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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鍾華甄腦子閃過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被人算計了。

現場的環境有些混亂, 似乎有翻找過的痕跡,張相被人放平在躺椅上,身體已經涼透了。張夫人坐在地上, 哭得死去活來。

張夫人已經差人去請御醫, 又讓下人去報官, 鍾華甄坐在椅子上,手上膠黏的血跡讓她覺得噁心。

張相有幾個不成器的兒子, 孫子孫女和她年歲差不多大, 書房重地, 不是普通人呆的。外面哭成一團, 屋裡的相府下人都在戒備她, 尤其是張夫人, 她恨不得要鍾華甄扒皮樣。

張夫人性子是典型的世家女子, 活了五六十年都是守禮有教養, 如今露出這種表情, 顯然以為事情是鍾華甄做的。

鍾華甄多看她幾眼,手慢慢攥緊了一些, 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朝她開口道:“難怪張相特地邀我前來, 張夫人,我鍾家近年雖沒大動靜, 卻也不是好惹的,我好心前來探望張相, 你們卻讓人打暈算計我, 未免太不把鍾家放在眼裡!”

她把匕首擲在地上,發出清脆響聲,先聲奪人把自己摘除。

就算張相是年邁的老人, 以鍾華甄的身手,也不可能做到毫無動靜把人殺死。她暈倒之前有人在這裡,只能有兩種解釋,要麼是她運氣不好撞上有刺客,要麼就是張相用性命自導自演。

張夫人已經上了年紀,一雙眼睛狠得淬毒樣,卻又因為哭得沒力氣,站都站起不起,只能被大兒子扶住。

張相是在朝高官,極少偏袒,他兒子們都不隨他,資質平庸,只得一步步往上升,他大兒子則是出了名的和事佬,萬事以和為貴。但父親的死對他打擊也不小,他眼睛也是紅的。

“鍾世子血口噴人也要有點證據,父親不過是想同鍾家化干戈為玉帛,”張相大兒子在朝為官,知道鍾家得寵,忍下一句謾罵的話,“父親出事時只有鍾世子在場,難不成世子還要來一句父親陷害於你?可恥可笑。”

“我若是動張相,何苦留著證據等你們發現?張大人一句血口噴人倒是在隨意臆斷,我清白無辜,一切交於官府來查判,你沒有證據也不是親眼所見,直接便說兇手是我,太過荒謬,張相在天有靈,也絕不會許你這般胡亂冤枉人。”

鍾華甄做了這麼多年世子,說話是有底氣的,不卑不亢間甚至還有些咄咄逼人,“相府之中當有御醫,請張大人前去請人過來,你們想要冤枉我,我管不著,但我的清白,卻不是誰都可以汙衊的。”

早就有人去請御醫,御醫一趕過來時就見到兩方對立而站,張夫人在張相身邊哭個不停。

張相連呼吸都已經停了,華佗再世也救不了人。御醫聽完張大人的話後,硬著頭皮幫鍾華甄上前檢查後頸。

他雖覺鍾華甄的骨架偏小,卻沒說這無關緊要的事,朝張夫人和魏尚書行禮說:“世子常年養尊處優,肌|膚細嫩,比常人更易留下痕跡,後頸留下的青紫雖不大,但也確實有一些,應該是不久前被人重擊過。”

鍾華甄扶著後頸,屋內的氣氛格外壓抑安靜,誰也不說話,外面的哭聲也越發明顯,鍾華甄已經聽到有幾位大人的詢問聲。

今日是休沐,張相已經從朝中退居家裡養傷,但他底下弟子官員不少,來拜訪的人自不少。

鍾華甄手上都是血,都已經有些乾涸,她長身直立,一人站在書房,未見慌亂。

張夫人氣得想上手打她,又被她大兒子攔住,喊母親三思,她嘶啞著聲音道:“我念你年紀小,在相爺身邊勸他無數次,讓他不用那些事對你下手,他好不容易容易才松下口,讓你來侯府把事情說明白,你何必下此狠手?以為做些手腳便無人再懷疑你?我真是看錯你這狠毒至極的人!”

張夫人氣急了,已經認定兇手是她。

鍾華甄一頓,看向張夫人,張大人心知張夫人說錯話了,連忙道:“母親氣糊塗了!父親在朝為官,廉政清明,不可能說出那種話。”

張夫人也緩過來一些,就算張相真有過那種心思,這些也不是能說出來的,鍾華甄不僅得皇帝寵愛,她還是鍾家世子。

鍾華甄腦子飛速回想方才進來時的情景,看樣子張夫人似乎還不清楚她身份,但張相知道,信上很明確,他連小七都查到了。

如果張相已經知道她的女兒身,那根本用不著法子設計她,他明明可以拿捏住這個把柄,讓長公主和她不敢輕舉妄動。

鍾華甄手攥緊,又明白張相手段是狠的,這種事是他的作風。

“張夫人信與不信與我沒有關係,”鍾華甄道,“但張相的死與我無關便是與我無關。”

