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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5:神尊大人請冷靜33大結局

悲生不知風雲變幻,已然在疼痛過後昏睡了過去。兮雅蹭了蹭他的小臉蛋,磨磨蹭蹭地,最後還是將他抱給了幽,她對幽說:“謝謝!”

幽還不太習慣抱孩子,只是儘量小心地託著悲生,他看著悲生緊閉的眼道:“神主,功德自無量!”

一陣陰冷的風刮過,這方宮闕裡便沒了幽和悲生的身影,至於他們去哪了裡沒人知道,也沒人問,總歸不會停留在神界或魔界了。

他們總說仙妖人鬼四界於神魔來說不過是小小輪迴,可在浩劫降臨之時,最先被放棄的卻是他們這些自視甚高的神魔們。

幽走了有一會兒了,這幾人依舊沉默著,彷彿瞬間沒了可做之事,卻又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皋天神尊!這回且該說了吧,你那封神印下鎮壓的倒底是什麼?”神王收回遠望的視線,轉身看向面色蒼白的皋天,語氣不乏有些怒嘲,“這回都不用天道警示了,看著這沉沉天色,便知道神界大劫將至了。”

聞言,相比於皋天依舊沒有變化的表情,兮雅卻是緊縮了瞳孔,因為,她知道是誰!皋天輕撫了兩下兮雅僵硬的背脊,掰開她握緊的拳頭,以免指甲傷了血肉,而後抬頭對著幾人道:“是我的靈魂,他喚作皋影。”這淡淡的語氣彷彿說著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般。

“呵呵呵!”這下玄清楞是被氣笑了,咬著牙說出的話語頗為狠厲:“早知如此,當初我就算是魂祭於天也應該把你鎮在九幽深淵,也不至於現在還要連累整個神界給你陪葬!”

神界是個強者為尊的地方,原先憑著皋天的實力,玄清就算是神王之尊也是對皋天帶著些敬和畏的,如今卻是一點不剩了。

執琴其實並不瞭解皋天的性格,但她唯一知道的是,他從不會認錯,即使他真的錯了,因為這位神尊不曾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憑你一人,獻祭靈魂也不過螳臂擋車。”看看!一句話懟死所有人。“皋影之事我自會處理,你們,顧好自己就夠了!”說罷,皋天頭也沒回地拉著兮雅便走出了陵安宮。

皋天沒有看到的是,在跨過門檻的那一刻,兮雅回了頭,她衝著眾人微微歉意地頷首,無聲說著:謝謝!

皋天或許真的有實力制服皋影,但是玄清、陵安、善清、執琴甚至兮雅心裡都清楚,皋天是不會管那些神魔的死活的……

因為會被惡靈吞噬的,操控的,都是弱者!是他所認為的沒有必要救的人……

看著皋天離去的背影,善清捏了一下手中的書卷,嘆了口氣,道:“如小兒任性,他總是會知道後悔的,多說也無用。神王,還是準備一下罷,告辭了。”

神王微微頷首,待善清完全消失在面前,才飛昇至半空,帶著神王的凌然威勢,言:“十方天將聽令!”帶著靈力的聲音在上空迴盪如警鍾長鳴,又在一瞬遍傳整個神界,巍巍浩然,有五嶽之勢。

神界安逸的太久了,乍一聽神王如此聲勢,眾神皆是有些愣怔,而後緊隨的是不知何劫將至的驚慌,驚慌之後,卻又不得不歸於平靜。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吾等聽令!”

或遠或近,天將們肅然的回應一聲聲又傳了回來,這聲響結束後是陡然的安靜,神界彷彿在靜待最後的審判一般,屏息凝神,卻又忍不住膽戰心驚。

“東南西北四方天將各領十萬天兵,鎮守四方天門!其餘六方天將速至天宮神臺,備戰!”

