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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啟

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認為,科目二是考駕照的四個環節中,最痛苦,最討厭,最難熬,最容易掛科的專案。

就那麼五項技巧,卻要反反覆覆的磨練,需要自身的車感,更需要對於一些點和線的死記硬背。很多人都倒在這一專案上,掛科的那一刻,可以說是捶胸頓足,要面對更大的壓力......

所以說科目二的教練,應該是你在駕校學習的過程中,接觸最多的一個人。

基本上每一個練車的初學者,都對科二教練沒有什麼好印象。因為他曾經罵過你笨,損過你反應慢,甚至有文化低態度差的教練,直接說話噴出來髒字。

這種職業形象,差不多就和城管一樣,大多數人的第一印象,都是欠佳的。

而林睿就是一個讓很多人深惡痛絕,卻不得不巴結的存在......一個混吃等死,遊手好閒的科目二教練。

林睿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叼著一根煙,優哉遊哉的盯著車子的倒車鏡,身邊是一個緊張的渾身繃緊僵硬,眼珠子直勾勾望著風擋玻璃外面找點,大概四十幾歲的一位大姐。

“教練,不好意思,我現在怎麼往哪面修方向盤啊?”大姐緊張的額頭上掛滿了汗珠,語氣有些猶豫,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林睿。

林睿笑了,這位大姐已經錯過了他之前教她需要看‘點’的位置。如果換做他的其他同事,估計早就不耐煩了,因為明天就科二考試了,可是這位大姐還是連最基本的倒庫都沒有學會,成功率低到屈指可數。

不過他的脾氣很好,心態調整的也很好。能教會就慢慢的教,教不會也是聽天由命的事兒,何必跟這些學生大動肝火。

“沒事兒,我幫你修一下方向盤,咱們慢慢來,反正還有時間,大姐您再來一圈,試試看。”林睿說著,側過身,接過大姐的方向盤,在車身怠速的狀態下,慢慢的修正方向盤,調整車身的軌跡,找了一個適合倒庫的位置停車。

大姐擦了擦汗,感激的看了一眼大概二十幾歲,有些年輕,膚色黝黑的林睿,忙說道:“謝謝你,林教練。果然和我親戚說的一樣,找你就對了,教的真是有耐心。”

“哈哈,沒什麼。”林睿撓了撓頭,笑道:“我帶過上千個學生了,什麼樣的都見過。大家只要能把這個駕駛證熬過去,就一切都好。你不要緊張,放輕鬆的話,這些東西都是很簡單的,可以一次就過。”

“嗯嗯,我再試試。”大姐收回目光,繼續認真的按照林睿之前教會他的流程,調整車身的執行軌跡,按照那些點和線,朝著入庫線緩緩的挪動。

林睿打了個哈欠,熄滅手中的香菸。老實說,這份工作真是十分的膩人啊。他工作了五年的時間,每天就都是這點東西,反反覆覆的上演,就是一個機器,也會生鏽的。

生活的樂趣,也許就是每天熬到下班的時間,開車去附近熱鬧的夜市轉轉,找幾個狐朋狗友一起出來聚一聚吧。

開車......最初他是熱愛的,甚至有一段時間,他痴迷於F1的賽事,還有那些拉力賽之類的。覺得一輛車的車速能夠飈增到200邁以上,迅速的過彎和漂移,是一份十分炫酷的事情。

但是在他滿心歡喜的來到駕校,成了一個科目二的教練以後。

開車這種事,不再賦予激情,反而就變成了一種折磨。

因為這不是開車,而是挪車......你要忍受怠速狀態下,車子像是烏龜一樣攀爬,然後去講解不斷重複的淺顯道理。

如果不是這份工作比較穩定,而且他這個菸民從來不會花錢買煙這點福利之外,早就從這個慘絕人寰的墳墓中逃脫了。

其實林睿有仔細想過,自己到底會什麼?

