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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奶奶

“宋玉剛, 你什麼意思?”

許山蘭直接被罵懵了,緊接著就是勃然大怒:“好你個宋玉剛,我爸才被警察帶走,你嘴臉就變了, 你忘了這些年你討好我的樣子了, 現在你爸起來了, 我爸下去了,你以為你就能耍威風了?我告訴你, 宋玉剛, 別說我爸還在,就算我爸沒了, 你也別以為你能翻天。”

許山蘭越罵越痛快, 絲毫沒有發現站在她身後的宋玉剛,眼神已經越來越陰鷙了。

“你以為你爸還能認你?別開玩笑了, 你去老宅求了這麼多次, 那老東西讓你進門了麼?”

“我告訴你,你特麼就是一沒人要的東西,要不是我, 你現在早滾回下河村去了。”

“宋——啊……”

許山蘭猛地往前一撲, 腳下一個踉蹌, 重重的摔在地上, 直接給摔懵了。

她先是趴了一會兒,然後猛地直起身子回頭看去。

剛剛是宋玉剛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你瘋啦。”許山蘭覺得這會兒的宋玉剛, 看著竟然有點可怕。

她身子不受控制的輕輕顫抖起來,腳抵著地面,整個人狼狽的往後挪著。

“我變嘴臉?我告訴你,許山蘭, 我這些年真是受夠了!”

宋玉剛仗著兒子媳婦不在家,一把上去薅住許山蘭的頭髮,臉漲得通紅,眼底滿是興奮:“這些年,你仗著你爸在革委會的身份,一直在我頭上作威作福,可你特娘的忘了,當初是老子把你們一家帶出來的!”

“宋玉剛你簡直混蛋——”

許山蘭破口大罵,伸手就想去撈宋玉剛的臉。

她到底是村婦出身,這麼多年裝文雅人也沒把骨子裡的潑辣給裝沒了,可問題是,她的頭髮被宋玉剛抓著,手又不夠長,不僅沒有撈到宋玉剛的臉,還被宋玉剛發狠的重重的將她的臉砸在了地面上。

“啊——”許山蘭忍不住的慘叫一聲。

她感覺自己的臉,還有頭骨,彷彿都被撞碎了似的。

簡直太疼了。

她嗚咽著,想要求饒:“玉剛,玉剛我錯了,別打了,別打了……”

“啪。”

又是一個耳光。

“當初老子說只搞老四,你是怎麼答應我的,結果轉身就把我老子給搞下去了,我告訴你,許山蘭,老子這些年一直都忍著,忍著你們許家遭報應的一天。”

宋玉剛抬起手,狠狠的又甩了許山蘭幾個耳光,將這些年的怨氣給發散出來。

“別打了嗚嗚嗚……”許山蘭縮著脖子,手抱著自己的頭,將自己蜷縮成一小團。

她覺得宋玉剛像變了個人似的。

還是說,這才是宋玉剛的本性呢?

這麼多年來,宋玉剛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沉默內斂的,對她也極為包容,不管她怎麼吵怎麼鬧,宋玉剛都是不吭聲的,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一把抓,宋玉剛的工資也全都交到她手裡。

和她們家熟悉的人,就沒有不羨慕她的。

以前她還慶幸著,可現在看來,很可能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這個男人裝的。

宋玉剛氣喘吁吁的看著蜷縮在角落裡的許山蘭,眼底的興奮漸漸褪去,留下的只剩下冷寂,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許山蘭抱著膝蓋,淚水不停的流淌著,臉頰上還有一塊大大的青紫,頭髮亂糟糟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都有些暗了。

孩子們也該下班了,宋玉剛才站起來,走到許山蘭身邊,抬腳踹了她一腳:“傻坐著幹啥,還不趕緊的給老子做飯去。”

許山蘭忙不迭的爬起來,顫顫巍巍的往廚房去。

“把衣服換了,頭髮梳好了,要是你告訴孩子們發生了什麼事,老子打死你。”

許山蘭手一哆嗦,又急急忙忙的去拿梳子。

晚上的時候,宋玉剛坐在主位上,許山蘭進進出出的忙碌著。

宋子偉一進門,看見許山蘭臉上的青紫,頓時就咋呼了起來:“媽,你臉咋了?”

