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望沒說話。
白袍被溫湯水打得津溼, 飄在池子中央, 氤氳著霧氣, 像是綻開了一朵水蓮。
鄭菀也不逼他,他要說想, 她自然開心;要說不想,她也不甚在意,只倚著他默默想心事。今次得罪了明玉真君,她倒是不甚擔心。
這人看不慣誰, 便只對誰出手,萬不會禍及無辜——她阿耶阿孃自是無虞的, 若今日換了哪個慣行詭道的,她便不敢硬碰硬了。
終究還是實力太弱了。
鄭菀暗暗嘆了口氣, 顯露在面上的, 便是不那麼開心。
“你不高興了?”
崔望突然道。
“恩。”
鄭菀煞有介事地點頭,“不高興。”
她在水下用小腳踢踢他:
“我餓了。”
“譁啦啦”一片水聲中, 崔望一腳踏出池子,拂袖一卷,便將鄭菀卷到了懷中。
她只覺得渾身一輕, 自己便像被剝了皮的白皮蛋兒一般落到崔望懷裡,她詫異地看著他, 卻只見到他冰冷的脖頸線與一截冰雕似的下巴。
“崔望, 你……”
鄭菀被輕輕地放到了塌上,她看著崔望默不作聲地從乾坤袋裡取出一疊衣物放到塌邊,而後推門出了去。
“……”
她好奇地坐起身來, 撈到那疊衣服一抖,卻見是一件海棠紅仙曳地仙隱裙,摸不出料子,卻觸之冰涼,裙襬綻開,便似玄蒼界特有的一種千瓣蓮,樣子極其華美。
旁邊居然還有小衣與兜兒,鄭菀瞧著有些眼熟——
如果不看那上面被加上去的陣法的話。
鄭菀紅著臉,默默將小衣、兜兒穿好,穿裙子時想,解情蠱前,還是莫要總騙他了,對他好一些罷。
畢竟他送了她這般漂亮的法衣。
“確實,這千年冰蠶絲制的裙子,雖不及天羽流光衣,可也要幾百中階元石才能得一條,水火不侵,上面還有清心陣,可抵知微境修士全力一擊,你這冤家……很是有心啊。”
“燼婆婆,你出來了?”
“恩,不容易啊。”
燼婆婆道,“剛才在假山前,我就又成了睜眼瞎子了,你那情郎可真是霸道,我一個女人,看一會又怎麼了?”
這邊在嚷“一個女人看一會怎麼了”,那邊一個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不修也在喊:
“我一個早沒了活頭的,看一會怎麼了?用得著又封五感又丟小黑屋的麼?”
等看清崔望在幹什麼,他又大驚小怪了一句:
“小望望,你在做什麼?燒廚房麼?”
崔望讓阿萬控制好火候,往鍋裡下麵條。
這用上階元米製成的麵條色澤剔透,便像一根根的水晶條,入鍋不一會兒便軟了,他抓了一點兒蔥末進去,便盛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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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出了廚房,去了暖閣。
老祖宗嘆口氣:
“重孫孫哎,就這樣,你還要死鴨子嘴硬,說不是歡喜?”
“自然不是歡喜。”
崔望看了眼暖閣前的燈籠,暈黃的光照得人心底透亮,他抬腳上了臺階,白袍旖旎在腳邊,理所當然道,“若是歡喜,當徐徐如鄉間風,暖暖似天上日,而不是驚濤駭浪,風捲狂沙。”
“那小望望,你告訴老祖宗我,你這又是買衣服,又是買首飾,還給人下麵條,為的啥?”
崔望腳步頓了頓:
“我已至無妄境中期,解蠱前,便順了那蟲兒一回罷。”
“……敢情你還跟那蟲處出情真意切來了?老-牛-逼-了。”
老祖宗哼了一聲,翹起二郎腿,“老子不管你。”
崔望也不管他,抬手推開門。
門內站著位窈窕的紅衣少女,轉過頭來,見是他,未語便先笑:
“崔望!”
她像只歡快的蝶兒一般撲過來,在他面前轉了一圈,豔麗的裙襬綻開,彷彿帶毒的重火千瓣蓮:“崔望,你看,好不好看?”