“遵神王令!”隨著天將們鏗鏘有力的聲音傳來的,似乎還有他們盔甲摩擦作響的聲音,凌凌寒光沁透心扉。

待神王落地,陵安笑著搖著他的摺扇走上前,彷彿這會兒還是平靜的閒聊時光,調笑著,“神王之威果真迫人!”

玄清卻是沒他那麼能調節心情,冷著一張臉道:“邪祟出世可不是鬧著玩的,吾等修為或許可擋,神階低下的一旦沾染便回天無力了。神魔都不一定熬得過這東西,一旦落入下界,那便是真的……”

未帶玄清說完,陵安“唰”地把摺扇一收,攤手道:“拿出來吧!”

“?”陵安突然來這麼一下,玄清有些沒反應過來。

“吾等既不是聖人,亦不是天道,封閉介面這種事是揮揮手就可以的嗎?別廢話了,快給我!”說著,陵安語調一轉,突然正色,“倒是你可想好了,所謂‘封閉神界’可不是只封閉了神魔與四界往來的通道,這等於是切斷了神魔與四界的精神聯絡,久而久之他們會遺忘神,遺忘魔,而後我們會如人類一般慢慢消亡。你這是自斷後路!”

可若是他們死了,一樣沒有沒人會記得我們,我們還是會消亡……

“啪!”

似乎是為了表達陵安故意戳他傷疤的不滿,沒好氣地,神王拿出一物摔在了陵安的身上,看著把玩著那物什的陵安道:“我們以往去下界都是透過術法的牽引,可神魔通往下界的入口具體在哪裡沒有人知道在哪。”

“……合著你根本就不知道入口在哪?那你著急忙慌把天鑑給了悲生,還信誓旦旦說要封閉神界?”陵安現在腦門上掛了無數個問號以及驚嘆號,他怎麼感覺自己剛才的悲壯都喂了狗了呢?

少有的,玄清一副無賴嘴臉,“額!我把天鑑給悲生是因為天鑑選擇了他,既然天鑑認可了他是變數,我便不能讓生機白白溜掉。再說了,關於神主的一切都是天地初開的傳說,沒人知道真假!不過,惡靈一旦出世,定然會湧向下界,到時候入口自會現形,你就想想辦法即時止損吧。”玄清扔完爛攤子,轉身就溜了,徒留陵安一人獨自琢磨話中深意。

動作凝頓間,衣角帶風,某人怒氣值飆升,“玄清你大爺!”陵安看著手裡看不清形狀的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剛想洩憤揉捏,然後發現它,動了。

陵安手一麻:……什麼玩意?

—雲淵—

滿天雷霆未散,甚至愈演愈烈,可雲淵之下的黑卻漸漸濃稠。

安和炏看著沸水似的冒起來的黑,心頭微緊,還未放鬆,下一刻卻聽到了“卡擦”的碎裂聲。

安來不及去想是哪裡碎裂,趕忙拉著炏驚聲道:“快走!”

疾速中的安正無聲說著話,卻不是說給炏聽的。可以看到金光閃閃的魔文隨著安的唇語慢慢地出現,而後一個一個地匯聚在其嘴角形成一段話。

“魔界十城主,聽令!速!”疾風呼嘯中,這最後一句卻是分外地有力清晰。

隨著話音落,那一竄金色的魔文便似水波盪漾般消失在了風中。

不消片刻,兩人已經出現在了魔宮金碧輝煌的大殿中,殿中已有幾人卑躬等候,神色肅重。

而離了兩人的雲淵便真的是只剩了荒蕪。

黑暗下掩著一個人的身影,掙扎,折磨,苦痛,嫉妒,絕望,憤怒,甚至貪婪……

“痛苦嗎?被壓在這樣的瘠苦之地,不見天日,不見她!”

“嫉妒嗎?同樣的臉,甚至是同一人,偏偏你被割捨!”

“絕望嗎?明明近在咫尺,可她卻看不見你!”

“憤怒嗎?他們拋下了你,割捨了你,明明是有著神契的,明明是答應過要喜歡的!”

