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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桃枝人

鄭菀並不打算與一個陌生人, 在生死難定的暗河之上討論“笑總比不笑要好”的人生圭臬——

不過,她依然朝對方彎起眼睛笑了笑:

“此番多虧真人仗義,否則……”

“不必言謝。”

黑衣人打斷她,以枯枝般的雙手撐地,一下子坐了起來,動作輕飄飄, 好似全無重量。

鄭菀這才注意到, 他躺著的地方, 並無密密的茅草,而是冰冷光禿的岩石。

數十道深褐色水漬沿著岩石淌入了一旁的暗河, 活似茅草被碾磨後榨出的汁。

而這岩石便居於暗河中央,恰恰好高出水平面一釐, 若將足往外探一探,還能觸到冰涼的水面。

竟是恰好落到了這岩石之上?

鄭菀覺得哪裡不大對。

不過傷口的疼痛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她雙肘一撐,艱難地坐了起來。

左半邊身子已經痛得麻木了。

從手肘、腰腹, 到膝蓋、大腿,全無一片好肉, 皮已經沒了,只剩下皮下的血肉綻著,才在暗河裡泡過,傷口開始發膿潰爛。

她勉強運了下元力,發現當元力流經左半邊身體時,彷彿一下子從快活的精靈變成了巨人國的胖子, 或者說……粘稠的凝膠,怎麼也拖不動了。

鄭菀知道,這情況不同尋常。

修士的復原力強悍,當元力流經經脈時,便會開始一點點修復傷口——

而現下,元力顯然不大管用。

她從儲物鐲中取出兩枚三階益體丹,這一顆便要兩塊上階元石的益體丹對於治療玉成境修士的皮肉傷而言,已是綽綽有餘。

鄭菀分了一枚遞去,平心而論,這位散修心腸不壞,甚至可以稱得上好,起碼比她好。

“真人不妨也吃一顆。”

黑衣人粗著嗓子要拒,鄭菀手卻已經伸過來,白生生手掌攤開,一枚淺碧色丹萬靜靜躺在掌心,他一愣,到底還是伸了手過來。

這一觸,鄭菀也是一怔。

這人的手……

可真冷啊。

比暗河的水,還要冰上許多,粗糙而冷硬。

鄭菀收回手,若無其事地運起元力煉化藥力,這一煉化,不由大吃一驚——

益體丹竟對她的皮肉傷毫無作用。

不應該啊。

她提起精神,以元力一遍遍沖刷左半邊身體,可傷勢非但沒見好轉,反而更重了,從粘稠的凝膠變成了一塊凝固的頑石,堵得硬邦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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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是有哪裡被她忽略了。

對了,鳳瓏!

鳳瓏太平靜了。

鄭菀分明記得,漂浮臺裂開將她裹入之際,鳳瓏燙得幾乎要灼傷她,甚至在往下落時,也是發燙的。

可此時卻毫無動靜,安靜得仿似不存在。

鄭菀從丹田內喚出了鳳瓏。

鳳瓏一出丹田,便被柔和的光裹了住,漂浮在她身前,漸漸的,竟然生出了一對兒潔白的光翼。

光翼拍了拍,柔和的光點便一一排著隊有序地往她身體裡鑽——

這感覺十分奇妙。

不過十幾息,鄭菀的左邊身子便能動了。

光點穿過,彷彿溫暖的陽光撫過創口,創口開始發癢、結疤,生出光潔細膩的新膚。

元力重新在經脈內汩汩流淌。

痛楚一點點開始遠離。

鄭菀睜開眼,只感覺前所未有的熨帖和平靜。

這一平靜,之前被痛楚掩蓋的種種異常,便開始浮現了上來,陰冷而堅硬的胸膛,不盈一握的“纖腰”,她被他樓在懷中一同往下掉落時——

情蠱發沒發作?

她不大確定。

半邊身子的皮都蹭沒了,劇烈的疼痛已經讓她留意不到情蠱了。

也許疼了。

也許沒疼。

也許混合著一起疼了。

鄭菀想著,朝黑衣人看了一眼。

他黑袍逶迤,腰背始終挺直,盤膝坐於這嶙峋巨石之上,平靜地看著眼前暗流湧動的地下河。

枯瘦的臉上,表情始終安靜而從容。

鄭菀還注意到,他始終未曾服下自己給的那粒元丹。

“你好了?”

