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年輕啊……”林末收回目光，心中有些感慨。
他這個室友很是老實，一看就沒經受過現實的毆打。
就像他最開始一樣。
一樣的純真，一樣的無邪。
就連殺個人，都會心驚膽戰許久。
只是慢慢的，為了生活，為了生存，他原有的稜角被磨平，天真丟棄，也慢慢的習慣了手上沾滿鮮血。
輕聲嘆了口氣，林末從空石戒中又取出一塊元石，想了想，又倒了碟醋，沾著當零嘴吃著。
他看雷克頓這小子吃東西，看著看著自己也饞了。
三下兩下吃完，繼續修煉。
*
第二日。
薄膜上類似於太陽的物事發出濛濛的光亮。
輝光灑在碧波之上，揉碎在了粼粼的波紋之中。
林末照例早早地出了門，準備活動下筋骨。
只是走出房屋後，卻發現室友雷克頓已經在晨練了。
其單手撐在地上，做著類似俯臥撐的動作，背上還揹著一塊一人高的藍色石頭。
汗水黃豆般出現在他光禿禿的腦門上，使那僅有的三根頭髮黏附在一起，顯得有些奇怪。
“嘿！你叫敖採臣吧，名字有些奇怪，我和你一艘船的，你血脈純度好高。”雷克頓用力地撐了往地上一撐，一個後空翻站穩身子。
“你好，我叫雷克頓，來自原貝海。”他笑著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將頭髮理順，然後伸出手。
“你好。”林末伸出手，同樣恭維道，“我知道你，你的鱷魚血脈也很厲害。”
“哈哈，還好還好。”雷克頓笑容更加燦爛，露出密密麻麻的牙齒。
“這裡環境好好，我好喜歡，換作以前，我根本不敢相信，我能來這百離學宮修煉學習。”
“百離學宮很有名嗎？”林末趁時問道。
他算是初來乍到，一些常識資訊根本不瞭解。
比如此處，他只知曉是什麼水龍一族的人才培養基地。
至於其他，一概不知。
“有名？你竟然不知曉？”雷克頓有些奇怪，想了想後，勐然一拍腦袋。
“對了，我怎麼忘了敖採臣你不是在海淵長大。”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兜裡取出兩條魚乾，自己啃著一條，另一條遞給林末。
林末接過，嘗了嘗，燒烤味的，味道還不錯。
雷克頓一邊吃，一邊說話：“在海淵中，有諸多海域，其中由各方海族掌控，如血鯊一族的紅雨海，淵馬一族的亂石海，我們水龍一族的百離海等等，
而每一族都有專門培養後族子弟的地方學宮，其中有著最強的高手，最多的資源，以及最好的傳承，
更何況聽說那位回來，不用猜都知道學宮將有大發展。”
“這樣麼……”
林末點點頭，心中倒是更期待。
“對了，敖哥，你準備報哪個導師啊？”回答完，雷克頓接過話道。
“聽說不同的導師擅長不同的方向，有的導師還在軍中任職，有的導師是一方大勢力之主，要是選的好，從學宮中畢業便能繼續跟著導師混，等於找了個靠山。”
他感慨道。
實際上這學宮中每一個導師，就像是一座山頭，學宮資源密集便主要密集在導師身上。
要是能選好一個導師，可以說後面都不用愁了。
“據說有的好導師，還會為學宮任務提供幫助，簡直是和大海一樣包容。”他緊接著說道。
“導師？學宮任務？”林末若有所思。
這所謂的導師就像靈臺宗的師徒傳承，只不過是進階版本。
像陸上宗門的師徒傳承，大多是看眼緣，看天賦，擇優而取，意味著大多數普通弟子，是沒有單獨的師尊的。
聽雷克頓所言，這海族裡，好像所有學宮弟子，都必須有導師？
倒是有點像前世高校中的學習制度。
至於學宮任務，則是類似於外事堂，任務堂分配的任務指標？
“你有什麼推薦嗎？”林末開口詢問。
“推薦？我也不知道……”雷克頓尷尬地笑了笑，手下意識搓捏著腦袋上的頭髮。
“這我也不知道，像這種秘聞，一般只有大家族，或者加入了一些結社，幫會才知道，有的幫會甚至還能幫忙聯絡導師。”
