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遇到那個人類嗎？”
海底人魚們遙遙地看了一眼軍艦, 對於裴年第一次出海就是這樣的歷練，實在是感受到了一種不安。
“哪裡有那麼巧。年年是去談判的，見到的人類頂多幾十個。要知道比起我們族落, 人類的數量可是很多的。”
在浩瀚的星際裡, 兩個毫無聯絡的人相遇無異於大海撈針。
更何況只是一次偶然且特殊的出海。
“這艘軍艦上的都是人類軍部裡的軍官，性情大多古板生硬, 絕對不可能是預言裡的存在。”
年年的性格明顯會更喜歡溫柔點的。
遇到這種古板而又嚴肅的存在，恐怕只會本能地想要逃遠點。
身為母親的海洛伊絲回憶著預言, 最終得出了結論。
“我只是擔心, 會不會恰好遇到。比如那個人類正好同樣出海, 或者在這艘軍艦上擔任了什麼其他的角色。”
一旁的舅舅倒是蹙眉不安地看向了海水四周。
“不要擔心，我把我的手鐲給了年年, 就算那個人類因為某種意外一時看見了，也不會認出來的。”
舅母倒是認真地解釋了一句，儘管同樣擔憂年年被那個人類哄騙，但是對於最後這道保險也同樣極為放心。
而軍艦會議廳內，此刻幾乎是一片寂靜，所有人大氣不敢出地看著門前的那一幕。
負責控制直播飛行器的那位已經面色慘白地在演播室裡站了起來，想要過去立刻謝罪卻又被華納斯副官用眼神立刻制止了。
畢竟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厲淵少將正在“審視”這位遲到的海族代表。
只是華納斯看著看著，始終覺得有點不對勁。
畢竟如果說是“審視”的話，這樣凝視著人家，似乎也有點……過於, 直白了？
但也可能是那位海族實在是美得有些夢幻了，多看一眼都下意識覺得有些冒犯，才會讓自己產生這樣的錯覺。
對於周圍的這一切，厲淵並沒有任何在意, 只是凝視著眼前的存在。
鴉色微曲的長髮瀑布般的垂落在身周，越發顯得肌膚在陽光下白皙得近乎透明，連帶著握在掌心裡的手腕也纖細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對於自己而言，彷彿稍微用力，就能徹底折斷一樣的脆弱。
厲淵最終將視線落在了裴年捏緊的掌心裡，銀色的項鍊繫繩從指縫間垂落了半截，卻更讓人想要探究，掌心裡握著的那枚東西。
剛剛那一瞬間，的確只看見了一道銀色的殘影。
但究竟是沒有看清，還是根本不敢去看清，或許自己也沒有辦法解答。
所以，是項鍊，還是戒指？
而一旁的裴年就這樣被厲淵近乎偏執地握著手腕，整個人都有種想要慌亂逃跑回海里的退縮感。
直覺的好危險。qaq
“你的戒指？”
然而就在裴年想要甩開桎梏試圖後退幾步的時候，身前alpha聲線嘶啞的詢問讓裴年不由自主地顫動了一下。
還是被看見了……！？
等等，沒關係，看見了也沒關係……
裴年努力地鎮定下來，就像是家裡長輩們教自己的那樣，試著把神色一點點的冷靜，就……就不會那麼看著容易被欺負了。
“對啊……我的，戒指。”
這戒指用的是魚的眼淚珍珠好不好，本來就應該是魚的！
硬著頭皮回答了起來，眼睫卻在輕輕顫動間，投落了一片細碎的光影。
只是聽到了裴年的回答後，沉默許久的alpha卻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隱約間彷彿能低低聽到一聲重複的默唸。
我的戒指。
但凡厲淵這傢伙有點其他反應，裴年就不會緊張到這個地步。
他究竟為什麼會笑啊？還是自己看錯了。
qaq
而且自己現在看見厲淵好愧疚……完全不知道怎麼辦了。
要先起來，讓他鬆開自己去包紮傷口麼？裴年看著厲淵掌心裡的鮮血，都有些下意識的心口泛疼。
“很巧，我也有一枚。”
就在裴年糾結到極點的時候，厲淵卻語氣淡淡地提到了自己的戒指，不經意到彷彿在說今天海面上的天氣很好一樣。
