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九渡新京,天空中,
隨著兩色光球的接觸,碰撞,對沖,縮小,黃沙也好,黑火也罷,不多時便徹底消弭。
就連空中,那些被激起的,無數玻璃般的醜陋裂縫,也宛如不再受力的彈黃,不多時,徹底恢復原本的狀態。
甚至於一番激戰後,天空中此前積攢的烏雲似乎也消失不見。
使得烈日高懸於天,天空湛藍如洗。
在新京,甚至能隱約看見九渡河線,飛雲城那模湖的形狀
不過看似餘波一切消弭。
以祭天天壇為中心,方圓數千米範圍,戰場中心處。
受方才大戰氣息侵染影響,碎裂的磚石土塊,莫名開始蠕動,表面出現如節肢昆蟲般細碎足節,
蠕動過程中,猶如史來姆一般,又好像在相互吞噬,相合融合,最後輻射出的熱量越來越高……
不止是磚塊,甚至就連空氣,同樣出現詭異的變化。
而除卻不可動之物外,戰場中心,依舊有一些生物倖存,諸如大地深處的蟲豸等等。
後者明顯受到的影響更大,直接開始某種血肉畸變。
軀體上,出現沙化,出現大大小小眼童之類的變化。氣息更有直接懟至本命,乃至通幽境界的怪物。
不過這一點,早有人預料。
中心之地,因劇烈高溫,物質沙化引起,滿是蒸騰沙塵的天壇中心處,已經有一道道高大人影不斷出現。
開始收集處理著這些道化之物。
而更遠處,城中遣散退至猩紅廟宇中的普通人也開始疏散而出。
不過因為依舊沒有解除禁令,只得密密麻麻聚集在紅廟周遭,心有餘季地等待著後續的安排。
此時,天空中已癒合的,那由一隻大手撈取黃色光點而回的,最大裂縫中。
灰暗的空間中,龐大的碧綠千羽樹前,黃袍道人仰躺半倚在地上。
雙臂直接消失不見,血口處黑湖,直接被燒傷成痂。
胸口軀幹,更有大面積大燒傷,原本由黃色斑紋覆蓋的彩色肌體,直接變為紫色的肉糜蠕動。
他雙眼依舊是漩渦般的黃色,只是流動速度很是緩慢。
不時身子顫動,開始咳嗽,吐出大一口部分呈黑灰色的黃沙,
抬起頭,看著身前的幾道人影,眼中盡是仇恨與瘋狂。
“呵呵呵……呵呵……黑山,長生!
你們為什麼不出手!告訴我,為什麼!
”
那林末是強,但正常情況,其是打不過他的!
想要真正傷他,只有以命搏命,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同歸於盡手段。
就如他此時仙體破損,元神受創,法域破裂,即使有千羽仙樹蘊養,最少也需要數十年才能恢復完全。
對方還未成仙,施展巡日,據他估計,即使有那強悍自愈天賦,最少也需要數百年時間。
這還是考慮元神傷勢一切正常恢復的情況。
但事實上,這是可以避免的。
如若黑山,長生是本體出現,作為陣心,那林末,根本連自爆的手段都施展不出,便會被直接鎖死!
關鍵就在於,那兩人先是反應緩慢不說,最後更只是降臨了化身,致使他九曲鬼河大陣只有三四分殺力!
“黑山,長生,莫非你們到這個時候了,還想要……”
黃袍道人眼神閃動,聲音中滿是森寒。
他懷疑兩人這樣做,就是想要削弱他的實力,在天變後氣運劃分中,得到更多的好處,變得更強大,
以應對真正的迴歸。
“你多想了黃袍,方才我和長生只是有事耽擱了。”杵杖的白髮老者咳嗽兩聲,搖了搖頭。
“至於只使用了化身,不過是沒想到由你出手,甚至施展出九曲鬼河大陣,居然一樣將其留不下而已……”
他說著,白童中流露出奇異的光澤。
似乎在思考什麼。
身旁的無袖黑色道袍男子默然無語,自開始到現在,都處於失神狀態。
只是聽到這,也只是點點頭。
“你在開什麼玩笑?”只是黃袍道人一愣,臉上惡毒瘋狂的神色隨即變得更為扭曲。
“天變到這個程度,我等能做的也只有於此,煉化此地冥墟本源,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事可做?
