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宋翎捏緊了微顫的拳頭，努力壓抑複雜的情緒。
李旦敏感地注意到她微妙的語氣，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待會兒的拍攝。他收起調笑，沉聲囑咐道：“剛剛emma給我來電話，因為現場人太多了。待會兒會由安東尼的助手來給你們拍幾組照片，安東尼會和沈總一起從照片裡挑選三個人親自試鏡。”
“這次的拍攝主題是『舊滬風情』。你在這兒整理下情緒，到時候我通知你進去。”
宋翎還是垂著頭，低聲說：“好。”
李旦關門前猶豫地安慰：“宋翎，我不想知道你和沈總什麼關係。不過這次試鏡有多重要，你自己掂量。”
一道門隔絕了外面的喧鬧。宋翎倚著牆嘲諷地扯了下嘴角。
接連遇到讓自己有好感的男人。一個身份未明在衝動的41後消失，還有個來不及心動要掐滅剛竄出來的小火苗。
情丟了沒關係，麵包必須爭取。
舊滬上的女性大約是那個時代最講究情調的。比起大眾心中十位紅顏沉香，宋翎印象最深的還是大學時代看見的一組舊滬上的黑白照片。照片裡展示的美女並不是電影明星或者模特，都是民間的尋常女子。她們的美不是靠性感的身材或者濃豔的彩妝堆砌，那種美來源於骨子裡的女人味。
最令她動容的是在展覽時遇見的一位七十餘歲的老婦人。當時她指著三十年代時期一位猶太攝影師i給她拍的一張穿著芭蕾舞服的照片。老婦人從容淡定的舉止美得絲毫不遜於少女時代。這大概是“優雅地老去”。
那時候熱浪漫的她將成為這樣的女人作為畢生的追求。她合上眼眸緩緩將自己帶入精緻與荒蕪，熱情與絕望矛盾並存的舊滬上。
“嗡嗡。”手機鈴聲提醒了她面試開始了，她緩緩推開安全門，步伐優雅眉宇間的張揚讓在場的人彷彿看見從舊照片裡走出的美人。
李旦陪著宋翎進入拍攝現場，她只是讓攝影師將她的唇色換成了復古正紅。李旦皺著眉懷疑地看著準備給宋翎拍照的年輕女攝影，回頭問一旁的助理：“剛剛不還是掌鏡的麼，怎麼突然換人？”
是安東尼的首席弟子，他拍攝的照片也經常獲得一些獎項。“李哥，剛剛哥臨時有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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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衝女攝影師的方向挑了下下巴：“這女的是誰？”
“據說是安東尼大師剛收的女徒弟。”
李旦嫌棄地看著她慢吞吞的動作，年紀這麼小，拍出來的照片能好看麼？
“不能換攝影師麼？”
“這...”助理左右為難。
宋翎聽到了李旦的抱怨，輕聲道：“李哥，不用換。”
“我還不是為了你好，有些新人拍出來的照片慘不忍睹。”
宋翎自信地挑著眉：“我怎麼拍都美！”老孃是傳說中的360度無死角。
女攝影走過來和宋翎打了聲招呼，李旦在一旁的冷哼讓她微微一愣。
宋翎拉著她的手嫣然一笑：“聽說你是安東尼大師收的第一個女徒弟？你真是太棒了。”
女攝影紅著臉害羞地說：“待會兒多多關照了。”
攝影的過程進行的很順利，女攝影雖然年輕但目光敏銳，再加上宋翎的鏡頭感，半個小時不到結束了所有的拍攝。
“我...我叫羅薇，希望我們以後能繼續合作。”女攝影有些激動地看著宋翎。
宋翎剛剛倔強的眼神和眉宇間的孤傲彷彿舊時代的新女性，清淡的妝容更加襯托出骨子裡的優雅。她有預感師父一定會很喜歡這個女藝人。
宋翎禮貌地跟在場的工作人員道謝後才離開攝影棚。
“剛剛你舅舅來電話，讓你晚上回家吃飯。”李旦還在擔憂剛剛的拍攝效果，沒注意到宋翎立馬頹廢下來的模樣。