……！？
“你，你也有，這麼巧……嗚！”
魚當然知道你有！但是這在搞什麼呢？
裴年猝不及防地被厲淵這麼用帶血的手掌握住了手腕一同舉起，那枚自己不太敢看的銀色素戒幾乎是避無可避地被遞到了眼前。
染上了鮮血的素戒，看似普通的銀色戒身莫名多了種說不出的色澤。
厲淵的手戴著很好看，骨節分明的……
臉色微紅地看著厲淵手上的戒指，裴年腦海裡第一時間浮現的卻是這個念頭。
啊啊啊啊……不對不對，自己在走什麼神呢！！！
“似乎跟你的有些相似，不覺得嗎？”
只是厲淵下一秒的詢問，瞬間讓裴年整個人都驚恐了一下。
“……不像啊，一點都不像，我的上面有珍珠的，你的沒有。”
驚慌失措下慌亂地否認了起來，只是裴年說得越多，厲淵眼底的情緒便愈深，連帶著資訊素都一點點地升騰了起來。
只是資訊素也有些疑惑。
下意識地感覺眼前就是等了三年的存在，然而觸碰後卻不像三年前一樣能夠感受到香甜的海鹽奶香味，反而被一道冰涼海水般的隔膜阻隔住了。
“我的其實也有珍珠。”
裴年結結巴巴地否認了半天，卻一下子被厲淵突如其來的一句冷冰冰的話給徹底打斷了。
……！
“你……你的也有珍珠？”
彷彿看不見裴年的惶然，厲淵用另一只手摘下了自己的素戒，將內側的珍珠展示給了裴年。
內側的珍珠同樣被鮮血打溼了，然而漂亮至極的光澤卻依然奪目。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珍珠的形狀卻彷彿像是被戒指的主人摘下摩挲過千百遍般的圓潤。
“……”
看著這一幕，裴年已經徹底不知道怎麼應對了，媽媽她們完全沒講過這該怎麼處理。
而且，這種被厲淵把自己的眼淚珍珠展示在眼前的行為，也實在太羞恥了吧。
臉色微紅地看著裡面的小珍珠，裴年看了看珍珠，便抿唇有點惶然又委屈地看向了厲淵。
然而，裴年神色惶然的這一眼卻似乎勾起了厲淵十足的情緒，下一刻便捏著手腕將人帶到了跟前，抵在耳畔輕輕地低語了一聲。
“我愛人給我的，你的呢。”
………………！！！
愛、愛人給他的！？？？
裴年愣怔了一瞬間，只是過了幾秒慢慢理解厲淵說出來的話後，臉色無可抑制地泛紅起來，
“你騙……”人！才不是
明明是你自己拿著魚的眼淚珍珠去偷偷做的戒指啊啊啊啊啊！！
什麼時候變成自己給他的了？
不不不，不對……什麼愛人吶！>///<
這傢伙三年過去了，怎麼變得這麼壞……
裴年窘迫得下意識就想跟往常一樣撲過去搶走戒指，只是這次動作剛到了一半便熄火般地僵在了半途。
等等……現在也不是在家裡，自己也不是厲淵的魚了……
下一刻，便跟同樣準備伸手接住裴年的厲淵對視了起來。
“騙？你不是我的愛人，怎麼知道我在騙人？”
還是，你是？
……
對於厲淵的追問，裴年啞口無言到連眼神都呆了。
“厲淵少將……直播飛行器已經換上備用的了，您要先去包紮一下傷口馬上繼續嗎？”
就在裴年心跳都快停跳的這一刻，一旁看不下去的華納斯終於勇敢的站了出來。
天吶，自家長官到底在幹什麼啊啊啊啊！！！
本來覺得海族這次的代表看著有點太年輕了，實在是有點擔心談判的時候會不會出事。
沒想到先出事的居然是厲淵少將！！！
再好看也不能這麼亂來好不好！（抓狂.jpg）
雖然聽不清在說什麼，但是遞戒指這種事情，對方都臉紅了啊喂！！！
而一旁同樣處於震驚的所有人，幾乎同一時刻都像是在看勇士般地向華納斯投去了欽佩的目光。
好傢伙！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咳咳……看著還挺般配的。
“……”
而厲淵看了一眼周圍人後，最終深深地看了一眼此刻一臉得救了表情的裴年。
裴年本來就跟看救星一樣的看著華納斯，只是被厲淵這麼一盯，就跟被獅子盯上了的小鹿一樣，連眼神都慌了。
“對不起……總之……謝謝幫我攔住了，你要處理傷口嗎？”