粗噶的問候傳來。

鄭菀笑盈盈地道:

“恩,好了,真人感覺如何?”

“尚可。”

黑衣人一頷首,站了起來,“還剩下兩日,黑水秘境便要關了,你我當務之急,還是儘快找到出路為好。”

“真人說的是。”

鄭菀跟著站了起來,舉目四顧,兩人被圍困在這巨石上,四面都是深不見底的暗湖,光照不進來,唯有黑衣人放出的一盞琉璃燈靜靜浮在半空,照亮一隅。

她從儲物鐲裡取了塊下階元石,往暗湖扔了下去。

一條拇指大的小銀魚跳了出來,大嘴一張便將下階元石吞了,晃了晃尾巴,又沉入了湖底。

可鄭菀瞧得分明,在這條銀魚跳出之際,無數條銀魚擠擠挨挨地浮現在了水面,佔據了大半個身子的嘴巴同時張開,露出尖利的鋸齒。

“古蘊魚。”

黑衣人突然道,“底下全是。”

鄭菀頓覺毛骨悚然。

據載,古韻魚在如今的玄蒼界已經滅絕,與之相比,同是群居的吞雲獸反倒十分可愛了。吞雲獸怕火怕雷怕陽術,可古韻魚卻幾乎什麼都不怕。

它以元力為食,不論是修士還是元獸,甚或術法,對它們來說,都是食物。

古時仙宗歡喜在宗門大陣外再挖出一條鴻溝,便跟他們凡人的護城河一般,那鴻溝裡便養滿了古韻魚,用以捍衛宗門。

便在這時,鳳瓏突然尖嘯一聲,光翼連連拍動,倏地出現在暗河中央,風嘴遙遙朝鄭菀點了點。

這一下捅了馬蜂窩了。

古韻魚前赴後繼地從暗河中跳出,拼命甩著尾巴往鳳瓏所在之處撲去。

鄭菀感覺到,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呼喚她,確切的說,是呼喚鳳瓏。而那東西便在暗湖中央,鳳瓏閃爍得更厲害了。

可這古韻魚……

她福至心靈地看向腳下的大石,修士也是元力充塞的個體,為何這古韻魚不會撲來,除非……這是當年古宗門用來建壕溝的大石。

黃煌石,古韻魚深惡之物。

黑衣人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把小刀,那刀極是鋒利,迅速地挖了幾塊薄片出來,三下五除二地做了圓盤出來,他手很巧,雕的圓盤甚至有半開的薔薇花。

“戴上。”

他遞來兩個圓盤,薄薄一片,成人兩個手掌般大,開了孔,串了繩,看鄭菀不解,才解釋,“一前一後。”

鄭菀明白了。

多一個,多一分保險。

她也不嫌棄這玩意粗糙,謝了聲便帶在胸前背後,而黑衣人也跟著帶了一面,下水前,保險起見,鄭菀將那黃煌石往湖裡一擲——

魚群轟地散了開來。

鄭菀口含避水珠,小心翼翼地下了水。

為避免古韻魚湊近發覺,她並未多此一舉地套上防護罩,黃衫四散入水裡,不一會便溼漉漉地了,此時水位尚且不深,堪堪及腰,鄭菀向後看去,但見黑衣人安靜地跟在她身後,突然伸出手:

“真人,為免失散,不若牽著為好。”

黑衣人語調古怪:

“鄭真人在外,都如此不拘小節?”

“如此看來,真人倒是很像我一位故人。”

“哦?故人?”

“是,故人。”

兩人一前一後,往鳳瓏所在之地而去,說話間,水漸漸地沒過了頭頂。

鄭菀閉緊嘴不再吭聲,極力踩著湖底讓自己在水中站穩,誰知還是一個打滑,往後跌了下去,恰恰跌向了黑衣人的位置。

她默數“一二……”,在到“三”時,被人扶住了。

雙方接觸一觸及分,鄭菀肩上還殘留著對方冰冷粗硬的感覺,對方便已收回了手:“鄭真人還是走莫分心的好。”

鄭菀心裡卻開始“咚咚咚”地打起了鼓。

她之前的感覺,再一次得到了證實。

這黑衣修士……

不是人。

遠處古韻魚在水中游來游去,大片大片的銀色漫入眼睛,鄭菀只覺得心驚肉跳,忍不住喊燼婆婆,誰知燼婆婆也不知去了哪兒,半天沒見迴音。

漸漸的,她靠近鳳瓏了,頭頂的壓力開始增大大.