“沒事,今天騎車沒注意,絆了塊石子兒,摔了。”許山蘭牽強的勾了勾唇,看起來好像是要露出一個笑容,卻又笑不出來的樣子,怪異極了。

宋子偉是個大大咧咧的,或許是沒發現,或許是發現了也不在意。

“媽你也小心點啊,現在桃兒都有工作了,你要是再摔了,家裡可沒人接你的工作。”

只是無所謂的點點頭,一屁股坐到桌子邊,抓起筷子就想挑菜吃。

剛伸筷子,手背就被敲了一記。

“著什麼急?你大哥大嫂還沒回來呢。”

宋子偉聞言,頓時悻悻的扔掉手裡的筷子,長嘆一口氣:“哎呀,真是人和人不能相比喲,這做老大就是好,爹媽疼就算了,家裡有什麼東西還得先緊著他來。”

說著,站起身,抓了把花生,吊兒郎當的往房間裡面走。

“你幹什麼去?”宋玉剛蹙眉。

“回房間躺著,不然幹啥,還要我在門口迎接呢?那要不要我見面打個千兒,喊一聲恭迎大阿哥回宮啊?”說完‘嗤’了一聲,轉身就準備回房。

卻不想,宋玉剛一聽這話,‘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臉色沉沉的就衝著宋子偉去了。

蒲扇般的大掌狠狠的打在宋子偉的後背。

“我讓你信口開河,我讓你滿嘴胡話,你是不是嫌棄你老子死的晚了!”

“欸欸,爹啊,別打了。”宋子偉掙扎著將衣服從宋玉剛手裡抽出來,小跑回房間就把房門給摔上了。

宋玉剛皺著眉頭,盯著房門,氣狠狠的站著。

剛巧,宋家老大宋子愷進了門。

他一邊拿下包,一邊走到洗臉架那兒舀水洗手:“怎麼了爸?老二又惹您生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那混不吝的性子,你別和他生氣。”

“你別一天到晚的替他說話,都當爹的人了,真是一點定性都沒有。”

宋玉剛聽到宋子愷這麼說,心裡的氣也舒坦了些,又走回桌子邊,指了指旁邊的位置:“你坐下,我有點事要告訴你。”

宋子愷上了一天班,還不知道家裡出了事。

洗完手,從善如流的坐下。

“這幾天,你和你媳婦兒就老老實實的上班,不管廠子裡有人說什麼,都給我把氣給憋下去。”說著,他的目光掃了掃廚房的方向,冷哼一聲:“你姥爺被帶走調查了,你們別輕舉妄動,小心也上調查名單。”

宋子愷端著茶杯的手猛地一顫:“姥爺被帶走調查了?”他的臉色猛地陰沉。

他是公職人員,在銀行上班。

今天確實看見不遠處的警察局有人進進出出的,卻沒想到,為的竟然是他的外公。

“沒事兒吧。”他有些急切的問道。

因為姥爺的存在,他在銀行裡才能做到主任的位置,為了自己的前途,他都得第一時間把事情搞清楚了。

“不知道,你距離警察局近,明天去打聽打聽。”

“欸。”宋子愷連連點頭。

很快,宋桃和大嫂薛玲玲也回來了,薛玲玲依舊戴著一個很大的黑框眼鏡,板著一張臉,一臉嚴肅的樣子,宋桃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回來喊了一聲‘爸’後,就急急忙忙問起了宋子偉。

等知道宋子偉進了房間後,宋桃連忙追過去了。

而薛玲玲則是放下手裡的書,對著宋玉剛笑了笑:“爸,我去幫媽做飯。”

“去吧。”

宋玉剛點點頭,煩躁的擺擺手指。

薛玲玲進了廚房,挽起袖子,拿起絲瓜瓤就開始刷碗。

原本正在燒火的許山蘭靠過來:“玲玲,你姥爺被帶走調查了,咱們的事兒不會被發現吧。”