結結巴巴地試圖打破過分曖昧的氣氛，裴年有點小心翼翼地扭了扭手腕。
“這是在感謝？”
厲淵反問了一句。
“……是。”
裴年欲哭無淚地點頭，感覺自己真的好難……
“醫療箱拿過來，上藥。”
厲淵吩咐了一句後華納斯立刻有點迷糊。
醫療箱上藥？
alpha這種程度的受傷，包紮一下很快就能好吧？尤其還是厲淵少將。
三年裡都不知道受過比這嚴重多少的傷了，有一次整條胳膊都被貫穿了一道傷口，都沒怎麼處理地繼續戰鬥了……
唔。
“拿著。”
只是厲淵接過醫療箱後，卻面色冷冽地直接遞給了一旁惶然的裴年後直接走向了休息室。
“誒……！？”
裴年冷不丁地抱著懷裡重兮兮的醫療箱，茫然地看了一眼旁邊同樣極度茫然的華納斯，卻立刻跟回頭的厲淵對視了起來。
alpha沉默的眼神幾乎瞬間讓華納斯移開了視線，連帶著咳嗽後退了幾步。
“那個，少將似乎是想跟您多溝通一些。”
“不是要談判的麼……”
裴年抱著醫療箱，小聲地呢喃了一句。
“談判也是交流一種，咳，這種私下交流形式，應該更加有助於溝通。”
不知道為什麼，華納斯看著眼前的這位海族派來的代表，不由自主地就帶著點親近感。
難不成是因為太好看了？？？
可是自己不是顏控啊……
那麼這種奇奇怪怪的親近感是從哪兒來的呢？
“謝謝……唔！”
裴年默默地道謝了一聲，情不自禁地感慨華納斯真的人好好啊……
以前就特別好。
只是下一刻，就被厲淵牽著走向了休息室，動作自然而然到裴年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乖乖地就被牽著走了。
留下了一會議廳的大家面面相覷。
“那個，華納斯副官，我們這個，這個備用直播飛行器現在還開嗎？”
裝置負責人擦了擦汗，實在是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絕望。
自己居然還活下來了……但是目前的情況似乎還不如沒活得下來。
“現在開？？？你現在開了是想播什麼？？？？”
華納斯恢復了一貫的表情，靜靜微笑地看了一眼這位有點讓人無語的負責人。
“誒……那、那就繼續關了……只不過，網上這會已經快要爆炸了，大家都表示希望盡快恢復……”qaq
儘可能的委婉下，負責人有點難言的絕望。
網上對自己這一組負責直播的工作人員的吐槽都翻了幾千頁了……紛紛吐槽居然修了半天還沒修好，可以直接辭退換一批了。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結果，現場華納斯副官又點明了不讓播，只能繼續以深海區訊號故障問題停播了……
怎會如此？？？！！！
“爆了？”
華納斯蹙眉接過了負責人遞過來的光屏。
光屏上的資料可以清晰地看到，不僅是現在已經爆了，與此同時已經關閉的直播間還在不斷地湧入大量新來的星際公民。
重新整理一下後臺的數字都在翻湧。
黑漆漆的螢幕明明什麼也沒播放，彈幕卻已經密集到連黑色的背景都快看不清了。
“這麼多人？”
“是，就是這麼多人。”負責人嘆息一聲。
“公民們都很關心人海問題，也挺好的。”華納斯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倒也沒有細看。
腦子裡還在奇怪這種熟悉的親近感到底是哪兒來的。
“……”而聽到這句話的負責人又有點呆滯。
您但凡看一眼彈幕內容，也會知道所有人都在喊的是什麼內容。
【識相點兒你最好快點恢復直播！！！讓我截個圖當桌布就下線！！！如果你不識相，別怪我跪下來求你嗚嗚嗚嗚！】
【前面的有點志氣好嗎？為什麼不錄段影片呢？？總之只要你恢復直播，我們就是攜手共同守護海洋環境的好！兄！弟！】
【聽說有人魚！？？斯哈斯哈地趕來了！！！結果特喵的黑屏？？？都已經星際時代了，怎麼還能訊號不好呢？？？？？就很離譜！！！】
“唔……這樣疼嗎？”
