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小艇突擊（上）
聖父歷1157年1月11日，清晨四點二十五分。
夜空中幾點寒星瑟瑟發抖，陰森森的大海頗不平靜，譁——譁——不時從濃重的鉛黑色中翻卷出銀白色。
“風向東南，風速四到五級。”巴拉萬裹著一身寒氣進入軍用帳篷報出資料。
馬斯特噼裡啪啦撥打算盤，又拉計算尺得出結果，“這樣的風向、風速，飛魚號滿帆行駛二十一分鐘後抵達目標！”
“不要滿帆，那樣靠幫敵船時姿態不好調整！航速保持在七節最好！”喬爾豪說。
馬斯特又一番計算，“七節航速抵達目標敵船需要三十八分鐘！逆風返航靠岸需要一小時零三分鐘！”
“早潮是什麼時候？藉助早潮返航會快些吧？”鄧肯問。
“早潮在六點前後開始，六點二十三分左右達到高*潮。實際上，潮水不利我們返航的，飛魚號船小不好控制，反而是敵船體積大壓浪！”喬爾豪耐心地解釋。
“哦，我只是問問，不干擾你們的！”鄧肯頗有自知之明，絕不幹外行指揮內行的事。
“那麼，突擊行動現在開始？”下達命令前，行動總指揮林德還是徵詢鄧肯。
“沒有問題！現在，我們大家對錶——”鄧肯掏出懷錶。
軍帳中的所有人都掏出懷錶較準。
軍帳距停靠在海邊的飛魚號百米左右，兩位負責接應與埋伏的西境軍團連長，匆匆出軍帳上馬趕往自己的防區。其他人送突擊隊員上船。
鄧肯把德克雷叫到身邊，“這麼黑沉的夜色裡，你這雙眼睛能為飛魚號引航麼？”
“首先，海盜們呆在那裡輕易不會走的！找一個洋流、水深都合適的地方停泊並不容易！”金髮少年快活地邊走邊說，“其次，德克雷有一雙貓頭鷹的眼睛！他們跑不了！”
眾人寂靜無聲地走著，德克雷的話都聽見了，感染了他的樂觀情緒，默默地會心微笑。
“看樣夜視魔法藥劑不應該發給你的！”鄧肯打趣著。
“噢，我慷慨的公爵大人！如果您賜我一隻懷錶，藥劑馬上還您！”
鄧肯大笑，“留著吧！懷錶麼，我現在也沒有了，等你回來的！這事查赫萊替我記著！”
船長維奇伍德，船員馬庫拉、克林納，布魯斯由德克雷替換了。突擊隊長查赫萊，隊員阿米揚、多諾芬、本傑明。小艇空間有限，原本要加入的康斯坦丁不上了。
這是我的機會！德克雷暗想，或許我還能做為一名突擊隊員參戰的！
清晨四點三十七分。
飛魚號載了八人升帆啟航，像一條背鰭高張的鯊魚無聲無息撲奔獵物！
船長兼舵手維奇伍德，沉穩下達命令：“滿帆全速航行！”
查赫萊四人微感錯愕，軍帳中不是說全速航行靠幫敵船姿態難以控制麼？可是也說了要儘量搶在早潮前返航靠岸。算了，上船就把命交給船長了！
三名船員不折不扣執行了命令！十幾天的高強度訓練，他們摸黑也能熟悉操作帆索了。
兩張主帆張滿，三張副帆張滿，飛魚號破浪前行，濺起的飛沫像暴雨淋溼了甲板上坐著的四人！
“向舷牆下靠！喝，你們這幫旱鴨子連這都不懂！”查赫萊向只會用防水皮衣把自己裹得緊緊的三名隊員喊，舷牆就是常說的船幫，高過甲板一米多。
在這顛簸搖晃的小艇上能有個牢固安穩的依靠，對陸地上長大的三人來說也是個安慰。
“報告船長，航速十三節！”船員克林納精確測定了航速。
德克雷這時已經攀上了前主桅，在接近桅頂處安裝有一個橫撐。德克雷騎坐在橫撐上，將自己栓在還剩半米高的桅杆上，瞭望遠處。這是個極端危險的工作。
四點四十五分。
“船長，十一點方向發現目標！”桅杆上的德克雷喊。
“落後主帆！前主帆落到四分之三處！”維奇伍德邊搬動舵把修正航向，邊下命令。
甲板上僅剩的兩名船員，利落地完成了船長的指令。飛魚號的航速頓時減下來了。
“報告船長，航速九節！”
“報告船長，目標正前方！航向無修正！”
維奇伍德鎖定了舵把。
再沒有冰冷刺骨的海水，時不時如暴雨迸濺在身上了，躲在舷牆下的四人不約而同噓口長氣。可寒風仍然像刀子一樣在臉上劃過！
有刀子一樣的寒風分散注意力反而是好事！查赫萊心裡想，不然他們要暈船了！旱鴨子突擊訓練個十天半月在甲板上站穩不難，手上動作也能不走樣！可不暈船那是想多啦！這點要跟鄧肯說的。
四點四十八分。
維奇伍德，“報告航速！目標方位！”
“報告，航速七節！”
“報告，目標正前方！”
“收起三張副帆！”維奇伍德下令。
船艏斜拉索上的三張軟帆也收起來了，小艇降速不堪明顯。五分鐘後，克林納再報航速為六節。
寒風凜冽中，兩名船員奔忙得滿頭大汗！
四點五十九分。
德克雷滑下桅杆，跑到船尾，“船長，目標輪廓清晰，大概在五百米外！”
“船長，航速五節！”克林納報告。
維奇伍德下令，“全體五分鐘準備！”
坐在甲板上的本傑明等三人開始揉搓凍僵的雙手，喝下夜視藥劑。
黑暗中查赫萊呵呵輕笑：這個維奇伍德有一套，靠上敵船用時二十七分！呃，我的兄弟也不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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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諾芬瞪一眼傻笑的查赫萊，小心翼翼在防水皮衣下取出滑膛槍。她是看到槍用於實戰比查赫萊早大半年，可得到這寶貝卻是五天前。她在訓練的間歇打了七十多槍，似乎隱約體會到了查赫萊吹噓的槍與人一體的感覺了，那家夥打了四百多槍才體會到，有什麼好趾高氣揚的！
維奇伍德更加小心地駕駛飛魚號，看他滿臉風霜和沉穩的眼睛，沒人相信他是個剛滿二十二歲的青年。但二十二歲的他，不折不扣是個海上生涯近十年的老手啦。
而且這十年還是在九死一生的捕鯨船上度過的！他從清掃甲板的小夥計做起，幹過划槳手、舵手、與海中巨獸直面搏殺的標槍手！最後做到了“拉法蘭”號的三副！
飛魚號的效能讓維奇伍德驚歎！速度還只是一方面，實際上它的方方面面都堪稱卓越！
暗淡的星光勾勒出敵船巨大的輪廓。它就像一頭沉睡的史前巨獸，飛魚號憑藉慣性靜悄悄靠上去！
維奇伍德熱血沸騰了，彷彿又回到了駕乘小艇獵殺噴水巨獸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