“你想要嗎?想要拿回屬於你的東西嗎?想要出去嗎?明明你是魂魄的歸屬,明明你才是真正的太古應龍神,被選擇的,被敬仰的,不應該從來都只有你嗎?”

是來自惡靈的蠱惑,也是他內心的渴求,眼前一幕幕不斷回放的,還是她看不見他,滿心滿眼只有一個皋天,還是他們幸福擁吻,獨獨不願意想起一個他!

為什麼?

皋天他離了我,明明什麼都不是!

憑什麼,我要選擇妥協?

癱躺在地上的人,因為是魂體,所以不斷地被雷擊打地皮開肉綻,又不斷地癒合,可還是痛,還是會虛弱。

眼見著他睜開眼,單腿屈膝坐起,手撐著地,抓起的是一片稀碎的沙土,不小心又被鋒利的石子磨破了手掌,沒有血,倒是有點刺痛。他也不在意,抬頭,入眼的是一片黑漆漆的霧氣,可他卻一動不動就這麼看著,彷彿在透過濃稠的黑霧看著外面的天。

那裡有些廣闊、自由和你。

“我,要,出,去!”蒼白的嘴唇張合,淡淡的語氣,彷彿在談今天天氣如何。可就是這四個字,讓湧動的黑霧一滯,而後又更加興奮地湧動了起來。

若從極高的天空俯視,若有若無地,彷彿還能看到那黑霧形成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真摯而純粹的笑臉,偏偏顯得極為詭異。

“啊啊啊!呀~”惡靈的慶祝聲,尖銳而刺耳,讓人很不舒服,皋影卻似聽不到似的,召來魔龍,安撫著它低垂的龍腦袋,彷彿在等著什麼發生。

隨著“咔嚓!”第一道碎裂聲響起,魔龍哼哧了一下,噴出一點龍息,睜開龍目,琥珀色的瞳孔轉了到了皋影的臉上,正巧看到了皋影嘴角的弧度,讓人感覺邪肆而張揚,然而在這種情況下總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渚安宮—

兮雅看著將她圈起來的結界,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看著結界外一臉嚴肅的皋天道:“師父,您這是幹嘛?”

“乖乖等我回來。”皋天神情柔和,卻答非所問。

“師父,你會回來嗎?”

“會的,一定會!”

“師父!要抱抱!”

兮雅突然的撒嬌倒是弄得皋天一愣,但他還是依言上前,伸手穿過結界,輕輕將人擁住。拍著她纖瘦的背脊安撫道:“別怕!沒事的。”

“師父,我感覺得到,皋影不再是以前的皋影了……而且我沒有看到你的三魂!”兮雅還是怕,怕皋天真的會一去不回,有一瞬間,她想當那個捨棄天下蒼生的小人,她只想要她的小家安好,想要再去抱一抱悲生,想要一直可以懶懶地窩在師父的懷裡。似乎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說著說著兮雅的鼻子就酸了起來,言語間都帶上了哽咽。

皋天卻淡然失笑:“總歸本來就不是我的東西,早是晚要還回去的。”

明明曾經是他為了這些東西偏執入心,現在卻是他安慰著她別去在意。

“總歸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早晚是要回去的。”疊著皋天的聲音,兮雅耳畔不知怎麼就響起了這句話。彷彿是一根尖銳的針,剎然間戳破了奢望的泡沫。

“師父,你愛我,是妥協嗎?”最後兮雅還是問了出來,因為常常求而不得,因為追逐地疲累總會患得患失,到最後的最後,最想要的還是一句回答。

有些人天生不懂情,有些人恍然不知愛,但是他總能看清自已唯一想留住的是什麼。皋天的手掌順著兮雅的背脊劃過她的胳膊,牽起她的手,仔仔細細地摩挲著她蒼白細膩的指尖,輕聲地,說,“我從來舍不得你指尖泛紅,也舍不得你累得趴在案上就睡著了……我一個人在渚安宮待著,就連散個步都能看到你在藥叢裡搗鼓你的小發明。”皋天抬頭,看到了兮雅因為驚訝而睜得大大的眼,有些話做夢都想聽,聽到了又覺著不可思議。

他輕聲失笑,傻丫頭!