“這些天你別慌了手腳,無論如何,不要鬧事,不然的話,我也保不住你。”

薛玲玲低著頭,聲音依舊很平靜,只是說出來的話,卻讓許山蘭心亂不已。

“玲玲,要是你姥爺真出不來了,你能提前把我和子愷送到岸對面去麼?”許山蘭的聲音已經顫抖了起來:“我不想下放,也不想住牛棚,我以前看過人家住牛棚的人,又黑又臭,還沒東西吃。”

薛玲玲眼底閃過一絲煩躁,不過嘴上卻還是很溫和的說道。

“你放心吧,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就算拼了命,我也會將你和子愷送走的,畢竟子愷和你,一個是我最愛的丈夫,一個是我最愛的丈夫的母親,我怎麼可能丟下你們呢?”

有了薛玲玲的保證,許山蘭這才松了口氣。

做好了晚飯,一家人坐回了飯桌上,宋子偉依舊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反倒是宋桃噘著嘴,一副不高興的模樣,而宋子偉則是筷子如閃電的,將碗裡那點兒肉,不停的往宋桃碗裡撿,中間還不忘給許山蘭還有宋玉剛碗裡撿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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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撿還不忘嘀咕:“桃兒,別生氣了,是我不對好不好?”

宋桃咬了口肉,臉色這才好了點。

宋子偉這副模樣,宋玉剛看了只覺得牙疼。

所以皺著眉頭用筷子敲敲桌面:“翻什麼翻,菜翻的亂七八糟的,你大哥大嫂還沒吃呢。”

宋子偉‘切’了一聲,絲毫沒有改正,繼續把肉往宋桃和自己的碗裡撿。

宋玉剛覺得這個兒子沒救了。

在飯桌上,宋玉剛再一次的說了一下關於許為昌被帶走調查的事,宋子偉的臉色也終於變得嚴肅了起來,等回了房間,夫妻倆頓時頭碰頭。

“要不咱們先回我孃家住吧。”

“也好。”宋子偉想也不想的就點了頭。

“要是咱們家真的被批了的話,可怎麼辦啊。”宋桃是見過那些紅小兵上門來又打又砸的,怕的不行:“我可不能跟你下鄉啊,我爸媽就我一個閨女,我要是走了,他們也活不了了,還有咱們石頭,咋能吃那個苦啊。”

說著,宋桃就哭了,她一邊哭一邊擤鼻涕:“我想好了,要是真的被批,我就和你離婚,我也不嫁人,就在家裡守著石頭等你。”

宋子偉被這虎娘們的操作給整的又好氣又好笑。

“你就指望著我下鄉去?”

“你說啥呢,我才不希望你下鄉呢,咱們石頭還這麼小,你要是走了,石頭該不記得你了。”

宋子偉見宋桃這副樣子,嘆了口氣,伸手將她抱進懷裡:“放心吧,要是我家被批了,我就和我爸他們斷絕關系。”

“啥?”宋桃連忙從宋子偉懷裡直起身子,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幹啥這副模樣?”

宋子偉笑了笑,伸手撫摸著宋桃的臉頰,眼底帶著漠然:“反正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我都是跟我老子學的,當初他和老爺子斷絕關系不也斷的很快麼?”

“咱們啊,可得為我們的小家庭多做打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石頭成了沒爸的孩子。”

宋桃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該感動。

另一邊,宋子愷和薛玲玲回了房間,薛玲玲擰著帕子遞給宋子愷。

宋子愷抬頭看了眼薛玲玲:“你什麼時候能把我們送過去?”

“我明天去和上面聯絡。”

薛玲玲從後面抱住宋子愷的脖子,自己的臉頰貼在他的後頸蹭了蹭:“子愷,就我們倆走好麼?”