裴年笨拙地拿著棉籤沾上消毒液，一點點地抓著厲淵的手掌給塗了起來。
第一次試著照顧厲淵，裴年莫名地也有點新奇。
手鐲控制下的銀藍色長髮消失不在，墨色的長髮同樣讓厲淵認真地看著。
瞳孔、髮色、容貌都變了。
甚至連氣息也變了。
但是就是年年。
沒有任何理由，哪怕不是那枚戒指，這份直覺也從來沒有消失過。
然而這份出現又像是夢境一樣。
三年前的突然消失，三年後的突然出現。
第一次這樣讓自己毫無把握的存在，該怎麼樣才能永遠地留在身邊？
如果臨時標記做不到的話。
……
“別亂動，都塗歪了。”
裴年有點不滿地看了一眼厲淵，小心翼翼地給厲淵清理乾淨後，才看向了旁邊的隨艦醫生。
“您看這樣可以麼？流血流了好久了，是不是來晚了？還及時嗎？”
一旁的隨艦醫生全程看著這一幕，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某種意義上，的確挺及時的。
畢竟以厲淵少將的體質，唔，再晚來點，就已經直接癒合了。
“那個，您在聽我說話嗎？”
裴年奇怪地看了一眼醫生，總覺得醫生像是在走神。
而注意到這裡的厲淵也抬頭看了過去，瞬間讓醫生緊張得握緊了手裡的診療單。
“咳咳，那個很好！您處理得相當好，第一次看見這麼有天賦的，海族果然都非常心靈手巧。”
……！
裴年被誇得有點窘迫，自己只是塗了個藥啊，而且好像塗的還有點醜。
是不是太誇張了一點點？？？
而且自己都算是心靈手巧的話，舅母他們要是被看見了，豈不是巧奪天工！
“挺好的，包紮。”
厲淵對於醫生過分緊張下的反應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地催促了起來。
“知道了！”
裴年被催得連忙拿起一旁的紗布，任勞任怨地給最後包紮了起來。
誰讓這傢伙受傷了呢……唉。
而氣氛安靜下來後，alpha卻始終認真地凝視著眼前垂眸包紮傷口的裴年，彷彿看著什麼百看不厭的存在一般。
隨艦醫生強忍著給裴年接過紗布幫忙包紮的衝動，畢竟任何醫學生看見那歪歪扭扭的手法恐怕都會感覺到強迫症上的折磨，但是，厲淵少將似乎很並不在意？
嘶……
等等，難道這也屬於新型的談判手法？？？
透過這種示弱的行為，讓對方產生愧疚心理？從而拉低彼此的心理防線？
想必就是如此了！
不愧是厲淵少將！！
而全神貫注地處理著傷口的裴年，一點兒也沒察覺到周圍的情況。
休息室的舷窗很大，窗外的海景漂亮極了，甚至能聽見海鷗的叫聲，淡淡的藥香味瀰漫在空氣中。
大概是比起之前，現在這種氣氛，莫名地讓自己有點放鬆。
如果時間可以再慢一點的話。
“包紮好了。”
裴年託著厲淵的手掌，有點不太確信地看了看旁邊的醫生。
alpha的手掌被紗布一圈圈的裹了起來，最上面被打了一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
實在是……看久了有點，莫名的，嗯……
“很完美。”
在厲淵的注視下，醫生勉強微笑著做出了回答。
“真的嗎？”
自己這麼有天賦？
裴年被肯定後又有點小雀躍，自己也能照顧厲淵了誒。
以前都是他給魚尾巴上藥呢。
只是一想到，包紮好了離開醫療室後，就要正式地談判了……
裴年的心情又有點低落。
“嗚……”
就在裴年神色有點失落的時候，突然被跟前的alpha伸手摸了摸眼尾，冰涼的戒指惹得裴年悶哼了一聲。
臉紅地連忙抬頭看向了厲淵。
這、這傢伙怎麼隨便亂摸人？？？
“沾上了一點灰。”
厲淵毫不躲避地跟裴年對視了起來，墨色的眸子如同一泓深不見底的潭水，看不見的深處卻是暗流湧動。
“……謝謝？”
裴年揉了揉眼睛，抿唇看了一眼厲淵。
“那，要去談判了麼？”
氣氛有點古怪。
要說古怪在哪裡，那就是一點不像是來談判的……
那像是來幹什麼的呢？
儘管裴年想當然的也根本沒有想過，一般的談判對手，恐怕也根本不會這樣給對方包紮傷口。
