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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七 唐軍之北來

府邸的護院沒一個是斯文人,雖然耶律敏時常教導他們要含蓄內斂,但明顯先前耶律敏在下達指令時,絕對沒有讓他們做斯文人的意思,所以韓延徽在被他們從府門丟出去的時候,被拋得老高,然後噗通一聲摔在地上,跟沙包一樣,聽著都叫人心疼。

韓延徽哎喲哎呀叫個不停,一雙手捂了腰又去捂肩,奈何身上的傷口太多,鑽心的疼痛無處不在,怎麼也捂不過來,也不知是給疼的還是給委屈的,韓延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野蠻野蠻......蠻不講理啊

好在跟隨韓延徽也不是一個人來的,很快就有人跑過來扶起他,一行人七手八腳將韓延徽塞進馬車裡,其間不免有人碰到他身上的傷口,韓延徽叫的真叫一個悽慘。

在韓延徽被裝上車拖走的時候,耶律敏還在設廳中沒有離去,她望著空蕩蕩的屋子發了會兒呆,任由明月行空。

行刺之事是耶律倍主使,這事耶律敏的確早就知道了,那日她歸府路上遇到李從璟,又被李從璟拉走,之後便被李從璟告知了這個所謂真相。李從璟雖然沒有證據,卻將整件事分析得很透徹,最終的結論是,唯有行刺是由耶律倍策劃,所有的疑點才能解釋得通。

當然,其中的某些細節,李從璟那時還無從得知,比如具體安排這件事的是韓延徽,又比如刺客為何勢要置耶律敏於死地。

因為知曉行刺之事的真相,所以耶律敏這些時日以來,為日後與耶律德光聯手主政契丹,已經暗中做了許多準備。

韓延徽在耶律敏面前的囂張無禮,就如跳樑小醜一般滑稽。

由死守西樓,轉變為開啟西樓城門,對耶律敏而言,她不是去投靠耶律德光,而是去與耶律德光聯手,日後她也不是在對方手下仰人鼻息,而是與人共同把持契丹權柄。

只不過名義上,仍舊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宰相。

自打耶律倍登基以來,耶律敏做了數年宰相,在契丹國中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自然有自己的班底,也有自己非同一般的勢力集團。日後她或許不能與耶律德光平分契丹權力,但要把持一部分大權,與耶律德光共治契丹,並非戲言。

更何況,耶律敏還有李從璟的支援。

有李從璟支援,就是有大唐帝國的支援。

此間細狀,耶律敏早有打算,只是在被韓延徽當面告知印證了行刺之事的來龍去脈時,還是禁不住心下神傷憤怒,一時不能自己。

從設廳離開的時候,耶律敏這才想起,今日因為韓延徽來訪的緣故,她竟是還沒來得及詢問盧龍軍北上的情況這件事她本是每日都要問的,而且是回府之後的第一件要事。

月在樹梢明,抬頭的時候,耶律敏腳步微頓。清輝灑在她臉上,有些冷,一縷青絲被吹到額前,飄忽不定。月色難言,心頭的有些滋味,卻是連想起都叫人難以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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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今日戰況如何。耶律敏悄悄嘆息,儀坤州城防的情況,她自然很清楚,那本不是十萬以下的兵馬能夠撼動的所在,所以此刻她心頭有些亂,心跳的也愈發沒有規律了,腳下一個不小心,竟是在石板邊緣踩空,扭到了腳筋。

身後的侍女們慌了手腳,連忙上來攙扶。耶律敏任由侍女們擺佈著身子,微微蹙眉,在心裡想著:耶律黑格是個心狠手辣的,其人也頗為狡猾,有急智,在軍事上更是堪稱國之天才,耶律倍將他放在儀坤州,是對他的信任,也是對他抱有莫大期望,那就不是個好相與的,況且駐守儀坤州的兵馬,都是國之精銳......他,能應付得來嗎

只怕苦戰在所難免。

侍女們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耶律敏沒聽清她們在說什麼,眼前的侍女們臉色焦急,手忙腳亂的,燈籠的光恍恍惚惚,擾亂了月色。耶律敏彷彿看到了儀坤州城外兩軍交戰的情景......那個披甲持槊策馬橫衝的身影,在陽光下分外耀眼,所向披靡。

被扶著坐上木攆的時候,耶律敏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侍女們還以為宰相大人是讚許她們處置得當,一個個莫不大松了口氣。

是了,他從來都沒輸過的,這回也一定能贏。耶律敏想起曾見他率領萬千甲士,躍馬馳騁的場景,嘴角的笑意又濃了些。

耶律敏在木攆上又抬起頭,心裡面對明月說道:便是戰事艱辛些,最後他也一定會贏,我又何必擔心呢

宰相大人,儀坤軍報

剛到院子,就有人疾步來報,耶律敏正被扶著走下木攆,看見來人的神色,她身子微微晃了晃,差些沒站穩。

報信者滿頭大汗,神色惶急。

耶律敏雙手握緊了衣角,心頭猛地跳個不停,只是一個剎那間,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若是他這回真的遭逢未有之戰敗,不得不引軍退回,她一定會緊隨其後跟過去。

去家舍國,只追一人。

四年前她做了一個不能說錯誤的決定,這些年卻沒少為此失悔,這回她下定決心,絕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作為這個天下最接近頂峰那群人,耶律敏很清楚他眼下的處境,兩川生亂朝廷異變邊鎬北上......他這回若是在北境失敗,引得盧龍軍損兵折將元氣大傷,那麼盧龍軍將不復能制衡草原,如此草原與幽州,將強弱易勢攻守易行,他之前出鎮幽州所做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有很多人的人生,是容不得哪怕一次失敗的,一次失敗,都可能一無所有......

