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宿舍奔籃球場去了——就在剛剛來宿舍的路上，燕奔早已經將籃球場的位置搞清楚了。
孫旭陽是一個個性相當活躍的人，在和燕奔相互自我介紹之後，便認為雙方已經認識了。對於這個即將一起學習生活至少一年的室友，孫旭陽報以極大的熱情。
“我以為我已經夠高了，沒想到這一屆新生中竟然有比我還高的。你究竟有多高啊？我猜至少也有190公分以上吧？”
“191公分！”
“我184公分，差了七公分，難怪看起來你比我高了半頭還多。”
……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籃球場。一路上，多是孫旭陽在不斷的講話，而燕奔的回答言簡意賅，甚少有超過十個字的。就算是這樣，當兩個人走到籃球場的時候，也已經相當熟絡起來了。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天生就擁有著別人沒有的親和力，能夠讓人不由自主的親近。
這個人當然不是燕奔。
和燕奔比起來，孫旭陽才是真正的美少年。修長筆挺的身材，劍眉星目、鼻如懸膽完全符合中國傳統美男子的標準，微微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燦爛的笑容好似下午的陽光充滿了感染力，讓人似乎也忍不住跟著開朗起來。陽光少年這樣的名詞絕對是為他這樣的人而創造的。和燕奔比起來，他同樣有讓女生們一見之下砰然心跳的能力——當然不是燕奔那樣令人望而生畏——絕對是標準的白馬王子。
籃球場，偌大的場地有十幾座球場縱橫排列。這個時候高二高三的學生還沒有報道，空曠的球場上就只有他們兩個。
燕奔照例放下手中的籃球，先伸展腰肢舒展身體，熱身。而孫旭陽則拿起燕奔丟下的籃球，“啪、啪、啪……”運球聲響起。非常簡單的運球，籃球從左手到右手，從右手回到左手，偶爾一個回拉，從背後繞過的籃球嫻熟的在兩手間變換。
孫旭陽只是在接著運球活動手腳，熟悉手中的籃球。每一個籃球都是不同的，些微的差別造成手感的差異。當燕奔那邊熱身結束之後，這邊也同樣結束了。籃球最後一聲擊地彈起後落入孫旭陽手中，原地起跳、籃球高高的舉過頭頂，右手輕輕的一推，籃球“嗖”一聲劃過一道弧線，直奔籃筐方向飛去。
動作瀟灑無比！
“唰！”籃球擦過籃網的聲音，球進了！
旁邊，燕奔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意：相當不錯！
走過去將地上蹦蹦跳跳的籃球單手抓在手中，“啪！”一聲，籃球從兩腿之間擊地彈起後回到左手，再一聲運球聲，籃球回到右手，路線依然是從胯下穿越，而這兩下運球的同時，燕奔也同時從禁區的籃下來到了三分線附近。閒庭散步一般瀟灑，令人難以置信的從容。行進中的胯下運球，不是特別高深的技巧，但是籃球控制在燕奔手中，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瀟灑，和令人難以置信的協調感，彷彿籃球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單單是幾下簡單的運球，就讓人心中不由自主的產生“絕對沒法從他手中斷球”的想法。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雖然還沒有見到對方的真正實力，但是燕奔和孫旭陽都清楚：對方並不是只長個子的門外漢。
運了幾下球找找手感，三分線上他停球收手，像罰球一樣輕輕的轉動手中的籃球在手掌內契合到最舒服的位置，而後原地揚手，輕輕的投出去。籃球空中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飛向籃筐，卻在弧線的勁頭略微有些偏差，落在了籃筐上，高高的彈起後撞在籃板上落下。