回老宅吃飯一定又要拿她開刀了，想到晚上的鴻門宴她有氣無力地癱在車座上：“那下午我沒有事回去休息了。”
“可以。下週【勇敢的兵】會出預告片，到時候你記得發微博宣傳。”
“哦。”她懶懶地回道。
宋翎回家後卸完妝躺在懶人椅上無聊地翻轉著手機發呆，“沈峒。”她無意識地將心底的聲音低喃出聲。
情不自禁地在搜尋欄打出他的名字，跳出來的資料確寥寥無幾。
沈峒，33歲，常青藤聯校博士學位畢業。沈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現任集團旗下的星圖娛樂總裁。
唯一能搜尋到的一張模糊的照片裡他還是青澀的少年模樣，高挑瘦削皮膚也沒有現在黑，倒是眼神透過渣畫質都能感受到一如既往的沉穩。
哼，年輕的時候這麼不可！
宋翎不停地滑動了進度條，突然被一條五年前的帖子吸引：
“沈氏集團大公子突然消失，是綁架還是營銷手段。”
下面的回覆雖然有官方的闢謠，但是更多的是友的各種猜測。宋翎看完評論後手指都刷的發麻，宋翎不禁疑惑五年前她早加入星圖了，這麼大的八卦她怎麼沒有聽說過。
預設為炒作後，她又開始刷其他的新聞。直到另一個名字映入了眼簾，宋翎慌亂地按下電源鍵嘲諷地看著螢幕上自己的倒影。她怎麼差點忘了沈峒現在已經有未婚妻了，成珈怎麼可能是自己比得上的人。
五味雜陳的她闔上眼眸緩緩陷入夢鄉。
“嗡嗡，嗡嗡。”
“喂？”
“趕緊下樓，你爸媽回來了。”看了一眼螢幕原來是肖松可，宋翎連忙坐起身回覆道：“好，等我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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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沈，這是你推薦給我的那個女演員麼？”安東尼舉著照片，興奮得滿臉的鬍鬚都劇烈地抖動起來，“真美，她一定是個superstar。”
沈垌垂下的眼瞼掩住了眼底的驚豔。他一直知道宋翎很美，可是照片裡那個穿著旗袍身材婀娜眼神嫵媚的女人性感得讓他想獨自佔有。
“沈，我不想她做封面女郎。我想帶她去m國，以後她會是時尚圈的一顆重磅炸彈。所有人都會驚豔於她的美。”
“薇，你的拍照技術比之前進步了。”聽見老師的讚譽，羅薇抿嘴羞澀地笑著。
“宋小姐的表現力很強，我沒有拍出全部的她。”
不屑地看了眼羅薇拍攝的照片。他承認這個女人很美，但是看了一整天的旗袍他已經厭倦了。
“老師，我覺得司甜小姐的這幾張照片更美。”半路離開是為了給沒空來現場的司甜拍照，不過他當然不會透露這個秘密，老師最討厭搞特殊化的人。想起司甜最後塞過來的支票，他揚聲誇讚:“中國的女性穿我們國家的衣服也很有味道，何況那個年代我國不少貴族世家都在滬上暫住過。比起旗袍，我國的服裝更能顯示『舊滬風情』”
沈垌聽到沾沾自得的語氣，冷聲回道:“但是你們的貴族最後都被趕走了。”
瞄見被噎得梗著脖子半天憋不出一個字的模樣，羅薇忍不住在心裡給沈垌點了個贊。
——租界狗臉真大。
安東尼還在欣賞宋翎的照片沒有察覺尷尬的氛圍。“沈，我知道宋翎小姐是你們公司的人，我願意為她全額支付違約金，你捨得割麼？”
“半個月後，m國有一場大秀y的首席設計師一直讓我幫他找最適合的模特，我覺得那個舞臺是為她的到來量身定製的。”
“很抱歉，安東尼。”他笑著說，“宋小姐她不僅僅是我旗下的藝人。”
他眼神微暗，突然壓低了聲音。
安東尼愣怔了，當聽清楚他最後那句話後遺憾地搖著頭笑道:“沈，你太霸道了。不過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