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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失控(五)

長安城,待賢坊。

大和尚正在廚房之中忙活著,自打他半年前被李老板從將軍府保出來之後,但凡李老板府上要請客,總是要請他過來。城裡人知道他的妙緣酒肆傍上了待賢坊,生意也就更加紅火了,畢竟誰不想多個門路呢。

花園之中,李老板擺下宴席,場面搞得不大,但酒**致,更有歌舞助興,任誰都頗有面子。

雖然離約定的時候還有半個時辰,但賓客已然先到了,最早來到府上的是李老板的老朋友韓侍郎,回到京城這半年了,除了參加過一次陸相的婚宴,李老板從來不與朝中重臣來往,這位韓侍郎在朝中地位不高,只是與李老板私交不錯,所以經常有些往來。

當然了,韓侍郎作為尚書省下面的官職,魏相的手下,時常與李老板有所來往,這件事還是讓人有些議論,不過既然魏相自己什麼都不說,李老板也什麼都不說,朝中各位的議論也就僅限於議論而已。

第二個到的是李老板此次設宴主要請的客人,門下省的竇相,這位朝中公認的老好人平日裡實在有些悠閒,如今雖說天子下令要他和陸相一起接手與魏相一同查的軍械案,但具體操作之事,竇相大多都交給了陸相來做,自己一點想要摻和的意思都沒有,對此朝中眾人也不覺得奇怪,畢竟要查的都是魏相故交,大家都覺得大概是竇相覺得魏相地位依然很穩當,不願招惹魏相,得罪人的事,還是交給陸相做比較好。

不過此番李老板設宴邀請他,這件事就比較讓人感興趣了,朝中官員大概都有耳聞,軍械案之事最早便是由李老板上報出去的,天子也單獨召見過李老板,令其暗中做事也頗有可能,最初大家都猜測此事可能是天子召回王爺以平衡魏相的勢力,其後陸相接手查案也印證了大家的猜測,畢竟陸相是歐陽老相的門生,歐陽老相又是李老板的岳父,其中關係,勢力劃分,大家自然明白。

但有意思的事,之前上朝之時,陸相向天子呈上了調查的情況,所有涉案之人雖與魏相都有一點關係,陸相卻隻字不提其中關係,更是發言為魏相開脫,稱其在調查之時助力頗多,大力誇讚其高風亮節,大有兩省之間親如一家的趨勢,搞得天子十分不快,那日天子的表情群臣可都是看到了,這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今日李老板宴請竇相,這就更有意思了,頭一回打破了不與朝中重臣私交的傳統,更是直接請到府上,尤其是就在陸相呈上報告,天子再次單獨召見李老板之後,這一番公開的宴請更是惹人注目,只可惜李老板只請了寥寥數人,朝中諸臣想要探聽訊息,可就有點難了。

還有一位來客,是御史臺的柳御史,這位在朝中不常說話,但也是人人畏懼,只要他一開口,那免不了便是朝中一片腥風血雨,自他做了御史臺的長官,總共彈劾過朝中四位重臣,而且每次都成功了,可以說魏相獨攬朝政一事,這位柳御史至少貢獻了三分。

不過大家也不太把此人認作是魏相的人,其一在於柳御史平日裡誰都不見,什麼社交都不參與,只一心撲在御史臺的公事之中,且魏相的人他也從來不曾放過,四位重臣之中,有一人便是魏相曾經的老師,兩家說不定還有些仇怨。其二就在於半年之前,他把女兒嫁給了陸相之子,這兩家一結親,可以說引起了許多議論,柳御史向來不依靠任何人,如今卻把自己跟陸相捆在了一起,這其中奧妙實在值得深思。

今日李老板請了柳御史來,這件事更是讓人浮想聯翩,與柳御史一起到的還有陸相手下的許閣老,這兩人不是一同來的,但卻是一塊到的府門口,算一算參宴的人,韓侍郎是魏相手下,柳御史代表御史臺,許閣老自然代表陸相,竇相更是專程邀請來的,這一場不大的宴席,居然把朝中所有說得上話的勢力都請來了,開宴的前一日,更是有衛總管來過一趟待賢坊,雖說今日不曾上朝,但長安城的官員們或許都察覺到了,也許天氣真的要變了。

李老板一一將客人接到府中,宴席上更是有歐陽老相作陪,幾位來客互相客套一番,觥籌交際,酒樂聲色,一開始,大家都只聊些無關緊要的家常小事,自然賓主盡歡,更有大和尚不斷得為桌上端來他拿手的好菜,讓人大飽口福。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老板開口對身旁竇相說道:“竇相,你可知今日宗儒設宴,宴請諸位,所為何事?”

竇相掃視了一圈眾人,眾人也紛紛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知道,該談正事了,竇相說道:“所為何事,大概大家都知道吧,王爺您不必客套,儘管說便是了。”

李老板笑了笑,竇相這回話完全在他意料之中,於是他說道:“前日裡聖上召我入宮,談了些事情,我請諸位來,便是要交待一番聖上叮囑我做的事。”

這番話讓在場的人都不覺得意外,他們自從接到待賢坊的請帖,便大概猜到了一二,柳御史說道:“是為軍械案對吧,王爺盡可以直說。”

李老板放下筷子,想了一下,說道:“我要說的事,可能與諸位猜的略有不同,不過既然柳御史已經提到了軍械案,大家不妨說一說,你們對這件事是什麼看法?”