宋子愷抽了口煙,眉眼沉沉的,沒有說話。

但是薛玲玲知道,宋子愷已經答應了。

而老兩口房裡,宋玉剛也在抽菸,面前的菸灰缸裡面已經滿滿的全是菸頭,實在是很是奢侈,許山蘭還有些怕宋玉剛,坐在遠遠的另一個角落。

過了好一會兒,宋玉剛才開口:“我已經讓子愷明天去打聽了,要是你爸出不來了,要麼你公開和你爸脫離關係,要麼我倆離婚。”

說完,也不管許山蘭的反應,直接踹了鞋子翻身上了床。

而許山蘭則是被宋玉剛給的選項給驚呆了。

脫離關係……

離婚……

她沒想到結婚幾十年的丈夫,最後竟然會這麼的殘忍。

明明當初他父親下鄉的時候,她都沒想過和他離婚,這個宋玉剛憑什麼和她離婚?

許山蘭氣的渾身發抖,可白天被宋玉剛打的太疼了,那疼痛到現在都記憶猶新,她不敢去推搡宋玉剛,只敢坐在床邊默默的流眼淚,連聲音都不敢哭出來。

她的心底暗暗發狠。

既然宋玉剛不仁就別怪她不義了。

原本她還想坦白自己的秘密,想到時候實在不行,把宋玉剛一起帶走,可現在,她只想逃離這個惡魔般的男人,帶走大兒子子愷,等以後有機會,再將小兒子子偉接過去團聚,至於宋玉剛,就算了吧。

懷著這樣的想法,許山蘭蜷縮在床邊,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宋子愷打聽到了訊息,說是許為昌和趙德發昨天剛到警察局,還沒來得及下車,就被軍部的人直接帶走了,可能他們手裡涉及到了很重要的機密。

還說,新的革委會主任很快就要上任了,顯然,就算趙德才能回來,恐怕也當不了威風凜凜的革委會主任了。

晚上回家,宋子愷沒有在飯桌上說這件事,而是偷偷到宋玉剛的房間裡,兩個人關起房門來說。

宋子偉是個混不吝的。

他眼瞧著宋玉剛和宋子愷又把他撇一邊去私下裡談話,就有些不高興,但為了小家庭,他又不得不隱忍,可等他們門一關,立刻說了聲尿急就出門往胡同口的公廁跑去,跑到一半,又折返了回來,蹲在宋玉剛房間的窗下,秉著呼吸偷聽裡面的談話。

等聽到許為昌被軍隊帶走後,宋子偉就心知不好。

他沒聽完所有的話,直接起身就跑了,快速回了房間,將這件事告訴了宋桃。

“明天你就假裝和我吵一架,帶著石頭回孃家去。”

宋桃心裡發慌,伸手拉住宋子偉的手:“那你呢?”

“我得再弄點東西走,把家裡這麼大的家業全給老大,我可沒那麼缺心眼,你們母子倆在家裡等我,等我去找你們。”

宋桃一把抱住他:“子偉,你一定要平安。”

“好。”宋子偉回答的無比的堅定。

第二天,宋桃就和宋子偉大吵了一架,吵到連鄰居來拉都拉不住的地步,宋桃帶著石頭,拎著自己的衣服鞋子,連夜回了孃家,而宋子偉則是把宋玉剛私藏的茅臺酒翻出來喝的醉醺醺的。

宋家又是一陣大鬧。

另一邊,蘇錦繡可不知道宋玉剛家裡的鬧劇,她只知道,趙家完了,許為昌也完了。

雖然還沒有顏晴的訊息,但是這個時候,沒有訊息就是好消息。

她心情極好的去上班。

到了辦公室,許秋晚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湊到她耳邊神秘兮兮的說道:“欸,你知道麼?婦聯主任許山蘭被撤職了。”

“真的?”蘇錦繡驚訝。

心說牛廠長這個動作也太快了吧。

她心裡知道為什麼,可表面卻還裝著驚訝的模樣:“為啥呀,這好好的婦聯主任,咋說撤職就撤職了呢?”

