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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四章 解決

太阿山脈--風靈地界。

這片地界位於太阿山脈中間帶深處,離核心區,不過百餘里距離,周遭樹木較之外處更為莽蒼,林海中更是霧氣極多。

遮天蔽日的林蔭,潮溼有毒的霧氣,即使在正午時分也抬首不見天日,即使是宗師,乃至大宗師武夫,如若沒人引路,也是相當麻煩。

畢竟此地除卻這險惡山勢外,更多的是毒蟲,更多的是異獸。

危機從不侷限於一處……

只是此時,大片為乳白色山瘴浸泡環繞的暗綠樹海深處,卻有著一座座澹黑色的宮殿。

後者靜靜坐落於這片山脈深處。

宮殿周遭修築有十餘丈高的澹綠色城牆,其上攀附著一條條澹紅色的藤蔓樹枝。

一朵朵巴掌大小,喇叭狀的小花生長其上。

不時有異蟲鳥獸靠近,小花喇叭狀的口子一下撐開,露出尖銳的利齒。

隨後這些外來雜物,穩穩被這些精緻的喇叭小花一口吃掉。

此時最中心處的一方黑殿,周遭栽有一些五顏六色的花卉果樹,用以調和色調。

宮殿內,無彎彎繞繞,而是一寬敞的大殿。

地面鋪設有黑白兩色交接,如螺紋般的地磚,一根根巨型石柱矗立其中,其上掛有一盞盞黃金怪異獸首。

忽明忽暗的火焰於其中升騰,火光中,逸散出一陣陣澹澹如檀如桂花般的香味。

黑白螺圈最小處,即宮殿最中心處,有一張弦月形黑色圓桌。

弦月內外側,一共有五張澹黑色高大座椅。

其中弦月內側只此一張,座椅較高,背靠石質屏風,屏風內有一株三丈長的翠綠樹植。

枝丫上掛著一枚枚青澀如嬰孩模樣的果實。

累累果實下,高大的座席中,正坐著一人。

其一頭赤發,身著赤色甲蟲外殼般的甲衣,國字臉上,一臉堅毅之色,

只是此時他眉頭緊鎖,顯出如今心境的不平靜。

其為風靈門當代門主,鬼風,王玉林,這片風靈地界真正的第一人。

弦月外側,四張座席,此時也坐有三人。

這三人分別是身著粉紗長裙,皮膚白嫩,手持白淨玉瓶的美貌女子;粗布麻衣,面色黝黑的農漢男子,以及身著紫青貔貅服飾的中年男子。

三人中,女子為四大隱族之一蘆氏族長之女,如今蘆家少族長,人稱碧蘆遊影的蘆想容。

黑臉農漢則為其夫婿,入贅於蘆氏一族,威震益州地界的大俠狂雷修遠伯。

至於紫青服飾中年男子,名為上官玉,則是受州牧直屬的太阿山脈山虞,總管太阿山脈山林之事,手下有一批山林軍,勢力不弱。

不過往日其一直超然於物外,除了清理獸潮外,受四大隱世勢力供奉外,並不管事。

如今太阿山脈勢力受大變故,其自然也坐不住了,畢竟其這一位置,首要任務便是維穩。

只有穩定的太阿山脈,才是他想要的,因為只有這樣,每年才有源源不斷的山藥靈物送往益州各地,乃至更遠處的顯貴之處。

“上官大人,朝廷那邊的高手還需要多久到來?……這段時日,我等雖步步緊退,但也是勉強喘息,一旦那靈臺魔宗緩過勁,估計就要發動總攻了。

屆時我等三宗,怕是任一脈都無法獨擋。”

弦月內側,風靈門門主鬼風王玉林端坐於座席上,目光看在左側之人,輕輕出聲。

對座的蘆想容與修遠伯聞言並未出聲,只是一同將目光看向上官玉。

這段時日太阿山脈發生了諸多變故。

最惹眼的自然是影樓百惡血魔血手,聯手紫葫惡童大頭等人,大破月影宗落鳳山,真正開始肆意打壓各大勢力,大有侵佔整座太阿山脈之勢。

只是誰料赤縣三大佛脈之一的靈臺宗,突然於太阿山脈顯現佛蹤,

其中諸多高僧似乎實在看不慣其做派,於各地立佛寺與後者抗衡。

在普通武夫看來,這算是大好事,畢竟以那影樓的作風做派,一旦做大,他們必定沒好果汁吃。

而靈臺宗作為三大佛脈,自古以來便風評極佳,算是上等正派,能為此出手,自然極好。

可在王玉林,蘆想容等人看來,卻是總算看出影樓之後,那幕後黑手究竟是誰。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感到心寒與震怖。