黑黢黢的湖底,頭頂卻是古韻魚團著的片片銀光,它們此起彼伏地往鳳瓏方向跳,若要取鳳瓏,勢必會驚動這些古韻魚。

而在鳳瓏正下方的湖底,鄭菀發現了一座等身高的白玉美人像,美人梳高髻、披帛帶,身姿曼妙,只是腰間缺了一樣東西。

看形狀,是一隻小巧的鳳凰。

鄭菀想起了鳳瓏。

“請真人幫我撐上一二,我將鳳瓏召回。”

黑衣人一頷首:

“可。”

鄭菀心念微動,鳳瓏倏忽便破開防線,衝到兩人面前,而與此同時,無數古韻魚也跟在其後,鋪天蓋地湧來——

顯然幾片黃煌石已經無法阻撓他們對食物憑空消失的怨念了。

黑衣人袍袖鼓風,一陣氣浪往外激盪。

鄭菀則迅速拿起鳳瓏,往白玉美人像上空缺之處一放——

“咔啦啦啦”,美人像倏地縮成手掌般大小,帶著鳳瓏往鄭菀懷中一蹦,而原來的美人像下,出現了一團白色孔洞,孔洞在漸漸變大,從拇指大,到手掌大……

而與此同時,一隻堪比三人身量的巨大古韻魚大張著嘴衝了過來。

它大嘴輕輕一絞,便將黑衣人放出的防護罩絞碎吞了,佔據了大半個身子的臉居然露出人性化的饜足,而那白色孔洞,卻還只張夠半個身子進去的大小。

與此同時,從東南西北四角又紛紛游出十來條與之相似的大古韻魚——

這暗河存在太久了,久到這古韻魚連升幾階了。

它們像瘋了一般朝鄭菀衝來,鋸齒形獠牙大張,近得能看清齒縫中的碎肉,鄭菀扭腰,以冰隱術險而又險地躲開了第一波衝擊,可氣浪卻將她衝離了孔洞一點兒。

她試圖靠近孔洞,十來條大古韻魚將她團團圍住,鄭菀只能在那些大張的嘴間艱難地騰挪。

很奇怪,那些大古韻魚似乎認準了她,連原來與黑衣人纏鬥的那條也加緊衝了過來。

“雕像!雕像丟來!”

又一次躲開古韻魚襲擊,鄭菀喘著氣,想也不想地將雕像丟給了黑衣人,大古韻魚果然一擺尾巴,直直朝黑衣人圍去。

看來是這雕像的緣故。

鄭菀以魂識往孔洞那兒看去,還差一點兒,再撐一陣。

若是以放風箏之術……

大古韻魚已經成功地將黑衣人包圓了,她看著他枯瘦的身體在十來張大嘴裡靈活地騰挪,正想提醒他,卻見方才的美人像,又被投到了自己這邊,伴隨著一聲:

“接著!”

鄭菀心中詫異,卻還是伸手接了住。

就這樣,大古韻魚被遛了好幾個來回,直到孔洞足夠一人透過。

鄭菀估算著距離,打算帶著雕像遊得稍遠一些,讓黑衣人先進洞,她再以青空閃跳入孔洞,誰知這時,黑衣人聲音竟是變了:

“快閃!”

她下意識踢腿,水花一蕩,讓了開來。

比之前所有大古韻魚合起來,還要大上一倍的銀魚出現了,它那雙眼睛露出人性化的嘲諷,魚尾輕輕一擺,水花蕩在鄭菀身上,便讓她感覺像是受了重重一拳——

直入肺腑,她“噗”地吐了口血。

魂識內視,這一下,竟將她的肺腑都震裂了。

七階,還是八階?