“聽說是上頭髮下來的通知,說她私下裡收了人家的錢,幫人家辦事兒了,現在事情沒辦完,人家跑警察局報警了,牛廠長說她思想品德敗壞,是人民的壞分子,所以直接撤職,貶去掃廁所去了。”許秋晚說著,忍不住的幸災樂禍:“這下子她可欺負不了宋桃了。”

蘇錦繡:“……”

她是欺負不了宋桃了,可宋桃以後也沒辦法偷懶了呀。

也不知許山蘭當初怎麼想的,但是沒有暴露和宋桃的關係,應該算是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了。

不然的話,恐怕宋桃在婦聯裡的日子也難過了,誰讓許山蘭是她的親婆婆呢。

她沒告訴許秋晚宋桃和許山蘭的關係,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提醒道:“中午宋桃過來,可千萬別提許山蘭。”

“為啥呀,許山蘭倒了她該多高興啊。”

蘇錦繡嘆了口氣:“總之你聽我的吧,別提。”

許秋晚迷迷糊糊的點點頭:“行吧,其實我也不想提,還姓許呢,真是丟老許家的人,恥與此女同姓。”說道最後,還十分老學究的搖搖頭。

到了中午,本以為宋桃會高高興興來的許秋晚,卻見宋桃喪著一張臉。

白婉玲沒得到蘇錦繡的提醒,所以十分直白的問出了口:“許主任掃廁所去了,你不應該高興麼?怎麼喪著臉啊。”

宋桃:“……”

她忍不住的吸了吸鼻子,然後再也忍不住的‘哇’的一聲哭出來。

“我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啊。”

許山蘭再不好,那也是她親婆婆,只要親婆婆做上司一天,她就能摸魚一天,以後再也沒人給她撐腰了,她能不傷心麼?

但是,這件事得藏在肚子裡誰都不能說。

所以宋桃一邊哭一邊說道:“我和我男人吵架了,我都帶著石頭回孃家好幾天了,他還沒來找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要我們娘倆了。”

她飯都吃不下去了,趴在桌上一個勁兒的哭。

許秋晚和白婉玲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開始安慰宋桃。

只有看透了一切的蘇錦繡,嘆了口氣,把自己的午飯給吃了,沒辦法,孕婦餓的快,她得多吃點保證營養才行呢。

到了傍晚的時候,宋清華來接她。

他接過她手上的包,小心翼翼的扶著她。

“我和爺爺說了,以後我天天早點回來接你下班,你身子重,千萬別自己一個人坐車或者騎車。”

蘇錦繡搭著宋清華的胳膊,那姿勢就像老佛爺似的。

她才懷孕不到兩個月,身子還不笨重,走起路來還是健步如飛,突然被這樣對待,不自在極了,但這是宋清華的心意,她自然不會拒絕。

不過還是要多嘴問一句:“接下來爺爺那邊不忙了麼?”

“爺爺那邊因為前段時間的事兒,接下來一段時間得住到部隊裡去,方便首長隨時調遣。”

“也就是說,接下來爺爺的行動保密,所以你進不去部隊咯?”

宋清華無奈的笑:“是啊。”

“那以後還是去製片廠上班吧,前幾天臨導演來找過我一次,說想出第二部動畫電影了,說想要問問我的意思,我也沒好意思說多少,畢竟我還沒看到成片呢。”

與宋清華那邊進展緩慢相比,蘇錦繡這邊的進度簡直是高歌猛進。

不僅製片廠那邊一切順利,就連出版社那邊,也給了綠色通道,這次上面的紛爭,除了當天晚上被軍隊接管了一晚上外,第二天就解開戒嚴,又恢復了正常工作。

而且據說偏遠地區都已經上映了這部掃盲電影,反響很是不錯。

“製片廠那邊交給那些有經驗的老導演就行了,對了,繡兒,你接下來畫畫的時候,要注意一點,不要畫太過敏感的內容。”宋清華不放心的叮囑一句。

蘇錦繡愣了一下。

見宋清華都這麼小心了,也知道恐怕事態又嚴重了。

嘆了口氣,從後面抱住宋清華的腰。

晚上到了家,宋徵軍居然在家,蘇錦繡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宋清華,彷彿在問‘你不是說爺爺不回家的麼’。

宋清華頓時輕咳一聲:“爺爺你回來啦,今天部隊不忙麼?”

“你個臭小子,部隊忙不忙你不知道麼?”