崔望眉目微展,一閃便收:
“好看。”
她立時便笑了。
小臉兒精緻馥白,耳邊是沁紅髓珠玉鐺,襯得那一截皮膚愈發剔透晶瑩,一雙眼睛眯成了一彎月牙,裡面盛著深深淺淺的水意,那水意落到他手中的瓷碗裡,便立時閃閃發亮了。
鄭菀深深吸了口氣:
“好香。”
崔望將瓷碗放到暖閣內的圓桌上,看著鄭菀抽了兩根筷著,吃得像金鼴鼠似的,自己便坐到了長幾後,執著一頁書冊看。
月色融融,這凡間的煙花氣吃得鄭菀一陣舒坦,她揩了揩嘴:
“阿萬的手藝真不錯。”
崔望默默看了她一眼,又轉過頭去,專心致志地看書。
鄭菀生性最是霸道,看崔望將注意力放書冊上,便不大快活,眼珠轉了轉,走到他身側:“崔望,聽說風嫵城今晚有燈會,我來這許久,還未逛過夜市,不若今日你帶我去開開眼界?”
崔望抬目看了她一眼,眉目若不動雪山。
“崔望,崔望,崔望,崔望……”
鄭菀晃著他,嘴裡像小和尚唸經,“帶我去嘛,帶我去嘛,我就去看看 ,今天難得穿這般漂亮,不出去太可惜了……”
“這樣的衣裳,我平時一個人出門,也不敢穿……”
“帶你去,也可以。”
崔望合上書冊,站起身,視線從她臉上劃過,“帶上面紗。”
“呸,老古板。”
鄭菀嘟了嘟嘴,到底卻不過想要去逛一逛的想法,攤開手,理直氣壯道,“我沒面紗。”
崔望像變戲法一般,從乾坤袋裡取出來一條面紗,還是跟她裙子……一個色的。
面紗上緣訂了一排紅玉髓珠,在燈下一閃一閃,漂亮極了。
這下,鄭菀那一絲不高興頓時沒了。
“這面紗倒是能隔絕神識,”燼婆婆道,“丫頭,讓他帶你去黑市開開眼。”
————————
今日這風嫵城,極之熱鬧。
每月初一前一晚,風嫵城都會舉辦燈市,凡人的燈市集中在一條街,而修道者的燈市,卻在整個西城。
因著玉清門的存在,風嫵城的燈市歷來是不乏雙雙對對的鴛鴦的——不過也有被自家師妹師姐拉出來陪逛的。
風嫵城每月都會評出一個“燈王”,能奪得燈王者,不但會獲得一枚上階養顏丹,能保百年容顏不腐,還能獲得一枚進入黑市的身份玉牌。
此玉牌只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普通修士想要,便要來風嫵城逛燈會,奪燈王。
是以鄭菀帶著面紗,與崔望出門時,碰到的,便是這絡繹不絕的人流,平時高高在上的修士便如同凡人一般,熱鬧地敘著話,摩肩接踵地在一盞又一盞燈下游走。
連城守衛都比平時多了許多。
鄭菀看著:
“不怕走水麼?”
凡人界每逢燈會,京畿衛、羽林衛,和城門衛都是如臨大敵,隔幾十米便會有一個大水缸備著。
但看修道界,卻好似沒這個顧慮。
“不會。”
崔望不說不怕,只說不會,鄭菀點頭“哦”了一聲,路邊的燈極盡華美,簡直是巧奪天工。
“哎,前面那個伴美出行的,是不是離微真君?”
“你看錯了吧,離微真君在歷練呢。”
“不對啊,我記得之前有同門說,明玉真君與浮生真君在尋咱們離微真君呢,莫非是尋到了?”
“不會吧,那這紅衣女子是、是…明玉真君?”
幾人面面相覷,白袍修士確實是小師弟,站這燈市上,如鶴立雞群,一眼便能看出來,可旁邊那紅衣女修,風流嫋娜,情態楚楚,著實不像那素來硬邦邦的明玉真君啊。
“走,偷偷去看看。”
“喂——”
歸墟門女弟子稀少而珍貴,從來都是眾星捧月,如今見師兄師弟們都去看熱鬧了,只得跺跺腳,也跟著去看一看,能俘獲他們門派高嶺之花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兩週確實狀態不好,一直拖更,我先不固定更新時間啦~
之前固定,其實是樓樓在跟自己的拖延症作鬥爭,上班族應該能理解,每次到家都只想躺著,放空大腦,完全不想接著工作~
所以自己給自己一個deadline,就會爬起來繼續寫~
現在先不固定啦,當天的更新,第二天來刷~這樣心情會不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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