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吼！”
眾人同時抬頭，只見青龍在空中翻轉哀嚎一聲，雙目緊閉，龐大的龍身忽然像洩了氣的氣球一般猛然癟下去了一大截，身上模模糊糊籠罩著的青光亦黯淡不少，隱隱可見萬千光芒在它體內吞吐飛舞，象是無數兇獸在掙扎怒吼……
“這是……！”龍舟旗艦之上，蟠龍族的老族長原本站直的身體猛然又佝僂了下去，低聲念道：“造孽，造孽啊……”
由於他兒子受了重傷，被安置在另一條船上修養，一旁的應龍族長龍煒赭攙住了他撲面狂風中搖搖欲倒的身子，眼神凝重似是想到了些什麼，卻終究長嘆一聲沒有開口。
而當先挺立的敖燁雖然面色亦是沉重無比，然而卻沒人看見他眼中閃過的一絲輕鬆笑意。
龍傲天的低鳴停止了下來，面色發白氣喘不止，顯然發動此等針對神識魂魄的音攻，對他自己的消耗傷害也不小。
與此同時，看到了佘震宇青龍之身異狀的諸多觀眾，一片寂靜訝然。
良久才有一個聲音結結巴巴地喊了出來：“御鬼……御鬼攝神大法！”
一片譁然，原本懾於青龍之威的賓客像是沸騰了的水壺一般炸開了鍋，議論紛紛，更多的是唾沫橫飛的憤慨激昂之聲。
看到雲墨投來的問詢眼神，小月解釋道：“攝神御鬼大法是千餘年前，石居國某族叛亂。在龍宮的介入之下，叛亂很快就被平定下來。諸多叛賊盡數吵架授首，然而叛賊中有一人的少年子嗣卻在機緣巧合之下躲過了追捕，流亡在外。然而此時東海卻已無他棲身之地，是以這個少年就化形為人身之後，悄悄溜上了陸地。直到數十年之後，當整個東海都已經將那場叛亂和之後的血腥屠殺忘得一乾二淨之後，那個少年卻忽然從陸上歸來，向石居國主復仇。當時的石居國國力強大，高手輩出。一點不遜色於如今的龍鯨虎鯊一族。然而哪知那復仇少年實力超絕。還不知從哪學來了一身邪門法術，竟然將石居國的高手殺死了大半，甚至連石居國主都當場戰敗身死。這少年見血愈發成狂，更不顧一切將屠刀指向無辜族人。直到龍宮介入阻擋住他之時。石居國一個泱泱大國已經被他大肆屠戮。殺掉了將近一半人口。”
“然而此時他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一種極為可怕的境界，甚至連當時帶隊前往的幾個將軍都受了重傷逃回，最終逼得龍王親自出馬。帶著兩位長老同飆浪軍團親討此人，都險些被他逃脫。幸而當代龍王亦是強大無比，一路追追逃逃，最終直到快要逃上陸地之時，才將他誅殺於東海之畔。然而經此一難，原本相當強大的石居國實力驟降，這麼多年都沒能恢復元氣。”
“而這御鬼攝神大法，便是那復仇少年所使用的法術，可以吸納他人的元神化為己用，短期之內使真元急速增長。然而使用此法術，若不能將吸納於體內的萬千元神逐一消融吸化，則必定精神錯亂，直至元神進爆，形神俱滅，直如飲鴆止渴，被稱為東海第一妖法。”
“這也是為什麼這門強大無比的法術透過那人的同族流傳了出來，卻始終無人敢於觸碰，或者說是嘗試之人都已經死於非命。”
“只是卻沒想到蛟龍族長竟然敢於鋌而走險，強聚萬千兇獸亡靈於體內，生生激發自身血脈造出一個青龍之身來。”
聽罷小月講解，將眼神投向在青龍體內掙扎閃爍著的萬千光芒，雲墨這才明白為何龍傲天要發出那等針對於神識魂魄的音殺攻擊：顯然他也是看出了佘震宇強聚青龍真身的方法，這才想透過激發被他吸納於體內的兇獸魂魄抵抗，而削弱他的戰鬥力，甚至可以直接令他聚合而起的青龍獸身當場崩潰。