宋徵軍瞥了他一眼,手裡還端著大茶缸子,狠狠的灌了一口,才對著蘇錦繡說道:“繡兒你先坐下來,身子重,別老站著。”

“欸,謝謝爺爺。”蘇錦繡立刻聽話的坐了下來。

沈燕立刻去廚房給蘇錦繡端雞湯。

“我今天可是特意為了你們才回來的。”宋徵軍又喝了口茶,他的嘴唇上爆了皮,可見渴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你們別擔心,顏晴在部隊裡面很安全,現在雖然出不了軍區,但是已經在軍區診所裡面上班了,因為軍區診所裡面都是外科醫生,難得一個婦產科醫生過去,正組織全軍營的軍嫂們過來體檢呢。”

說道最後的時候,他唏噓的搖搖頭:“也是軍區的疏忽,居然都沒安排個婦產科的醫生。”

平時軍營裡的軍嫂們有了身孕,都是自己坐車去軍區醫院裡面檢查的。

遠確實是遠,但是他們認為條件已經不錯了,誰知道顏晴的診室剛一開,就湧去了一大片,居然還真查出了不少毛病,這幾天,顏晴正在軍區住宅區轟轟烈烈的宣傳女性生理健康呢。

“媽……的情緒怎麼樣?”宋清華沉默了很久。

一直聽著宋徵軍絮絮叨叨的唸叨著部隊的情況,最後他垂著頭,忍不住的問道。

“看著還好。”

宋徵軍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顏晴是他前兒媳,他這個做公爹的,總不能老盯著她吧。

宋清華面色沉沉,只是點點頭。

吃完晚飯,宋清華一句話都沒說的直接上了樓,這是他頭一回沒有等蘇錦繡,也沒有趁著宋徵軍回來時陪他進書房說話。

蘇錦繡拎著熱水瓶,慢悠悠的往樓上走。

沈燕看見了,立刻喊道:“別拎,快放下。”

蘇錦繡僵著身子,將熱水瓶放了下來。

“清華,快下來,把熱水瓶拎上去。”沈燕站在蘇錦繡身邊扯著嗓子喊。

“來了。”

宋清華很快從樓上跑下來,一手拎著熱水瓶,一手扶著蘇錦繡往樓上走,沈燕跟在後頭絮絮叨叨:“多大人了,也不知道照顧好自己的媳婦兒。”

宋清華被罵了也不吭聲。

不像平時那樣,笑著和沈燕說笑兩句。

沈燕看著宋清華的樣子,嘆了口氣,回了房間就對宋徵軍甩了臉子。

“你說說,老大一個人了,都做的什麼事兒。”

沈燕說的是顏晴的事兒,也是在剛剛的逼問下,她才知道之前宋徵軍和宋清華說過什麼。

“我是真的沒想到。”宋徵軍嘆了口氣,靠在床背上,神情中是說不出來的難受:“我要是早知道,她是這樣的一個人,說啥也不可能和清華那樣說了。”

他後悔了。

他當真以為顏晴嫁給了趙德發,是想和趙德發過一輩子的。

可……

“你不是沒想到,而是你對幾個兒媳婦兒,是打心眼裡都不信任。”沈燕背對著他側躺著:“小晴對玉堂的心,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只有你,看不出來。”

宋徵軍立刻為自己辯解:“我這不是被常桂蘭給弄怕了嘛。”

沈燕冷哼一聲。

“當初我就說常家的丫頭不行,整天陰沉沉的,一副老常欠了她的模樣,她雖說前頭那個女人養的,可老常兩口子,對她夠好了,石山石林有啥好衣服穿的?只有她一天到晚衣服不同樣,憑良心,她就看不上玉陽。”

“在她眼裡,玉陽和石山他們都是晚娘養的,你還指望她貼心和玉陽過,你這不是開玩笑麼,當初我就說過,那丫頭和我們家就不是一路人,你非說老常養的姑娘好,娶回來給玉陽,結果呢,你也看到了?她扔下了青衍跑了。”

宋徵軍沒想到自己也就感嘆一聲,結果老婆子感嘆個沒完了。

沈燕還沒說完,繼續說:“這一次,許為昌下去了,老大他們家肯定有波動,我請你不要插手,我明的告訴你,清華已經在繡兒老宅基地上圍圍牆了,一旦你再幫著老大家的,我就和你離婚,帶著清華住到繡兒那兒去,以後繡兒肚子裡的孩子,是姓蘇還是姓宋就不一定了。”

宋徵軍一聽,眉頭皺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清華給孫媳婦的宅基地上建房子了?”