這句話就讓諸位有些猶豫了,李老板面見過聖上之後再召集眾人,那多半便是直接代表天子的意思,這麼問話,說輕了是打探口風,說重了那便是要在場眾人表態,若是說的不好,也能就要危險了,於是大家一個個的互相看看,等著有人先開口。

這個反應自然也在李老板的預料之中,他端起酒杯,飲了一口,看著眾人,意思很明白了,你們不說話,我便不說話,無可奈何之下,柳御史當先說道:“軍械案之事,我倒是有一些意見,若是王爺感興趣,那我便說了。”

“哦?”李老板說道,“柳御史請說,若是好的意見,我自然可以呈送給聖上。”

柳御史再掃視了一圈眾人,更是看了看韓侍郎,又扭回頭,對李老板說道:“我的意見是這樣的,明明這件案子牽扯魏相的人,更是牽扯安北都護府的軍務,那事情就該由我們御史臺來做,由魏相自己做,或是交給三省……竇相,在下並無它意……都難免牽扯人情,我御史臺秉公辦案,用不了多長時間,便能把案子查個清清楚楚,誰盜運軍械,誰私調兵丁,絕對查的乾乾淨淨,如今拖了這麼久還沒結果,這便是交給三省處理的弊病,今日是私宴,我也就直說了,竇相,還請見諒。”

竇相自然只是點點頭,說道:“柳御史所言有理,確實,如果交給御史臺辦,可能的確秉公無私。”

李老板也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如果交給御史臺,想必早列好了名單,把人挨個抓過來審問便是,想要結果,自然簡單,許閣老,你覺得呢?”

許閣老突然被點到名字,有些措手不及,畢竟今日他是代表陸相來的,想來前幾日陸相向天子呈送的報告大概就是今日宴席的原因,所以他其實並不想多說什麼,但看李老板這意思,自己算是逃不掉了,柳御史的意思又是批評調查的人,自然就是在批評前幾日陸相的上書,他也就不得不給陸相辯護幾句了。

“王爺,柳御史說的,固然沒錯,但若是事情總那麼好辦就好了,軍械案一事,雖說天子要查個明白,但其中牽扯了魏相,若是處理的不好,免不了便要起黨爭之事,更何況此事一開始便是天子要魏相去查,其中意味,我想自不必多說,該動哪些,該查哪些,柳御史,恐怕你也不好辦吧。”

柳御史自然懂他是什麼意思,只是搖搖頭,說道:“是啊,你們辦事,也總歸要這麼辦。”

李老板點點頭,說道:“在朝中為官,許閣老可謂經驗頗多,所謂伴君如伴虎,若是對天子的話揣摩不當,的確不好,韓侍郎,你說呢。”

他這句揣摩不當,讓許閣老不禁品味了一番,韓侍郎被點到名字,也不含糊,端起酒杯說道:“我是吏部的人,軍械案說與我有關,那也的確有關,說與我無關,關係也的確不大,王爺,你是問我的意思,還是問魏相的意思?”

李老板也端起酒杯,說道:“自然是魏相的意思。”

韓侍郎想了想,說道:“魏相的意思,這個好說,魏相在朝中為相,位高權重,可謂位極人臣,如今牽扯案中的多半是自己門生,那該怎麼辦?自然是要把這些壞自己名聲的人清理乾淨嘍?不然呢,還能當真把這些被查出來的人給包庇下來嗎?”

他話說的十分直白,在場諸位互相看了看,也認可了他說的話,沒錯,魏相差不多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了,朝內朝外多少人都看著他的臉色吃飯,如今自己故交門生惹事,要清理分割乾淨也是自然的。李老板也認可似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那麼韓侍郎,你自己的意思呢?”

韓侍郎皺了皺眉頭,心想我的意思?我一個小小的吏部侍郎能有什麼意思?於是他說道:“王爺問我的意思,那自然是與魏相一致,這些不老實的官吏當然要查個清楚。”

“有意思,有意思。”李老板說道,“如此說來,御史臺要查,魏相也要查,陸相不太想查,竇相,你呢?”

竇相笑了笑,說道:“查,天子要查,那便查,王爺,你覺得該怎麼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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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把問題扔回給了李老板,若論圓滑,可能誰也不及這位在朝數十載的竇相了,李老板說道:“天子的意思,自然是要查,我也要查,我也查了,也把我查的結果交給天子了,許閣老,你覺得我查的結果會怎麼樣呢?”

許閣老想了想,若是李老板也查了,那麼當日天子那不好看的臉色,恐怕就不是不滿調查結果了,更是懷疑陸相自己了,陸相這一手究竟是福是禍,可就真的難說了,其他人聽了這話,也紛紛思考了起來,若是李老板也查了,那便是天子明確要查魏相的事了,大家都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立場了。許閣老說道:“天威難測,以王爺的本事,查明此案大概不難,天子有何諭旨,還望王爺明示。”

李老板卻說道:“天子對諸位當然沒什麼諭旨,說實話吧,今日若不是柳御史提及,我本不打算說軍械案一事的。”

“哦?”柳御史問道,“這麼說來是我問錯了?王爺,您直說吧,究竟是為何事?”

李老板放下酒杯,起身看著眾人,說道:“我今日設宴,自然是有事要拜託諸位,不為別的,只是與眾位辭行,順便讓大家看到我請諸位來了,不久之後,我要再離開京城一趟,去解決天子的另一件心頭大患。”他看向許閣老,說道,“許閣老,你也不必想,軍械案一事,這就算是瞭解了,陸相他也不必多費心了。”他又看向韓侍郎,說道,“韓侍郎,天子在意的,還有一件事,有一批軍糧的事,被魏相瞞下來了,你回去不妨告訴一下魏相,就說三個字就好。”

“哪三個字?”韓侍郎問道。

李老板笑著說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