球沒有進！不過沒關係，就算是球王也不能保證每一球都能投入。燕奔輕輕的轉轉投籃的手腕，感覺有些生硬。在籃球出手的剎那他其實就已經知道了投籃的結果了，提前一秒的預知能力也不能讓他有機會在那短短的瞬間做出調整。
籃筐下孫旭陽接到球之後，帶球出三分線，轉身面對籃筐。左右身形連續晃動，做了一個帶球突破的假動作，彷彿他的面前正有人攔截阻擋。而後突然急停、起跳，躍起到最高處後揚手將球投出去。
很瀟灑的急停跳投。籃球落在籃筐上彈起，就在這時候，突然一個人影彷彿憑空冒出，空中單手抓住彈起的籃球、輕輕的將球按入籃筐！
人影輕輕的落下，穿越籃筐落下的籃球在地上彈起後落回到籃下人影的手中。
這個人當然是燕奔！
孫旭陽震驚的看著籃下的人影，好久才回過神來，鼓掌大聲讚道：“好球，好厲害啊！”
燕奔微微頜首，背對著籃筐右手運球，左右晃動後左腳為支撐原地轉身，右手舉起籃球高高的躍起單手拋投，籃球劃出小弧線清脆入網。整個過程端是行雲流水舉重若輕。
孫旭陽再一次折服，同時他的心中也充滿了疑惑：這哥們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什麼之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雖然心中承認這個初次見面的大個子非常厲害，但孫旭陽也是非常自矜的人物，自然不會認為自己比對方差，拿到籃球之後輕巧嫻熟的上籃，帶球的身形從籃筐下掠過，籃球輕巧的落入籃筐。
而後，三分球、跳投、急停變向後的跳投、籃下打板入筐、禁區外的標準跳投，禁區內的鉤手投籃，孫旭陽幾乎將所有的得分方式演繹了一遍，而且他的投籃有著相當的成功率。而除了剛剛開始那個補籃讓人驚豔外，燕奔便一次一次不厭其煩的投籃，少有花哨的表演，只是一遍一遍的投籃，投中了下一次換一地點，投不中就繼續，非常無趣。
兩個人輪流持球，使用各自的方式將球送入籃筐。時間久了，燕奔還無所謂，而孫旭陽卻覺得無聊了。
籃球，終究是要對抗才有意思。
“來單挑吧！”孫旭陽提議道。
燕奔點頭，道：“也好！”說話時便雙手將球推給了孫旭陽。孫旭陽接球後雙手交錯著運球，道：“準備好了嗎？我來了！”
燕奔在他一步之外張開雙臂擺出防守的姿勢，道：“來吧！”其實他比孫旭陽更加渴望來一場對抗。過去五年他都是一個人練習，沒有人更加渴望和對手來一場較量。只是過去的經驗加上冷淡的性格讓他不願意開口而已，孫旭陽的提議可謂正中下懷。
孫旭陽帶球撲上來，燕奔張開雙臂攔截，腳下橫移、撤步如影隨形始終擋在對方的前面。
中規中距的防守動作，不過似乎沒有什麼對抗的經驗，總顯得有些笨拙。這是孫旭陽對燕奔的評價。試探過後他開始變化了。“啪、啪、啪……”停下了腳步，運球聲開始加速，而後突然欺身加速，帶球朝對方逼近，當燕奔撤步後退的時候突然急停跳投，非常輕鬆的孫旭陽便得到了投籃的機會。籃球舉過頭頂，揚手……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大手出現在他的視野中，朝著他手中的籃球封擋出去。匆忙之下倉促出手。籃球越過了封蓋，弧線卻稍稍的高了，最終落在籃板上彈起，被隨後跟進的燕奔沒收。
“他怎麼出現的？明明已經擺脫他了啊！”孫旭陽帶著不解，攻守易位，輪到他防守了。
兩個人在大概同樣的位置，相互以為站定。燕奔雙手持球面對孫旭陽，孫旭陽嚴陣以待擺出防守的姿勢。
籃球在孫旭陽面前晃動一下，而後燕奔高大的身形倏忽間突然啟動，“啪！”一聲籃球擊地彈起，提步加速，一步跨出去燕奔帶球的身形已經越過了防守衝向了籃筐。面前通途大道無人攔截，任何人都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一個簡單的上籃，球進了。
彎腰抓起地上的籃球，燕奔抖手將籃球傳給孫旭陽，道：“你應該更專心一點！”
