者,武廟六十四將,還是要認得的。”

張堂主說道:“之前在船上之時,莊校尉的見解就讓我很是驚奇,現在見聞之廣,又與我所想不同,真是讓我開啟眼界啊。”

莊瑞有一些得意,但還是說道:“張堂主莫要如此,誇獎的話,聽多了反倒覺得諷刺了。只是不知堂主要帶我去往何處?”

兩人邊說邊走,山勢不高,不知不覺已近山腰,張堂主手指遠處一棟房屋說道:“那裡是我建來的居住之處,你我可到那邊先休息一下,而後便可一同往山後關押之處,審問那些假官差了。”

莊瑞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不遠處的山間,的確有一塊平坦之地,其中房屋外形略顯簡陋,但佈局卻十分講究,院落前後廳分的很是清楚,兩側又有廂房,他開口問道:“江州之地,素色堂置了許多地產,為何張堂主你要帶我到此處來?”

張堂主說道:“此地清幽,少有人打擾,豈不是審問機密要務的最佳地方?”

莊瑞更是疑惑了,張堂主見他仍有不解,於是說道:“有些事情,終歸還是清淨一些的好,免得有多餘的人知道多餘的事。這個地方,便是我素色堂中,知道的人也不多。”他附在莊瑞耳邊小聲說道:“即便是素色堂內,也不是每個人都該知道東西。”

莊瑞聽他如此說來,更是疑惑了,他與翠煙閣本就沒什麼關係,以一個客人的身份,怎麼張堂主這樣的事情都跟自己說。這個疑惑不能說出口,莊瑞只好跟上張堂主的步伐,一道向那些房屋走去。

來到院子門口,一彪形大漢正在門口等候,見張堂主到了,馬上迎上去,說道:“堂主,您可算是到了。”

張堂主對莊瑞介紹道:“這個是龐猛,我手下的香主。”他又對龐猛說道,“這個是長安的莊校尉,我請來的客人。”

龐猛馬上抱拳說道:“既是堂主的客人,那便是我翠煙閣的客人,莊校尉,我這個人平時說話做事都比較直接,若是哪裡照顧不周,你可要明說啊。”

莊瑞趕忙說道:“哪裡哪裡,龐香主客氣了。”

龐猛對張堂主說道:“堂主,既然你來了,也該告訴我要做什麼了吧,老龐我在這兒看院子看了三天了,這附近連點玩樂的地方都沒有,你還不許我帶女人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張堂主說道:“才三天時間,你就受不了了?”

龐猛馬上說道:“沒有沒有,沒有受不了,堂主你便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做得,但是什麼都不跟我說,又要我在這裡閒著,叫人不是滋味啊。”

張堂主笑道:“知道你閒不住,我這不是來給你安排事了嘛。”

龐猛一聽有事做,立馬精神了起來,問道:“有事就好,堂主您說。”

張堂主說道:“你現在到後山去,卞卜兒在那兒看管我押來的人,我給他的命令是不許有任何人靠近關押之處……”

龐猛接話道:“您是讓我去安排人把那兒看得更嚴實?放心吧堂主,我辦事絕對靠譜,我老龐看著的地方,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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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堂主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要你帶你的人過去,給卞卜兒說,讓他的人撤走,換你看管。”

龐猛有些疑問:“您是信不過卞卜兒?堂主,你要是對兄弟們有什麼看法,你可要直說啊。”

張堂主笑了,說道:“你能別打岔,讓我把話說完嗎?”

龐猛馬上閉嘴,不再說話,張堂主繼續說道:“我給他的命令是在村外下的,圍觀的人聽到的不少,不少人也知道了我押來了一批官差,卞卜兒在後山的佈置十分周全,我要你們二人換班,安排的要疏漏一些,讓好事之人混進來。”

龐猛激動了起來,忍不住又插嘴說道:“堂主您是安排我們設伏,抓潛入進來的人?高招……”

張堂主抬手拍了他胸口一下,瞪著他,龐猛立刻知錯,緊閉嘴唇,張堂主說道:“不是要你們設伏,是要你們走漏消息,讓人知道,我抓了一些人,而且要讓人潛進去,和那些被關的人能接觸到,讓外人‘準確的’知道咱們抓了什麼人。”他眼神變得有些兇狠,“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龐猛答道:“是,屬下完全明白了,我和卞卜兒換崗之後,會從外面運幾壇酒進來,跟兄弟們分著喝,還會和卞卜兒兄弟吵上一架。”

張堂主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去做吧。”

“得令!”龐猛領受命令,一抱拳,轉身便下山去了。

張堂主看著身旁的莊瑞,看著他若有所思的表情,說道:“怎麼樣,莊校尉,我打算做什麼,你看懂了嗎?”

莊瑞開口說道:“張堂主的意思,是要讓這些人背後的人知道這些人在這裡,他們會來救這些人?”

