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這些年她隱藏在天鬥帝國,大路上關於武魂殿和千尋疾的風言風語,她都聽了不少,小時候在武魂殿時,也偶爾能夠聽見下人在背地裡說一些千尋疾的事情,自然對武魂殿和千尋疾本人,有了個大概的感官。 所以唐元一開口,她便對唐元所說的話,絲毫沒有懷疑。 當然,千仞雪不是聖母,她管不了其他人的死活,但是這件事情,卻是關乎到她心中最柔軟的那塊地方,那個她最愛的,最珍貴的人。 這就不由得她不傷心自責了。 看著千仞雪止不住的淚水,唐元好生心疼,輕輕給她擦拭眼淚,柔聲道:“好了,這些都過去啦,不哭了,不哭了。” 千仞雪突然抓住唐元的手,哭道:“唐元,我的父親,不,那個惡人,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你、你還會愛我嗎?” 唐元無奈笑道:“當然了,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是媽媽跟我說的,如果我要是恨你,早就恨了,還得等到現在嗎?而且,這些事情與你又沒有關係。” 說完,唐元又哄了千仞雪好一陣工夫,才讓她慢慢止住了哭聲。 千仞雪此時緩過神來,微微啜泣,道:“可是,我的身份,你父親……還有唐三,他們會接受嗎?” 唐元微微一笑,寵溺地撫摸著千仞雪的俏臉,道:“放心吧,他們會理解我的,你那麼好,他們肯定會接受的。” 千仞雪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視著唐元的目光,謹慎地問道:“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唐元寵溺地看著她,眼神之中滿是堅定,緊緊將她的柔荑握在手中,道:“相信我。” 這一刻,千仞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心緒也漸漸平穩下來。 之後,唐元又將千尋疾當年對比比東所做之事,對千仞雪說清道明,千仞雪聽完之後,幽幽嘆了口氣,對唐元道:“這個我知道。” 唐元一愣,道:“你知道?” 千仞雪點了點頭,道:“在她……比比東離開武魂殿之後,爺爺就跟我說清楚了,我能感覺到,比比東離開之後,爺爺很後悔,他對比比東發出通緝令,也是為了能找到她,讓她回來繼承教皇之位,但是我很清楚,爺爺也很清楚,十多年過去了,她是不可能回來的。” 唐元聽完,長長出了口氣,原來當年追殺比比東的千道流,竟然還有如此一面。 於是他又繼續道:“原來如此,總之,我當年被擄走之後,是媽媽救了我,將我救出武魂殿,然後撫養我長大成人,這也是為什麼你之前跟我回家,見到我們的關係後產生誤會的原因了,我之前就對你說過,我們沒有血緣關係,這下你相信了吧?” 千仞雪將嘴一撅,嬌哼一聲,道:“哼,誰讓你之前不跟我說清楚了,還怪我!” 唐元見她這般,心中頗感不妙,當即轉了個話風,連連擺手道:“當然沒有,我哪裡會怪你呢。” 千仞雪見他這般吃癟的模樣,頗覺有趣好笑,當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道:“好啦,好啦,放過你了,那後來呢?” 唐元聽她所說,也松了口氣,便流露出一副追憶的神色,道:“後來啊……” 說著,唐元便將自己從小在死靈山莊長大,然後覺醒武魂,再到天鬥城求學,從第一個魂環講起,一直講到了現在。 其中就包括了他在殺戮之都,還有闖地獄路時的事情,就連遇到胡列娜一事,也沒有隱瞞。 當唐元說到驚險之處時,千仞雪那本來已經稍稍平復的那顆心,猛然又提了起來。 雖然唐元說得眉飛色舞,全然沒有遇到險境時的那番表情,但在千仞雪聽來,已是滿臉擔憂之色,緊緊地抓住唐元的雙手,不敢鬆開分毫。 生怕下一刻,唐元就要身殞,與她陰陽兩隔一般。 好在唐元實力強大,倒也沒真的遇到太多生死險境。 總之一大長串故事說完,千仞雪的心劇烈地又起又落多次,好容易才緩過來。 “答應我,以後不要這麼冒險了,好不好?”千仞雪可憐兮兮地看著唐元。 唐元見她這般患得患失的模樣,心知她是擔心自己,於是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心疼,反手握住她的柔荑,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嗯。”千仞雪輕輕將頭靠在唐元肩膀,感受著心愛之人的陪伴,和此刻難得的平靜。 兩人就這般在桂花樹下,桂花雨中,品茗暢談,似乎要將這幾年來沒有說的話,都一吐為快,待唐元說完,千仞雪也將自己從小在武魂殿的生活,和爺爺千道流的陪伴,以及自己潛入天鬥城後,成為雪清河的侍女,然後將他殺死,偽裝後取而代之的事情,也一併向唐元說了。 唐元聽完之後,更是感慨,更是心疼。 感慨的是,千仞雪年紀輕輕,放棄了諸多應有的快樂,潛伏在一國太子的身邊,現在更是偽裝成太子,潛伏在皇宮之中。 而所謂心疼,也如感慨之事一般。 