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訓練有條不紊的進行，時間在飛速的流逝。很快一個學期結束了，燕奔這些籃球隊員迎來了他們最重要的暑假。七月的七、八、九三天高考之後（當時高考還沒有更改時間），荊嶺一中籃球隊將迎來他們建隊以來的第一次大賽——E市高中籃球大賽。
明天就是高考，荊嶺一中作為高考考場將會全校清場禁止閒人出入。燕奔這些籃球隊員也在“閒人”行列，他們暫停訓練，獲得了難得的三天休息時間。
這一天的訓練結束之後，燕奔被教練華源峰叫住了：“燕奔留下！”
其他人都走了以後，華源峰道：“到我宿舍去吧，晚上陪我一起吃頓晚飯，我有話要和你說！”燕奔一言不發默然的點點頭。
一起吃飯？什麼時候他們的關係如此親近了？
華源峰的住的是學校的教師單人宿舍，單室套的格局，廚房衛生間俱全。當天晚飯時分燕奔敲開他宿舍們的時候，開門的華源峰正圍著圍裙，廚房裡傳來陣陣香氣，看起這天的晚飯他他還親自下廚了。
燕奔將提著的禮物遞給華源峰，華源峰也不客氣的收下。
很快熱騰騰騰的飯菜端上桌子，香氣撲鼻煞是讓人垂涎欲滴。倒是看不出，華源峰有一手好廚藝。
兩個人坐下，華源峰從冰箱裡取出幾罐啤酒，開啟一罐後推到燕奔的面前。
燕奔拒絕道：“我不喝酒！”
華源峰道：“十六七歲的少年偶爾喝點啤酒不是什麼壞事。今天就算你破個例，喝吧！”
燕奔並不堅持，接過啤酒和華源峰碰杯之後，仰頭喝了一大口。啤酒入口的味道有些怪，但是燕奔很快習慣了，而且很快喜歡上了這種味道。
兩個人杯盞交換，很快一罐啤酒下肚，藉著微微的酒意燕奔逐漸放開拘束，氣氛不像開始那樣清冷僵硬。
兩個人開啟話題後，華源峰道：“你一定很恨我吧？”
燕奔愕然，沒有說是卻也沒有說不，默然不做聲。
華源峰不以為意，繼續道：“你當然有理由恨我，從我籃球隊的第一天就一直對你處處故意刁難，讓你承受這最沉重的訓練。如果我是你，一定做夢呢都恨不得咬我一口。”
燕奔默然，仍然沒有回答。他不想否認，也不想口是心非。
華源峰微微一笑，對於燕奔的表現似乎早在預料之中，他微笑著繼續道：“粗暴、蠻橫、不講道理，不講究手段只會粗暴的下命令，這就是給你留下的印象吧？不用否認，我知道自己在你們心中的形象。老實說，來到球隊之前我也沒有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形象樹立在我的隊員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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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有承受極限但卻不是一成不變。當看到別人比自己更加悲慘的時候，他們就不會覺得自己悲慘了。當一個活生生的榜樣樹立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人就不由自主的產生攀比的心理。看到別人承受著比自己更加艱苦的訓練的時候，他們自己的承受底線也就大大的增強了。荊嶺一中的這些籃球隊員都相當不錯，如果按照正常途徑認真調教一兩年之後也許真的成為全國一流球隊也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可是成就也就僅止於此而已了，畢竟全國大賽的各路豪強他們有著這樣那樣我們不可比擬的優勢。他們可以從各方召集最優秀的天才組成球隊。S市一中號稱L省的王者長期霸佔L省的全國大賽參賽權，你以為這是偶然的嗎？那是因為他們總能從全省乃至全國範圍招收天才球員。而這些優勢是小小的荊嶺一中這樣的縣城中學不具備的。要想讓荊嶺一中這樣的籃球隊在短期內迅速形成戰鬥力，只有比別人加倍努力的訓練才有可能。要想達成這個目標就需要非常事行非常手段。樹立一個參照目標，讓眾人在不知不覺中能夠承受更加沉重的訓練就成了我的當務之急。”
燕奔聽到這兒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道：“所以你選擇了我，是嗎？”
華源峰道“對，整支球隊也只有你才有這個資格！球隊的王牌兼隊長，隊內威望最高的球員。別人誰也沒辦法代替你。”
