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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組隊

確實是刀槍不入。

臥室裡,李昂看著墨絲形成的手套,眉頭微皺。

他用來切割、戳刺手套的匕首刀尖,已經出現輕微磨損,而墨絲表面卻沒有任何變化。

隨著切割力度逐漸增大,墨絲手套表面終於出現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注入靈力後,連這一道痕跡也迅速自愈。

‘在吞噬了價值一萬八千貫的金銀之後,出現了新的變化麼。’

李昂默默想道:‘第一階段是充當靈氣橋樑,提升靈氣傳導效率,增強身體機能;

第二階段就是能夠刺出體表,形成防護?

這種防護也需要消耗一定量的靈力來維持,受到外力越大,

則消耗靈力越多。’

他頓了一下,釋放靈力,引導手掌部位的墨絲緩緩收縮,再集中意志。

沙沙——

在意志控制下,墨絲再次延展而出,聚集在手背之上。此後無論怎麼釋放靈力,墨絲的面積都沒有變大。

‘似乎,以目前吞噬的礦物總量,第二階段的墨絲只能擴充套件到這種程度。’

李昂挑起眉梢,‘本來以為墨絲重連斷裂靈脈、修復顱中斷劍卦象,已經是極其特殊的異化物了。

想不到還有更多變化。

如果繼續投喂礦物,是不是能增大第二階段的墨絲總面積,直至形成面具、胸甲,乃至全身鎧甲?

目前投喂的只是金銀錠,要是換成山銅、玄鐵之類的高等級特殊金屬呢?

墨絲還有沒有第三階段...’

“少爺菜好了。”

客廳裡傳來的柴翠翹聲音,打斷了李昂的思索,他收回輕微磨損的匕首,看著手背墨絲重新收回皮膚之下,“哦,這就來。”

————

同一時間,大明宮,溫室殿。

位於屏風兩側的供奉、內侍與金吾衛們眼觀鼻,鼻觀心,如同雕像一般凝固不動。

而殿中的虞帝李順,手掌按壓著長桌,銳利目光望著桌上鋪開的南周邊境駐防地圖,眉頭緊鎖,表情凝重。

“呼...”

虞帝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腦海中再一次閃過一個名字。

君遷子。

這個已經與長安闊別了十五年之久的名字再次歸來,像是一道老舊傷疤被重新撕開,刺痛著許多人的神經。

如果說現任太子東宮左春坊中允的何司平,是這一代學宮弟子代表,

那麼十五年前的君遷子,就是近五十年內學宮最優秀的弟子,沒有之一。

他是學宮符學博士,巡雲境高階修士,距離燭霄境只差一步之遙,

同時還是理學學會會員,改進了包括紡車、染料、榨油、農具在內的多種工藝,

主持過山南東道、山南西道的橋樑修建、江南東道的河壩海堤修築、都畿道的蝗災救災。

這個名字,本來應該被懸掛在學宮史館的牆壁上,和歷任山長、傑出博士們並排在一起。

直到一向溫和儒雅的他,突然趁著山長離開長安的間隙,搶奪走東君樓十餘件異化物,

利用異化物殘忍殺死駐守學宮的司業、前來攔截的鎮撫司副指揮使,以及一眾修士,

一路逃出虞國。

過去十幾年裡,虞國從未停止過對君遷子的搜捕,潛伏在南周、西荊、突厥乃至十萬荒山的密探,也在不遺餘力尋找他的線索——修士修行的所需資源是非常龐大的,不可能毫無動靜。

一切搜尋都一無所獲,直到兩年前山長親自宣佈,君遷子的命燈已經熄滅,方位應該在無盡海的深處。

但現在,這個名字又回來了,並且出現在只有燭霄境高階才能寫出的封魔符之上。

學宮最基礎的兵學課程,就已經反復強調過,燭霄境的修士,是能夠在字面意義上,改寫戰爭格局的存在。

燭霄境高階的符師,更是如此。

一符可令大河斷流,可令山崖崩塌,可令萬軍辟易。

君遷子這十五年到底經歷了什麼?他是怎麼進展神速,從巡雲境晉升至燭霄境高階的?又為什麼會用這種刻意的方式,告訴虞國他已經回來了。

‘難道,真的是因為對南周發兵的計劃麼?’

李順伸手拂過兵部辛辛苦苦繪製出的南周邊境地圖,指關節因為過於用力而泛著白色。

在接到君遷子訊息後,鎮撫司調遣得力人手,鞏固長安城防,皇宮供奉也修改輪值順序,保護重要貴人。

這些都治標不治本,千日防賊必有一失,

最關鍵的還是弄清楚君遷子的生死,以及他的目的。

‘希望山長那裡,能儘快傳來好消息吧。’

李順默默收回手掌,不弄清楚燭霄境高階符師的意圖,許多計劃都被迫停滯不前。

踏踏踏。

腳步聲和輕笑聊天聲由遠及近,虞帝望向側殿,薛皇后正和兒女們有說有笑地走過來。

“阿耶。”

皇子公主們規規矩矩地行禮,虞帝從薛皇后手中接過年紀尚幼的臨章公主(其生母為一位難產而死的下嬪,後被薛皇后收養,視如己出),抱在懷裡,隨意說道:“看戲回來了。”

“嗯。”

臨章公主抱住虞帝的脖子,奶裡奶氣地講著剛才看的戲——皇室最近把在長安的一些劇團請到了皇宮中表演,

對外說法是為了欣賞藝術,

真正目的,是為了找個藉口,把那些包括鑑月劇團在內的外國劇團,暫時扣留在長安。

鑑月劇團的灰衣老婦,是君遷子送往長安的封魔符載體,

儘管根據鎮撫司審訊結果,鑑月劇團對此一無所知,

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不能放他們離開——鎮撫司打算請虞國三位宰相之一的門下侍中東方錄出面,