唐元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今生今世,定要給千仞雪一個無憂無慮的生活。 想到這裡,唐元柔聲道:“雪兒。” 千仞雪看著唐元,美目中情意濃濃,問道:“嗯?” 唐元道:“你跟我走吧,待在這裡,危險先且不說,每日將真實的自己隱藏起來,實在太過辛苦。” 千仞雪一聽唐元此話,內心十分煎熬,她又何嘗不想抽身而出,就如唐元說那樣,時時刻刻將最真實的自己隱藏起來,誰也不願意如此,可是,她自己知道,她已經答應了爺爺,當時,這個任務,也是她自己要求來的。 她要給爺爺,給自己,一個交代。 於是她搖頭道:“我暫時還抽不開身,你再等等我,好麼?” 唐元見她拒絕,心中焦急,道:“可是……即便沒有你,雪夜那個老皇帝,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千仞雪又搖了搖頭,道:“不一樣的,等我登上皇位,徹底將天鬥帝國掌握在手中,然後將一切交給爺爺,才能離開,否則多年佈置,都將付之東流。” 唐元幽幽嘆了口氣,道:“好吧,我也不想讓你為難,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雪兒,可是我和武魂殿……” 千仞雪苦澀一笑,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就像我之前對你說的,只求你放過我爺爺一命,其他的,和我沒有關係。” 唐元點了點頭,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千仞雪見他興致缺缺,寬慰道:“好啦!我的小男人,不要想那麼多,你只要知道,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援你。” 唐元聽得此話,心頭一軟,看著千仞雪那傾國傾城的俏臉,淺笑嫣然,如同星月般的美目中,盡是輕鬆開心之色,心中既是感動,又是心疼。 還沒等他說話,只聽千仞雪撒嬌道:“好啦,好不容易有機會讓我做一會兒最真實的自己,一會兒你又要走了,咱們不提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好不好?” 唐元知道千仞雪的意思,便笑道:“好!” 的確,只有在和唐元待在一起的時候,千仞雪才會流露出最真實的感情,做一個真正的“千仞雪”,而不是“武魂殿大小姐”,抑或是“天都帝國太子雪清河”。 溫存許久,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唐元本要離去,千仞雪卻十分不捨,撒嬌地讓唐元留下來陪她吃一頓午飯。 雖然她和唐元都知道,終究是要分別的,而且這次分別,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還能再見,但是能多相伴一刻,總是好的。 用完午飯,唐元必須要走了。 千仞雪將唐元送到小院門口,緊緊地靠在唐元懷中,始終難以鬆手。 唐元何嘗不是如此,他將千仞雪擁在懷中,閉著雙眼,貪婪地吮吸著千仞雪的氣息,似乎要將此牢牢記在心中。 半晌,唐元低下頭去,在千仞雪眉心深深一吻,道:“雪兒,我該走了。” “嗯……”輕聲微吟,千仞雪卻沒有放開唐元的意思。 良久之後,離別的時刻終究會到來。 …… 看著唐元離去的背影,千仞雪幽幽一嘆,直到唐元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千仞雪猶是久久未能回過神來,望著空蕩蕩的廊道,彷彿空氣之中,還殘留著唐元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滄桑的嘆息聲響起。 “小姐,他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嗎?” 千仞雪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蛇矛鬥羅,道:“蛇老,您覺得呢?” 蛇矛鬥羅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們年輕人的心思,但是我能看出來,你能夠為他放棄一切,可是他呢?” 他這句話的意思,不知是挑撥離間,為了讓千仞雪踢開唐元這個“絆腳石”,還是說,真的是為千仞雪考慮? 可千仞雪聽得此話,卻搖頭道:“我不願意。” 蛇矛鬥羅一愣,疑惑道:“什麼?” 千仞雪回過頭去,看著唐元方才離去時的廊道,溫柔一笑,天地間的寒冷,都在一瞬間被這個笑容給融化了,所有的光芒,都失去了色彩。 “我不願意他為我放棄,只要我愛他,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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