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接著繼續問道：“方俊這麼做是為了讓最後的知情人開不了口。按理說事情已經結束，方俊的死是怎麼回事？”
“隨著一個個都死了，我心裡越發恐懼，就想和方俊離開這裡。哪知這個時候他忽然變臉，想要和我劃清界限……”
“所以你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利用厲鬼殺了他。”
李小姐沒有說話，只是緩緩點頭。
“這傢伙膽子挺大，那麼多前車之鑑竟然還敢違背你意願。”
孫茹調侃讓我冷笑著解釋：“也許是方俊認識到一直以來都是與虎謀皮。真正膽大的應該是這位李小姐，妄想與厲鬼做交易……”
“你怎麼知道我們有交易？”她猛然抬起頭盯著我。
“猜的。厲鬼不會如此好心替你解決一個又一個，看來接下來才是重點。”
李小姐咬著嘴唇：“他讓我做他老婆！”
“呵呵，原來是這樣。鬼魂求親也不稀罕，我來說個故事。《閱微草堂筆記》中記載，元朝末年，一男子酒後與他人互毆不幸身亡，殺人者亦被處斬。男子死後變成厲鬼，每日遊蕩於兇手宅外窺視兇手嬌妻。一日偶然發現有另一男子與該女私通。厲鬼大怒，夜裡潛入姦夫家中謀害對方。後厲鬼被道家所擒，究其原因。厲鬼言，寡妻替夫償罪，唯我獨有，男子垂涎，死有餘辜。審問該女子時，她泣不成聲，道出實情。原是該厲鬼未有子嗣，逼其延續香火。女子苦不堪言，無力反抗，只能任其為之。”
孫茹咂摸嘴：“這兩件事似乎聯絡不大？”
“我只是希望李小姐明白，厲鬼佔有慾強，一旦纏上難以擺脫。”
“對，他也有類似……”
女孩跳了起來：“難道你們倆……”
聽到她戈然而止，我明白是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沒等開口，李小姐微微點頭：“你們猜的沒錯。”
眼見孫茹又要激動，我一把拉住她：“這是必然，否則厲鬼為什麼要一再出手。”
“這也太匪夷所思……”女孩感嘆著。
“我們做的不就是難以理解的事情，怎麼會明知故問。”
“可是人鬼之間……”
“好啦，你好好坐一邊聽著……難怪李小姐陰氣纏身，這麼說來我們白天所做治標不治本，只能暫時緩解。”
“那我該怎麼辦？”
“體內邪氣容易解決。關鍵在於解決禍首。”
孫茹附和著：“沒錯。就算我們調理好你身體，等厲鬼找上門還是恢復原樣。”
“所以求你們救救我，我……我願意拿出全部財產……”
我打斷她：“錢不錢稍後再說，你已經說了厲鬼要娶你為妻，所以這是你之前急於逃離金陵的原因？”
“是，我想著離開這裡，說不定可以擺脫。”
我搖搖頭：“沒用的。你與厲鬼……親密接觸後，身上留下他的氣息，不使用術法消除的話，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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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姐嘴中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女孩好奇問道：“是不是你跑了以後，他又重新找到你？”
“嗯…
…我換了很多地方，可是最多兩三天，他夜裡又出現在我面前折磨我、恐嚇我……”
“早就該回來了。”
見原委已經知道差不多，我示意正在撇嘴的孫茹，讓她打電話給範叔，將整起事件告知他。
女孩會意後走進衛生間。
看著原本靚麗的女人，此時梨花帶雨，神情憔悴，彷彿老了十幾歲，我心裡卻沒有太多同情。
“先別哭了，說不定厲鬼已經在附近……”
“啊！”她嚇的渾身顫慄。
我沒好氣道：“聽我說完……就算他在門口也沒事，這間屋子不容易進來，就算進來我和孫茹也能護你安全。我要說的是，你先休息，等明天過去就萬事大吉。你好好想想以後的路怎麼走……另外回憶下，你和厲鬼……那怎麼樣後，身體有沒有異樣。”
“異樣？我就是經常感覺冷。”
“冷是正常，與鬼魂接觸太多，受陰氣影響……我意思是體內有沒有感覺到一團冷氣，就像……就像吃雪糕時，一大塊雪糕吃下去，那股寒氣從上到下一樣……不過我所說寒氣並不是在胃部。”
我手舞足蹈比劃著解釋。
李小姐思索後，手在腹部兩邊按了按疑惑道：“好像有。在肚子這裡感覺有些漲，摸上去涼涼的。”