“原來那些結社組織的用處在這裡！”林末暗暗一驚。
怪不得那個一臉傲氣的紅毛小子這麼囂張。
這等於是可以掌控他人前途命運了。
“若是像我們這種沒有關係，又不知道的普通弟子，難道就沒有選擇導師的方法了嗎？”林末又問道。
“這……若沒有導師指定，就只有等到調劑了。”雷克頓回答道。
“當然，能在百離學宮擔任導師，有資格招收弟子的，都是高手，所以也不用擔心，呵呵。”他緊接著安慰道。
林末點點頭，沒再繼續詢問，反而轉開話題，問起了其他事情。
他挺喜歡雷克頓這小子的，這種憨厚老實，又不失天真爛漫的小夥子，很適合結交。
交往過程中，想怎麼搞就能怎麼搞，完全不用擔心被暗算。
在閒聊中，他知道了不少常識。
聊完晨練，回到宿舍，繼續修煉。
中午兩人一起在食堂吃飯。
吃食大多是些深海特色，與路上有很大不同，不少玩意林末都吃不慣，還好有一種烤制大龍蝦不錯，味道像花椒與芥末一起調味，合胃口。
不過兩人一起去，回來時卻只有林末一人。
雷克頓再次被之前那蘿莉女孩叫住，訓斥了很久，最終只得讓林末先走。
一直到下午兩點時，雷克頓才回來。
而沒過多久，工作人員則上門提醒，引著兩人前去擇選導師。
*
百離海，一處幽深的海溝。
光線在此處失去了形狀，只能無力地扭動，波折不定。
入眼可見的是漆黑的深海，唯有海溝中心處，有一抹澹澹的光亮。
就在這如墨般的海水之中，一尾黑色的游魚在暗流旋渦中擺動著尾巴，速度極快，猶如一道飛箭。
沒過多久，便落至了海溝深處的，落在了那抹微光之中。
尹旭娜緩緩睜開眼，將白皙的手臂抬起。
一時間，微末的白光頓時大作。
如墨的海水裡，一條條暗色的絲線，源源不斷被吸納於其青蔥的手指之上。
包括那尾黑魚。
“這是……蓮海？你竟然真的甦醒了？”尹旭娜有點驚訝，她伸出手。
那尾黑魚落在了她的手中。
魚兒抬起頭，露出一張絕美的臉龐，
模樣與小蓬來島的蓮海郡主一般無二。
“對啊，我甦醒了，當年大戰之時，她爆發了，害的我不得不以不融火之冰自封，如今……終於歸來。”蓮海輕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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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弊端，當時我便說過，你與她只能共處，你卻想一勞永逸，這如何可能……”尹旭娜同樣嘆息，微微抬手，撩起自身粉紅色的長髮，露出潔白如瓷器的臉龐，明亮的眼眸彎成月牙，
“無論如何，歡迎你回來，我的好姐妹，蓮海。”
黑魚上的臉龐同樣露出微笑，尾巴擺動，表示著歡喜。
“我也很高興與你再見，不過這次我來此，除了找你敘舊，其實還有事找你，我的尹旭娜。”蓮海輕聲道。
她沉睡數百年，一朝迴歸，需要處理的事務之多，常人根本難以想象，來此處，自然除了敘舊外，還另有事務。
“哦？你還是這麼的直接，說吧蓮海，說出你的請求，若是合理，我會答應。”尹旭娜扶額，搖頭道。
“我的好姐妹，你要弟子不要？你要弟子，只要你請求我，我立即給你送一個寶貴的弟子。”
黑魚搖著尾巴，蓮海露出笑容。
“寶貴的弟子？你說說，到底有多寶貴？”尹旭娜笑了笑，彷若回憶起當年兩人一起於煙霞海眼，偷盜導師海釀後，痛飲的時光。
“他是個混血海人，修過赤縣武道，但體內的血脈很不一般，你要是看見，一定會驚喜。”蓮海回答。
“混血海人？修過武道？……能讓你覺得不一般的血脈，或許有可取之處。只是很可惜，我已經很久沒收過弟子了。”尹旭娜搖頭。
“真正有趣的小家夥也不收？”
“不收，再有趣也沒用，很容易便被玩死了。”