“唵。”

沈燕長長的嘆了口氣:“人家想把親媽接回來,你非不讓,扯什麼趙家人宋家人的,小晴心思重,趙家沒了,她估計心氣兒也散了,他要不看著,還不知道要做什麼傻事呢。”

“你難道要他眼睜睜的看著親爹死還不夠,還要眼睜睜的看著親媽死麼?”

宋徵軍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閉了閉眼。

宋玉堂的死,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他最驕傲的兒子,當初那般絕望的飲彈自盡……

“她要是願意住進來就住進來吧,只是……我現在的位置還很危險,我的意思是,給清華留一條後路。”宋徵軍嘆了口氣,拉過被子矇住自己的腦袋。

沈燕不再說話了。

這一夜,老夫妻倆也沒睡好。

由於趙德才和許為昌的罪證收集的很清晰,很快這兩個人就被判刑判了下來,因為他們不僅僅有迫害無辜家庭的事蹟,其中還牽扯了人命官司,尤其是趙德才,他迫害的人員名單裡,就有宋徵軍四子宋玉堂的名字。

所以他根本沒有被判下鄉勞動改造的資格,而是直接進了監獄,沒有定刑,但是也沒說能出來,相當於無期徒刑了。

許為昌和趙德發則是被發配到農場勞動改造去了。

他們去的那個農場,是黑龍江的一個農場,那邊氣候惡劣,食物也不豐沛,條件更是艱苦,當聽到這個結論的時候,許為昌當時就癱倒在地,趙德發倒是冷靜,但是他只有一個要求,他想要和顏晴見一面。

審問的人一開始並沒有同意這個要求。

直到聽到顏晴那邊也要求見趙德發一面後,才安排他們見了面。

趙德發看著顏晴依舊美麗的容顏,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過的很夢幻。

眼前的女人,是那麼的熟悉,又是那麼的陌生。

此刻,她那雙沒什麼情緒的眼睛,就這樣冰冷的看著他,像極了十多年前她站在宋玉堂身邊時的模樣。

“顏晴,你的心真狠。”

趙德發眼睛紅了,他掙扎著,想要衝到顏晴身邊去,卻因為桌子的捆綁而動彈不得。

“比不上你。”

顏晴低頭,點燃一根煙,靜靜的抽了一口。

從未見過顏晴這一面的趙德發怔忪住了:“你我夫妻八年,你對我就一點感情都沒有麼?”

“感情?”顏晴挑眉,點了點頭:“有的。”

趙德發的眼睛亮了。

“我對你唯一的感情就是恨。”

顏晴走到趙德發面前,手撐在他面前的桌上,身子微傾:“趙德發,我恨你。”

“這八年我在你身邊的每一個日日夜夜,我都恨不得拿刀子,結果了你。”

“但是,我還有兒子,我得忍。”

“所以你看,現在你是階下囚,而我要和我的兒子團圓了。”

顏晴的臉上沒有勝利的喜悅,也沒有大仇得報的解脫,有的只有無盡的冷漠。

“離婚吧。”

趙德發痛苦的閉上眼睛,顫抖著聲音:“好,離婚。”

顏晴是早有準備的,趙德發點了頭後,離婚手續就辦了。

她因為揭發京城革委會主任的事情被部隊重點關注,所以這一年,她將要受到部隊的嚴密監視以及暗中保護,所以她只急匆匆的去了一趟紡織廠,與蘇錦繡見了一面,順便給她把了把脈。

“媽……”

蘇錦繡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顏晴。

“是懷上了,孩子很健康,脈搏很有力,好好養,等我回來的時候他估計已經出生了。”