“那為什麼現在告訴我？”
“大戰將起，將帥不和兵家大忌。”
“就算你不告訴我，只要是你的戰術安排我就一定會執行的。”
“可是我在乎！”華源峰微笑道，“每天訓練結束的時候，你看著我背影那銳利的目光，都讓我很難受。”
燕奔臉微微一熱，道：“你都知道？”
“一直都知道！”華源峰和燕奔碰杯後仰頭喝乾罐中的啤酒，又重新開啟了一罐，而後繼續道：“你知道嗎，其實在來到荊嶺一中之前我一直很猶豫到底要不要接受這份工作。一個高中籃球隊，還是剛剛組建的，究竟有沒有可以施展我夢想的空間。我的目標是成為中國最好的籃球教練，而不是指導一些剛剛打籃球的初學者，教會他們怎麼傳球，怎麼運球，而後當他們打得有模有樣的時候，就只能看著他們離開，再迎接下一批初學者，如此迴圈。籃球啟蒙教練，這不是我所希望的工作。我希望自己可以帶領一群訓練有素的隊員，按照他們的實力特點構建球隊的戰術，按照我的戰術理論訓練他們，帶領他們去贏得比賽。而不是現在這樣，埋頭於教導球員進行基礎訓練。所以當初我很猶豫，但是當看到你們的訓練之後，我決定接受這份工作，時間為期兩年！”華源峰深深的看著燕奔道，“因為你！”
“因為我？”燕奔驚訝無比。
“兩年後當你高中畢業後，我也就該結束這份工作了！”華源峰喝了一口酒之後繼續道，“我接受這份工作的唯一理由就是，我看到了一個有希望成為籃球巨星的天才，我看到了自己可以親手培養一名巨星的希望。這個天才就是你，燕奔！”
燕奔一臉震驚和不敢置信，他顯然不知道教練如此看重自己。
“別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我知道你是非常自信的人，你相信自己是天才！”
燕奔道：“我知道自己是天才，但我不知道教練你這麼看重我，我一直以為你討厭我。”
“討厭你？不，你是我見過的出色的天才、最盡職的隊長、最努力的球員，教練的任何指令你都會不折不扣的完成，沒有教練會不喜歡你這樣的球員。我對你的那些嚴苛的訓練要求並不僅僅是為了計劃的需要，而是確實是你需要這些訓練。你和球隊的其他球員不同，他們的前途在於上一個好大學，在籃球隊取得的成績可能會為他們達成那個目標而有所裨益。你不同，你完全可以有另一條道路可以選擇，成為真正的籃球巨星。其實你接受正規訓練的時間已經稍稍嫌晚了，好在你的技術基礎非常紮實。但是你的進攻防守的戰術素養卻和其他隊員沒有什麼差別。只是你在球場上的直覺太過於驚人，掩蓋了你這方面的欠缺。我給你安排的所有進攻和防守訓練都是為了培養你的戰術意識。而你也沒有讓我失望，儘管你心中對我有太多的怨憤，但卻一直堅持下來了。”
燕奔無言，他原來一直怨憤華源峰的故意刁難一切原因卻是如此，一時間他心中五味雜陳無言以對，仰頭將罐中的啤酒一口喝乾，空空的啤酒易拉罐一陣噼裡啪啦給捏扁。華源峰“啪！”一聲又給他開啟了一罐啤酒，推到他的面前。
華源峰道：“所以在籃球世界取得成就的球星，無一不是經歷過艱苦訓練從成千上萬人中脫穎而出，成就一番事業。NBA9支球隊（當時還沒有山貓），幾乎匯聚了這個星球上最好的籃球員，但總共加起來也不超過五百人。這五百人是從籃球之國美國乃至整個世界中匯聚而來。萬中選一都不足以說明其中的苛刻。你現在所有接受的這些教練在一個高中球員看來當然繁重艱難，可是如果要成為世界頂尖的籃球員，這樣的訓練也只是勉強足夠。我從來不相信中國不能出世界巨星，十三億的人口，一千萬人中出一個天才，那中國就可以組成超越NBA的世界第一籃球聯盟：如果一萬萬人中出一個天才，那中國至少也可以組成一支天才匯聚的國家籃球隊，為中國贏得世界冠軍、奧運冠軍。現在的情況是，中國籃球依然處於世界二三流的水平。中國沒有天才嗎？當然不是。以你的素質可以算得上是頂尖的籃球天才了，可是如果在十三億人口裡尋找，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不少。可是絕大多數的天才並沒有被發現，被發現的天才中，一部分人卻受不了艱苦的籃球訓練自動放棄了，剩下的卻也中國籃球落後的大環境給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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