而四周賓客的憤慨就更好理解了，修煉這等邪門法術，必然需要眾多生魂為其收攝吸納，而這些魂魄的來源，毫不意外肯定是來自東海其他各族。眾人本就對能化成青龍之身的佘震宇極為忌憚，而這種將人殺死之後吸納魂魄為己用的邪門法術更令他們感到心寒——畢竟誰都不希望自己的族人朋友會在哪一天被人殺死練功，更何況即便是死了之後還不能安生，會被人吸入體內直至慢慢煉化。
鮫人姥姥身子一軟，靠著雲墨身側就滑倒下去，雲墨急忙伸手一拉，只見她雙目無神喃喃問道：“雲公子，你說之前那位海神灣的四侯爺來我鮫人國，就是因為其父看上了我們鮫人一族的魂魄？”
“也許真如你所言”，雲墨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一絲真氣緩解了一下她的緊張情緒，勸說道：“不過既然他的法術已經暴露在眾人眼前，那麼也你就不必太過擔心了，至少龍宮那幾位是絕對不會讓他為所欲為的。”
嘈雜的討伐呵斥聲中，質檢另一個洪亮的聲音傳遍全場：“諸位不要驚慌，這些兇靈都是這麼些年來被為禍東海，被我兄長親手征討誅殺的兇獸怨靈，絕無一名無辜平民，還請諸位不要隨便猜測誹謗！”
順著聲音的源頭望去，卻只見另一側遙遙站著的一個黑袍青年，面目同佘震宇有八成相似，只不過面龐更加慘白而無人色，顯得格外陰鷙。雖然並不認識此人，但是單看其面容，在聽他言語中的意思，雲墨一想便知此人是佘震宇的弟弟。
不過他的言語雖然看似在勸說安撫，然而到了最後卻又是一句生硬的威脅警告，卻顯得有些色厲內荏的氣息，將原本聽到他的解釋平復些許的嘈雜民怨聲音，又更加沸騰起來。
不過還好此時敖燁的聲音穿過風嘯海潮，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他沒有提及佘震宇的御鬼攝神大法，卻成功地將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另一件事情上面：“所有船隻以十五艘為一隊解開鏈鎖向外退出十海里！”
本來上百艘巨大戰船圍成的戰場已經足夠寬廣，然而佘震宇顯現出的青龍真身實在是太過碩大，懸浮在空中就像一團遮天蔽日的烏雲一般，幾乎將整個戰場都完全覆蓋住，若是他鑽入海里，帶起的波浪足以將整個船隊全部掀翻，是以敖燁不得不下令船隊解開互相連線在一起的鎖鏈，遠遠避開戰場中心。不過幸好，當時在安排船隊之時。考慮到為了整個圓環船隊的穩固。將其中最為巨大的龍族戰艦分散出來，每隔每十五艘船之間都有一艘巨大的龍族戰船安插進來，卻正好作為此時戰船分段散開的指揮艦。
在龍族衛士的轟然應諾聲中，鐵索碰撞脆響之聲不絕於耳。幾人只感覺腳下猛一陣震顫。戰船緩緩開動。
與此同時。身子陡然小了一圈的佘震宇終於收攝了吸納於體內的萬千兇靈，將青龍之身穩定下來，向著龍傲天發出一聲驚天怒吼。
“嗷！”
碧光爆綻。磅礴氣勢從龍傲天身上洶湧貫出，丰神清俊的面孔瞬間猙獰變化，額上雙骨急劇隆起，瞬間升高拔長，延伸出無數粗壯的枝枝丫丫。
龍傲天也要先出虯龍真身了！
站在緩緩啟動向後退卻的戰船上，雲墨看著龍傲天身上衣物寸寸崩飛，猙獰的龍頭張開血盆大口，向著雄踞在天空中的佘震宇毫不畏懼地回覆了一聲怒吼。
就在此時，只見佘震宇龐大的身軀在空中搖擺一瞬，巨大龍首猛然下探，向著將將化出一個龍頭的龍傲天撞擊而去。
海面上一片譁然。
就如同龍族爭鬥時若有一方現出龍身，另一方也必須現出龍身一樣，龍族中還有另一條不成文的俗定：若是一方在變化龍身之時，另一方不得趁此機會施手攻擊。
而此時龍傲天才僅僅變出了一個龍頭，佘震宇便發動了攻擊，實在是有偷襲之嫌。