皋天抬起玉白的大手蓋上了她的眼,巴掌大的小臉堪堪露出了小巧可愛的鼻尖和嫣紅的嘴唇,他閉上眼帶,著虔誠的愛意薄唇輕擦朱唇,蜻蜓點水般,好似生怕將人弄疼了。將手慢慢從她眼眸移開,又不願意離開溫暖細膩的臉龐,他帶著笑,眼裡盛一樹桃花,說:“我愛你,未曾是妥協,我妥協的是,你愛我。”

我愛你,未曾是妥協,我妥協的是,你愛我。

我妥協的是……

你愛我!

淚珠潸然沾溼了睫羽,她卻是笑著一把撲過去,圈過皋天的腰,右手扣著左手,死死抱著他,帶著哭腔:“師父!要好好活著!要回來!”

皋天穩穩地接住兮雅,卸下她衝擊的力道,只一個字:“好!”

“嘭!”遙遠的天邊轟然一聲炸響,愣查德整個天宮都震顫了兩下。

皋天動作一頓後依舊自然,他將兮雅安置好,“等我回來。”

看著皋天遠去的背影,兮雅笑著,揮手說:“師父,再見!”

皋天雖有些奇怪兮雅突然的自若,卻刻意忽略了話外深意,說:“再見。”

魔,是人**望的象徵,一向是率性而為,天不怕,地不懼,總是有著天地間捨我其誰的虎氣。可皋影破出雲淵的那一刻,他們卻是膽寒,懼怕以及,敬畏!

在眾魔眼裡,魔龍巨大的身軀盤在魔界上空,正如魔界傳說裡的那樣,魔祖坐騎,盤似嶽,臥似陵,巍峨兮,棘刺猙獰,不可犯!

雲霧略散,露出了正正地站在魔龍頭頂的人影,鼓風中,獵獵黑袍,凌亂的髮絲飛舞擋住了眼睛,只露出了那正挺的鼻和噙著笑意的唇,這模樣在眾魔眼裡,仿若就是那,魔祖臨世!

魔喜歡蠱惑他人,卻也容易被蠱惑,尤其是那些修為低下的。

“魔祖!是魔祖!”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說出了這樣的話。

接著一傳十,十傳百……

“魔祖臨世!”

“魔祖定是來帶領魔界一統六界的,哈哈哈!狗屁神界!哈哈哈!”這一刻他們是確切的相信,皋影便是當初創造了魔界的魔祖,不然還有誰能高高站在魔龍的頭頂?

跟在皋影身後的是撲天的黑,陽光也透不過的黑,可在魔族的眼裡,這黑暗既壓抑也嚮往,慢慢地,便有魔抵不住心中的渴望,彷彿獻祭似的,一步一步,走進那黑霧中,被吞噬。

一個,兩個,三個,漸漸的,一群,兩群,三群……

桑奇就站在人群中,他也和其他人一樣,仰望那個彷彿魔祖再世的人,甚至,他也願意,去獻祭,被吞噬。

腳步剛剛邁開,桑奇突然神經一痛,醒神,環視四周才發現,大家都像是被蠱惑一般,一點點地向著雲淵邁去,甚至臉上帶著無比的崇敬和憧憬。桑奇不敢想象他方才是否也是這樣的表情,竟然甘願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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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奇的背後已經被冷汗浸溼,冷意蔓延到四肢,他才從麻木中掙脫。“醒醒!醒醒!別去!”桑奇挨個叫著、搖晃著從他身邊經過的魔,可只有極少數的掙扎著醒來,而更多的則是,身體堅定地在前行,靈魂卻早已被帶走,無可救藥……

“關城門!”各處響起了如此令聲,也阻擋了愚昧的步伐。可這種保護在當下看來,卻更像是罪惡的囚牢。

“放我們出去!”