孫旭陽嘿嘿笑道：“我確實是分心了，我只是不明白剛剛明明我已經擺脫你了，你是怎麼攔截的。”
“你可以再試一次！”燕奔淡淡的語氣很容易讓人以為是諷刺和挑釁。然而孫旭陽卻並不在意，手中的籃球微微下壓，籃球擊地彈起，他的身形同時向燕奔欺身逼去：“當然要再試一次！”昂揚的鬥志、強大的自信溢於言表。
加速欺身逼近，驟然一聲籃球擊地彈起後交換到左手，孫旭陽同時急轉變向帶球向另一邊突破，就在燕奔跟著急速變向的時候，“啪！”再一聲運球聲籃球從胯下回拉回到孫旭陽的右手，而後原地急停跳投，這一次籃球直接越過了燕奔的頭頂，擦板入框。
燕奔回頭看了看猶自不住抖動的籃網，讚道：“好球！”他這是衷心的讚歎，連續兩次變向，就算是燕奔擁有提前一秒的預知能力，也不得不被牽著鼻子走。最後那胯下回拉後直接跳投的動作燕奔更是只有在NBA的比賽中才看到有限的幾個球星能夠熟練的運用。
孫旭陽，真的相當不錯！
當然，這樣的球燕奔如果全力防守並不是不能攔截下來。孫旭陽還沒有達到變化無常，運轉無痕的水平。剛剛這一球，如果燕奔不跟著孫旭陽的腳步變化，可能他自己就會因為自己預想好的變化難以為繼而手忙腳亂起來。最頂尖的高手，即使燕奔擁有領先一秒的預知能力，也不得不隨著對方的變化而應變，根本無暇理會對方下一秒會有什麼變化，片刻的遲疑都會讓對方在下一個剎那成功突破。
籃球運動，防守的一方永遠不掌握主動。
兩次進攻，孫旭陽已經表現出了相當的水準。而燕奔，這個時候情緒也不受控制的越來越高漲起來。都說外表冷漠的人通常擁有更加火熱的內心世界，這一句話是否絕對正確不能肯定，但是用在燕奔身上確實最真實的寫照。籃球對燕奔而言，已經不僅僅是興趣、喜歡和熱情那麼簡單。時至今日，已經成為一種無法替代的一部分，和燕奔性命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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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念也罷，執念也罷，一路艱苦和孤寂中走來的燕奔，擁有著旁人難以想象的堅定和熱情。
而今，當果真站在籃球場上，和一個實力不俗的對手展開對決的時候，這掩藏在冰冷外表下的熱烈彷彿火山熔岩一般，不受控制的迸發出來了。
燕奔緊抿的嘴唇表情越發的冷峻了，而雙眸卻越發的明亮，那眼神讓無意中和他對視一眼的孫旭陽也不由腳下一個趔趄：這傢伙……
籃球抓在手中燕奔卻沒有啟動，左腳為軸身體轉動變成側身背對防守的球員。肩膀微微用力，孫旭陽立刻覺得一陣巨大的壓力彷彿泰山壓頂壓過來，身體一個不穩就要搖搖欲墜。緊急之下左腳連忙後撤半步，支起右手胳膊奮力的抗住。
這傢伙好大的力量！孫旭陽不由心中叫苦，從胳膊傳來的感覺自己好像是與一堵牆在對抗——堅硬而沉重。
背抗對手感受著背後傳來的對力量，這是真真切切的對抗，也是實實在在的力量，不再是孤獨一個人練習時候那虛無的假想。燕奔的情緒越發的高漲起來了，他要行動了。
背抗對手，突然卸力身體左右晃動後突然轉身。倏忽間連續的力量變化讓苦苦支撐的孫旭陽猝不及防，突然的壓力消失讓他的身體忍不住一陣趔趄就要向前撲去，而這個時候他的防守物件已經轉體沉肩，挾起一陣微風從便他身體的另一邊超越過去了。
突破，上籃、得分，一氣呵成。
標準的背轉身技術，原來這傢伙是中鋒啊！孫旭陽自以為已經認清了燕奔的技術位置。
自己身材比對手高、體重比對方重、力量比對方大，內線球員的打法當然最適合眼下這種局面。燕奔不知道對手心中會因為這一個球對自己作出了定位。他只是按照自己對籃球的理解，揚長避短，發揮自己的優勢。如果遇上一個比他高的，也許燕奔一樣能夠打出後衛一樣風馳電掣的突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