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雖不是整個冬天最冷的季節，但在沒有高樓大廈阻隔的古代，若在外面待久了，室外的溫度一樣能凍死人。
只是今天似乎所有人都感受不到了寒冷，全部都靜靜地看著端坐在雲吞攤前，一動不動、如那尊神像般的葉。
京城認識葉的人大有人在，之前有人在看到葉身邊案板上出現過一個神像，再回頭看看葉的臉色，基本也都猜個大概出來。
原來葉公公並不知道這件事，那接下來該如何處置這件事？要知道這東西可是之前的順天府差役發放下來的，難不成葉公公連順天府也要一併收拾了？
什麼樣的猜想都有，卻愣是沒有一個人私下交頭接耳的。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種事在百姓中傳播最快，所以葉也要用這種公開的方式，將自己的聲望在百姓中挽回來。
時間不大，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隨即人群一分，新任順天府尹劉宗周快步走進人群。
“葉公公，剛剛您西廠手下闖進順天府衙門，不分青紅皂白抓走了順天府的兩個總捕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下官要他們給出解釋，他們卻要下官到這裡來找你，你今天必須給本官一個解釋”
老劉同志顯然有些氣急敗壞了，西廠這幫番子也太無法無天了，沒有手令，不經請示，就這樣擅自抓捕衙門中的總捕頭，這也太不把他這個順天府老大當回事了。
葉淡然一笑，忽地對四周看熱鬧的百姓商戶們喊道：“誰家還有九千歲神像的，現在不交出來，以後可沒機會了”
老百姓需要英雄，但卻不需要用這種形式來崇拜英雄。
隨著葉的話音，很快就有商戶又捧出幾尊神像來，這些神像有泥胎的，也有石頭雕刻的，顯然這都是按價錢來的。
葉從一個戰戰兢兢的商戶手中接過一個神像，轉頭對劉宗周道：“劉大人，人們管這東西叫九千歲，雕的像我嗎？”
“劉大人昨天剛入職，還不知道，這些神像居然是順天府的差役強賣給商家們的，也不知這人是窮瘋了，還是腦袋被驢踢過，居然想出了這麼個生財之道？好、好的很！”
劉宗周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順手從商戶手中又拿過一尊雕刻，仔細看了看，道：“別說，手工還不錯”
聽了劉宗周的話，葉不由翻了個白眼，都什麼時候了，這老學究還有心情看雕工。
就聽劉宗周繼續道：“其實公公大可不必為此煩心，以公公的功業，享受百姓們的供奉，並無可厚非，只是這稱呼還是免了，公公不妨這樣，也不要難為百姓們都把雕像交出來了，待查抄了幕後之人的家後，將銀子返還給那些商戶，同時嚴禁任何人再提九千歲稱號，不然就送衙門處置，公公以為如何？”
其實葉也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他根本無法擋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所能做的不過是將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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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頭還未說話，人群外再次傳來馬蹄聲，很快就見胡久成一臉愧色地從馬上跳下，然後快步奔了過來。
“公公，我...這件事最早的時候，屬下是知道的，但並沒人說過九千歲一說，更沒人告訴屬下會以此來斂財，是屬下失察，請公公責罰”
胡久成跪在葉腳下，低著頭說道。
胡久成這麼說，葉就不難理解是怎麼回事了，其實就連他自己都知道有百姓家中供奉他牌位的事，但正如胡久成所說，誰也沒想到事情最後會演變成這樣。
冷冷地瞪視了胡久成一會，才道：“配合劉府尊將這件事徹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誰，發配遼東為奴，家產充公，退還所有商家的銀錢，不得遺漏一戶，若事後再有人跟本公提及此事，無需本公說，你也該知道怎麼辦了”
葉說這番話的時候，故意把聲音放大，不僅如此，吩咐完胡久成後，又轉頭對四周的百姓商戶大聲道：“各位父老鄉親，葉某人雖做過一些事情，但最不喜搞個人崇拜，今後但凡有人提及九千歲的稱號，他就是在故意抹黑本公，就是本公的敵人，希望鄉親們也不要再被別人所騙”
葉說完，衝四周供了供手，又轉頭對劉宗周道：“我還有事，這裡就交給你了”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待葉走遠，胡久成才慢慢從地上站起來。
劉宗周命手下人將百姓們驅趕開，然後低聲對胡久成道：“胡大人那邊可有什麼進展？”
西廠的人抓了順天府兩個總捕頭，雖然時間很短，但劉宗周也聽聞過西廠的手段，想必這一會也能問出點什麼吧！
只見胡久成獰笑一聲，道：“老子剛回京一個多月，這幫兔崽子就敢給老子上眼藥了，看老子怎麼消遣他們，劉大人，抓人的事，您就別操心了，還是派手下統計一下都誰家有這東西吧！”
劉宗周想想也是，沒事還是少跟這些如狼似虎的西廠番子們打交道，別在把自己也帶壞了...
劉宗周能不能被帶壞葉不知道，但他剛剛那番話，卻無疑對葉起了作用。
已經發生的事，發再大的火有什麼用？葉本就是個陰謀論者，經歷過的事多了，很自然也會把一些突發事件聯絡到陰謀中去。
剛才胡久成的解釋沒有問題，葉也願意相信，但九千歲這個稱號卻絕對不是空穴來風，葉要查的也是這件事。
“眠月樓”一個聽上去很有詩意的名字，好像來這裡就能摟著月亮睡覺一樣，只可惜這裡卻是家妓院。
嚴格來說，午時並不是妓館上客最多的時候，那些妓子們也大多會睡到下午才起來，午夜工作者嘛！
無奈人家張三公子錢多啊！遇到這樣的金主，不論什麼時辰爬起來，妓子們都是心甘情願的。
來到門前，被兩個年輕漂亮的妓子迎進去，葉也不由好笑，太監逛窯子，算得上是天下奇聞了吧！
本來兩個美女見葉年少英俊，還是張三公子的朋友，也以為會是張三公子的同道中人，所以就想左右把葉夾在中間，然後讓葉感受一下她們的本錢。
可還沒等挎上葉的手臂，就感覺這個人身旁彷彿有道無形的牆，任她們如何努力，卻仍然無法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