說著,顏晴伸手摸了摸蘇錦繡的肚子。

“寶寶,奶奶有事需要離開一段時間,希望等我回來時,你能認得出我。”

蘇錦繡連忙跟著點頭:“能的,肯定能認出奶奶呢,家裡有奶奶的照片兒,我會經常給奶奶照片給寶寶看的。”

顏晴被她的話逗笑了。

她覺得蘇錦繡就像個開心果兒。

“對了,媽,你去部隊的話,會被關起來麼?”這是蘇錦繡最擔心的地方。

“不會,我會暫時充當婦產科的醫生,專門給軍嫂們還有孩子們看病的。”

蘇錦繡聽了,這才松了口氣。

隨即心情又輕鬆了起來,如果顏晴進了部隊,與那些軍嫂相處多了,再有孫子在外面吊著,心情也會好的吧。

“別怕,清華不是經常去部隊麼?大不了等孩子出生了,你們帶孩子去看我就是了。”

“對哦。”

顏晴出不來,他們可以進去吧。

這麼一想,蘇錦繡原本沉重的心情又變得輕鬆了起來。

“對了,二十九號的時候,邊疆那邊出現了日環食,你不是做掃盲的麼,這些自然現象,很多孩子一輩子都沒機會看見過,剛好接下來畫畫的內容會比較敏感,你不如給孩子們科普一下自然方面的類容。”

顏晴也聽說接下來是敏感時期,生怕蘇錦繡的畫讓人抓住把柄,所以乾脆引導蘇錦繡往自然間去畫。

畫自然現象的話,就沒那麼多忌諱了。

“自然現象啊……該畫些什麼呢?”

蘇錦繡對自然這一學科瞭解的很不深刻,能想到的就只有流星雨了。

“譬如去年的洪水啊,還有山體滑坡啊,地震地漏啊……之類的。”顏晴幫著出主意。

“等等,媽你剛剛說什麼?”

顏晴愣了一下:“山體滑坡,地震地漏……”

對了,地震!

今年是七六年。

那場震驚世界的大地震,就是在七六年。

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的蘇錦繡,瞬間臉色煞白不已。

她伸手一把撐住旁邊的牆壁,背脊冒出一層冷汗,肚子猛地抽痛了一下,下意識的身子往下滑。

顏晴的臉色頓時變了:“繡兒,你怎麼了?”

她一把抱住蘇錦繡,驚惶的對外頭喊道:“快來人。”

很快,兩個穿軍裝的小兵跑了進來。

蘇錦繡連忙一把抓住顏晴的手,一隻手連忙擺了擺:“我沒事,我只是……有點暈。”

兩個小兵扶著蘇錦繡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顏晴趕緊把了把脈,只感覺蘇錦繡的心緒很是混亂。

“你怎麼了?”

“可能是因為沒吃早飯。”蘇錦繡隨口扯了一句。

顏晴頓時蹙眉:“這個清華,怎麼不看著你吃早飯,你可不能不吃早飯啊,孕婦本來就是需要營養的,再加上你本來身體底子就虛……”

顏晴忍不住的絮叨起來。

蘇錦繡看著她,忍不住的伸手抱住她。

撒嬌的哼道:“謝謝你媽媽。”

顏晴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的手在半空虛扶了半天,才輕輕的落在蘇錦繡的背上。

“應該的。”

蘇錦繡笑笑,也不解釋。

她不僅要謝謝顏晴這個婆婆,對她的愛護。

還要感謝顏晴在這個時候,給了指了一條路,一條她早已忘記,又突然想起來的路。

“媽,我想給人們畫災難預警的畫,可以麼?”

“可以。”

顏晴點點頭。

蘇錦繡笑著搖搖頭:“媽幫我問問你們首長吧,如果可以的話,我就畫,如果不可以的話……”她沉默一瞬:“我就換種方式畫。”

“嗯,我幫你問。”

顏晴見她臉色又紅潤了起來,才松了口氣。

到了時間,她要走了。

臨走之前,她再一次的伸手摸了摸蘇錦繡的肚子:“寶寶,奶奶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