“你先過去。”
厲淵最終還是撫摸著裴年的長髮，輕輕叮囑了一句。
雖然顏色變了，但是觸感一如既往的柔軟，垂落在臂彎裡的時候，伸手就能握住。
“我、我先去嗎？”qaq
裴年被摸了腦袋，呆呆地反問了一聲。
華納斯突然被喊了過去，目光先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家長官手上的那個蝴蝶結上，然後才儘可能地轉移注意力看向了眼前的三份合約。
“誒，這不是已經擬定好了嗎？”
雖然說是談判，但是有關談判底線毫無疑問都是事先列好了的。
第一份是前任輪值主席艾利歐留下的合約，雖說是為了和談，但是裡面的陷阱藏得極深，幾片重要的海域資源幾乎全部攥在了手心裡。
這份合約要是一旦曝光，恐怕能直接引發軒然大波。
而厲淵少將接手後，根本沒有考慮這一份，而直接是讓自己代為擬定了第二份合約，基本按照最通行的合作模式劃分的。
按理說應該已經沒問題了，甚至可以說對於海族來講，已經是諸多照顧性的妥協政策了。
但是現在為什麼會有第三份？？？
“這是，新修改了嗎？”
華納斯摸不著頭地接過了的第三方最新的合約。
“是的，臨時修定的，手抄三份送過去，可以嗎？”
厲淵看了一眼腕錶，似乎時間有點緊張。
“是！當然可以！”
下意識的立正行禮，華納斯直接接過了這份合約。
保密級的紙質合約幾乎全部以手抄的形式儲存與複製，為了避免洩露是絕對不會在公開前上傳電子終端的。
但是……
華納斯越寫越覺得不對勁，以至於後來筆都有點抖。
“那個……少將，這份合約是不是有點問題？”
惶恐地看著上面的內容，華納斯突然感覺這大概是一個陷阱。
“沒有問題。”
厲淵瞥了一眼，給予了肯定的答覆。
……！？？？
沒有問題？？？
這問題大到簡直是要娶腦婆一樣地送聘禮啊啊啊啊！！！
對此，華納斯不自覺地再度聯想起來，自己剛剛對那位海族代表毫無道理的熟悉親近感。
不，這絕對是個陷阱！！！
類似於什麼百分百引發人類好感的設定？？？
海族這是知道人類對人魚具備天生的好感，所以特地選了一個最漂亮的來做談判代表！！！qaq
也就是傳說中的……美魚計？？？？
好傢伙，連自己都差點中招！！！
而華納斯全部的胡思亂想，再寫到最後一句，也是唯一的交易條件後，幾乎直接大腦終止運作了。
這、這真的是要把人拐走啊……
坐在座位上的裴年有些不適應地看著一旁總是從自己身邊路過的飛行直播器，心理陰影下總感覺自己會被撞到腦袋。
等待的時間裡，才有多餘的精力打量起了舅母給的珍珠手鐲。
自己居然才發現剛剛的意外後，連帶著滑落到小臂的珍珠手鐲，都被流下的血液一點點染上了鮮紅。
【這是海神祝福過的手鐲，人魚佩戴後就連聲音和氣息都能變化徹底，沒有人能夠看出來的……】
在腦海裡反覆默唸了三遍舅母的說的話，裴年終於讓自己勉強多了點底氣。
唉，應該沒認出來吧。
這都能認出來，厲淵到底是什麼神？？？
鎮定，裴年。
想想大家教給自己的談判技巧，一定可以順利完成任務！
而且也看到厲淵了……
雖然還很想再多看幾眼。
裴年低落地摩挲著桌子上的墨筆，無意識流露出來的情緒幾乎讓周圍所有人都忍不住跟著蹙眉了幾分。
【天惹，真的好像人魚！！人魚居然能長出腿？？？麻麻，我想戀愛了嗚嗚嗚嗚，以後每天去打掃一次海灘，可以遇到一隻美人魚麼。】
【不可以，前面的，你頂多遇到一隻變異海怪，我勸你不要做夢。但是打掃海灘還是可以繼續的。】
【嗚嗚嗚，只有我感覺他心情有點不好嗎，是被欺負了？？？這還怎麼談判，我要是厲淵少將，我都想直接全答應下來！！】
看著這些彈幕，宣釋出的負責人們一時間都有些膽戰心驚地遲疑著要不要封禁……
被看見了好像實在是有點荒謬。
但是……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啊啊啊啊！！！