“我們要出去!”

厚重的城門被推的搖搖欲墜,雖知他們沒了心智,卻還是會寒了心,比如那些死死抵著城門的魔兵,他們想要送死,何故要攔著?可到底也沒有松了氣力。

陰沉暮色下,魔界混亂,而有一人自黑暗中慢慢走出,素雅白衣,暈著淡淡的光,倒成了黑暗中最亮眼的存在。

下一刻,安帶著炏、啟星、辛、匯鴻四位魔尊便現身在了眾魔眼前,像是一道戰線將魔界與皋天皋影兩人遠遠隔開。是這陣勢在眾魔眼裡,倒是都以為魔尊們的目標是皋天,畢竟如此格格不入。

安倒是有禮,這種時候還不忘與皋天打招呼,“皋天神尊,來的還算及時。”

皋天側頭,向安他們微微頷首,又瞥了一眼皋影,神色未明,說:“不會牽連到你們,說到底,是因我之禍。”

聞言,安扯出一個笑,乾脆道:“好啊!”說著便帶著炏他們退了十幾丈遠,擺出一副安穩看戲的姿態,只是退的再遠,也還是站在了一眾魔族的前面。

皋天的來到像是觸動了皋影的開關,皋影慢慢抬起頭,盯著皋天面無表情的臉,露出一個玩世不恭的笑,“來了啊?”這語氣倒像是老朋友會面。

“嘖嘖嘖!我看看,”皋影從魔龍的頭頂下來,踏在虛空,繞著皋天走了一圈,嘲諷道:“你沒了三魂還敢過來?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捏死你比捏死螞蟻還簡單嗎?就這樣,一點點把你的神識從身體裡抽出來,你就‘呼’,沒了!”說著皋影語氣一轉,面容也突然猙獰了起來,“說到底,你連都沒有靈魂,不過是我放任的一抹神識,你憑什麼佔了我的身體,又搶走了她?憑什麼?”黑霧也跟著怒號,彷彿要將人吞噬。

皋天卻半點不在意這浩大的聲勢,“憑什麼?”他輕聲反問,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就憑,她知道我是誰,你又是誰!”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明明是我把她帶回來了的,明明他叫的第一聲師父是我!是我!”

“呵!”皋天如是輕蔑,“那又如何?如今,她卻是再也沒有認錯過!”

“……”彷彿被震住,皋影沒有說話,低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良久,皋影抬起頭,眼眸猩紅帶笑,詭異的很,“對!那又如何?能認錯第一次,也能認錯第二次!”

皋天嗤笑:“憑你嗎?”彷彿此時身處弱勢的人不是他。

“真是狂妄!”安忍不住吐槽,只是話音剛落他就愣住了,轉而瞪大眼睛吐出一句:“臥槽!”因為皋天拿出了一件真正屬於魔祖的東西,九魔塔。

九魔塔,魔界重寶,傳說九層魔塔拘著九個魔魂,而這九個魔魂不是別人,正是魔祖之後的九任魔帝……九魔塔魔氣滔天,鎮魔伏妖,弒神吞仙,原是魔祖留下為了守護魔界,只是不知什麼時候失了蹤跡,原是到了皋天的手裡。

皋影起初看到這塔也是驚愕,隨後卻是笑了,“你拿這個出來是在開玩笑嗎?”說著,眼神一凌,從黑霧中抽出一把黑泠泠的長劍直指皋天。

“試試?呵!”皋影的劍極快,卻每次都是堪堪擦過皋天的衣角,皋天再次側身躲過刺過來的長劍,長眉一挑,“你是忘了這些你都是和誰學的?”