有什麼過硬的技巧,可以在這個社會上立足?

似乎就只有開車了,畢竟他的文化只有高中程度,大部分的日子,都是與汽車相關的過活。

“唉。”林睿嘆了口氣,繼續給自己點上一根煙。

看著緊張的大姐,一時間有些出神,不知道自己在思索什麼,只感覺車並不是這麼開的,而自己也不是一個這樣的自己。

就在林睿愣神的時候,忽然間車窗外似乎響起了尖叫聲。

當他反映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只見一輛車飛快的撞了過來,完全沒有減速的樣子。

“轟”的一聲,對方的車頭徑直陷入林睿所在的副駕駛位置的車門之上!車體的鈑金凹陷,劇烈的衝撞感讓身體感覺到一陣疼痛,眼前的事物似乎變得模糊。

在昏厥之前,林睿還在盡一個科二教練的職,思考著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可惡!

一定是駕校讓學員自己加圈練習,然後車子的油門沒有摘掉,而且學員掛錯了檔,更壞的情況是,他將油門當成了剎車!

這絕對是一個天賦異稟的存在。

私下底同事之間開玩笑,總會說駕校教練這份工作,就像是與死神伴舞,隨時隨地都可能被學員要了老命。

與其說這是玩笑,倒不如這是一種非常現實的可能性。

......

在車禍發生的一瞬間,整個世界似乎都被壓榨,而身體的控制脫離了自己的精神,彷彿全部力量都被一股旋渦抽空。

眼前最後定格的一幕,是坐在副駕駛位置上,臉色蒼白的學員大姐。

還好她記住了自己的話,在對方的車輛衝撞過來的瞬間,向相反的方向打了方向盤,儘可能的讓衝撞的著力點降到了最低。

林睿從頭腦迷濛的昏暗中慢慢的清醒過來。

他現在來不及回溯自己的記憶,只知道自己渾身不自在,彷彿身體的控制力都大幅度的削弱,就像是開了一輛非常不習慣的車,滋味很難受。

睜開眼睛,首先他看到的並不是白花花的病房天花板。

而是昏暗發黃,略顯破舊的木質棚頂。

眼眸漸漸完全睜開,林睿下意識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因為在車禍發生的一瞬間,他的頭部似乎有被前風擋玻璃的碎片割到。

皮膚非常的順滑,沒有傷口,也沒有繃帶包紮。

林睿很敏感,他似乎察覺到了詭異的事情。

清醒以後的自己,慢慢的擁有了對身體的控制力。當他的目光,留意到自己的手掌時,瞳孔一縮,感覺整個人石化了一般,愕然的張開嘴......

這是自己的手麼?

雖然自己的身高只有一米七幾,但是手指卻沒有很短。這雙修長的手掌,自己還引以為傲,經常被人誇成,是一雙握方向盤屈才了,更應該去彈鋼琴的手。

但是眼下。

這五根手指很短,而且骨關節並不明顯,應該說是臃腫,似乎是一個體態偏胖的矮個子,才會有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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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不會截肢了,做了什麼手術吧?

林睿嚇出一身汗,臉色蒼白的坐了起來,表情有些難看的望著這只手掌。

握了握,只感覺到五根手指非常侷促,失去了自己習慣的感受。

林睿的目光挪開,看向另一只手......就彷彿噩夢,眼睛定格在同一種大小,甚至說是同一型號的手掌上。

這?