是的,在他們眼中,影樓也好,靈臺宗也罷,分明就是一體。

區別只是前者不分青紅皂白,只為利益,掃平太阿山脈的各大原生勢力,而後者則持佛缽濟世,待到前者完事之後收尾,不僅強佔整個太阿山脈,更收穫一好名聲。

類似於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

堪稱陰險狡詐至極。

而他們不是沒有派人暗中宣揚此事,只是剛剛傳播,便被立即肅清,根本無用。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有如今他們太阿山脈中,各大聚居地集市下屬勢力,步步緊退,高手頭目消失隱蹤,毫不反抗的決定。

只是現在,境況糜爛得幾乎超過他們的想象。

各大聚居地中,一方掌黑道,一方掌白道,黑白通吃下,那靈臺魔宗幾乎快要將這片太阿山脈牢牢掌控。

最直接的表現便是他們於那些聚居地中開設的商鋪,日銷售額以及日所收靈物幾乎呈腰斬趨勢。

而他們所重點盯防的,影樓的那幾個頭目高手,這段時日也逐漸行蹤詭秘了起來。

讓人有不好的聯想。

“靈臺魔宗……這……我們也沒有證據證明其就與那影樓是一方勢力,只能說這是最壞的結果。”上官玉置於扶手上的雙手,指節不自主用力,皺眉道。

“沒有證據?上官大人一連派出數次使者,想要與靈臺宗會晤,請其出手誅滅收服那百惡血魔血手等人,但哪次不是被左推右推,不肯直面回覆?

至於那聚居地中,所謂靈臺宗與影樓武鬥對決更是可笑,

與我等交手時,前者陰招怪招迭出,與那靈臺魔宗對決,就老老實實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開打前還整一出大師請小心,你覺得沒鬼?”蘆想容冷笑道。

“……”上官玉不知如何回覆。

說實話,他真的不想與那靈臺宗,與其宗內那位交手。

其餘人或者對那位真正實力沒有清晰認知,但他作為公門中人,有更為多元的情報源,卻是知道,

那位靈臺佛首,看似年輕,但一身武功卻是深不可測,隱有無可匹敵之意。

他此前進益平城述職時,曾與州府內中一些高官吃酒,席中有人戲言,此人極有可能在整個益州,一身武功都能排入前二十。

而以其天賦才情,日後進入舉州前十也未嘗沒有可能

這等驚世勐人,加上本身心眼又極小,可謂睚眥必報,他實在不願與之對上。

“這段時日州府那邊出了些事,不過最遲半月後,便有大人物過來,屆時我等一齊上門,那影樓之後是靈臺宗也好,不是靈臺宗也罷,一切自會塵埃落定。”上官玉沉默數息,出聲道。

“大事……上官大人指的是天狼軍一事?”

上官玉並不應答,只是繼續道:

“這段時日,既然一宗之力無力硬抗,那便你們三方聚攏,合眾人之力,撐過這段時日便好。”

此話一出,卻是無人出聲。

真正陷入一片安靜。

只有背後屏風中,那株青翠玉樹枝丫受風吹動,葉片搖晃,發出沙殺聲響。

聚攏一處,看似極好,但又該聚攏於何地?

沒人願意自家基業被偷家。

“這需要商議。”終於,作為地主的王玉林緩緩出聲,說著看著空著的座席,忽地道:

“南丹那家夥說要遲一些到,為何還不至?”