當是妙法境實力了。

鄭菀捂著胸口咳了一聲,本命法寶便在這雕像裡,不可能丟棄,只得帶著雕像連連兩個青空閃,到了孔洞,還未鑽進去,又是一陣氣浪湧來,她往身上連拍了兩個防護陣,打算閉著眼睛生受——

便在這時,一陣悶哼傳來。

鄭菀訝然地發覺,黑衣人便雙手撐在她前方,一推一擋,將她塞進了孔洞。氣浪拍上他的背部,深褐色的血自他嘴角流洩了下來,落到她的額頭,鼻尖隱約能聞到桃枝的芬芳。

她的眼睛被遮了住:

“莫看。”

鄭菀卻拉了開來,但見一抹極清極澈的劍意,從帶露桃枝散了開來。

這一劍去,惡狠狠衝來的十來條大古韻魚瞬間化為齏粉,銀色碎光沉入幽沉的河底,連那最後出現古韻魚,也尾巴一擺頃刻消失在了眼前。

可那深褐色的血跡卻洋洋灑灑地從外落進了孔洞,帶著桃露的芬芳,鄭菀探出一隻手,一把拽住黑衣人枯瘦的手腕,將他拉進了孔洞。

兩人肉貼肉、身帖著身,在這孔洞裡急速往下墜。

孔洞極短,瞬間便到了頭,鄭菀暈頭轉向落到一片柔軟的雲毯裡,黑衣人落了下來,砸到她身上,即使是這般,她也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他太輕了。

黑衣人雙肘撐在她兩側,兩人視線有一瞬間的相對。

怔忪間,鄭菀突然道:

“崔望,

是你,對不對?”

她出口的是問句,語氣卻是篤定的。

“不是。”

黑衣人冷冰冰地道,他急切地站起來,興許是剛才受了傷,站姿有些奇怪,像一株隨風飄蕩的楊柳,隨時會散架。

鄭菀也跟著站了起來,未站穩,一個悶哼,又跌了下去,黑衣人過來扶她,卻被她一把扯得跌了下去,大喘著氣。

鄭菀拽住他手腕,將他袖子卷了上去。

枯瘦的骨架,薄薄覆了一層黑黃的皮,她又看向他的嘴角,深褐色的血漬還未擦乾,這一切,都顯得猙獰而可怖。

觸手又陰又冷又硬。

黑衣人安靜地躺在雲毯之上,沾了陰翳的眼睛,蒙了一層死灰,他安靜地看著她,不再掙扎。

“你還要否認麼,崔望。”

鄭菀輕輕地呢喃。

“這是你的傀身?還是跟阿萬一樣的木頭人?”

石雕像蹦蹦跳跳地過來,鳳瓏咕嚕嚕從她身上跳下,飄到了她面前,鄭菀卻視若罔聞,她將益體丹往他嘴裡塞——

雖然知道未必有用。

“崔望!”

鄭菀眼睜睜地看著黑衣人眼底的最後一絲亮光熄滅了去,而與此同時,剛才還好好拼湊在一塊的身體卻突然“砰”一聲——

散了架。

一堆枯枝撐破黑黃色皮囊,散了開來。

鄭菀拿手撥了撥,沾了一手的深褐色汙漬:

“還是桃木枝。”

她嗤的笑了聲,想了想,到底還是將旁邊那支帶露桃枝撿了起來,施了個除塵訣,塞進了儲物鐲裡。

鳳瓏白光乍現,一道光幕突地出現在半空。

鄭菀眯眼看去,但見光幕裡是一片冰雪皚皚的世界,風悽雪厲,便在這一片白茫茫裡,盤膝而坐著一位冰玉雕成的美郎君,美郎君突然睜開了眼睛。

幽邃深沉,似頭頂萬籟俱寂的夜空。

一眨,便已是萬里星河。

他直直向前方看來,帶了一絲愕然:

“鄭菀?”

兩人目光相對,鄭菀舉起一隻手:

“崔望?”

她眨了眨眼,突然跳腳站了起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兒:

“崔望,你突破到玉成境了?!”

光幕如水一般退去,冰雪郎君化成一副消散的剪影,倏忽消失在了眼前。

“崔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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