旁事到底如何她猜不到,但剛才有人把她打暈一定是真的。

“書房由重兵把守,沒一個人見到有外人出入!你所說所舉,只不過是想逃脫罪責,枉相爺一番好心。”張夫人依舊不信她,她拿起旁邊的茶杯,想衝她砸過去,被張大人攔下來後,她氣都快喘不上來。

“母親,事情還未下定論,使不得,”他把茶杯放回去,“去請大夫過來。”

鍾華甄胸膛微微起伏,她專門帶了暗衛,想要闖出相府不難,但闖出後什麼也做不了,恐怕才回到侯府,就已經有人以謀殺重臣的罪責將她打入天牢。

屋外下的雪越來越大,書房附近的人越來越多,又被侍衛驅趕離開,刑部魏尚書匆匆趕過來,進了書房,他本來是探望張相的,沒想到突然間就出了事。

魏尚書是不信鍾華甄能做出這種事,她也沒力氣做這種事,他在幫張相驗胸口的傷,鍾華甄安靜待在一邊。

等過了一刻鍾後,魏尚書才道:“相爺胸口刀傷幹淨利落,應該是習武之人留下的,世子力氣弱小,刺不出這種傷口。”

“魏尚書,定是鍾世子認為相爺要對她不利,這才提前下手,又做出不是自己所為的假證據,”張夫人聲音啞了,顫抖的手指著她,“一定是她。”

魏尚書面上為難,若鍾華甄不是東宮一派,他藉機把她帶去刑部並不是問題,可現在鍾華甄要是踏足刑部的門,恐怕百姓心中就會給張相的事做個定論,必會傷及侯府與東宮的關係。

鍾華甄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從袖中拿出帕子擦手上的血,她開口輕道:“方才張夫人同我說張相要對我做一些事,我至今未想明白是什麼事,張夫人既然認定是我殺的人,那也請告知我這些事是什麼事,我好看看是不是真值得我親自冒險殺人。”

張夫人沒再說話,旁邊的張大人也是額頭冒汗,張相素來覺得他們這些兒子做不了大事,總不讓他們摻和。

魏尚書心知鍾世子年紀雖小,但真論起來,也不是省油的燈,便道:“這事涉及張相,請世子將其中細節告知老臣,近幾日也請不要出門,以免生出事端。”

鍾華甄應了一聲,把自己進來到昏迷醒來的事都告訴了他。

她也明白今日這一鬧,鍾家和張家的關係,怕是徹底崩了。

某些官員還不知道發生什麼,就被張府下人送了出去,無論鍾華甄說的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張家都已經開始戒備森嚴。

她要離開相府時,李煦這才匆匆趕到。

鍾華甄抬頭看他,他身邊跟著御林軍和兩個刑部官員,面色如寒冷的天氣,冷得可以結冰。張相於他而言像老師又像親人,這事突如其來,根本沒有任何預兆。

李煦帶著官員直接從她身邊路過,連招呼都沒打,鍾華甄深吸了一口氣,沒打擾他,她走下臺階時沒注意,腳突然一崴,身體忽地一斜,平福趕緊要扶她,沒扶住,有人提前摟住了她。

李煦把她打橫抱起,送上她的馬車。

鍾華甄愣了愣,又開口道:“我不知道是誰殺了張相,但他目的很明顯,是要挑撥鍾家和張家的關係,現在看來,他成功了。”

“我聽到訊息時就已經派人加緊嚴查出城可疑人,這事我會全權負責,”李煦沉聲說,“天冷多穿點,好好休息。”

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同他一起來的人已經進相府,他慢一步。鍾華甄的手上還沾著幹血跡,她掀簾看他高大的背影離去,又慢慢放下窗幔。

“市井中若有不利鍾家的訊息冒出,立即壓下,查查傳謠人最近接觸過的人,去過的地方,”鍾華甄從懷中拿出幾張信封,對暗衛開口,“若同張家有關,直接將人送往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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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華甄確實是被人打暈的,但在張夫人進來之前,她就已經醒過一次。

她一醒來便發現自己手上拿把帶血的刀,屋子裡沒有人,只有張相坐在扶手椅上。

書房那時還沒現在亂,她猜是自己來得時候不太對,正巧剛上那個人殺完人,所以才背了鍋。

人已經不在,她那時候再朝外叫人,百口莫辯。

張相把她找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她難以猜中,他一向想得多。但能想到的,是他手上應該還有更多訊息,不可能只有一些下人的資訊。

她把書桌書牆都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一些不能見人的東西——是暗探調查回來的訊息,明明白白寫著她出生的日子,還有她的身份。

刑部查案多年,只是稍用心思就能查出張相的死與她無關,這些東西留在那裡只會讓她處境變難。

她把信夾在自己平日看的書中,要帶回去燒掉,旁的暫時不用鍾家出手,現在至少是把李煦給瞞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