耶律敏咬了咬發白的嘴唇,她抬起頭,視線越過院牆,落於黑夜的無盡遠處。

我絕不會讓你一無所有,因為,即便你失去一切,至少還有我陪著你。

耶律敏站好了身子,目光從容看向報信者,她已做到了迎接一切的準備。

今日唐軍攻城,儀坤敗績,城池被破,主帥戰死報信者道。

耶律敏怔了怔。

沒甚麼能形容這一瞬間她的心情。

你說甚麼......你再說一遍

回稟宰相大人,日落之前,唐軍即已攻佔城池,大軍傷亡數千,餘者皆盡被被俘,耶律黑格大帥力戰而亡如今,如今儀坤州已被唐軍奪下,其軍先鋒遊騎,已向北邊來了報信者跪倒在地上。

耶律敏由侍女扶著,她的手握緊了侍女的手,後者疼得臉紅耳赤,卻不敢有分毫表示。

這一回,耶律敏忍住了淚。

也忍住了笑。

......

在耶律敏手下吃了一頓冤枉鞭子,韓延徽回去之後仍是痛的齜牙咧嘴,在路上哀嚎的時候,心裡沒少詛咒耶律敏,大有君子今日受辱,每日必定十倍奉還的志向。

好在身上傷口雖多,卻基本都沒傷著筋骨,只是看起來觸目驚心罷了,耶律敏到底沒往死裡折騰韓延徽。在榻上被上了一身藥之後,韓延徽也總算緩過來一口氣,不再慘叫個不停。

與韓延徽私交甚篤的韓知古,在得到訊息之後第一時間趕過來探望,他倆出身類似,遭遇雷同,地位也相差不多,是因平日裡各視對方為知己,就眼下而言,韓知古也是站在耶律德光一方的重量級人物。

在聞聽韓延徽訴說了今日遭遇後,韓知古甚感義憤填膺,與韓延徽一起低聲將耶律敏大罵了一通,後者道:耶律敏之所以敢如此猖狂,對某下如此重手,無外乎依仗有李從璟在後相助,也自覺身系殿下入主西樓之關鍵,所以攜重自威而已。殊不知,待得殿下入主西樓,哪裡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韓兄此言甚是。韓知古附和,如今耶律倍與黑車子室韋之戰正值關鍵時候,分身乏術,而殿下自黃龍府起兵,一路西來如入無人之境,天下群雄莫不望風歸附,勢力已然大成,入主西樓已是不可違逆之勢

那耶律敏卻還天真,自以為依附李從璟便可高枕無憂,真是笑話韓延徽咬牙切齒,聞聽李從璟已經到了儀坤州,耶律黑格並未出城迎戰,而是打定主意踞城而守。儀坤州城防如何,你我心中皆是有數,只要耶律黑格不犯糊塗,李從璟以區區盧龍兩萬之卒,想要硬撼契丹半壁江山真是不知死活

韓兄所言甚是韓知古連連點頭,李從璟年少得志,難免驕狂,目中無人是在所難免的。天下英雄,試問他會將誰放在眼裡這等得志便自以為比天還高之輩,最是經不起挫折,一旦遇事不順,便會喪失理智。儀坤州城防堅固,李從璟一戰不勝,必定傾盡全力再戰,再戰不勝,必定死磕不停,哼,屆時休說他無從後退,便是意識到事不可為想要抽身,卻也來不及了

韓延徽歷經世事,眼光見識皆非常人可比,心下對韓知古這番論斷很是贊同,一旦李從璟在儀坤州兵敗,耶律敏將再無依仗,饒是她如今把持了些許權柄,卻又如何殿下有你我相助,不消多久,便會讓她成為孤家寡人,到得那時,她內失黨羽,外失強援,如何處置於她,還不是看你我怎麼高興

正是如此韓知古稱是,韓兄今日所受之辱,來日必能百倍討回

兩人正說著,有人急急忙忙趕來,說是儀坤州戰報傳回來了。

韓延徽聞言欣喜,不顧傷勢之痛坐起身來,速速報來看向韓知古,眉飛色舞,某與兄臺打賭,今日之戰,李從璟敗矣

韓知古哈哈大笑,韓兄何其狡猾,此等必然之事,如何打賭若是要賭,不如賭那唐軍傷亡幾許。某能斷言,今日之戰,唐軍傷亡必定過千

他說完,那報信者已經進門,韓延徽正要進一步誇大言辭說我賭唐軍傷亡一千一百,就見來人神色很不好看,焦急惶恐之態盡顯,未等他詢問,那人已是噗通跪地,悽聲報道:大事不好儀坤敗績,主帥戰死,唐軍奪城

什麼韓延徽韓知古雙雙驚起,神色難看,如見鬼魅。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韓延徽雙目失神,臉上火辣辣的,忽而暴怒起來,你竟敢虛報軍情,是不知死嗎

小人不敢那唐軍已遣精騎北來,想是先鋒無疑,依其腳程,怕是明日就要兵臨城下了

聞聽此言,韓知古頓時失魂落魄,腦中一片空白,只是不停唸叨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韓延徽臉白如紙,身體力量瞬間全失,一屁股坐倒,正要悲呼一聲蒼天無眼,屁股上的傷口被刺痛,疼得他齜牙一聲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