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m——”
軟綿綿的被子裡，原本雙眼緊閉的魚崽崽突然叫喚了起來，下一刻便睜開了溼漉漉的眸子。
就像是做了一場奇異而又帶著些傷感的夢，銀藍色的瞳孔就像是晨露打溼的勿忘我，還依稀帶著些殘存的景象。
裴年愣怔了數秒，看著眼前深色系的臥室，以及身上裹著的淺灰色金邊薄被，這次才意識到自己的任務卡已經消失了。
厲淵也回來了嗎？
努力擺動起了有些笨拙的小尾巴，裴年整條魚都從柔軟的被窩裡跳了出來，稚嫩的尾巴尖尖認真地站在了地毯上。
【誒？您要去哪兒哇，現在還是凌晨呢，可以再睡會呀！】
一旁的小系統倒是也跟著從夢境裡出來了，結果剛出來就看著裴年這條一向懶洋洋的魚居然從被窩裡跑了出來。
“厲淵他現在醒了嗎？”
裴年努力回憶著最後那一刻的畫面。
明明差一點就能碰到的，結果自己卻莫名被彈出來了！
而且最讓裴年有些在意的是，最後自己消失的那一刻，厲淵的瞳孔又變成一種暗金色了……
就和剛剛進去的時候看見的第一眼一模一樣！
可是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成了墨色，以至於自己都沒有來得及詢問。
【唔，脫離時間有點誤差，其實現在已經過去差不多半小時了，按照男主的戰鬥力水平應該剛剛好結束一次模擬訓練。】
【所以他會認為遇到的那一切只是程式上的bug，或者乾脆是一種無意識記憶殘留，絕對不會認出玩家的！】
小系統認真地跟裴年彙報了起來。
“……你們剛剛那一切真的只是夢嗎？我想去看他確認一下！”
裴年蹙眉詢問著，無論如何也不敢想象剛剛那一切會不會是真實發生的。
而且越是回憶這場夢境最初的細節，越是覺得有種淡淡的說不出來的傷感。
無論是清冷的月色，微涼的海浪聲，還是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
如果沒有自己這條人魚出現的話，這傢伙會怎麼結束呢？
【呃，好像是根據男主記憶來建構的模擬訓練，不過等等……現在不建議您過去找男主誒。】
【今天的精神訓練好像出現了嚴重事故，整個訓練室都被毀掉了一半，奧古斯他們都已經帶人過去了。】
然而系統的檢測彙報反而讓裴年這條魚的動作快了幾分。
“……我知道，可是我必須去確認一下，你們這張任務卡真的很古怪！”
【喂喂喂，您現在跑過去也很古怪啊，怎麼解釋呢！說不定會被意識到問題啊！！】
聞言裴年轉身一把拽來了床頭軟乎乎的大枕頭，幾乎跟自己這條魚差不多高了，努力地跑向了門外。
“可疑？？怕黑的可憐人魚崽崽去找熟悉的人類一起呆著，這哪裡可疑！！”
【哈？……怕黑的可憐人魚？？？】
見識過裴年變成魚之前深夜開黑打遊戲的小系統，露出了一種地鐵、老人、手機的奇妙表情。
我呸，你這傢伙剛剛睡前還在床上快活得抖尾巴啊啊啊！
幸虧男主不喜歡吃零食，臥室裡面連個牛奶、壓縮餅乾都找不到，要不然還得被你開包薯片塞枕頭下面呢！
即將天明破曉的時刻，本來只應該有早班的侍者醒來，開始新一天老宅裡的各項準備工作。
然而訓練室裡異樣的巨響瞬間打破了晨間所有的寧靜，奧古斯作為管家更是帶著一群人趕到了附近。
只是此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圍在裂開的氣壓門前遲疑不前，就連奧古斯也不敢輕易接近。
“現在還不能進去嗎？哪怕是我這個老人家也不行？”
奧古斯擔憂地看向了一旁的醫生安東亞。
“即將分化的alpha往往會對同類資訊素產生強烈的排斥感，您雖然戰場上受過傷，但仍然有著alpha的資訊素殘留。”
安東亞看著手上的光腦資料，不虞地看著眼前這宛若廢墟的一切。
“而且大少爺即將正式分化，更應該保持充足的休眠時間，怎麼可以在凌晨又進入訓練？今天的訓練時間已經嚴重超時了。”
“抱歉，但少爺他其實已經失眠很久了，藥物不能使用的話，牛奶這些東西，這孩子也是從小都不喝的。”
奧古斯嘆了口氣，扶了扶左眼的金絲鏡框，臉上的皺紋也愈發深了起來。
“這樣的情況，或許讓beta試著進去看看吧。”
安東亞冷靜地提出建議以後，奧古斯也隨之看向了身後屬於beta的警衛和侍者們。
儘管沒有人後退，但所有的beta都顯而易見地流露出了猶疑和畏懼。
如果連alpha都不能夠接近大少爺，那beta豈不是顯而易見地送死？
然而就在全場氣氛瀕臨冰點的時候，不遠處的轉角卻出現了一陣軟乎乎的腳步聲。
“am……”
泥煤的，這辣雞元帥府，為什麼會修得這——麼——大？
魚魚就靠這小小的魚尾巴，真的，累死魚了！qaq
裴年就差癱倒在地了，尤其還抱著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枕頭，一頭銀髮長到拖地，稍不注意就能絆得整條魚來個原地摔。