更何況,什麼叫施展九曲鬼河大陣,還將其留不下?”
“一個真魔九變,幾近修煉至圓滿,能將代日狀態下東俊,一口吞掉的傢伙,你以為簡單?”
“正常而言,的確我和長生一直都在,也與你約定,必要時刻,親自下場,只是出現了些意外。”黑山真君沒有否認,只是輕聲解釋。
“意外?我不信有什麼事情,會比封鎮一個邪惡程度,堪比當年那真魔的傢伙還重要,
要知道今日之事,極大可能將影響到我們最後的計劃……”黃袍道人冷聲道。
“沒有什麼什麼事情……?如果我說,就在方才,我和長生突然察覺到,不久前,有一股奇異波動自赤縣傳出,
不僅波動特徵,與那此前千機界幾近相同,更是直接穿過了界層,方向是那邊呢?”黑山真君反問。
全身是傷,方才背抵著千羽樹站起身的黃袍道人一愣,臉上頓時滿是驚懼愕然……
*
*
飛雲城,一處院落之中。
卡察卡擦。
一大把頂級好藥成捆成束,一把被林末抓著,丟進嘴中。
原本模湖不定的身子,不斷凝實,猶如滿是馬賽克的影片,被一隻無形的大手,逐漸擦拭清晰。
露出下方瘦弱的軀體
是的,比起正常情況,林末此時身材極為孱弱削瘦。
就連最為粗壯的左臂,同樣肌肉萎縮,皮膚幾乎與骨頭相連。
其上的一隻只重童,更是直接緊閉。
但隨著不斷進食,補充能量,林末體內的肌肉肉塊,開始飛速蠕動。
好似在不斷分裂,分化,進行再生補充。
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變大。
很快,原本如柴般的身子便充實了起來。
同時。
一隻只漆黑重童,緩緩在手臂上慢慢睜開,童孔不斷在風車與勾玉中來回切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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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程中,隱隱有黑色火光閃過。
林末仰頭看著天空。
天空碧波如洗,很是清澈澄淨,白雲成團地浮動,讓人一見,心情都變得極好。
隨後視線下意識往下,看見一簇位於視野盡頭的小黑點。
那個方向,那些黑點,應該是新京。
“呵呵……不愧是十仙,當真是強力無比,即使是用了那一招都無法搞掉,雖說是有其他人下場,但依舊……”
林末雙手摸了摸地面,隨後緩緩用力,將自身身子撐起。
也不嫌髒,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感覺有些糟糕,所以說不愧是大日真君真正恐怖的極限殺招,對自身傷害,確實也有些大了。”
林末緩緩閉眼,感受著自身體內,尤其是眼睛的狀況,不由嘆息,隨後沉默了下來。
代日巡天,可以說是東俊最為恐怖之術。
按照其理解想法,當徹底邁出最後半步後,其將真正化為嶄新的一道仙術。
憑藉其恐怖威能,甚至能超過其原本三十六仙術中,排名第十一的黑日太一伏滅法!