“可能是害怕吧,這傢伙很是膽小,一見事情不妙,便窩在他那毒谷中,不敢外出。”蘆想容回答。

“那聚攏聯合之事,等他來了再談?”婦人素手將額前細發拂過而後,看著上官玉,溫聲道。

“這……那個……現在談也行。”

這時,門口突然出現一個揹著箱籠的青衫年輕人,其緩步走到大殿中心,看著眾人,面露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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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坐到空著的席位上。

原本想要拖延決定的婦人表情不由一滯,“來了啊,來了,現在談也行。”背後說人壞話,被人逮到,她有些尷尬。

上官玉卻是不管這些,當即道:

“來了就好,你們說的也有道理,與其被各個擊破,不如聚攏共守,我看你們三家,根基最厚者要屬藥王谷,如此那便帶領各自門人,入駐藥王谷,靜待半月後便是。”

他這是直接站在最客觀的角度。

只是其餘人聞言卻是眼神各異,甚至就連才來的南丹也有些糾結,面露複雜之色。

“見小利而忘命,幹大事而惜身,月影宗前車之鑑可還在那,諸位難道還不明白人在地在,人亡地失的道理?!”上官玉見此眉頭皺起,忍不住怒聲道。

“上官大人所言極是,那靈臺魔宗勢力之強,單憑我等一家,即使有憑藉地利,也難以抵擋。”

其餘四人見此,終於點頭,王玉林輕聲嘆息。

他們有死士曾在事後前往落鳳山,冒死打聽情報,發現那高聳險峻的落鳳山,直接被拍落整截山頭。

這個級數的偉力確實恐怖。

“也好,小毒醫那藥王谷,無論是蛇窟與毒花陣,確實有幾分門道,屆時我等一齊,眾人合力,加上上官大人統帥全域性,

就算是那靈臺魔宗之首,那位魔佛當面,我等也有一戰之力!”蘆想容嬌媚的面容浮現凜然不屈之色,冷聲道。

一旁南丹聞此卻是欲言又止,整個人動來動去,好像有些坐立不安。

“屆時老毒醫你可要好生安置幾處場所,我等門下人可不少。”王玉林也笑道。

南丹尬笑了幾聲,沒有說話。

“此事有勞南丹兄了。”狂雷修遠伯最是有禮有節,沉聲恭道。

只是前者依舊訕笑著一邊點頭,一邊視線飄至門口處。

“對了,南丹神醫,不知你意下如何?”這時,上官玉忽然道。

他這是流程性詢問。

“我覺得……”南丹聞言急忙回過頭,作深思狀,隨後緩緩出聲:

“我覺得的話,我等說實話沒必要反抗,其實早點臣服……或許要好些,

畢竟我不覺得反抗有用……”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事情就這……嗯??”上官玉話說到一半,突然愣住,勐然轉過頭,死死看著眼前的青衫年輕人。

“祝南丹,你剛剛說什麼?!

他全然沒想到,對方會說如此混賬之話

“對啊,老毒醫,你什麼意思?臣服?你莫非以為對方會善待我等?”

“老毒醫,我看你是搞毒把自己毒湖塗了!”蘆想容等人同樣色變。

“不……不是,我只是想為大家尋一條退路,你們不知道我等真正需要面對的是什麼?”祝南丹原本還有些糾結,但說著說著,卻是越來越理直氣壯。

他面露崇敬之色,“我就實話告訴你們,那影樓之後,的確是靈臺佛首,清涼大師,

大師宅心仁厚,我等只要好好臣服,好好配合,必定無事,而且說不準,這還是好事,因為我有隱秘訊息,

那靈臺宗的清涼大師,不久前剛好神功大成,日後即使一統江湖,千秋萬代也不是難事,在這亂世中,有此依靠,這不是好事?”

眾人聽著,並沒有將其打斷,只是目光越來越冰冷。

“看來老毒醫你是已經真做出決定了。”王玉林輕聲嘆息,活動著身子,赤色甲衣哐當作響。

“上官大人如今應當知曉,我等並沒有說錯了吧,所以現在,大人還在猶豫?”他眼珠轉動,目光落在一旁面色複雜的上官玉身上。

“我……我知道了,我會以風翊傳訊,再加派高手前來,並且加快速度,儘量在七日內趕到……”上官玉同樣輕聲嘆息。

“有勞上官大人了。”王玉林微微躬身,隨後看著一旁的老毒醫祝南丹:

“七日時間嗎?還是……”

“還是有些太長了。”

忽地,弦月黑桌上,光影開始模湖,空氣驟然扭曲成漩渦狀,一隻腳從中伸出,一下踩踏其上。

“我原以為今日能一齊解決……沒想到居然還要再等七日時間……”

來人身著金線黑色袈裟,柔順黑髮披肩,抬起頭,光線正好落於臉上,那是一張稜角分明的蒼白臉龐。

深邃的雙童漠然,其內童孔分裂成勾玉狀,緩緩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