張堂主這時卻得意了起來,說道:“不是這麼簡單,莊校尉,好戲要開場了,你還看不出來嗎?我可是光明正大地把這些人從轉運使的船上要走的,也特意明目張膽地把船隊開到了這裡,卻又好似要封鎖這裡的訊息一般。”

莊瑞思索一番,說道:“張堂主來要人,說是要查這些人的背後,押來了卻不審問,故意要走漏消息,還是準確地走漏,可見張堂主你完全清楚這些人是什麼人。”

張堂主往後一靠,倚在門邊,點頭說道:“沒錯,繼續。”

莊瑞繼續思考,說道:“既然是要求‘準確’走漏消息,說明有不止一股勢力在盯著你張堂主,有一些人可能會把你抓來的人當作是別的人。”

張堂主點頭點得更深了,說道:“沒錯,你說的對,繼續。”

莊瑞順著這個思路,繼續說道:“你還很大方地邀請我來一起查這件事,說明你想讓呂轉運使也注意這裡,更是提早便讓剛才那位龐香主守在這裡,你是要讓所有關注翠煙閣的勢力都注意這個地方?”他想了想,繼續說道,“都看著這裡,卻只有真正這些人背後的人會來解救,你想讓所有關注翠煙閣的勢力都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人?”

張堂主笑了起來,說道:“莊校尉,你確實讓我很是滿意,看了京城的人派你來,還真是選對人了。”

莊瑞仍在思考,問道:“可是,為什麼是這個地方?”

張堂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當你在釣魚的時候,總是想釣到大魚,不過有時候呢,魚餌會被小魚先叼走,你又該怎麼辦呢?”

莊瑞疑問道:“這麼說,張堂主你下了不止一個餌?”

張堂主笑了起來,說道:“莊校尉,舞臺我已經搭好了,觀眾呢……”他手一指莊瑞,“我也請到了,現在只等演員到齊,戲就要開場了。不過現在還有時間,你可以先在這裡休息一下,若是我算的沒錯,離開場至少還要有兩三天,此地風景正佳,又有肥美酒魚,莊校尉你之前受了不少的苦,現在正是休養一下的時候,請吧。”

他伸出手來,示意莊瑞隨他進入院中,客隨主便,張堂主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也就沒再追問的必要了,除了留個心眼之外,莊瑞乾脆也不多說,隨張堂主一道,在這簡陋的住所之中休息去了。

離村子北邊不遠之處,一艘小船悄悄停在靠岸不遠之處,此地是岸邊淺灘,卻沒有碼頭可停靠,四下並無旁人,船上,莫廣和船伕簡單交待了兩句,便施展輕功,飛身上岸,而小船則調轉船頭,順著來路返回。

莫廣並未多做停留,他知道張堂主的船隊就在村外碼頭停泊,於是觀察周遭地勢,也不多耽擱,便果斷進山而去,山村之中,人多口雜,保不齊便是到處眼線,莫廣自知身處敵營深處,還是要謹慎一些比較好。

上山不久,山道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年輕的僧人,身背著一些柴火,似是要下山去,莫廣不知對方身份,不敢貿然上前搭話,四下並無灌木草叢,於是他飛身一躍,在樹杈之間藏身起來。

這一手上樹的功夫,原本便是悄無聲息,按理說著僧人斷不該聽到,只是待到此人行至莫廣所在樹杈之下時,突然抬起頭來,只是林間枝杈甚密,頭頂上只有葉片樹枝,全然看不到人影,僧人四下檢視了許久,始終找不到人影,無法可想,便只好又下山去了,臨走之際,還不忘再四下檢視一番,主要是在觀察其身後通往山上的道路,似是要防什麼人上山。

樹上,莫廣長舒了一口氣,幸虧他剛才上樹躲藏之時留了個心眼,即刻便轉移到了一根粗壯的樹枝後面,以樹葉遮擋了自己的身影,若是稍為放鬆一些,此刻便已經暴露了。

莫廣不得不感慨,即便已十分小心了,仍是身處險境,方才那個和尚,已莫廣的經驗看去,其行路、神情、走路時身背柴火的姿勢,都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清苦和尚了,這種樣子是演不出來的,卻仍是差點發現了自己的所在,可見其功夫不錯,此地的確臥虎藏龍。

想到這裡,莫廣頓時發覺了事情有問題,也立即發覺了,既然這個和尚對周遭環境如此警惕,那麼此人就絕對不是普通和尚,會是素色堂的眼線嗎?

莫廣搖了搖頭,這裡是張堂主的地盤,他是可以大張旗鼓的駐紮此地的。暗哨這種事,首先要隱藏自己,打扮成這麼一個充滿警惕的僧人,絕不是什麼暗哨該做的事,那麼問題就來了,這個僧人這麼警惕,要防的人是誰呢?

莫廣想到此處,頓時來了興致,張堂主這麼高調做事的地方,這個武功不錯的和尚,要說不是江湖中人莫廣絕對不信,那麼他所防備的就只可能是張堂主手下的人。從僧人的行為看,下山大概確實是要販柴,換些糧食,但卻十分警惕有人往山上去,如果莫廣猜的沒錯,山上大概有一座寺廟,而這座寺廟裡的人,怕是和翠煙閣有不少過節。

想通了這一點,莫廣再次飛身而動,並不下地,只是在樹杈之間來回跳躍,宛若一隻生活在此間的野猿,這樣行了不到一個時辰,莫廣發覺自己已身處靠近山頂的位置了,山的確不高,卻在眼前有一座不大的小廟。

莫廣自樹杈跳到牆頭,看了一眼廟內打坐的僧人,頓時明白了方才那下山的和尚在警惕什麼,他看到了,這些打坐的僧人們,雖說都身著破敗僧袍,口誦佛經,但這個數量,是絕不可能在這座小廟裡住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