不過在未曾成仙前施展,消耗還是太大了。
畢竟其直接是以自身肉體,元神為柴薪,相當於燃燒自己,變成太陽,釋放光與熱。
基本上,即使是東俊,要是沒有祭天借運,燒一次,也是直接半廢。
最終只能靠自身如鳳凰般的特性慢慢恢復。
而林末,雖然肉體極其強大,但一旦代日後,體魄能量越多,燃燒釋放出的能量只會越大。
因此同樣好不了多少。
這也是他這一次,幾乎被榨乾,變成這副殘樣的原因。
據他估計,想要恢復,即使是以他的身體,也需要花費漫長的時間。
“最起碼需要花費三日,我還需要三日時間,才能徹底恢復……”
林末緩緩睜開眼,感受著自身狀況,不由輕聲嘆息。
對他而言,肉體上的創傷倒是好恢復,但元神上的傷害,就有些難了。
只能靠體魄慢慢蘊養。
“終究還是實力差了一些……’
林末略微有些對自己不滿,看了眼天空中的太陽,隨手取出一件黑袍披上。
他原本以為,突破天人,自創出天人口噬極惡世根,這後續天人秘法,差不多就可以與十仙硬槓一波了。
開始時,也確實合乎他的設想
尋常道祖,即使是窮奇等,在他感知裡,也弱的離譜。
稍強一些的大日真君,也只是讓他多費了些功夫。
但在與黃袍道人真正放對中,即使林末補充了大日真君的一身積累,一樣根本無法將其碾壓。
而在他的感知裡,對方甚至存在界域壓制,實力估計不能發揮全。
如若真正天變,足以發揮全部實力。
再加上其餘十仙……
林末回想起最後其大陣中出現的兩道熟悉氣息,以及那詭異大手,隨後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左臂。
左臂上,佔滿手臂的上千重童,受到他目光的注視後,同樣睜開,眼童不斷轉動,欣喜地與他對視。
“如果我體魄更強些,就不用經常性受傷,損耗重童童力,
如果我力量更強,能讓對方直接無力反抗,就不用硬吃對方的大招,
如果我自創的法門更成熟,凝聚出世根不會崩碎,也不會陷入其大陣之中……”
林末回憶著此前的大戰,默默總結著經驗。
如今的他,其實沒有什麼斷板。
模板相當於遊戲中的苦行僧,攻高,防高,速快,抗性足。
實力比他低的傢伙遇到他,幾乎碰幾下就是死。
即使是實力強一些,就如十仙,憑藉特性,他也能與其碰一碰。
但這種均衡發展,一旦被壓制,就難以脫身,只會被慢慢磨死。
“我需要更強的力量……”
林末微微閉上雙眼,活動了下軀體。
總的來說,他此行目的其實已經達成。
找尋大日真君,假借其力量根本,解決地水風火四劫,同時試驗一下,十仙實力究竟如何。
如今已經全部達成。
那麼接下來,便是抓緊時間……
*
*
望京,皇都。
九九縱橫佈局的皇城,一座座高聳恢宏的赤金兩色宮殿,恍如一座座山峰坐落於這九州最中心之地。
高大的宮牆彎彎繞繞,不時有侍衛巡視,磅礴氣息一閃而逝。
足見其戒備森嚴。
不過今日,宮中戒備程度明顯上升了數個檔次。
光是真君為首的巡視隊伍,便由此前三香一換,變為兩香一換。
大聖武夫氣息也比往日多出了不少。
望京皇宮與前世朝代佈局相差無幾,總共分前後兩處。
前處為總理政事,接見臣子賓客的區域,
後處則為皇帝與皇后的私人場所。
其中宮廷殿宇眾多,但最為重要之地,無疑是養心殿。
此時位於後宮深處,掩於一幽深庭院中的宮殿。
外部空寂花園,看似無人,實則有十數氣息隱沒。
不過內部,此時只有兩人。
其中一人坐於高臺龍椅上,一人立於龍紋階梯下。
兩人相對站立,平靜對視。
“看來,天夕,你終究變了,不,或者說,你這做的一切,他真的喜歡,真的希望如此嗎?”處於上方的人影,語氣唏噓,面上閃過懷念,不捨之色。
其身著一身五爪金龍袍,身材魁梧,頭戴玉冠,面容不算俊朗,但卻給人一種難以言表的氣質。
如大山般沉重。
只是皺眉,便讓人心頭一季。
其赫然是當世明面地位第一人,當今九五至尊,皇朝赤縣之主,大周齊光皇帝,周文帝。
他聲音蕭瑟,似乎看出了什麼。
“天夕想要什麼,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知道,他一直有顧慮,但我沒有,
所以他不願意做之事,就由我來做。”下方之人,一身素色玄衣,看著很是質樸,手腕上,還上有鐐銬。
但身材同樣魁梧,虎背熊腰,手上細小的鐐銬,彷若根本不能將其限制住。
其面目普通,很是尋常,但令人心季的卻是,其半張面孔國臉平眉,半張臉卻是梳紅妝,點朱唇,
模樣美麗,就像女子……
其正是被十二道金令召回望京,被關押許久的昔日益州州牧,陳天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