聽到這話我心中一驚，本能就想伸手，忽然意識到男女有別，努力保持平靜語氣：“等孫茹出來替你檢查下。”
“嚴重嗎？”
“不嚴重。”
嘴上說的輕鬆，我心情卻有些忐忑，不時向衛生間方向張望，希望女孩趕緊出來確認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和李小姐隨便聊了幾句終於聽見開門聲，扭頭看去，孫茹溜達著出來了。
“明天範叔他們就回來啦，屆時我們一起解決。”
聽到這句我心裡放鬆不少，迎上前小聲問道：“此外有沒有囑咐什麼？”
“沒有。聽我說完李小姐經歷，範叔沒有太大反應，就說明天可以趕回來，讓我們放心。”
“那就好……你去檢查一下李小姐身體？”
“怎麼了？”孫茹有些疑惑：“下午不是為她暫時驅散邪氣，又不舒服了？”
我壓低聲音：“不是。我懷疑……懷疑她體內有陰胎。”
女孩輕念著：“陰胎……陰胎？鬼胎！”
見到她吃驚模樣，我微微點頭：“李小姐說過與厲鬼有關係後，察覺體內有一團陰氣，我懷疑可能已經成胎。”
“竟然真有這種事，我還以為書上都是神話故事……怎麼檢查？”
我思索一下：“如果是陰胎肯定陰氣旺盛，你先用手摸摸，感覺有沒有寒氣，然後符牌靠近，看看會不會陰氣外洩。”
“這是有什麼問題嗎？”李小姐也感覺到不對勁，主動問道。
沒等我敷衍過去，女孩搶先回答：“檢查你是不是懷了鬼胎。”
“啊！懷孕？鬼胎？”
我有些無奈，急忙開口：“只是懷疑。其實就算懷有陰胎也不要緊，依然可以驅散。”
孫茹見到李小姐淚水流淌下來，明白一時口快的後果，
朝我伸伸舌頭。
“陳康，關於鬼胎史料上有沒有什麼記錄？”
“當然有。明朝《耳新》裡面有個故事，有對夫妻新婚不久後丈夫暴斃，後來男人不捨愛妻，化為鬼魂夜夜與妻子纏綿，沒多久妻子懷孕。家人大驚，逼問之下獲悉內情。得知女子所懷鬼胎後，請寺廟大師渡化，希望可以化解冤孽，但該女子思夫心重，不忍孩子消亡，家人只能如其所願。時間慢慢過去，女子已懷胎十月，胎兒日益成型，可惜一天不慎落入家中水中溺亡。眾人只能將其入殮後停放郊外。驚奇的是，之後有人見到該女子夜間來到集市購買食物，有膽大者跟隨身後見其消失在棺木前。而棺木中則傳來嬰兒哭鬧聲。家人連忙開啟棺木，發現竟有一名剛出生嬰兒，只是渾身漆黑，雙目無珠。最後還是寺廟大師誦經渡化，嬰兒才慢慢消失。”
“這麼說來鬼胎也沒什麼大不了，就算誕生也能渡化。”
“是啊。不過畢竟是邪祟之物，還是早點除去更好。”看到李小姐沒有太大反應，我不由慶幸。畢竟這個故事是根據真實記載改編，一時之間真沒想起來鬼胎故事描述。
“咦？”
聽到孫茹聲音，我本能扭頭看向她們。
女孩正拿著符牌貼在李小姐身上。
顧不上避諱，我急忙問道：“發現問題了？”
“你猜的沒錯。剛才碰到一處冰冷，用符牌靠近果然有絲絲黑氣冒出……看來的確……”
“疼……”
這時李小姐忽然眉頭緊鎖，滿臉痛苦。
“孫茹先不要動了，明日等範叔他們回來再處理。”
“好……李小姐你先躺下休息。”
女孩將她扶到床上躺下，我盯著四周門窗發呆。
“陳康……陳康……在想什麼？”
“你覺得晚上厲鬼會不會來？畢竟我們已經發現他的秘密。”
“來就來唄，我們倆對付厲鬼應該沒問題，再說這裡工具齊全，符籙完整。”
“還是小心為上，你先休息，我來盯著。”
“我陪你……她已經睡著了，說話小點聲就好……對了，鬼胎這事難不難解決？”
“我不知道，沒見到解決辦法。”
“沒關係，範叔肯定懂。真沒想到，李小姐竟然遇見這種事。”
“這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一早告訴我們實情，也不會拖到現在。從剛才表現看，明日估計還有痛苦等著她。”
女孩嘆口氣：“是啊，一絲陰氣出來已有這麼大痛苦，不知明天能不能頂住。”
“不要想那麼多。明日還有許多事要忙。你先休息會。等我困了喊你。”
“那好吧。不要自己硬撐，我先眯會。”
很快孫茹也睡著了，我將屋內燈全部關上，獨自坐在黑暗中看著四周，腦海中想著解決辦法。
“呼……”
似乎聽見一陣風聲，我站起來查詢來源，手中緊緊握住符牌。
“嘩嘩……”
又是一陣風吹動紙張聲音，憑藉屋內微弱光線，看到門窗上符籙隨風飄動。
“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