心裡面不只是五味雜陳了,更多的是一種對於自己身體被莫名剝奪的恐懼。

就在他心情最混亂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

非常陌生,但是卻很熟悉的鈴聲,而且是那種非常古老,非常落伍的和弦鈴音。

林睿收回情緒,掃了一眼四周,在自己身下的被褥當中,找到了一個銀白色,翻蓋的老古董手機。

鈴聲吵個不停,林睿沒時間去糾結自己的觸屏手機,為什麼換成了這種鬼東西,只知道在自己發生車禍以後,絕對發生了自己無法料想的事情。

彆扭的開啟翻蓋,掃了一眼冒著藍光的液晶屏幕,將聽筒的位置湊到耳邊。

林睿很想,聽筒的另一面,是自己的父母,是駕校的同事,是自己的狐朋狗友,是他們的關心,是他們的問候,亦或是所有人的解釋,好讓自己更清楚現況。

但是耳邊傳來的,卻是一種近乎平淡和隨意的聲音。

“阿樹,還沒起床麼?”

林睿聽到的這個聲音,是自己不認識的。他很肯定,但是腦海深處,卻總是湧現出莫名的熟悉感。

阿樹?

阿樹是指的自己?

林睿調整情緒,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

“睡糊塗了麼?你現在還不起床的話,肯定遲到了。”對方用關心的語氣的回道。

林睿不知道自己再去跟對方溝通什麼,因為他不是對方口中的阿樹,而自己也不是簡單的睡了一覺而已。

他將手機拿開,眼睛再次回到那詭異發藍的液晶屏幕上。

雖然來電還是在接通的狀態,但是他卻可以清楚的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也是‘自己’在手機裡面存下來的備註。

“拓海?”

林睿咀嚼著這兩個字,看著自己居然能夠看懂的日本文字,除了懵之外,居然有些亢奮,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很誇張。

手在抖,握著這個古老的翻蓋手機。

就像是打籃球的人,一定知道櫻木花道。踢足球的,肯定會瞭解大空翼一樣!

在迷上賽車的最初,就有著這樣一個身影縈繞。

林睿試探性的對著聽筒的另一頭,詢問道:“藤原拓海?”說到這裡,他的興奮多過驚訝和震撼,因為自己很難想到,電話另一頭是不是那個開著AE86的飆車少年。

“喂,當然是我。用不用我上樓看看你。”對方雖然有些不耐煩,但是語氣卻始終平淡。

頭文字D!

藤原拓海?

這......怎麼可能?

不,或許真的可能......這個身體並不是自己的。

一定是該死的車禍,和被雷劈一樣,讓自己穿越到了,臨死那一刻都在嚮往的世界。

“等我,我收拾一下,馬上出門。”林睿收拾了一下很多剎那間冒出來的想法,對電話另一頭的藤原拓海說道。

“嗯,快點。”藤原拓海不急不慢的回答道。

結束通話電話,林睿站了起來,他四處打量自己所在的房間。

果然所有的擺設,所有的傢俱,都非常日式。包括自己剛才躺著的地方,也沒有床,只是鋪了一層被褥而已。

雖然房子十分破舊,但是在衛生間,林睿還是找到了鏡子。

心跳聲,不爭氣的頻率加快,彷彿在迎接考驗。

當林睿看向鏡子裡面,這個完全不在想象範疇的面孔時,還是很掙扎,或者說是痛苦......

因為這是一張普通至極的臉龐,留著呆板的學生頭,臉蛋上都是肉,眼睛也沒有太多的神韻可言。

而且就如同他設想的一樣。

這個傢伙,是個身高只有一米六幾的矮個子。

目測,連一米六五都沒有達到吧?

對於嚮往著飆車的林睿而言,長相並沒有太多的用處,真正影響到開車水準的,還是自己的身體素質。

阿樹......

林睿無奈的在嘴邊重複唸叨這個名字。

不會吧......

所有漫畫人物和劇情銘記於心的林睿怎麼會不知道,從藤原拓海口中說出‘阿樹’這個名字代表著什麼!

武內樹?那個開著低配86,試圖用85來證明自己的男二......

可是慢慢的撫慰情緒,林睿也就慢慢的適從。

因為不管怎麼說,老天賦予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總比生命完結,就定格在自己是個碌碌無為的科目二教練員強太多。

更何況。

這個世界,是一個充滿了熱血和期待的賽車世界!!!