【所以叫您憋亂跑啊，睡覺它不香嗎？？咳咳，或者就當減肥好嘍……】
小系統漂浮著緊跟其後，忍不住暗戳戳戳了自家宿主一下。
“嘶……你敢再提減肥你就完了，這分明一點都不胖好嗎？？？你是沒看見夢境裡的那個我有多帥嗎？？”
裴年倒吸了一口涼氣，就差用懷裡礙事的枕頭把這小系統給一下子砸下來了。
嗚嗚嗚，總之魚走路真的好麻煩啊，什麼時候才能長出腿啊……
這要是絆倒了，真的能整個尾巴都翹起來，美魚破相就慘了！
而在奧古斯一群人眼中，遠遠便是看見一隻豎起來的枕頭一顛一顛地移動了過來。
“唔？那是什麼？”
安東亞蹙眉多看了幾眼，有些奇異地詢問了起來。
“……好像是少爺的枕頭？”
奧古斯同樣有些詫異地看了過去。
然而隨著那團綿綿軟軟的枕頭一點點靠近，很快所有人都看見枕頭下面露出了一截雪色的小尾巴，正笨拙而又認真地走著路。
居然是一條罕見的幼崽人魚抱著枕頭用尾巴跑了過來！
由於被枕頭擋住了大半個身子，只能看見銀色微微捲曲的長髮綢緞般地垂落，隨著小家夥的步伐拖了一地。
“啊，是那條人魚！”
奧古斯看著裴年就這麼一路搖搖晃晃地跑過來了，整個人都有些莫名的擔憂，下意識地就想扶一把這小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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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裴年也同樣看見了奧古斯。
“amm！yuan！”
裴年努力地發出了那個音節，又在所有人注視下有些小尷尬地張望了起來，試圖找到厲淵那個傢伙究竟躲在哪兒。
“淵？這小家夥是在找少爺嗎？可少爺還在裡面……”
就連向來是個理科思維的安東亞，此刻看著這條突然出現的人魚都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忍不住地跟奧古斯一起猜測了起來。
甚至有點想伸手揉揉小家夥的腦袋是怎麼回事！
這是那位大少爺的寵物？可看著也太不搭配了吧！！（瞳孔地震）
“可能是來找少爺的，估計是覺得孤單了，但……這小家夥，別亂跑！”
奧古斯微微彎腰，想要接過裴年手裡這只對於人魚而言顯得過於蓬鬆的枕頭，卻沒想到裴年剛剛聽見安東亞的聲音，便整條魚都撲向了那道裂開的訓練室大門。
一時間所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看著這只玩偶一般精緻到了極點的人魚，q彈的小尾巴撲稜著就迅速消失在了大門之中。
其實早在半個小時前，機甲訓練室裡的厲淵就已經睜開了雙眼。
這次完成任務的時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縮短了一倍。
而代價就是眼前的一切。
超s級的精神力甚至讓儀器出現了一定的損失，臨近alpha的分化期，這種暴動的痛苦更是愈發明晰了起來。
而且自己這次訓練過程中似乎還出現了幻覺？人魚這種存在，怎麼可能……
厲淵張開了滿是血跡的手掌，近乎漠然地伸手挑出裡面被刺入的一塊塊控制器的金屬碎片。
“papa……？！”
然而就在這時，原本緊閉地訓練室大門卻響起了一陣軟綿綿的叫喚聲。
黑漆漆的環境裡，裴年有點不好意思地喊出了那個稱呼，整條魚抱緊了懷裡的枕頭，探頭探腦地看向了裡面。
不料轉角探出頭的這一刻，便正好與看向這裡的厲淵對視了起來。
裴年太過意外的出現，甚至讓厲淵有些下意識的失神。
尤其是那條魚尾巴。
居然會莫名地與記憶的那條重疊起來。
優雅而又自如地在海洋裡，如同天生的寵兒一般。
只是就在厲淵思索的這一刻，裴年這條剛破殼的幼崽魚，那條不太靈活的魚尾巴終於一jio踩在了銀色的發尾上！
“papap……！”
艸，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一直剛破殼的人魚！
這辣雞落地長髮看著好看b格滿滿，實用性就是個渣渣啊啊啊！
裴年連魚帶著枕頭都被絆倒撲倒過來，只是下一刻就落入了一個帶著淡淡血腥卻足夠可靠的懷抱裡。
“amm？”
震驚，魚魚居然被接住了！
裴年有點莫名臉熱地抬起了頭，眨巴著眼睛看向了厲淵，連銀色的長髮也亂糟糟地垂落在了耳畔。
厲淵卻垂眸看向了懷裡這只人魚，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挽起那幾縷銀色的長髮。
卻反倒讓指尖上的鮮血滴落在了小家夥的雪白的臉頰上。
“抱歉……很怕黑嗎，以後會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