一時間人聲鼎沸，只不過毫不例外的都是抨擊佘震宇偷襲之舉，反倒是雲墨對此毫不在意，向著身邊的幾人吐槽道：“難道和人生死相搏之時也要求對方等待自己變身完畢嗎？我不信大長老對此毫無防備。”
果不其然，龍傲天頂著一個猙獰龍頭，甩動著背後從長袍下伸出的長長尾巴，像極了雲墨那個時代小孩子們耳熟能詳的人物——小龍人。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雲墨“咕唧”一笑，擺擺手示意不用在意他的惡趣味。
與此同時，龍傲天悍然迎上碩大的青龍頭顱，由於未能完成變身，他的身體雖然在龐大無倫的青龍面前顯得像一隻蜜蜂般渺小，然而同時卻換來了更強的靈活機動力，在空中飄舞轉折，令佘震宇努力數次卻都無法將他擊中。
幾番攻擊落空的佘震宇愈加狂暴，首尾四爪齊齊全力舞動，向著龍傲天抓去。
自家事佘震宇自己最清楚，他的“御鬼攝神大法”還沒練到家，體內拘束的萬千兇靈雖然暫時還能聽從自己排程，但只怕堅持不了多少時間就會脫出自己掌控，屆時若不能將這些兇靈盡數釋放出去，就會面臨兇靈反噬，有性命之憂。所以他才會冒著指責率先攻擊變身中的龍傲天，也是看準了並沒有明文規定說此時不可以動手。
此時，青龍的威勢終於展現了出來，龍傲天雖然左躲右閃靈動無比，但是在被青龍龍威一衝，由於血脈的壓制，他的動作開始緩慢起來，逐漸被佘震宇巨大的龍身所盤環禁錮在一小片區域之中，逐漸收緊。
“大長老要敗了嗎？”鮫人姥姥站在逐漸遠去的戰船上遙遙望著戰況，憂心問道。
雲墨沒有說話，佘震宇將龐大的青龍之身層層環繞成了一個牢籠，將龍傲天圏禁在內，即便以雲墨的眼力，也無法穿透他的身體看到中間究竟戰況如何。
正待搖頭，卻只見一道炫目銀光爆綻，直衝天宇。同時只聽佘震宇一聲撼天動地的悠長嘶鳴，盤旋在空中的碩大青龍之身陡然伸直，在空中翻滾抽搐不止。
龍傲天的身形顯露出來，已經恢復了人身的他亦是氣喘噓噓面上現出一抹病態的酡紅。
佘震宇在空中翻騰著悲鳴著，無數黑氣從他身上逸散而出，又在烈日的照耀下如冰消雪融一般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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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被佘震宇強行納入體內的兇靈魂魄。
最後，隨著一聲嘶鳴，已經縮水了一倍有餘的青龍身體像過電一樣顫抖不止，猛然像爆炸了一般，無數黑氣洶湧瀰漫而出，在天空中渲染出了一片烏雲。
片刻之後陽光驅散霧霾，佘震宇已經恢復了人身，佝僂著身體凌空飄立，喘息不止，眼看是已經無力再戰了。
勝負已分！
伴隨著龜丞相一聲輕喝，敖燁高聲宣佈大長老龍傲天為最後勝者，勇奪滄流軍團統帥之位。
聽到結果的龍傲天松了一口氣，卻急忙走向半跪在海面上面露痛苦之色的佘震宇，在一片掌聲中將他拉了起來，一面運功為其療傷，一面輕聲安撫，更引來了一片讚歎之聲。
然而總有些不和諧的聲音傳出，佘震宇似乎很是不滿龍傲天作為勝利者前來安撫的姿態，身子一震掙開他的攙扶，細長的雙眼泛著怨毒的幽幽綠光，向直射而去。
“小子，你要躲到哪裡去？”佘震宇陰狠的聲音傳遍全場。
隨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著佘震宇怨毒的眼神，投向一臉錯愕摸不著頭腦的雲墨身上。
“如你所願！”(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