九魔塔脫手而去,皋天將它遙遙地懸在兩人上空,也未去理會,以至於眾人也不知它這是作何用。

總是在互相激怒,互相諷刺,一攻一守,沒有兵刃相接,卻暗含雷霆萬鈞,只是意外地並不招招致命。彷彿是無休止的爭鬥,又像是一出永不落幕的戲,這出戲的幕後,很多人卻都忘記了那些破天而出的惡靈。

長劍直刺豎挑,破了皮相,斷了一截長髮,落到劍尖成了飛灰,皋天退了兩步站定,手指擦過臉上的長痕,痛得咧了咧嘴,眼尾掠過高懸的浮屠,指尖動了兩下,未有動作。

皋影此刻執劍趁勢抵上了皋天的咽喉,劍上瀰漫的黑霧迫不及待地灼燒著脖子上的肌膚,片刻便腐爛了一片血肉。劍鋒平穩,可下一刻,或會人頭落地,如今皋影終可說:“皋天神尊?不過如此!”

皋天淡然瞥了眼脖子邊上黑黝黝的劍,彷彿感覺不到侵蝕的痛覺,黑亮的眼珠在睫毛下轉過半個弧,視線定在皋影的臉上,透著陰森的寒冷,聲音卻低的彷彿在說悄悄話:“我說過!你就不該出來!”

話落的下一刻,皋天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在次出現時,皋影的劍已經被奪過,脖子也被人狠狠地掐住,身體被按在了半空中動彈不得。皋天看著皋影蒼白的臉,半響,欺近耳畔,問:“你明知我有九魔塔,根本不需要所謂的六界帝王魂魄,為什麼要騙她?”

皋影一把掐住皋天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極其用力,彷彿要將其掐斷,臉色猙獰,怒吼:“你問我為什麼?你毀了我的情魄,毀了她的情魄!可笑地,自己卻生了一個情魄出來,又讓她生了一個因你而來的情魄!是你!是你搶了我的!我騙她什麼了?我有讓她走的,是她不肯!”

“皋影,你何時這麼可笑?你是不是總覺得自己是對的,我是錯的。你是不是總覺得自己為善,而我必惡?你總說我執念入心,可如今為執念入魔的不是你嗎?”

彷彿是不想聽皋天的說教,應著皋影的輕喝聲,魔龍搖著巨大的身軀直直地朝著皋天衝撞過來。

不得已,為了躲開魔龍的攻擊,皋天鬆開了對皋影的鉗制。而魔龍的攻擊並沒有就此停歇,追著皋天翻雲攪霧。面對魔龍的死纏爛打皋天卻沒了“好脾氣”,一聲驚天的龍吟,“吼——!”,皋天化為巨大的應龍神原身,轉身就抽起龍尾打在了魔龍的龍首上,震得魔龍痛吼著搖了搖腦袋。

應龍龍目泛著怒號的紅色,他轉頭咬住魔龍的脖頸,抬起龍爪瞬間撕破了魔龍的逆鱗,生生抽出了那泛著泠泠魔氣的龍筋。而後,應龍神鬆開龍嘴,任由魔龍遲來的哀嚎在雲霧中迴響。“嘭!”,魔龍巨大的身軀掉落,砸斷了雲淵的斷崖,激起一片泥塵。

皋天化為人形,白色的衣袍潑了大片鮮血,眼神帶狠,連譏誚都不剩,只剩了怒氣,倒是比皋影更像是九幽裡爬出來的惡鬼。他將右手抬過頭,九魔塔呼應似的亮了一下,他說:“還有!你說我搶了你的,軀體也好,身份也罷,你說的我都認!唯獨兮雅!從來,她就不是你的,從來她就只屬於我一個人!”說罷,皋天五指成爪向下一收,九魔塔猛然便一點點變大,一層層旋轉起來,接著從塔底飛出了九根鎖鏈直向皋影而去。

九魔塔聲勢浩大,皋影卻是輕蔑一笑,死死盯著皋天,眼神泛著一絲絲的詭異。忽地,眾魔只見,皋影薄怒風號,胸腔傳出陣陣龍吟,迴盪天地,像是遠古的戰號,原本那些跟在皋影身後像觀眾似散漫的黑霧,突然便湧動了起來,凝聚成了一個閉著眼的太古應龍神,又一下全部鑽進了皋影的身體裡。