“這樣……”黑魚腦袋上的絕美臉龐出現思索之色，“這樣吧，我之前躍龍門，去過一方世界，得了一群海巨人，如今還剩個幾隻沒死，你之前一直想要沒給你，現在給你。”
“那海巨人在過去可是你的寶貝，如今竟然捨得給我？……真若如此，倒是夠了……”尹旭娜有點驚訝，
“只是那個混血海人，難不成是你的種，竟然捨得讓你付出這個代價……不，不對，若是你的種，你可不敢將其交給我。”
“你現在怎麼這麼多話了……”蓮海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我這就出關，呵呵，也只有你能讓我破關，尼拉赫也不行。”尹旭娜微笑道。
黑魚沒有回話，只是尾巴一搖，脫離尹旭娜的手掌，遊向更遠處。
見此，尹旭娜臉上笑容慢慢收斂。
目送著黑魚身影消失於漆黑的暗流之中。
“武道，混血，蓮海，你還沒放下……”
她輕聲嘆息，緩緩站起身。
*
海葵殿。
此處離弟子住宿的貝殼海不遠，若是乘坐快船，只需不過半盞茶不到的時間。
其是一座由五間葉片形閣樓搭建而成的聯合建築。
模樣有些像一個人的手掌，只是五根手指閣樓以通道連通。
此時殿內坐滿了人，各個位置都以姓名貼合排序，不許亂坐。
主殿並不小，有著差不多正規的足球場那麼大。
周圍是一片藍牆，穹頂生長有海草般的植物，發著瑩瑩的光彩。。
凳子則是一棵棵紅色的海葵，剛好生長成椅子形狀，軟軟的，坐著很舒服。
林末晃了眼，一共六排，大概六十幾個位置。
他坐在第二排，算是在前列。
第一排則是嵐莉琪，沙克，以及另幾個不認識的人。
除了一個名叫貝塔的女孩外，第一排的都是服飾精緻，氣度不凡的二代。
應該是按照表現成績打分，排座的。
大殿的最前方則坐著一個身披銀藍色開衫的女子。
女子一頭黑髮，皮膚慘白，嘴唇則塗著綠色的油彩，黑髮高高地盤起絞成五個尖角，面容冷酷。
這麼多人的殿宇按理應是嘈雜不堪，可是有女人在，竟然沒一人敢說話。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名叫碧青沙，算是你們這一屆的監管人，主要負責你們的日常修行事務。”女人沉聲說道。
聲音有些粗糙，有點像男聲。
“現在我常話短說，待會會下發導師名單，上面會有簡單的導師介紹，你們若是滿足條件，可以自由選擇，當然，選擇是雙向的，若是導師拒絕，申請便會被退回，
最後階段時，如果還沒有確定導師，就會自動調劑匹配。”
她說罷也不耽擱，立即便招了招手，很快有一個個海族上前，分發著寫滿字跡的海帶。
林末很快拿到了屬於他的海帶，仔細看了起來：
“導師：摩耶，擅長翻海巨力，主橫練；要求：體格強健，血脈純度化蛟。”
“導師：尤拉杜，擅長暗殺向，敏捷向；要求：血脈純度化蛟，純血。”
“導師：敖山，擅長橫練，血脈沸騰；要求：血脈純度化蛟”
……
……
一共二十幾個導師，寫滿了整張海帶紙。
介紹也不算詳細，至少如雷克頓所言，本身身份地位，是沒有介紹的。
至於要求……
林末看了眼，最多的限制是血脈純度，或者純血海族。
倒還好，沒有標明什麼拒絕雜血海人。
不然他就只有等待調劑了。
沒錯。
林末不準備走什麼調劑。
與其什麼自動隨機調劑，倒不如選擇自己想要發展的方向。
諸如什麼橫練，巨力，血脈沸騰之類的。
至於老師好壞，他其實並不在意。
畢竟他要的只是個功法，而有天賦珠加持，功法入門，只需要熬熟練度便可。
而血脈則更不需要擔心。
魚魚果實所帶的青龍血脈，至少如今看來，還只是覺醒了一小部分。
這意味著，他有著修行海族功法的可能。
那麼選哪個導師好一些？
林末想了想，最終選了個擅長橫練和血脈沸騰的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