由他宣稱極其喜歡鑑月劇團,為此不惜花費重金,將鑑月劇團永久留在長安,並且把他們在南周的家人,也一併帶到長安久居。

鎮撫司希望能用這種方式,引蛇出洞。

“宮裡還是太冷清了,以後讓教坊司也向那些外國劇團學習學習,研究一下其他風格的戲劇。”

虞帝語氣隨和輕快,完全看不出剛才還在為君遷子的事情而擔憂。

“那可太好了。省得那些外國劇團回去之後,一些劇目就在長安成為絕唱。”

同樣對君遷子一事知情的薛皇后,一樣坦然微笑,

一家人隨意閒聊著,逐漸提到了李樂菱的學業。

“樂菱學業還是很優秀的。國史、虞律、算學、理學的幾次考試,都是甲等。”

四皇子李惠驕傲說道:“並且,這一屆的新生,在入學考階段就讀過一部分學宮教材,相當於領先了一步。

而樂菱此前沒有讀過教材,完全是這段時間學習的成果。

如果樂菱也參加了入學考的話,說不定還能拿個學宮狀元的名頭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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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李樂菱微紅著臉,戳了一下同父同母四哥的後背,“哪有。

我只是放棄了煉體之類的一些課,把時間用在其他課上而已。”

“那也很好了。”

薛皇后欣慰而驕傲地揉了揉女兒的秀髮,心底卻還是有些傷感。

學宮的生活,讓李樂菱的身體比以前健康了許多,但心疾還是沒有好轉,乃至自愈的跡象。

導致李樂菱沒法參加兵學和煉體課程的一部分內容。

虞帝敏銳地察覺到了妻子眼底的憂傷,連忙對李樂菱說道:“明天的劍學課程,我和你娘要來督學。

學宮的博士跟你們新生說了麼?”

“說了。”

李樂菱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道:“不過女兒在劍學上,好像沒什麼天賦...”

“沒事,天下修士能精通一種道途就不錯了,就算是山長,也只是精研符劍兩種。”

四皇子李惠勸慰道:“以前這種督學課,為了讓場面好看些,都是小組作業。讓新生們自己組隊。

唔...新生裡面的那位何繁霜就很優秀,樂菱你最近不是跟她已經是好朋友了麼?可以跟她一組。

或者那位李昂——雖然他受天賦所限,修行進度不如何繁霜還有裴靜快,

但聽說理學、念學很好...”

虞帝看著真心實意給妹妹出主意的四子,目光一頓,內心莫名舒暢寬慰。

作為虞國統治者,他有無數渠道來接收資訊,自然知道四皇子李惠和太子李嗣,這幾年來對長安青年人才的明爭暗搶。

何司平是李嗣的左春坊中允,

而何繁霜是何司平的妹妹,四捨五入也是太子一系的人。

同時,李昂的舉薦者程居岫,也是何司平的師弟,

四捨五入李昂將來也有很大可能被太子所拉攏。

這種情況下,李惠完全不介意,而是真心為李樂菱想辦法。

這令虞帝大感欣慰,眼眸中再次多了一絲柔和。

————

李昂完全不知道他睡覺的時候還在被皇室所惦記著,一覺睡飽,起床上學。

“日升!”

嘴裡叼著一片畢羅麵食的楊域急匆匆跑過來,含糊不清道:“準備好了嗎?”

“什麼準備好了。”

李昂一頭霧水,站在原地讓楊域先把畢羅吃完,省得噎著。

“劍學課啊?!”

楊域拍掌道:“我昨天放學的時候專門找師兄師姐還有教習問了,往年這種督學課,如果陛下皇后要來,是要讓新生們組隊的。

五人一組,七人一組,十人一組什麼的。能讓場面好看些。”

李昂眨了眨眼睛,“所以?”

“拉兄弟一把吧。”

楊域哀求道:“小組作業算我一份。今年去平康坊的消費我包了。”

你就拿這個考驗學宮弟子?

我又不去那種地方的...

“也算我一份!”

拿著塊肉餅早餐的厲緯也急匆匆從遠處跑過來,豪氣幹雲地說道:“我劍學上次不及格!”

“不及格你還喊這麼大聲,是什麼驕傲的事情麼。”

李昂揉了揉額頭,“加上你倆倒沒什麼事,不過我也不知道到時候課程會怎麼進行啊...”

我自己還在愁奚陽羽會不會使絆子的事情呢!

“沒事日升,我們相信你。”

楊域和厲緯義正辭嚴,幾乎把“我是廢物我很驕傲”這行字刻在了臉上。

“行吧...”

李昂點了點頭,楊域和厲緯同時舒了口氣,這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李昂身上穿著的衣服。

“咦,日升,你今天怎麼穿這麼厚?”

李昂拍了拍身上厚厚的、用來防止墨絲失控刺出皮膚的袍衫,“保暖嘛,秋天到了,不能吹太多冷風。”

“哦哦。”

楊域和厲緯不明所以,在心底默默記下,準備回去之後也模仿李昂的穿衣——自從燕國公病癒的訊息傳開後,

大家就都知道李昂是洢州來的名醫了。

他說的話,自然不會有錯。

鐺鐺鐺——

鐘聲響起,李昂眺望了眼鍛造工坊方向,“好了,我們出發吧,快上課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