安也說不清皋影的身體說不清發生了什麼變化,只是眼見著他閉著眼一點點地走到了皋天的身體裡,不見。

那一瞬,天地皆靜,安不禁然背後初了一身冷汗,他聽到炏似乎顫顫地叫了他一聲:“帝尊……”

而後,那人睜開了眼……

只是,眼神,變了……

風,起,雲,湧,黑雲已壓城,劫難在眼前一點點匯聚成型。

……

安剛想說什麼,卻看到皋天的背後有什麼紅色的光暈在迫近。近了,才發現,是一女子從天際踱步而來,淡金色的衣袂翩躚,神態自雅帶著大慈悲,左手掐著蓮花指,右手拖著一樹枯木,木上開著一朵朵血紅色的紅蓮。

那人睜眼時,眼裡裝的是時間盡頭,而今轉身卻被一樹紅蓮刺了眼。他伸手,那女子便自然地將枯木遞給了他,安隱隱約約聽到的是:“她說,她一直都知道誰是皋天,誰是皋影,分不清的只是,誰會帶來末世。”

彷彿是完成了任務,那女子轉身向著魔界眾人微微頷首後便轉身離去了。安沒有注意那女子的面容,倒是她額間晃動的藍寶石吸引了他的視線。

“那是執琴。”炏如是說。

在眾魔沒有看到的地方,皋天,不,此時該稱之為皋影,皋影眨了眨眼,眼神懵懂地像個孩子。右眼映著血色紅蓮的模樣一點點放大,而後那眼便染上了褪不掉的紅,一滴紅色的水珠從眼角溢位,滑下,在臉頰上留下了長長的痕跡。

“我錯了!我不該騙你的!別走了……”

—仙界—

幽將安安穩穩睡著的悲生交給了一人,看著沉睡的悲生,他少見的露出了不捨的表情,說:“悲生,做神主有什麼,不如做神魔共主吧!”

“你孃親那個傻丫頭,從來都不知道,與魔做交易都是要立天道契約的,不然魔是很容易反悔的啊!”

“我怎麼會為了區區轉生蓮臺丟下整個魔界,來照顧你這個臭小子呢?”

說著幽拿出了一把黑漆漆的刀子,在悲生的另一手上刻了起來,也不知是悲生睡得太沉還是幽施了什麼法,悲生竟仍然甜甜地打著呼。最後,漆黑的刀子果真化成了一個漆黑的“天鑑”,蓋上了悲生的手掌,然後消失。

“我也不和你立天道契約了,做個交易,我把魔鑑給你,長大後記得把轉身蓮臺借給我啊!乖孩子~”

“咿呀!”睡夢中的囈語,就像是應下了這個交易一般。”

應著這一聲,仙界的天上突然破開了一個黑漆漆的大洞,無數的黑色爭先恐後湧了出來,如似蝗蟲過境。

——

“神最初起源於人類的精神信仰,神的長盛不衰來源於人類信仰的源源不絕。所以,當神斬斷了與人類的聯絡,他們便會老去、衰亡、消失……漫漫九州大地,遍尋已經找不到一個神了。”

“可是他們都喚你龍神啊!你不是神麼?”

“悲生,沒有神格的神,怎麼會是神呢?”

“神為什麼要斬斷與人類的聯絡?為了救人類嗎?”

“是也不是,更多的是為了救神。”

“師父,我們龍都是沒有父母的嗎?你沒有,我也沒有……”

“悲生,你的父親是神界最強大的神,當你足夠強大時,他便會回來。”

“那母親呢?”

“我不知道……”

“師父,我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人。”

“師父,她一定特別漂亮吧!”

“嗯,很漂亮!”

“比小紅蓮還漂亮嗎?”

“嗯,世界上最漂亮的。”

“師父,我知道了!你喜歡她!”

“沒……”

“小紅蓮說了,喜歡一個人,才會覺得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夜澤看著遠處一樹盛開的桃花,想著,確實是世界上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