“華納斯副官，您看這怎麼處理？？”
眼睜睜地等到厲淵少將跟華納斯副官終於出現後，負責人連忙救星一般地悄悄攔住了華納斯。
……
然而華納斯僅僅是瞥了幾眼，便一言難盡地回看了一眼負責人，什麼也沒說面色難看地離開了。
他何止是想一想，他簡直是馬上就要直接做一做了！！！
對於裴年來講，魚生第一次作為海族的代表參與的談判，幾乎順利到了一種奇異的地步。
按照舅母教的，眼神要兇一點，然後表情得冷靜，慢條斯理地按照條件一點點地放出去。
並且有智慧地進行周旋。
沒錯，周旋。
但是……
“我覺得，南海這片……都給我們？”qaq
裴年看著合約，突然感覺舅母她們列的這個談判理想成果也太太太苛刻了吧！！！
這是直接把南海都拿下來了……？？？
豈不是得好好周旋。
“可以。”
然而跟設想中完全不同的是，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對面神色淡漠的alpha便點頭默許了下來。
……這？
嗚嗚，跟舅母的劇本不一樣！？
那繼續下一個？？？
裴年頭皮有點發麻，感覺這實在是不對勁。
“不許隨便開採海底礦物……如果要開採的話，得事先溝通……”
“可以。”
“額，唔，所有出海遊覽專案，得在不打擾海洋生物的基礎上進行。作為交換條件，海族會事先確保當地海域的安全性……”
“可以”
？？？
以至於按照清單說到最後，裴年茫然地發現，只要自己提出的這些不觸及原則條件，似乎就沒有被駁回的……！！！
怎麼辦，可以場外求助一下嗎……
“條件都說完了嗎？”
這次一直等到裴年再也沒有開口了，厲淵看著手上的文件卻第一次開口，看向了對面的裴年。
……！
等等，果然反擊要來了嗎！！！
“大概就是這些了……不、不過也不排除，還有其他的！”
裴年緊張地捏緊了紙張，不知道厲淵這傢伙要幹什麼，硬著頭皮又兇巴巴地補充了一句。
舅母跟舅舅們說，得臉皮厚一點……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對面的厲淵聽著裴年這句明顯有點奶兇的補充，卻不自覺地露出了幾分看不清的淡漠笑意。
“我的條件只有一個。”
？！
哈？？？只有一個！！！！
舅母她們提了這麼多，厲淵只有一個條件！？？這傢伙到底會不會談判啊啊啊！！！
都虧死了都！！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裴年簡直都替厲淵的腦子著急了。
自己之前真是想多了，厲淵這傢伙的談判技巧，看起來就是個比魚還不熟練的新手！！
“合約全部生效的話，必須回一趟元帥府正式擬定。”
“需要您跟我單獨溝通一些，附加條款。”
alpha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是對於最後四個字，卻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
附加條款！？
裴年眨巴著眼睛，茫然地看向了對面的厲淵。
一旁的華納斯已經不忍心看了，連手裡一直悄悄在看的光屏直播間彈幕都關了，默默地捂住了臉。
這該死的美魚計。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你猜他虧不虧。
話說，快完結了，可以換成每天日3嗎？？（試探地冒出腦袋
上章修改了一些bug，有關人海關係的。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十一樓 2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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